周邊給小昀夾菜,朝孩子眨眨眼,笑著使了個眼色,才問:“吵架了啊?” 裴嶼簡單複述一遍,周才知道原來他們家還有被人跟蹤這回事兒,皺眉道:“怎麽還有這種變態?真是世風日下。” 裴嶼也沒說跟蹤的人就是宋嘉銘,“但是人已經抓住了。” 周冷笑一聲:“抓住了有什麽用,這種人不給他出點兒血不知道悔改的,就應該報警關進去,體會一下被別的犯人猥褻的感覺。” “既然你都回來了,那我們也先走了。”江兆兩口吃完了自己的飯,“我晚上還有夜班兒。” “你別擔心,估計那小子是回家去了,沒出息著呢,有事兒就往家跑。我給你問問。”周衝他笑了笑,拿出手機撥了電話過去,“喂,人哪兒呢?” “有事兒?” “問你就回,有事兒我會說。” 那邊頓了頓:“我在他前夫公司下邊兒。” 裴嶼心猛顫了一下。 “你找人家前夫幹嘛去?人家老早離的婚都現在了你找人家麻煩你丟不丟人?” “我不找他麻煩。”對麵陰沉地說,“我就找他講講道理。” 然後直接掛了電話。 宋嘉銘下班兒,看見他堵在門口就發怵。他今天下午一直都聯係不上花錢找的那人,直到剛才對方才發來短信說他不幹了,還勸他趕緊停手,估計是被發現了。 宋嘉銘生怕他在公司門口就跟自己打起來,有辱斯文形象,明天還得跟領導同事解釋。 但周澤銳的表現真的很讓人意外。 倆人在公司大門見碰了頭,周澤銳冷著一張臉直接劫走了他的道:“聊聊吧。” “我” 周澤銳一股火藥味:“給我過來,不然我找你領導。” 宋嘉銘咬著牙,深呼吸了一下,還是閉上了嘴,往地下停車場的方向走去。周澤銳就跟在他後邊兒,陰森地看著他,一眨不眨。 那種感覺很不好,就好像被一頭大型猛獸盯上,視線的壓迫感讓他走著走著,身體都產生了抗壓反應,有一種要急速逃走的欲望。 “宋嘉銘。” 他猛不丁一喊自己的名字,宋嘉銘腳步都輕微晃了一下。 “我覺得,咱們還是有點共同點的,那就是眼光都還不錯。但也就隻限這點了。別的你真是哪兒都不如我。這事兒你自己心裏難道一點兒數都沒有嗎?” 宋嘉銘極少跟說話如此直接的人打交道,平時他接觸的人都是一些商人,場麵人,說話一圈一圈兒地兜,互相都要顧及著三分麵子,生怕不能把對方誇得神魂顛倒然後被自己見縫插針。 像這種上來就抓著他的弱勢跟缺點死命罵一點臉都不給的,真是一千個人裏也找不出一個。 他黑著臉沒說話,找到自己的車,拉開駕駛座,人剛坐進去,副駕駛的門也哐啷一聲。 周澤銳坐得穩穩當當的:“開車。” 宋嘉銘死死抓著方向盤,手背青筋暴起,卻遲遲不踩油門。 “……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就想問問你腦子裏裝了什麽屎。” 宋嘉銘怒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你喜歡他你早幹嘛去了,到了現在了來攪和我跟他的事兒。” “你有什麽證據說是我幹的。” “你以為我沒你的證據?我是沒空跟你繞彎子,也懶得把證據拿出來給你看,你不想說就算了,我直接報警。” 說著,他真的掏出手機,毫無猶豫地摁下了110點了個撥號,所有動作就在一秒內。 “你幹什麽!”宋嘉銘心一陣急跳,一巴掌朝他手機扇過去,卻什麽都沒拍著,反而麵前一陣黑影。 他睜大眼睛,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就被掐住了脖子摁在駕駛座上。 周澤銳凶狠地瞪著他,眼中布滿血絲:“我跟沒跟你說過他是我的人。” “你……” “我他媽問你說沒說過!”那隻手掐著他的脖子在駕駛座上狠狠砸了一下。 “說,說過……” “碰我的人有什麽下場你知道嘛?” 宋嘉銘掐著他手脖子狠命捶了兩下,卻跟捶在硬石板上一樣沒效果,而且漸漸喘不上氣兒。 周澤銳尚有理智,他強迫自己鬆手,緩緩坐正了,憤怒地深呼吸幾口,才轉過身舉著手機對著他:“這是給你點兒警告,就算是在局子裏關一天,你的檔案也不幹淨了,以後就再也別想升職了,別說升職,現在的位子可能都保不住吧?” 宋嘉銘捂著脖子拚命咳嗽,斜眼瞪著他。 周澤銳拉開了車門,一條腿已經邁了出去,轉身厲聲道:“告訴你,我還沒動用別的手段,你他媽少逼我!” 哐地一聲巨響,車門隔著一個座位幾乎砸在宋嘉銘臉上。旁邊的幾輛小車都被震得響起警報。 要不是因為裴嶼,要不是因為裴嶼……他怎麽可能這麽簡單就放過那個畜生! 操! 他根本不覺得出了口惡氣,反而把自己惡心得要命。 你就這麽窩囊!就這麽聽他的話!你ll他媽談個戀愛把自己談成了龜孫子是真的!要以前有人敢這麽惹他,早被他揍的連他媽都不認識了! 他開著車在城市裏兜風,幾個紅燈跟堵車生把他的脾氣給堵在了心口。 他開到自己家門口,又不想進去,在大門外邊兒吹了半個小時的風,反思自己的窩囊勁兒,下意識又點開了平時跟裴嶼的聊天記錄。 隻是寥寥幾句話看下來,他又死活平靜下來了。 歸根結底,還是他太愛裴嶼了。看著裴嶼發來的文字,他都覺得舒服。雖然他不知道也不理解裴嶼的某些做法,可是他沒有辦法,他不想看裴嶼難受。 所以他隻能選擇自己憋屈。 但他是不會吃虧的主,反正他做都已經做了,他現在就回去,讓裴嶼可勁兒地哄他。至於宋嘉銘,以後有的是時間整死他。 他到家的時候家裏隻有小昀帶著弟弟在房間裏的泡沫地墊上玩兒。 這還是挺奇怪的,裴嶼居然會讓兩個孩子單獨在家。 應該也不會出去多久吧。 “你爸呢?” “找你和那個人去了。”小家夥頭也沒抬,陪弟弟玩兒也是興致缺缺。 周澤銳看他這沒精神的樣子,蹲在他旁邊兒:“怎麽了,今天跟姑姑玩兒的不高興?” 宋昀抬起頭來問他:“我們要回去了麽?” “回哪兒去?” “那個人的家裏。” 周澤銳一愣:“什麽意思?” “今天爸爸問我,如果那個人被警察叔叔抓起來了,我會怎麽樣。”小朋友不高興地皺著眉毛,撥弄著地上的火車頭,“他是不是還想那個人……爸爸,我不想回去,你跟他說,他們都是壞人。” 周澤銳肯定道:“不會的,你爸爸跟我恩愛著呢。” 他隻能一邊等裴嶼一邊先陪兩個孩子玩兒一會兒。 解放之地的信號又響了起來。 周澤銳抓著手機,先是解釋了半天,告訴他自己什麽都沒幹,然後開始安撫他緊張的情緒,說自己下午沒受傷,晚上也沒有,最後才說:“……我在家。” 電話啪的一聲掛了。 二十分鍾後,房門傳來哢噠聲。 周澤銳走到門前,門正好打開,裴嶼瞪著通紅的眼睛怒視著他,連續大喘著氣兒,沒有說話。 周澤銳也沉默地看了他幾秒,意識到自己再不做點兒什麽,這顆炸彈就要在孩子麵前炸開了,遂攔腰把他往上一提,抱著就往臥室裏跑。 哐啷一聲,臥室被踹上了。 小昀小朋友又偷偷開了一盒奶,抱著滋滋。 門裏麵傳出激烈的罵聲。 還有周澤銳幾乎沒斷過的:“是是是。我的錯。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說好的是要裴嶼哄他,結果還是一個勁兒認錯了。 “我怎麽冷靜!我打你電話打不通我隻能打給宋嘉銘,我找到他的時候看到他脖子一圈都青了!我腿都軟了!你辦事兒怎麽這麽沒輕沒重不過腦子!他要是告你蓄意傷人還是殺人未遂怎麽辦!你還讓我冷靜!你讓我怎麽冷靜!” “裴嶼,裴嶼……”周澤銳想讓他冷靜點兒,但裴嶼急瘋了,他怕得嘴巴根本停不下來,“你人本來就浮躁,一衝動開車就快,在氣頭上跑出去還不接電話,不接電話,萬一出了什麽事兒,你,我……你就是想嚇死我是嘛!” 吼到最後,眼淚都從眼眶裏掉下來了。 周澤銳愣了愣,才說:“你是……擔心我出車禍?” 他以為裴嶼是怕自己幹出什麽衝動的事兒惹上麻煩,或者是因為他找宋嘉銘算賬惹出的其他事情……他沒想到裴嶼跑出去兩個小時完全是因為擔心他的安全。 裴嶼把他劈頭蓋臉罵了一頓,終於冷靜下來,吸了吸鼻子。 周澤銳趕緊抽了兩張紙遞給他:“快擦擦。” 他看著周澤銳討好的臉,一把把他手拍開了。 周澤銳抱著他的腰讓他坐在自己腿上,一咬牙:“好,這件事,我就這麽算了,行不行?” 反正教訓也給過了,他要是識相,抓住這個重新做人的機會,以後就不會再來。 看在裴嶼這麽擔心他,這麽把他放在心上的份上,他就放那孫子一馬。 裴嶼還是冷著臉沒說話。 周澤銳就真把他當個木偶,先給孩子洗完了澡,然後抱著裴嶼進浴室,幫氣壞了的老婆洗幹淨身子,說了幾句不著四六的話,也沒得到回應。 最後他還要幫裴嶼刷牙,裴嶼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出了浴室。 晚上睡覺的時候還一句話不說,好像要跟他冷戰到底。 裴嶼躺在他旁邊兒,他馬上就把不高興的事兒全忘了。 其實裴嶼冷戰的時候也挺可愛的。他不說話不就是在生悶氣嘛。生悶氣還不可愛?成熟的人誰會生悶氣啊,沒長大的才這樣。裴嶼還像個孩子一樣。 他也沒當回事,把人摟著睡,直到淩晨,他又聽到裴嶼做噩夢了,才知道自己真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