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反正我也不會畢不了業。”周澤銳很快又把自己拾掇得人模人樣,衝著他笑了一下,“那我走了啊,可能兩三點就結束了,我早點回來。” 裴嶼應了一句,累了快一個小時,剛起床牙也沒刷,幹脆不起了,又懶懶地掀開了被窩想躺回去。 他以前從來不賴床的,現在確實,愛的負擔有點太重了。 腿都還在發抖。 他這一躺平,愣是把聞著味兒的小狼狗又給從門口勾了回來,隔著被子壓住他又親了很久。 他們都好了這麽久了,家長裏短大風大浪也算都有過了,還這麽黏糊,裴嶼心裏其實也甜滋滋的,被他翻來覆去親得嘴角止不住上揚。 “還笑,笑得這麽好看,再笑還親你!”周澤銳也是眼底帶笑,笑得朝氣蓬勃。 四道滿懷愛意的視線相觸,一種很微妙的情緒在他們之間流淌,心髒熱切地跳動,氣氛又在逐漸曖昧。 裴嶼看著他的眼睛,伸手扯住了他脖子上整齊的領帶,緩緩拉低,抬起下巴主動回吻上去……第一百零九章 小周啥也不知道 這一上午也不知道膩歪了多久親了多少次,家裏的alpha終於在半個小時後春風滿麵地出門了。 答辯也進行得特別順利。主要是幾位導師知道他是個什麽德行,也沒怎麽問他問題,輕輕鬆鬆讓他過了。 他一過,也懶得等其他同學念論文,借故上廁所直接跑了,論文都是室友給他帶回去的。 回去的路上他順路也就把兒子給接走了,幼兒園老師也是對他這個不把教育放在心上的爸爸沒有辦法,總是帶著孩子早退。 別的小朋友看見宋昀能提前回家,全都羨慕得不得了,就更不好管理了,天天纏著老師問為什麽宋昀可以回家。 老師頭痛,放學之後就打電話給了裴嶼,跟他分享了一下小周爸爸在幼兒園裏光輝又高大的形象:“昨天讓小朋友們說說自己的爸爸,居然有五個小朋友說希望自己的爸爸可以向宋昀爸爸學習,因為可以打個電話想走就走,打架也不會挨罵還會被表揚。” 裴嶼:這…… 裴嶼掛了電話,哭笑不得,打算回去再跟他聊聊這個問題。 他現在人在出租車上,晚上要出去吃一頓飯。 “見作家?”周澤銳一聽這三個字人都毛了。 裴嶼說:“這回是真的,編輯就在我旁邊,晚上吃完飯就回來。” “真的?”周澤銳還是不放心,“那你出來給我打電話……不行,我隔一個小時給你打個電話,你得接,接不了就去衛生間然後給我打回來,五分鍾之內哈。” 經過宋嘉銘那件事,他都嚇怕了。 裴嶼知道他擔心,就答應了。 飯桌上,有幾個是認識的人,在出版社裏見過,有過一麵之緣,但也算不上認識。 他一看,今晚似乎社長和總編也來了。 這個作家的排場,也太大了點兒。 作者來之前,編輯就給他們互相之間介紹了一下,桌上上了幾碟開胃小菜,圓桌中間空了一個大大的位置,社長就坐在那個空位旁邊,他們這些人就像等著皇帝上朝似的。旁邊一個小姑娘,是主編的助理,還偷偷問他這位到底什麽來頭。 他怎麽會知道。這個叫萬五的作家也沒有實名公ll開信息,網上能查到的就隻有他的上一本書,叫《五子的後半生》,裴嶼也沒看過。 知道他是誰的估計就隻有社長主編了。 來人腳步聲風,虎虎生威,年紀五六十的樣子,但容光煥發。 裴嶼一見他,整個人就愣住了。 頭頂上一根頭發沒有,頂著一個禿瓢腦袋,大大方方地跟社長主編握手落座,那笑聲,真是爽朗有力。 裴嶼跟他握過手之後,一整晚就跟凳子上長了釘子似的坐立不安,聽著這位老板誇張的讚美,他們幾個翻譯也都是笑笑謝謝,不多說話。 明擺著社長是想攀關係,他們幾個零散工,又不屬於出版社,不提到是不會亂插嘴的。 直到他的電話在口袋裏震動,他才示意要去上個洗手間。人走到酒店陽台,夜裏的風一吹,他腦袋一涼,感覺更不真實了。 回撥過去,周澤銳立馬就接了:“沒事兒吧。” 裴嶼深吸了口氣:“有事。” 周澤銳一下子緊張起來:“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 裴嶼組織了一下措辭:“周澤銳……我好像……看見你爸了。” 抓著鑰匙正要出門的小周愣了一下,腦門上一個問號:“你說啥?” “就坐在我斜對麵,灌了我兩杯酒。” 小周還是沒明白。 “你不知道你爸爸寫書麽?”裴嶼怎麽敢信,這麽離奇的事兒就發生在自己身上。 “我不知道啊。”周澤銳還是納悶著,“我爸從小考試就不及格,他就一粗人,哪會寫什麽書啊,到底怎麽了?” 裴嶼歎了口氣:“算了,我回去跟你說吧,沒事了。” 也就是他以前心血來潮,想知道周澤銳的父親,那個房地產界有頭有臉的大亨長得什麽樣,搜過周華山的照片。 他今天看見那個跟照片上截然不同的光頭,嚇得一愣,但還是認出來了。 他心裏更矛盾了,他今天要是什麽都不說,一個招呼都不打,往後見了麵認了出來,指不定有多尷尬。 他以前從來沒思考過這種人際關係問題,也就是為了周澤銳。 但他是真的沒有經驗。 他以為今天來就是聊聊書,沒想到會變成這個局麵。 一頓飯下來,他如坐針氈,周澤銳爸爸那個爽朗的笑聲真是震得天花板都要掉下來了。 飯局結束了,他都沒主動說過一句話,他爸爸跟主編聊的不亦樂乎,快把對方都誇上天去了,其他人根本插不上話。 其實像周華山這種地位的人,根本用不著跟他們出版社來虛的,裴嶼聽了一晚上,大概能感覺出來,他爸爸很h.x.s.x.d.dj喜歡讀書人。而且是發自內心的。所以並沒有認為自己高人一等,反而有時候謙虛的樣子能把社長嚇一跳,就好像長輩要給他行禮一樣惶恐萬分。 臨了,他們一群人目送周華山上車,他還是一個機會都沒找到。 車上,周華山自己喝了一瓶白的,一點兒事兒沒有,還說:“跟這群讀書人聊天真有意思。” 小方開著車:“周總,我看剛才那裏麵有個人挺眼熟。” “誰啊?” “就之前給您跑樺樹莊園的那段時間,總是經過一個幼兒園,三少爺經常在那裏出沒,我就留意了一下,好像也是在那裏見過幾次,就是覺得有點兒麵熟。” “麵熟麵熟吧,哎,那臭小子的眼光,能看上什麽讀書人,他要是真看上個正經的我都給他撮合,你看他那不著四六的樣子,談個戀愛還打官司。還有屋裏,牆上都掛的什麽?裏麵那女的哪個不露胸?他不找個騷貨都算對得起我了。” 小方忍著沒有笑。 而裴嶼回到家,終於鬆了口氣。周澤銳趕緊迎上來,問他到底出了什麽事兒。 裴嶼給他簡述了一下,發現周澤銳關鍵的疑問點是:“我爸真會寫書啊?” “你們家真的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啊。”周澤銳說,“反正我是不知道。” 裴嶼:…… “我真不知道,我跟我爸那關係你也知道,我也不經常在家呆著,說不了幾句話,我哥我姐就不清楚了……” “那你爸為什麽要叫萬五?” 小周:“我不知道啊。” “書裏寫的東西你爸也從來沒跟你提過?” 小周:“不知道啊,提過我也忘了,我這記性。” 裴嶼真的無語了,拿著那本《五子的前半身》砸在臉上,躺床上思考,現在怎麽辦。 已經錯過了跟未來父親打招呼的最好時機了。第一百一十章 失而複得 十分渴望娶媳婦兒的小周同誌,牢牢把握住自己親爹跟親媳婦兒都是文化人這一有力武器,滿懷喜悅地打給了他爹。 小周:“爸,你還寫書啊?” 老周:“關你小子屁事,正事不幹就愛操心閑事。” “……”小周深呼吸,“我就是問問。” “我做什麽事兒說什麽話你是會放在心上的?吃錯什麽藥了。”老周趕著去參加個俱樂部的圍棋大賽,“我還有急事兒,你那些雞零狗碎的事兒自己解決我不想聽。” 說不了兩句就嗆就吵就火山爆發加十級地震。 “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你敢質疑你媽對我的忠誠!有本事你晚上回家, 我讓你媽親自剁了你包餃子!還加你最討厭的香菜!” 談話失敗。 幺子一不高興了,就要喊老婆來親親摸摸抱抱。 “你怎麽老有工作啊。”周澤銳不滿地抱怨,裴嶼這麽好看的手指,就天天在這十幾寸的地方啪嗒啪嗒跟機器手似的,都沒怎麽跟他拉拉小手。 “誰不是老有工作啊,你不也得天天去工作室。”裴嶼摘了眼鏡擱在一邊,轉過辦公椅來,無奈地笑笑,張開雙臂。 小周小朋友馬上就嘿嘿一笑窩進去了:“可我現在起碼記得回家啊,你是不知道我以前,就住工作室裏的日子都有,頭一次一天裏賺了三萬那會兒,哥幾個都跟瘋了似的。” 小周一跟老婆炫耀自己的創業史就滔滔不絕。 不過說起工作室,裴嶼就想起鄭銜來了。 “他啊,跟以前沒啥不一樣啊,就蜷在自己椅子裏動彈一下都難。”周澤銳感慨,“他幹活效率真高,而且對國外的市場行情也很清楚,還會修機器,偶爾還會給幾個新人進行指導,雖然他就是純粹在罵人,但一個人真頂好幾個用。” “那考慮給人漲點工資?” “漲什麽工資?我又沒強迫他幹,那些活兒都是他自己看不過眼自己給自己加的。”周扒皮老板說,“再說了,他外麵賺的外快比我發給他的錢可多幾倍,他家比我家還有錢,給他漲工資他也不放在眼裏,你說我上趕著浪費錢幹什麽。” 大概是看裴嶼看他的眼神不對勁,他撇撇嘴,補了一句:“再說了,先前那事兒,我都沒要他精神損失費跟氣大傷身費。” 裴嶼笑出聲來:“臉皮真厚。” “那是我實誠,我就是幹壞事我也明著幹。” 小周老板拉住媳婦兒的小手,擱在掌心裏摸,那動作又緩又慢又愛惜,好像是托著一塊易碎的脆玉。但再怎麽愛惜,那動作誰做起來都像老色狼,摸得人心上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