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司機一副聲淚俱下的樣子,我不禁對斐然說,“算了,讓他走吧!我們自己走過去。”


    斐然瞄了一眼那人遞過來的五百塊錢車費,並沒有拿回來,而是直接下車了。


    那司機畏畏縮縮的下車把後備箱的行李給我們放下,然後就跟逃命似的開著出租車跑了。


    我們三個站在黑漆漆的道邊,斐然說,“背包裏有手電,作為一個男人,你就受累拖著行李吧!”


    說完,斐然牽起小柔兒的手,就先去大道邊找下去的小路了。


    我不禁汗顏,雖然她的話是沒錯,但現在我這點兒體力顯然還不及她的十分之一,可媳婦兒開口了,我哪能往回縮?


    快速的翻出手電遞給斐然,我背上老道的破兜子,斐然的雙肩包,又拖上了一大一小兩個行李箱,就跟在她倆身後下了大道。


    這道南邊兒是一個大斜坡,我們仨幾乎是滑下去的,一個個搞得灰頭土臉的,下了斜坡,便是一條順著大道往西的小路。


    斐然之前在道上的時候就看過了,這小路是一直往西南邊去的,應該就是那司機說的路。


    事實上也沒看到其他的路了,我們仨也沒多做糾結,就直接順著這條路過去了。


    磕磕絆絆的走了大概有半個多小時,我們仨已經轉到了道下南山的西北角上,這才看到緊貼著南山根兒確實是有一個村子。


    這村子卡在一個角落裏,如果不走過來看的話,確實是看不到,這位置太背了。


    斐然領著小柔兒一邊在前麵帶路,一邊說道,“這個村子建在山北,一年四季都接觸不到陽光,有點陰。”


    盡管還沒進村子,我也感覺到了斐然所說的‘陰’,一種讓人很不舒服的陰寒。


    而且,雖然現在是半夜,但這個村子未免也太安靜了,我們三個不自覺的加快了進村子的腳步,這一路上卻沒有聽到一點動靜,甚至是蟲鳴狗吠都沒有,整個夜幕下的村子都是死一般的寂靜。


    走到了村子稍微靠裏的位置,斐然挑了一家門戶看上去不錯的人家,抬手敲了敲門。


    ‘咚咚’的敲門聲,平緩而沉悶,回蕩在這寂靜的村子裏卻顯得有些詭異。


    我和小柔兒站在一旁等著,斐然敲了足有兩三分鍾,見沒人來開門正要轉身去換一家,這門卻‘吱呀’一聲開了。


    一個穿著白色碎花小布褂的年輕女孩兒探出身子看了看,然後問我們,“你們是村外的?”


    聞言,正要轉身離開的斐然停住了腳步,沉聲說,“小姑娘,我與家裏的兄弟原是來走親戚的,卻不想搞錯了地址,誤打誤撞進了這村子,不知道村裏可有旅館?”


    那小姑娘看向斐然的眼神有些發愣,呆了一下這才說,“旅館沒有,你們要借宿嗎?我家有地方。”


    “你家還有其他人嗎?隻有你自己的話,恐怕不方便吧?”斐然微微蹙眉,故作推辭的說了兩句。


    那小姑娘卻是說,“不是我自己,我們一大家子呢,不收你們錢,進來吧!”


    說著,那小姑娘就打開了門,然後那眼神就直勾勾的盯著斐然的臉。


    我和斐然彼此對視了一眼,就帶小柔兒進了院子,這家條件還不錯,不大的四合院兒裏種滿了花花草草,順著鋪在院裏的石子路往裏走,還可以看到幾口栽著荷花的大缸。


    那個小姑娘把我們帶到了院西的一處房門前,推開門,說,“你們就住這裏吧,屋裏的桌子上有燭台。”


    斐然用手電朝那黑漆漆的房間照了一下,房間倒是寬敞,裏麵的角落擺著一張大床,但除了那張床,這房間裏也就隻有一張木桌了,連把椅子都沒有,看上去陰森森的。


    我有些反感的後退了一步,小柔兒也是有些害怕的縮到了我身邊,緊緊的抓住了我衣角,斐然卻顯得很平靜,什麽也不問,隻是點了點頭,說了一句,“那多謝小姑娘了。”


    “我叫秀秀。”那小姑娘回了一句,眼神有些期待的看著斐然。


    斐然就用楚夏那張俊俏的臉露出一絲微笑,很是配合的回了一句,“這個名字很好聽。”


    聞言,秀秀的小臉兒紅了一下,這才說,“那你們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斐然點頭,秀秀又看了她一眼,便一路小跑的離開了。


    我不禁汗顏,對斐然說,“你是女扮男裝,就不要欺騙小姑娘的感情了吧?”


    “是男是女和禮貌性的回應有關麽?”斐然一臉坦然的說著,轉身進了房間。


    好吧,你帥你有理。


    我拖著行李拽上小柔兒跟在她後麵也進了房間,看看光板兒一樣的床,不禁抱怨,“這村兒的人挺奇怪的,都讓我們借住了,也不說安排個好點的房間,最起碼的被褥總該有吧?這睡在光板兒床上,和睡在地上有什麽區別?”


    斐然依舊用手電四處照著房間,回答說,“不是人,是鬼。”


    “鬼?”我頓時一愣,問道,“剛才那個秀秀?”


    “嗯。”斐然點頭,似乎是沒有發現什麽,於是把手電放到了桌子上,轉身關了房門。


    看她依舊是一副雲淡風清的樣子,我就踏不住了,問道,“你知道她是鬼,還住進來?”


    說著我就又拖住了身邊的行李,作勢要走。


    斐然卻瞄了我一眼,說,“你往哪兒走?忘了來這裏是做什麽的?出了這個門口,換一家,還是鬼,你信不信?”


    “那……那也不能一村子的人都是鬼吧?”見斐然沒有要走的意思,我又悻悻然的鬆開了身邊的行李箱。


    小柔兒也有些緊張兮兮的抱住了我的胳膊。


    斐然卻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張嘴便說,“如果我說這個村子住的就是鬼呢?”


    我不信的說,“那怎麽可能?那個司機是說這村子死的快沒人了,但不是還沒死光呢麽?”


    見我一臉懵逼,斐然稍一思索,說道,“這個村子比我想象中的大,卻一點兒人的生氣都沒有,一路走來村外的田地也根本就沒人耕種,最重要的是連一點家禽牲畜的聲音都沒有,這很不正常。”


    “那也不能一個活人都沒有吧?”雖然我嘴上依舊有些質疑,但我心裏對斐然的猜測也是信了十之八九。


    聞聽我的話,斐然卻是突然問我,“你說老道發給你的那條信息是什麽意思?”


    這信息又不是我發的,我哪知道是什麽意思?這一刻我莫名的蛋疼了一下。


    斐然卻是自問自答的說道,“老道也許是碰上什麽麻煩了?這條短信應該是他倉促之下發來求救的,地址在戴家村,而能困住他的有可能是鬼,也有可能是人,所以就算這村子裏真的有活人,也不一定比鬼值得信任。”


    “可是……”我依舊有些抵觸和來曆不明的鬼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斐然卻是打斷了我的話,說,“你聽我的不會錯,先湊合一晚,至於老道到底遭遇了什麽事,明天我們去問一問就是了,不管是問人,還是問鬼。”


    說著,斐然就起身走向了房間裏那唯一的一張床。


    雖然床很大,但我們三個睡也難免有些擠,小柔兒躺在了我和斐然的中間,我是一點兒安全感都沒有,幾乎一夜沒睡,第二天天剛亮,我就起床了。


    這村子在南山腳下,即使到了早上也是一點兒陽光都沒有,我站在院子裏瞅著南邊巍峨的高山愣了一會兒,就聽身後傳來了腳步聲,我頓時一驚,回頭去看,卻見是昨晚帶我們進院子的秀秀。


    秀秀梳著兩個麻花辮,身上依舊穿著昨晚的白色碎花小褂,見我瞅她,便問,“和你一起的那個大哥呢?”


    大哥?那是我媳婦兒!


    我不自然的抽了一下嘴角,想到這秀秀是鬼還敢在青天白日的出來,頓時也是汗了一把,說,“他應該已經醒了,你找他有事嗎?”


    那秀秀卻是沒再搭理我,而是朝我們那屋走了去,因為沒有陽光,我看不到她到底有沒有影子,但她的腳是實實在在踩在地上的,看上去也和鮮活的人沒什麽區別。


    秀秀進屋沒一會兒,就和斐然一起出來了,似乎是小柔兒還在睡覺,斐然輕手輕腳的關上了房門,看了我一眼,這才問秀秀,“有事嗎?”


    秀秀卻是問,“你們今天走嗎?”


    “不走,這地方景色不錯,人也不錯,我想多住幾天。”斐然眼神炙熱的看著秀秀,這話說的一副意有所指的樣子。


    我一聽她又在勾引小姑娘,頓時有些蛋疼,心說媳婦兒啊媳婦兒,你這麽搞是要出事的。


    那秀秀一聽,又紅了小臉兒,然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你們要是現在不走的話,還是去村長家看看吧!這是村兒裏的規矩,來了外人都要見見村長,村長會準備飯菜的。”


    我一聽,合著是這小丫頭片子不想管我們飯?


    斐然卻是一點都不意外,點了點頭,說,“還是等一會兒吧,屋裏不是還有個沒睡醒的麽?我倒是有點事想跟秀秀你打聽一下,就是這村子裏最近有沒有來過一個老道?約莫四五十歲的樣子,總喜歡穿的破破爛爛的。”


    聞聽斐然的話,秀秀倒是顯得很坦然,直接回答說,“有啊,你說的是孟道長嗎?他現在就住在村長家。”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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