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溫老板的別墅出來,時間還不到十點,我和任無涯去路邊攤吃了點東西,便開著那破麵包車出了邵陽市。


    上次因為小柔兒的事,我和一道真人以及他那兩個徒弟鬧得有些不愉快,或者可以說是翻臉了,但我不是那種拉不下臉的人,隻要能醫治好斐然,他就是讓我下跪,我也會毫不猶豫。


    可當我和任無涯來到清風澗的時候,卻發現清風觀大門緊閉,這門外是一個小道士都沒有了。


    清風觀是道觀,而並非人家,又地處偏僻,這樣的地方理應晝夜不閉門才對,這大白天的,又正當晌午,他一個道觀關著門是什麽意思?


    閉門謝客麽?


    可我來之前並未打通一道真人的電話,他應該不知道我來才對。


    見我站在台階前發愣,任無涯便直接上去拍了拍門,大喊大叫的嚷,“有沒有人啊?開門!”


    然而他拍了幾下,那院子裏依舊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也不再猶豫,立刻到院牆下,踏著院牆旁的老樹,直接翻上了牆頭兒。


    清風觀的院子裏卻也是一個人都沒有,除了胡亂擺在院子裏的二十多口大缸,這整個院子都空蕩蕩的,就連角落那些一道真人所養的畫畫草草都不見了。


    見我上了牆頭兒,任無涯問我,“怎麽樣?有人沒?”


    我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任無涯不禁奇怪,“沒有?這大中午的,這些牛鼻子老道不會是集體旅遊去了吧?”


    集體旅遊倒不至於,不過這清風觀的院子確實是有些奇怪。


    略一愣怔,我瞄了任無涯一眼,見他等在下麵並沒有上來的意思,便伸手從口袋裏摸出了裝著無極眼的小盒子,避開任無涯的視線,在身側偷偷拿出裏麵的一片結晶片,戴在了左眼上。


    眨了眨眼,我閉上右眼,用左眼看向了清風觀的院子,這一看,我不禁愣了一下。


    我的眼睛透過這結晶片看東西時卻不像之前那樣灰蒙蒙的了,所見之處清澈透明,天地間那股灰蒙蒙的氣不見了。


    片刻的愣怔,我也來不及多想,便看到院子裏浮現出了一條龍形虛影,那龍盤臥而起,昂頭朝天,起勢之下是三口疊在一起的大水缸。


    “臥龍陣?”我頓時一驚,這一道真人閑來無事在清風觀的正院擺這種陣仗做什麽?


    聞聽我的話,任無涯也踩著那老樹借力翻上了牆頭,莫名其妙的往院子裏看了兩眼,便作勢要跳下去。


    我立刻攔了他一把,說,“別動,這院子裏被人下了奇門遁甲。”


    “奇門遁甲?”任無涯愣了一下,急忙把起了一半的身子又蹲了回來,然後罵了一句,“艸!”


    看他立刻放棄了跳下去的衝動,我略顯好奇的問,“你不懂奇門遁甲?孫諫之在這方麵可是行家。”


    任無涯悻悻然的搖了搖頭,說,“我處事不喜被動,與其擺個陣等著別人來鑽套子,我寧願先打過去,不然也忒特麽憋屈了。”


    說的好像他不願意學一樣,不過我想這小子八成是和斐然一樣,沒那個天賦,也或許是萬佛沒教?


    又看了他一眼,我這才收斂心神,用手捂住右眼,再次看向了院子裏的臥龍陣。


    這龍形虛影幾乎填滿了整個院子,隻要我們下去,那必將會踏入臥龍陣之中。


    這東西的厲害,我可是見識過的,而且這次的臥龍陣顯然要比上次我和溫問良遭遇的那個要龐大許多,畢竟當時那臥龍陣隻是一道真人隨手而擺,而現在這個像是經過了精心處理而擺放出來的。


    這龍不需要點睛,更不是隨便砸掉幾口缸就能解決的。


    至於具體的生死門,我還要進去再看,可問題是這奇門遁甲和周老頭兒布下的旗陣一樣,有一定的攻擊力,萬一我一時間找不到生門,怕是要被射成馬蜂窩了。


    我正蹲在牆頭兒上矛盾著到底要不要下去試試,便聽這院子的一角傳來了一道招呼聲,“哎?吳忌師叔!”


    聞言,我朝那角落看了過去,卻是溫問良的一個小弟子,那時候溫問良被我搞到臥龍陣裏的時候他也在,這少年年紀與我差不多,自從那次溫問良負傷離開之後,他見了我便一直恭恭敬敬的叫師叔。


    見他招呼我,我便做了一個起跳的姿勢,作勢要跳下去,那小道士立刻阻攔道,“吳忌師叔別跳!這下麵有凶陣,進去一步就死了啊!”


    我這才收回了起勢,故作無奈的說,“我要見大師伯,不下去怎麽見?”


    “額……”那小道士想了想,這才說,“那你等會兒,我去找大師伯。”


    說完他就急匆匆的跑了,我以為他去叫一道真人了,卻不想等了五六分鍾,跟那小道士回來的‘大師伯’竟是一道真人的大弟子,呂登峰。


    我這才想起,這小道士和我差著輩兒,他說的‘大師伯’當然是我的同輩大師兄。


    呂登峰看到我和任無涯蹲在牆頭兒上,眯了眯眼,倒也沒多說什麽,便步下了那走廊的台階。


    但他並沒有徑直走向那臥龍陣的龍頭位置,而是橫向挪了一步,又豎向挪了一步,這樣七扭八拐的轉了好幾個彎兒,這才走到了那三口大水缸前,然後伸手到其中一口缸裏摸了一下,片刻之後從缸中摸出了一支纏著黃符的堅韌竹竿。


    幾乎是在他將那竹竿拿出水麵的一瞬間,我左眼中這海市蜃樓一般的臥龍虛影便消失了。


    見狀,我立刻從牆頭兒上跳了下來,任無涯緊隨其後,想到上次在凡德居我對一道真人出言不遜,又險些傷了呂登峰的師妹,此時麵對這個沉著男人的時候,我也不免有些尷尬。


    但出於基本禮儀,我還是抱拳主動行了個道禮,招呼,“大師兄。”


    呂登峰似乎並沒有在意上次的事兒,也朝我點了點頭,然後攤手示意我先去走廊再說話。


    我見他手裏還拿著那尖利的竹竿,似乎還要放回去,便和任無涯快步進了走廊。


    然後呂登峰便將那竹竿又放了回去,隨即又踩著那種古怪的步子回到了走廊,這才沒話找話說的說了一句,“吳忌師弟許久沒回來了。”


    “額,我……”我覺得很尷尬,但即使我不說,呂登峰也應該知道我是因為上次和一道真人翻臉的事兒而不好意思再來清風澗,猶豫了片刻,我還是什麽都沒解釋,轉而說,“我找大師伯有事,他在嗎?還有,這清風觀為何在院子裏布下奇門遁甲?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可是出了什麽事?”


    聞言,呂登峰卻是低頭不說話了,順著走廊信步往北而去,沉吟了片刻,他問了我一句,“吳忌師弟,我可以信任你嗎?”


    我沉默了,事實上,我並不是真正的玄門宗弟子,不曾拜入清風觀,不曾拜任何人為師,甚至連留給他們的名字都是假的,可我對他們也並沒有惡意。


    猶豫片刻,我還是說,“可以。”


    呂登峰回頭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任無涯一眼,卻是沒再多說什麽,似乎他已經得到了自己的答案,而他的答案和我的或許有些出入。


    見他不說了,我便也不好再問,人家不信任我,我再多說反而無益。


    跟在呂登峰身後,他帶我進了清風觀的書房,我和斐然以及小柔兒住在清風觀的時候,那老書房的書便搬到了這個新書房,那時候這書房似乎是剛重新裝修過。


    進了書房之後,呂登峰也不說話,徑直走到了一排書架前,扭動了一下書架上的一個瓷瓶,頓時這書架後便傳出了一陣卡簧轉動的哢哢聲。


    然後呂登峰過去像是開門一樣,便將這書架拉開了,看向我,說,“師父就在裏麵,吳忌師弟進去吧,至於外人……”


    他所說的外人自然是指任無涯,見他瞅任無涯,我便立刻說,“他在外麵等著就行。”


    “哎?不是……”任無涯看上去很想跟著,但被我一瞪,頓時又閉上了嘴。


    呂登峰這才點頭,然後我便進了那書架後的巷道,可呂登峰似乎是要盯著任無涯,並沒有跟我一起進來。


    這巷道裏都砌了磚,有一人多高,可供兩人並行通過,走了大概有十多米的距離,前方巷道的出口便有人警惕的問了一聲,“誰?”


    似乎是蔣如琳的聲音,我的喉嚨裏頓時哽了一下,這才試探性的說,“如琳師姐,是我。”


    她像是一時間沒聽出我是誰,而就在她愣神的時間,我已經走出了巷道。


    卻見蔣如琳的手在身前捏著一張符紙,就站在巷道的旁邊,似乎是隨時準備著攻擊來人。


    一眼見到是我,蔣如琳卻不像呂登峰那般大度,頓時柳眉倒豎,詫異道,“你這個孽徒,對我師父出言不遜,還敢再來清風澗?”


    我隻得無奈的搖了搖頭,認慫道,“上次的事是我不對,太衝動了,看在我當時年紀尚小的份兒上,還請如琳師姐不要計較,我這次來找大師伯,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


    蔣如琳卻依舊是看我不順眼,小聲抱怨道,“師兄也真是的,怎麽可以放你進來?”


    不過她倒也沒再端著那副警惕的架勢,而是又看了看我,可最終還是有些不耐煩的說,“師父受傷了,不一定幫得上你,你還是走吧!”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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