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威自顧自的吃飯,說,“沒興趣,活那麽長幹嘛?人活著本就很累不是麽?”


    我被他說的一愣,是,人活著是很累,明白這個道理的人也很多,可有幾個不怕死的?


    見我不說話了,劉威放下了碗筷,一本正經的說,“那些屍體我帶人埋到東郊以外的深山裏了,連同那些價值不菲的機器一起,你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挖開看看,不過,這也是我最後的退步了,希望你不要深究此事,我對劉長生沒有父子情,但我也不會看著你興風作浪讓劉家徹底落敗。”


    這人是在丟車保帥。


    從劉家的角度來看,他確實是退了一大步,放棄了長生不死,隻求我不要找他們的麻煩。


    這個條件對我來說不難,難的是劉家人能經得住歲月的考驗麽?


    伴隨著歲月的消磨,生命的衰老,會不會有第二個劉長生出現?


    我沉默的看著劉威,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劉威的廚藝不錯,飯菜清淡可口,我倆相對無言,安靜的吃完了這頓午飯。


    離開他家之後,我買了把鐵鍬,便照他所說的地址找去了那埋屍的深山。


    確實是有動土的痕跡,我挖了整整一下午,才徹底將這墳坑挖開,層層疊疊的棺材,有三層,每一層都有三十多口棺材,整齊的並列著。


    因為這些棺材都是胡亂碼在一起的,所以我找無麵僧的屍體著實是費了些力氣,一連開了十多口棺材,也幸虧是在最上層就找到了無麵僧的屍體,不然我還要搬開這些棺材,估計要累死了。


    找到無麵僧的屍體之後,我重新掩埋了那些棺材,然後拿出小葫蘆,叫出了葫蘆裏的女鬼,那個在劉長生酒莊地下室被我收留的女鬼,張雅。


    我將劉長生的死說給她聽,這也算是報仇了,張雅顯得很平靜,似乎並沒有因為大仇得報而感到高興。


    這就是仇恨,心中有仇,有恨,得以複仇,得以泄恨,又怎樣?


    事實是無法改變的。


    最後讓張雅的鬼魂上了無麵僧的屍體,由她控製著屍體行動,將這大塊頭帶離深山,倒也沒費力氣。


    等我回到大同市區的時候已經快天亮了,張雅是鬼不能見陽光,而無麵僧這長相肯定也是不能見人的,我給孫諫之打了個電話,讓他去凡德居把那破麵包車開了來,然後收回張雅的鬼魂,這屍體就交給孫諫之了。


    讓他帶去萬佛居所的後山山洞,明年鬼節的時候,與那些不腐屍體一起送往北冥之地。


    孫諫之照我說的,就將無麵僧的屍體拉走了。


    我回到凡德居的時候已經七點多了,斐然早就打開了店門,正坐在店裏翻看太原附近的購房信息。


    老胡不在,小柔兒似乎還在樓上補覺,我將劉威的事說給斐然聽,斐然也覺得以後要多注意一下劉家人,以防萬一。


    至於那購房信息,斐然翻了一天了,倒是找到了兩處合適的地段,就是一個距離繁華市區有點近,另一個麵積大有點小貴。


    我倆商量了一下,決定買那個麵積大的。


    老胡買早飯回來,見我已經回來了,估計是從斐然那兒聽說我去找無麵僧的屍體了,抓著我就問有沒有找到他的扇子。


    工廠那些機器連同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被劉威的人堆在了那墳坑下麵,我就算是想給他找扇子,那大深坑我也沒法一點點兒的挖開,隻得無奈的搖了搖頭。


    老胡顯得有些失望,原本萬佛答應給他做個一樣的桃木扇子,可現在萬佛死了,老胡那新扇子自然也沒盼頭兒了。


    下午孫諫之將麵包車送了回來,聽我說孫諫之也懂奇門遁甲,又是萬佛的徒弟,老胡又開始抓著孫諫之要扇子,孫諫之倒是有扇子,可他娘那是扇風用的,至於老胡想要的那種,他還真做不出來。


    留下孫諫之和老胡照顧小柔兒,我和斐然又跑了一趟太原,想盡快將這別墅的事定下來,都是裝修好的現成住房,隻要付了款,李湛便可以帶蟒仙的仙位搬進去了。


    在太原市忙活了兩天,我和斐然甚至親自去看過了那別墅,確定各方麵都安排妥當了,我倆這才去龍兒溝通知李湛,算是給他的一個驚喜。


    這原本是皆大歡喜的事兒,結果李湛得知我倆這麽快就把別墅買好了,那表情怎麽看都不像是驚喜,倒有點兒像是驚嚇。


    見他那態度有點兒不對,斐然略顯不快的問他,“柳仙都給蟒仙賜了仙號,你還有什麽不滿的?這別墅也不用李家出一分錢,白給你的,你怎麽還一副嫌棄的表情?”


    李湛的表情倒不是嫌棄,似乎是有些為難。


    見他不說話,我挑眉,將李湛拽到了一旁,小聲問,“又出什麽幺蛾子了?我跟你說,斐然是個暴脾氣,你要是再胡鬧,她就是你親姑奶奶估計也要出手扇你了。”


    李湛被我說的一陣尷尬,隨即搖頭,無奈的說,“蟒仙不想走。”


    “什麽?”我頓時一愣,說話的聲音都高了八度。


    似乎是怕驚動斐然,李湛立刻拽了我一把,說,“我也知道蟒仙出爾反爾不對,可我現在也拿它沒辦法,你倒是給我想個辦法,這事兒若是讓柳仙和常仙知道了,不止我,估計連蟒仙都要被扇了。”


    這個李湛還真是讓人蛋疼,那老蛇的意識和我的意識想通,他跟我說這事兒,和直接跟老蛇說有什麽區別?


    我嘴角抽搐的看著李湛,不解的問李湛,“那蟒仙到底是怎麽想的?”


    “我也不清楚,”李湛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即說,“這龍兒溝確實是塊靈地,柳仙也確實是給蟒仙賜了號,可現在它就是仗著自己已經是出馬仙了,想賴在這裏不走,我也沒辦法。”


    李湛的話讓我愣了一下,這蟒仙想的倒是美,騙老蛇給了它仙號,現在想死不認賬,霸著老窩兒不走?


    我這還在想怎麽收拾一下這蟒仙,意識裏突然響起了老蛇的聲音,“這件事我來處理。”


    一時間我還沒明白老蛇的話,裝著琉璃珠的口袋一輕,我再伸手去摸口袋,琉璃珠不見了。


    我低頭去找,卻看到那琉璃珠自己飛走了……


    看著那琉璃珠自己騰空而起,我傻了一下,隨即看向斐然,斐然又是一臉詢問的看著我。


    這次也不關我的事啊!


    頓感一陣糾結,不等我問老蛇想做什麽,這龍兒溝已經狂風四起,洶湧的旋風盤旋在山澗裏,見勢頭不妙,我立刻衝過去一把摟住斐然將她推到了一旁的房間裏,李湛也緊隨其後躲了進來。


    院子裏的狂風一下子增強了數倍,李湛那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眼巴巴的看著自己院子的籬笆,桌椅,農具,甚至是雞鴨鵝一起被卷上了天。


    斐然看向我,問,“這是怎麽回事?”


    我也很是無語,可也隻得說,“這不是我幹的,是老蛇的意思,那蟒仙出爾反爾不想離開龍兒溝,惹怒了老蛇,它要吸幹龍兒溝的精氣,蟒仙是死是活也隻能看它的造化了。”


    一聽我這話,李湛那臉色更難看了。


    可院子裏的狂風呼嘯作響,很快便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龍卷風,連這廚房的門窗都被卷的咣咣作響,這天搖地動的感覺,我覺得自己都快被這風卷出去了,李湛自然也沒本事出去阻止。


    經久不散的狂風聚攏在這附近,忽遠忽近,是一點兒消散的意思都沒有。


    得知那蟒仙出爾反爾,騙老蛇賜它仙位,斐然那臉色便不好看了,似乎是有點兒生氣。


    也難怪她生氣,老蛇和斐然確實是把那蟒仙當自己人了,之前挑選別墅的時候,斐然也是盡心盡力的考慮眾多,現在當真是好心喂了狗了,她能不生氣麽?


    略顯慍怒的盯了李湛兩眼,斐然這記仇的性格我是了解的,可這次確實是不關李湛的事,出氣也不能找錯目標。


    於是我問李湛,“事情到了這一步,你不打算請仙出來讓蟒仙給柳仙一個交代麽?”


    李湛的表情有些尷尬,他自己也明白,這蟒仙一旦請出來,事情就不是他能控製的了,蟒仙若是服軟,或許還能求得柳仙原諒,但是,若是蟒仙仗著自己已是仙體而來硬的,那八成是要吃虧的。


    可現在斐然虎視眈眈的盯著他,明顯是動了真怒。


    李湛不是傻子,可正因為如此,他才猶豫著拿不定主意。


    他想的多,猶豫不決,蟒仙卻沒給他猶豫的機會。


    我們仨躲在廚房裏,氣氛詭異而微妙,那正房的仙堂裏卻是又傳出了一聲嘶吼,巨大的吼聲驚了李湛一跳,隨即我們三個都朝那正房的仙堂看了過去。


    李湛這土坯房本就破破爛爛的不結實,被飄忽不定的龍卷風一卷那房頂看著就像是隨時會掀飛一樣。


    我正如此想著,那正房仙堂的房頂就真的掀飛了……


    隨後伴隨著一聲嘶吼,一道黑氣自那仙堂掀飛的屋頂竄了出來,之後那黑氣直接朝房屋的東南角去了。


    我納悶兒,“那蟒仙跑了?”


    李湛卻是麵色慘白,略顯擔憂的說,“蟒仙的真身在那邊。”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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