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我的話,劉管家瞬間皺緊了眉頭,隨即回答我,“你敬完酒沒多長時間他就走了,說是不習慣這種吵鬧的場合,讓我也不必驚動你。”


    不習慣?他不習慣個幾把!這裏邊兒明顯是有事兒!


    劉管家見我這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試探著猜測了一句,“你懷疑是呂登峰抓走了常仙?”


    我沒說話,心裏卻認定了就是這樣。


    劉管家質疑說,“這應該不會吧?呂登峰這人我還了解一點,他不是那種人,而且憑他的本事肯定是抓不走常仙的。”


    我也知道以前的呂登峰不是那種人,可現在的呂登峰誰又說的準呢?


    要麽是他強行抓走了斐然,要麽就是斐然自願走的,可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到他!


    不管他是以何種身份做這事,我都要一個結果,要一個交代!


    這次他真的惹怒我了。


    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對斐然出手。


    然而,我憋了一肚子的火兒到清風澗才發現,這道觀裏是一個人都沒有了,四處都黑著燈,我砸門沒人開,就翻牆進了院子,屋裏屋外,連密室都搜了,就是沒有人。


    白跑一趟,撲了個空,我急血攻心,氣的心疼,腦子也跟著疼。


    我也是傻逼了,既然呂登峰讓我找他,自然不會待在那麽顯而易見的地方等著我來找。


    不說,呂登峰離開三裏香茶樓卻並沒有回清風澗,顯然這事就是他幹的。


    我氣急敗壞的想著往山外走,口袋裏的手機突然想了一下,但很快又沒聲音了,我拿出手機一看,是呂登峰打過來的,隻響了一聲。


    我急忙給他重新撥了過去,卻依舊沒人接聽。


    艸你大爺,你不接,你給我打幹嘛?


    誠心氣我的?


    急匆匆的回到馬路邊,劉管家見我回來的那麽快,便問了一句,“不在?”


    我點了點頭,說,“去常仙廟,任何可能的地方都不要放過。”


    劉管家點頭,立刻掉頭,將車子又開向了邵陽的方向。


    靠在車坐上,盡管我已經在盡量的平複情緒,可依舊覺得頭疼欲裂,那些錯亂的記憶讓我的腦子嗡嗡直響,甚至出現了耳鳴的症狀。


    我側頭看劉管家,見他的嘴一張一合的像是在和我說話,可我卻什麽都聽不見,還是聽不進?


    很快車子就開進了常仙廟的前院,我急匆匆的下車,扶著疼痛難忍的頭,腳步踉蹌的進了後院,祠堂裏,廟裏,我挨個房間的翻找,可沒有任何呂登峰和斐然的影子。


    我又急匆匆的往外跑,劉管家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兒,追過來扶住了我,他還是在和我說話。


    可我的腦子裏不同的記憶,不同的人,嘈雜的吵鬧聲,讓我什麽都聽不見,甚至連眼前劉管家的臉都顯得模糊了。


    畫麵飛轉,認識的人,不認識的人,各種各樣的人,他們在跟我說話,我的大腦開始跟不上他們說話的速度,跟不上畫麵轉換的速度。


    我抱住了頭,劇烈的疼痛感,讓我忍不住仰天大叫。


    劉管家被我嚇了一跳,急忙拿了手機像是要給誰打電話。


    而就在這時,我腦海中那嘈雜的畫麵瞬間便停下了。


    明媚的陽光,恬靜的桃花林,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一個身著白袍的年輕人,他們笑容滿麵的看著,看著我……


    這是我的記憶……


    那個妖胎的記憶,記憶裏我似乎是躺在某個地方,而那老人和年輕人正在用手裏的桃花枝逗我。


    我聽到了嬰兒的笑聲,那是我的笑聲?


    恍惚間,我猛地回過了神,一把拽住劉管家,問,“桃花林,邵陽附近哪裏有桃花林?”


    劉管家一陣茫然,隨即搖了搖頭,示意我沒有。


    不可能的,一定有桃花林,他們把斐然抓去了桃花林。


    桃花林……


    難道要讓我回仙境去找嗎?


    可我回不去了啊,上一世我和白袍年輕人下山之後我便再也回不去了,我找不到路,不知道那桃花仙境在什麽地方,他們想讓我回去,可以直說,為什麽要為難我?


    我覺得自己要瘋了,一把推開劉管家,我快步跑出了院子,上了劉管家的車,啟動車子,就將車子倒出了院子。


    劉管家追過來,朝著車子擺手,大吼大叫,可我完全聽不進去,我要去找斐然,去找桃花林。


    我不會開車,倒車的時候車燈刮在了門板上,但並不影響行駛,劉管家試圖攔下我,可終究是被我甩開了。


    將汽車開上大道,我急躁的心情一下子平靜了下來,猛地踩下刹車,我閉目搜索著自己混亂的記憶,很快便找到一片和桃花仙境及其類似的地方,萬佛的舊居,那裏也是一片桃花林。


    萬佛行事,向來不做無用功。


    猛地睜開眼,我一腳踩下了油門,就是那裏!


    車子急速行駛著,我腦海中那嘈雜的記憶沒了,開始循著那小嬰兒的生長,展現著前世記憶的一點一滴。


    隨著記憶的恢複,我憤恨的情緒逐漸平複了下來。


    心中的急躁也很快被冷靜所替代。


    曾經的‘我’的記憶很簡單,因為上一世的我就是一個頭腦簡單的家夥,和現在的小柔兒很像,雖然對新鮮的事物有好奇心,但並不會執著的刨根問底。


    我和小柔兒區別在於她很開心,而我少言寡語,似乎自從懂事之後便再也沒笑過,而那老人和年輕人依舊把我當做嬰兒時的樣子,每天逗我開心,可我真的不開心。


    至於為什麽不開心,即使是現在我也想不明白,好像天生我就是一個不開心的東西。


    不過,也對,我是萬人業障誕出的妖胎,這種東西,有什麽好開心的?


    記憶隨著我的長大推後,我也越來越少言寡語,簡直成了一個啞巴,有時候年輕人會故意氣我,欺負我,讓我說話。


    而那老人卻不以為意,好像我不願意說話,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不過,盡管我很少和他們說話,可我對他們不是沒有感情。


    隨著記憶的逐漸恢複,我開著車,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裏對那老人,對那年輕人的感情也在逐漸的恢複。


    那是名為親情的情感。


    沒錯,他們就是我的親人,將我養大,育我成人的親人。


    記憶裏那老人的慈眉善目,年輕人的笑言逗弄,都讓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這二人。


    果然,這記憶,旁觀者和親身體驗,還是有區別的。


    而恢複了前世一點一滴的記憶,體會了那個‘我’的心情,了解了老人和年輕人的為人。我相信他們不會傷害斐然,也明白,他們隻是想最後爭取一下,希望我能跟他們回去。


    車子急速飛馳,天快亮的時候已經到了萬佛曾經居住的那片桃花林。


    下了車,我順著山路進山,走進了那片林子。


    因為是二月底,這林子依舊光禿禿的,還沒到桃花盛開的季節。


    一邊往林子裏走,一邊回憶著記憶中那桃花仙境的樣子,一模一樣的,就是這裏。


    然而我往裏走,桃花林裏的房屋卻黑著燈,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清晨,山裏的霧氣很濃,我穿過桃樹林,不等走進那磚瓦房子,身後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茫然的回頭去看,卻見是呂登峰。


    他麵帶笑容的看著我,這一瞬間他身後的桃花林綻滿了桃花,我再回頭看那磚瓦房,這房子也變成了記憶中那複古的宅子。


    呂登峰身上穿的依舊是喝喜酒時那身筆挺的西裝,和這仙境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見我茫然的看著那宅子發呆,他便開口說,“這麽快就找來,算是你贏了,不過,我依舊再問你一遍,你能不能留下?”


    我側頭看向呂登峰,說實話,恢複了記憶的我擁有了前世的感情,此時的心情是有些複雜的。


    看到呂登峰的感覺就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兄弟,可又記得他狠狠的傷害過我,和那老人合謀殺死過我。


    盡管事出有因,事後他們都在竭力的補救,讓我重生了,有了自己想要人生。


    可這又喜又悲的心情真的很複雜。


    見我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卻不說話,呂登峰錯愕了一下,隨即又退讓了一步說,“那若是可以讓你那小媳婦兒陪你一起留下呢?讓你們兩個一起留下,你也不肯留下嗎?”


    我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了迫切的渴望,他希望我留下,留在這桃花仙境,可仙境雖好,卻不是我想要的。


    無論是以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這都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見我依舊不說話,呂登峰也沉默了,此刻的他臉色有些愁苦,明顯是故意將我引來了這裏,希望我能心軟,留在這裏陪他和那個老人。


    看他一臉愁苦,明顯是在想其他的辦法將我留下,我便轉移話題問道,“你到底是誰?你是呂登峰嗎?還是那個他?”


    聞聽我問,他溫和一笑,直接說,“我是你的大師兄。”


    我記得前世他有名字,叫玄。


    這也是玄門宗名字的來曆,可我總覺得他和呂登峰不是一個人。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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