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抬頭看了辛望雲一眼,被帥得小臉一紅:“啊……啊你就是對吧,這邊跟我來。”  吳霖還沒有醒,安安靜靜地躺在一間三人病房最裏麵的床位上,一個陌生的醫生正站在床尾核對著什麽數據,看見辛望雲進來便抬起了頭:“他就是病人家屬對嗎?”  “是的。”護士點點頭道。  “家屬你看,”醫生遞給辛望雲一張血液化驗單,“病人暈倒應該是肝髒問題,他的轉氨酶太高,黃疸值也不正常,有可能是藥物或者勞累導致的肝損傷,也可能是其他更嚴重的肝髒疾病。”  “啊?肝髒?為什麽?他平時沒有什麽異常啊!”  “有可能是你們忽視了,”醫生指著吳霖的臉接著說,“你看他的臉色,黃得不正常,一看就是肝出了問題,而且腹部嚴重積水,你可以摸一下,這應該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  辛望雲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不敢上前,也不敢像醫生說的那樣去摸吳霖的肚子。他之前一直以為吳霖腹部的鼓脹是因為生完孩子還沒能完全恢複,麵色蠟黃也被他當成了普通的營養不良,如果……如果這些都是肝髒受損的征兆,那麽……他早就耽誤了吳霖的治療?!  “但這還不是最大的問題,”醫生說,“我們剛剛給他做了一個腹部ct,發現病人的子宮已經被整體切除了,這種情況下我們就無法判斷他到底是為何導致的肝髒受損,也不敢隨便用藥保肝。所以要麻煩家屬配合一下,告訴我們他子宮切除的具體原因和術後用藥情況,這樣我們才能對症下藥。”第64章  盛夏的暴雨總是突如其來,上一秒還晴空萬裏,下一秒就電閃雷鳴,狂風夾雜著驟雨“呼啦啦”地拍打在玻璃窗上,讓整座醫院變成了一個被大雨隔絕的孤島,隻有街上間或傳來的行人的尖叫聲,才能讓裏麵的人覺得自己還身在人間。  “噗通,噗通,噗通——”  但這些都和辛望雲無關,他已經完全失聰,除了自己沉重的心跳聲,外界所有的聲音都無法通過耳膜傳進大腦。而那拉扯著萬千劇痛的心跳聲,就像巨雷趟過胸膛,也如閃電擊穿靈魂,每響一次,他的呼吸就微弱一分,瀕臨死亡是什麽感覺,此時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家屬?誒,家屬?”沒得到回應的醫生不耐煩地拍了拍辛望雲的肩膀,“能給我們說一下嗎?病人的子宮是在什麽情況下切除的,術後使用的是什麽藥物?”  “我不知道,”辛望雲都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是不是自己說出來的,聲音好像先於他的大腦,直接跑出了體外,“我真的不知道……”  “什麽?!”醫生雙眼大睜,“你怎麽能不知道呢?子宮切除這麽大的手術,隻要是身邊的人,根本不會發現不了!”  “就是,這個手術後期護理起來可麻煩了,恢複期也特別長,怎麽會不知道!”剛剛還覺得辛望雲帥的小護士輕蔑的癟了癟嘴,心想這人真是人麵獸心。  呼吸困難,辛望雲覺得吳霖永遠都能給他帶來更糟糕的消息,表麵上風平浪靜,但水麵之下永遠駭浪驚濤暗潮洶湧。每當他以為吳霖受的隻是一分苦,可過不了多久就一定能看見這苦後麵的十分罪,而就算他看見了滿打滿算的十分罪,後麵等著他的又還有千般險萬般難。他不知道一個人如何身負這麽多的痛苦還能坦然前行,他做不到,但他更不希望吳霖能硬撐著做到。  “我……之前和他分開了一段時間,期間的事不太清楚,孩子……也不是我的。”  薄情劇突然變成了苦情戲,在場的醫生護士全都呼吸一滯,斟酌了許久才有人開口道:“那……這就麻煩了,我們剛才已經從醫院的係統裏查了一下,除了去年在婦幼的一次產檢,這位病人在泉臨的所有醫院都沒有就診記錄。如果是外地就診的話——”  “他不是外地就診的,”辛望雲打斷了醫生的話,“他沒有離開過泉臨,這點我很確定。”  醫生皺了皺眉:“不應該呀,泉臨所有公立醫院的入院係統都是聯網的,隻要病人在其中一家醫院登記就診,就能從係統裏查到他之前在所有醫院的診療曆史,這些記錄是不可能錯登漏登的,何況是子宮切除這麽大的手術。”  “有沒有沒聯網的醫院呢?比如一些邊遠的鄉鎮醫院,小一點的社區醫院之類?”辛望雲問。  “沒可能,現在國家對醫院的管理都非常正規了,哪怕是農村裏一個小小的醫療站都達到了聯網全覆蓋,像泉臨這種大城市不可能有漏網之魚,除非……”醫生邊說邊不確定地看了吳霖一眼,“除非他去的是那些不正規的私立醫院,那些醫院管理亂七八糟,和我們也不是一個醫療係統,彼此之間還互不通氣,這樣的話從我們這邊確實是查不到。”  私立醫院?辛望雲看著吳霖,心道所以你的錢是都花到了那種地方嗎,之前在辛意拿的那幾十萬,還有自己讀書時攢的那些錢,全部都扔給了一家不正規的私立醫院?!說不定連你這子宮也——  “醫生,”辛望雲想不下去了,“那他這子宮有沒有可能是私立醫院不正規操作導致的手術事故?”  “不排除這種可能,”醫生點了點頭,“但泉臨的私立醫院還是分好幾種的。有的就是那些隻顧著賺錢的黑診所,靠一些誘導性極強的廣告吸引病患,然後通過不正規的治療手段坐地起價,出醫療事故也是常有的事兒。另外一些走的則是完全相反的路數,它們主打的是高消費高品質的醫療服務,目標群體是有特殊需求的病患,這類醫院的治療水平是沒有問題的,而且私密性非常高,像有的明星生子不願意被發現,就會選擇這樣的醫院。”  “那……那如果他去的就是私立醫院,我要從何查起呢?”  醫生搖搖頭:“很難查,除非他自己告訴你。因為如果真的選了私立醫院,極有可能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病情。那泉臨這麽多私立醫院,你就算用排除法一家一家查起來也是很複雜的,而且去了沒準別人也不會告訴你,它們可不像我們公立醫院一樣,要什麽都能給你翻出來。”  又是大海撈針。辛望雲有點想哭,之前他和何之琳兩個人托人打聽了這麽久,原來完全弄反了方向,吳霖大概是為了不被程至禮發現才特意選的私立醫院,但這麽大的手術,這麽嚴重的術後損傷,這麽長的時間裏他竟然對自己隻字不提,除了不願意再和自己扯上關係,辛望雲實在想不到其他的原因。那這種情況下,他要怎樣才可以從吳霖口裏套出他想要的那個答案?  “如果我查不到那家醫院會怎麽辦呢?”  “怎麽辦?”醫生歎了口氣,“那就治不好了唄,還能怎麽辦。搞不清楚他這個病的病因,我們現在就隻能采取保守的保肝治療,用藥也隻能選最溫和的,就等於吊著口氣,治標不治本,拖久了早晚還得出問題。”  孤立無援的絕望再一次包圍了辛望雲,他不明白吳霖為什麽能這麽狠心,為了不再讓自己參與到他的生活裏,竟然連命都可以不要。  我到底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  心痛伴隨著無力讓辛望雲四肢發麻,他看著吳霖沉睡的臉,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遭受如此嚴重的懲罰。不被愛,竟然連靠近的資格都沒有。他終於知道,原來這段時間和吳霖之間所有若有似無的親近都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這個人早在一年前就判了自己死刑,此生絕無複生的機會。  “我會找到的,”辛望雲的表情淡淡的,聽不出他在想些什麽,“醫生麻煩您先給他維持現階段最好的治療方法,那家私立醫院我一定會盡快找到。”  禦茗園a3棟的住戶這幾天總是等不到電梯,不是因為出了故障,而是因為電梯總是滿載。16樓的房主應該是在搞裝修,大件大件的家具不停的運進運出,害得電梯總是過重超載。該戶主大概也覺得不好意思,給同樓27家鄰居全送了今年獅峰山的明前龍井,還搭配了上好的虛扁紫砂壺,如此一來就算是再怨聲載道的人也不得不誇一句這家人還真是周到。  “他們家這是要大改還是小動啊?怎麽隻見著家具來往,卻聽不見動靜啊?”28樓和18的住戶在好不容易空出來的電梯裏遇上了,就隨便閑聊了兩句。  “應該是小動吧,昨天我還特意去他們家溜了一圈,說是來了個嬰兒,家裏要添置點東西。”  “嬰兒?那人不是單身嗎?沒見他和誰一塊進出過啊。”  “那誰知道呢,可能是老婆孩子在別的地方,最近才接過來吧。”  “也許是私生子也不一定,我們這小區明星太多了,16樓那人,一看就……你懂的吧?”  說話的人擠眉弄眼了一下,身邊人立刻心領神會地頻頻點頭:“你別說,沒準還真是,那身段和長相,混娛樂圈絕對夠了。哎呀可惜我不追星,不然也能去搞點前線八卦什麽的。”  電梯緩緩下行,路過16樓時依舊一點聲響也沒有聽到,電梯裏的倆人大概打死也想不到,他們口中這位混娛樂圈的戶主此時正跟個交響樂團指揮一樣,招呼著屋子裏的裝修工人輕手輕腳的拆裝沙發。  辛望雲打算在今天內把這破公寓徹底改好,不然就太影響吳霖和念念休息了。  自從前幾天他不管不顧地把吳霖父女“押解”回來,裝修工事就一直沒停過,雖然不用鑿牆挖地,拆換家具時他和工人也都盡量輕聲小心,但念念還是被偶爾發出的聲響嚇哭了好幾次,害得他心髒揪著疼。  房子的改造幾乎都是圍繞念念來的。健身房裏所有的器械都拆了送人,送不走的就賣掉或者拿給小區健身房,空出來的地方全部鋪上了柔軟的羊毛地毯,南瓜馬車、小木馬和大大小小的玩偶圍著屋子繞了一圈,現在還有人在裏麵裝兒童滑梯,構造複雜得堪比遊樂園級別。不止健身房,書房也被拆了,挪給私家看護當臥室,為數不多的兩箱書被運回了辛家主宅,剩下的東西也是扔的扔、賣的賣,唯一幸存的電腦被抬到了客廳,高不成低不就地放在黑胡桃木的茶幾上,怎麽看怎麽別扭。客廳算是改動比較小的,隻是把茶幾後麵高檔舒適的皮質沙發換成了給辛望雲睡的沙發床,雖然看上去價格依舊不菲,但實在是沒有什麽美觀性。吳霖睡著的臥室倒是基本沒變,還是辛望雲住時的樣子,隻有床邊加了個圍欄,這樣念念就可以和吳霖睡在一起,而不用呆在嬰兒床裏了。  “來,喝碗湯。”中午12點,裝完了滑梯的辛望雲準時出現在臥室裏,開始督促吳霖吃午飯。  骨瓷湯碗小小的,大概隻有四五口的量,吳霖看了看,猶豫著不想接:“我真的吃不下了。”  “不行,”看吳霖不接,辛望雲索性自己拿著勺子打算強行喂,“醫生說了,必須保證營養供給,我已經給你減少分量了,但每餐一碗湯絕對不能少。”  盛著湯的勺子被遞到嘴邊,一副不張嘴就絕對不會放下去的架勢,沒辦法,吳霖隻能壓著快撐破的肚子,皺著眉喝完了湯。  終於完成午餐任務的辛望雲鬆了口氣,幫吳霖扯了扯被子,輕聲說:“念念你不用管,一會看護會來給他喂奶的,你就放心睡。下午還要輸液,這藥反應大,我怕你睡不好到時候頭暈。”  “我——”  “沒有你,”吳霖想說話,但是被辛望雲打斷了,“早上我請質檢公司的人來測過了,新家具都沒有甲醛,我選的全是實木的,而且都在店裏放過一段時間,肯定沒有問題。”  “但這樣真的太麻煩了。”最後吳霖還是小聲的說了一句。  “不麻煩,出院那天我就說了,現在我不聽你的了,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念念我要管,你我也要管,而且你休想和我談什麽條件,也休想從這兒出去。你可以告我非法拘留,但前提是醫生宣布你已經完全康複。”第65章  似乎是知道反抗無效,吳霖在家裏特別老實,讓幹什麽就幹什麽,有時候甚至會超額完成吃飯指標。但是辛望雲知道,他的身體狀況在肉眼可見的變差。  先是四肢的浮腫越來越嚴重,原本竹竿一樣的胳膊和腿已經腫得看不見骨骼線條,活動也變得十分別扭,可無論辛望雲怎麽問,得到的答案都是“不覺得”、“沒問題”。不止這個,受藥物影響,吳霖頭暈的現象也愈發頻繁,走路時總是三番兩次的撞到櫃子和桌角,嚇得辛望雲緊急給家裏所有帶棱角的東西都包上了軟邊。但這些都不是最讓人擔心的,之前出院的時候醫生特意交代過,要隨時注意吳霖的黃疸和腹水情況,說這兩個是肝髒功能受損程度的最直接體現。辛望雲和看護兩個人確認了很多遍,吳霖的腹水情況在醫院抽了腹水之後基本維持穩定,目前還沒有任何反彈。但黃疸就不一樣了,不僅麵積由麵部向四肢擴散,顏色也在逐漸加深。他現在每天都會輸複方甘草酸苷保肝,相應的蛋白質補充也全部沒有落下,可黃疸的顏色和麵積都還在不斷惡化,說明保肝藥沒法完全遏製肝髒的損傷程度,如果辛望雲還不能找到那家該死的私立醫院,也許就真的來不及了。  “吳霖,我再最後問你一遍,你生完孩子以後到底有沒有用什麽傷肝的藥?”  不敢告訴吳霖自己已經知道了他子宮切除的情況,怕他再像那天一樣激烈反抗,辛望雲隻能旁敲側擊的來,看能不能從藥物這邊下手套到些信息。  “沒有,”吳霖雖然虛弱,回答得卻很堅定,“真的沒有,我這應該就是累的,帶念念太手忙腳亂了。”  還是不肯說,辛望雲簡直想用把榔頭把吳霖的腦袋敲開,看看他一天天的到底在想些什麽。  “有必要這麽防著我嗎?”吳霖正準備喝的湯碗被辛望雲一把端走,因為端得太急還灑了一些在床上,“我是能利用你還是會害你?你都這樣了也不想想自己還有什麽利用價值!”  意識到了辛望雲憤怒,吳霖小心地往床中間縮了縮:“真的沒有……我生念念很順利,不……不用吃藥的……我……我肝很嚴重嗎?”  “不知道,”辛望雲瞳孔劇烈收縮,“咱倆就誰都別說,你捂著你那堆破事,我藏著你這破病,看誰耗得過誰。”  “嘭!”  顧不上念念是不是還睡著,辛望雲直接把門關出了山崩的氣勢。他是真的快被逼到窮途末路了,自打吳霖出院以後,他幾乎一刻不停地在找那家私立醫院。  為了節省時間,不僅把辛意的事情全部推給了辛博宇,還花大價錢找了一個專門幫隱婚生子的明星和醫院搭橋的黑中介。但如此費心費力,依然沒有查到任何有用信息。  “我覺得還有一個問題我們必須要考慮到,”陪著辛望雲跑了一下午醫院的黑中介說,“就是您愛人到底用的是不是真名就診,很多私立醫院是不要求病人提供身份信息的,如果他用的是化名,那我們永遠都別想用吳霖這個名字查到些什麽。”  辛望雲呼吸急促,牙齒咬得“咯咯”的響:“意思是我們就算找到了那家醫院,但不知道吳霖用的是什麽化名也沒用?”  “是這樣。”  “那可不可以這樣,我們不用名字去找,用病理事實去查。就看哪些醫院三個月前做過子宮摘除手術,然後我們拿著吳霖的照片去找醫生核對。”  “這是不可能的,”中介連連搖頭,“做了什麽手術,開了什麽藥方,這在私立醫院是絕對保密的。如果隻是針對您愛人這一個病人還好,但若是涉及到一段時間內所有病人的就診情況,那沒有一家醫院會對我們開口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吳霖又他媽死活不開口,難道這事就這樣算了嗎?!”  辛望雲咄咄逼人的態度壓得中介喘不過氣,他甚至有點後悔自己收了辛望雲的錢,如果這事到最後要真辦不成,眼前這人真有可能操刀砍了自己。  “要不您就給他說實話吧,”中介頭頂都是綿密的薄汗,“就直接給他說他這病已經很嚴重了,再不對症下藥可能人就完了,您愛人肯定也不想看著孩子變成孤兒啊,那他——”  “不行!”辛望雲暴躁地抱住了頭,“不能逼他,絕對不能逼他。他完全不信任我,不是一心要保護他那個喪心病狂的alpha,就是還有什麽更嚴重的事情不想讓我知道。現在我隻是趁著他精神不好才能勉強扣住人,如果真把他逼急了,死活要走,我還能強押著人不放嗎?!”  中介眼睛瞪得老大,心想自己遇到的客戶沒有成千也有上百了吧,但沒有哪家的情況像這位大總裁一樣這麽麻煩。就算是那些當紅明星找小三生一堆私生子的都不至於給這麽多限定條件,他這是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哪有這麽省事的買賣啊?  看中介不說話,辛望雲也知道這事實在是太難了,他自己費點時間和精力沒什麽關係,但問題是吳霖耗不耗得起。  “所以還是我太自私了嗎?”辛望雲像是在問中介,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總想趁著這次機會留下他,所以不肯承擔任何可能把他逼走的風險……”  空氣裏全是尷尬的呼吸聲,中介答不上來,辛望雲自己也找不到答案。跑了兩家醫院,在車裏呆坐了兩個鍾頭,一天又這麽白白過去了。想到辛博宇晚上要來找他說公司的事,心裏的壓抑更是沉上加沉。  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今天發的那通火嚇到了,吳霖晚上幾乎沒吃什麽東西,很早就睡下了,等辛博宇來的時候,他和念念兩個人已經睡得抱成了一團。  “睡了多久了?”辛博宇把何之琳熬的湯遞給辛望雲,眼瞅著臥室方向小聲地問。  “兩個多小時吧,你再晚點來,念念又該餓醒要喝奶了。”  “那我應該晚點再來的,好看看這小家夥。”  “哎呀媽這樣就算了,怎麽你也跟著瞎起哄。”自打那天何之琳不情不願地把念念送回來,這老兩口就老找借口往他這兒湊,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辛博宇看兒子不耐煩,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怎麽?還是沒線索嗎?”  “能有什麽線索,”手裏的湯仿佛有千斤重,辛望雲不堪重負地扔在茶幾上,人跟癱了似的往沙發上一躺,“我找那中介說了,吳霖做手術時有可能用的是化名,我們這麽找根本找不到。”  “其實……”辛博宇剛開了個頭,瞥了眼兒子,又不說話了。  “其實什麽?你能不能別話說一半又不說了,還嫌我不夠煩嗎?”  “哎呀不是,”辛博宇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養成的習慣,一著急就想抽煙,這會兒手都已經伸進褲兜了才想起來家裏有孩子,隻能歎口氣忍住了,“我昨天和你媽說了一下吳霖現在這情況,覺得你這麽拖下去恐怕不行……”  “什麽意思?”聽出辛博宇話裏有話,辛望雲不自覺地挺直了背。  “你先聽著,別忙和我急,爸媽這也是為你……你們著想。你看啊,之前我們同意你把吳霖他們父女接回來,是想著吳霖一個人帶著孩子挺苦的,你呢,對他又還有感情,隻要他能答應,兩個人一塊生活一段時間也許能把斷了的這個關係給續上。但現在——”  “但現在你們看吳霖這樣子覺得他是個累贅,所以又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了?!”辛望雲的聲音不自覺的高了一個八度,連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正在發抖。  “不是!都說了讓你別急別急!我話都還沒說完你瞎嚷嚷什麽!”  鐵錘砸到了烏龜,辛望雲抱著胳膊,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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