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蹙眉:「安陽侯難道如此消息閉塞,他現在不是馬奴,你不知道嗎?」


    「可是他曾經是!」他斷然說,「一日為奴,終身恥辱,難道殿下不懂這個道理?我以為,你和他隻是……」


    「隻是什麽?」昭和覺得可笑,她的事情何時輪到他來置喙?


    「你和他,隻是……麵首關係……」他艱澀的說,雖然一直不願意承認這個時候,但是此時此刻他不得不說出這句令人難過的話。


    「那又如何?以前做麵首,以後做駙馬,有妨礙嗎?」昭和不耐煩的說。


    藺辰大驚失色,他再也沒想到她和聶縉的關係已經變成這樣了。那個已然擁有了她的少年,自己跟他比起來,簡直如同跳梁小醜一般。


    「那你置我於何地?當初我送你金雀裘,你是收下的。當時我便說過那是我傳家之寶,既然你收下,我以為至少你心裏是有我的!」他的語氣突然重了,眼神裏也起了怒色。


    昭和輕笑,看著他的臉,他的臉永遠都是那麽好看動人,如同天邊的明月一般讓人如沐春風,不過今天這張如沐春風的臉上卻泛著憤怒的紅,看起來竟有幾分猙獰。


    「藺辰,這就是你的真麵目嗎?還是說狗急跳牆了?」


    她用這麽尖刻的話語形容他,讓他很驚訝,很惱火,看她的眼神,他豁然醒悟,當初她收他的金雀裘,她接受他的邀請,全部都是在戲弄他,她根本就沒有喜歡過他。


    昭和十分愉悅的欣賞著他憤怒的表情,既然她決心要嫁給聶縉,便再也懶得給他任何遐想的空間和機會,反正臉皮早晚是要撕破的,她不在乎。他的好妹妹三番四次暗算她,她已經夠了,或許這暗算之中便有眼前這人的一份。


    她想起前世的事情,她當初看上他也是眼瞎了,她早該知道,在藺辰這個人的心裏,愛情永遠不是第一位的,他為了權勢可以放棄一切,甚至委身魔鬼。這樣一個人,你能跟他談什麽真情?一個活脫脫的偽君子!


    或許她因為前世的事情而怨恨他有些過分,畢竟他現在看起來有些無辜,不過,憑什麽她就不能把前世的氣撒在現在的他頭上呢?


    至少看到如今他這副嘴臉,她的心裏愉快極了。


    藺辰到底是藺辰,片刻之間,猙獰散去,他回複了平靜,眼眸清淡的看著她,「如果你不嫁給我,我也絕不會讓你嫁給聶縉,屆時,你會嫁給回鶻王子,遠嫁他鄉,失去一切,包括你的心上人!」


    他的話語惡毒而陰鷙。


    昭和一笑:「你覺得你有幾分把握?」


    「十分。」他盯著她的臉,眼底更加冰冷,語氣十分篤定。


    昭和「嗬嗬」一聲:「那好,我也告訴你,藺辰,我也有十分的把握,我會嫁給聶縉,不如咱們來打個賭?」


    「好,我跟你賭!」他毫不猶豫的說。


    「賭什麽呢?」昭和眼眸轉動。


    「賭,你的羽林衛金令。」藺辰的臉上浮起冷酷之色。


    昭和了然的看著他,仿佛在說,哦,原來你一直想要的就是這個呀,看吧,這下可是說出來,露出了真麵目了。


    她上下打量著藺辰,笑道:「那我也瞧瞧你有什麽值錢的東西?」


    藺辰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此時此刻,她說什麽他都不會驚訝了。


    「如果你輸了,你……離開京都吧。再也不要回來。」


    他到底還是低估了她的冷酷,驀地睜大了眼睛,震驚之色溢於言表。


    他的唇微微一顫,終於道:「好,一言為定!」


    昭和輕拍他的手心,笑的雲淡風輕:「一言為定!」


    昭和入了宮,就是要探聽元和帝對於賜婚到底是什麽意思。自從上次搜索公主府之後,她心裏就明白,因為阿吉,他對她的信任,猶如雞蛋殼上敲開了一條縫隙,那條縫隙不但不會閉合,反而會因為帝王的疑心,有著愈發擴散的趨勢。


    這個狀況的確被她料到了,她來看元和帝,元和帝卻顧左右而言他,完全不提賜婚的時候。


    到了末了,發現她神思不屬的樣子,終於他仿佛恩賜一般終於提起了這件事,問她該如何考校那三個人。


    「第一條,便是武功,武功不好的我不喜歡。」昭和道。


    元和帝一笑,心裏有些明了,這明擺的是偏著聶縉,武功難道不是聶縉的長項嗎?身為羽林衛右軍統領,日夜訓練從不放鬆,比起那養尊處優的安陽侯和回鶻王子,毫無疑問的,自然更勝一籌。


    「那第二條呢?」他偏頭似笑非笑的看向昭和。


    「不要考校詩文,我不喜歡那些酸不溜溜的玩意。」


    元和帝心裏發笑,昭和雖然算不上絕頂的才女,但是吟詩作對不在話下,他也曾經看她研讀詩書手不釋卷,突然就不喜歡酸不溜溜的玩意了?嗬,還是為了聶縉。


    「那第三條呢?」元和帝繼續問,他倒是要看看昭和還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昭和眼眸一轉,笑眯眯的說:「陛下何不考考他們何人更曉得我的心意,送的禮物更能討得我的歡心?」


    元和帝聽完哈哈一笑,拍著手掌笑道:「皇姐真是個妙人,妙人啊!」依著她,三場比完,他就不信,除了聶縉還有誰人能勝出?


    他臉上露出神秘之色,道:「皇姐且回去休息,三日後三人當堂比試,屆時朕會派人去接皇姐的,到時候你就知道朕的比法了。」


    昭和麵色一僵,定定看了他一眼,她就知道,她早就知道他不會聽她的話。


    她的眼底劃過一絲冷意,清淡的道:「也罷,既然皇上想自己做主,昭和聽命就是。」


    看著她鬱鬱離去,元和帝的嘴角勾起了一絲狡黠的淺笑。在他製定的規則下,必定有一個人會勝出,這個人,到底應該是誰呢?


    一想到他成為了這個規則的製定者,他突然高興起來,因為有了一種玩弄他人於鼓掌之間的快樂,這種快樂可是不容易得到的。


    昭和出宮後心情不好,便到了邵陽郡主府上喝酒,正逢著她又在跟元貞吵架,心情失落的緊。


    本當是昭和找邵陽訴苦,反倒變成她來安慰邵陽了。


    邵陽立即備了酒宴,拉著昭和大吐苦水。昭和聽完,這才明白,元貞要去遊學,打算離開京都,邵陽不肯,兩人大吵一架之後元貞負氣而去。


    昭和想了想,問:「你為何不幹脆將元貞召為郡馬?他若要遊學,你大可以跟他一起去。」


    邵陽蹙眉:「郡馬?」她立即搖頭,「為何要招郡馬?我這樣一個人逍遙快活,自在的很。何況,倘若真的召為郡馬,我那後園裏十幾個麵首該怎麽辦?元貞還不得一個個活剝了他們。」


    昭和笑了起來,她腦海中元貞那麽靦腆文弱的人,能提著刀子活剝了人?說出來她都不信。


    說到底,邵陽還是無法放棄她一向習慣的風流瀟灑的日子。


    邵陽臉上帶著薄紅,仰頭喝了一杯酒,滿臉苦澀:「我知道他早就想去遊學,因為我的緣故一直耽誤至今,可是……可是我總覺得他一旦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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