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六擔心的看了眼自家少爺,難道被捏了一把,捏傻了?怎麽一會兒少爺、一會兒姑娘的?這下可大事不好了!出了趟遠門,聰明的少爺竟被小蟊賊一把給捏傻了,那小賊別讓他碰見,碰見了,看他不剝了那小賊的皮!


    錢六瞄一眼胖少爺,雖然少爺發話遇見了要客氣,但若是偷偷剝皮應該可以吧。


    胖少爺因著腰上這一把,身在外鄉的不適一掃而光,午覺時還衝著自己那圓滾滾的肚子拍了一把,隨著一聲脆響,那肚皮就蕩啊蕩啊,以擊打點為中心蕩開了一圈的波。


    不知是不是不管什麽波都會有波及其他的效應,這邊胖少爺的肉波那麽輕輕一蕩,陳府裏正垂頭喪氣走路的小柔,就一腳踩在凸起的鵝卵石上傷了腳。


    恰好自家哥哥陳德庸和陳母嘴裏那個什麽「假少爺」走了過來,小柔這一腳恰好不好的給了賈少爺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


    小柔微惱的看一眼伸在自己眼前的賈少爺的手,摁著地單腳使力站了起來。


    小柔輕晃了晃自己的腳,一陣抽痛傳來,瞬間就讓她白了臉。


    「小柔姑娘,可是傷著了腳?」賈少爺溫聲詢問。


    「沒有。」小柔看一眼一側的陳德庸,偷偷使了個眼色,不料那平日裏對眼色很在行的哥哥這時竟無動於衷。


    小柔盯著陳德庸眯了眼,你敢賣我以後有你好看!


    陳德庸挑眉,有本事自己離開!


    小柔嘴角抽了抽,你確定?


    陳德庸勾唇角,你哥從不怕人威脅!


    小柔咬牙,好,莫怪妹給你出醜了!


    小柔猛地轉頭看向那個一臉關切的賈少爺,笑得熱情又春情蕩漾,「這位哥哥真英俊,不知可有家室?」


    賈少爺怔了怔,尷尬的咳了一聲,垂了眼簾道:「還……不曾。」


    小柔從懷裏抽出絲帕捂著嘴嬌笑,眨眨眼道:「賈哥哥真是靦腆,賈哥哥看妹妹可還順眼?」


    賈少爺茫然的看向一側的陳德庸,咽了口唾沫,艱難的問道:「這是……小柔?」


    陳德庸撫額,「是。」


    賈少爺震驚的再次看向小柔,小柔趕緊眨巴眨巴眼,還嬌羞的扭了扭身子,賈少爺一哆嗦就生了一身雞皮栗子,就連一側淡定的陳德庸也吸了口涼氣。


    「賈哥哥?」小柔疑惑的嘟嘴輕喚。


    賈少爺撇開頭,陳德庸忙道:「小柔腿腳不適,還是先回院子歇著吧。」


    小柔一副不甚樂意的表情,頻頻看向那個狀似賞花的賈少爺,這邊陳德庸卻半強製的扶著小柔的胳膊拽她回了院子。


    小柔省了去膳廳陪著陌生男人吃飯的活,倒也覺得值得,她才多大啊,家中那個姐姐還沒出嫁呢,怎麽能直接把視線跳到她身上?再說了,那個「假少爺」姓賈就夠糟糕了,還取名叫「正經」,不是家裏人沒文化,就是這人真流氓。


    「大小姐來啦!」圓喜笑著招呼蓮步走進來的人。


    小柔轉頭,看見來人開心的招招手,「姐姐沒去膳廳?」


    絡芙輕笑,「人家賈少爺要見的是你,我去做什麽?」


    小柔聞言嘟了嘴,不樂意的開口道:「姐姐,沒這道理,我還想多玩兒幾年呢!」


    「柔柔對賈少爺不滿意?」


    「根本都不認識的人,為什麽要滿意?」小柔轉眼就笑咪咪的道:「姐姐呢?想要個什麽樣的相公?」


    絡芙反問:「柔柔呢?」


    小柔鳳眼轉了轉,「我呀,得找個風流倜儻、溫柔賢慧的。」


    「溫柔賢慧說的是男子嗎?」絡芙不讚同的皺眉。


    「當然啦!」小柔八卦兮兮的貼著絡芙的耳朵道:「姐姐想想,相公若是溫柔賢慧,就不會讓咱們縫衣繡花、洗衣做飯。後街的楊家姐姐知道嗎?那個男的洗衣做飯、掃地砍柴,他家夫人就每天躺著睡覺,雖然窮了點兒,但是我覺得他真是個好人。」


    圓喜正端了茶過來,聽小柔如此說,在一側不陰不陽的平著嗓音道:「那是楊家媳婦病重得要死了,不躺床上就得躺棺材;那個男的,衣服臭到招蒼蠅才會洗上一洗。麻煩小姐下次跟蹤時走近些,也好看見他袖口上可以種菜的黑油泥。」


    小柔狠狠瞪一眼圓喜,瞥瞥抿著嘴笑的絡芙,噘了嘴道:「反正姐姐,我要自己找,但還不是現在,等姐姐嫁了再找。」


    絡芙笑著道:「這也沒什麽講究的,柔柔若是先遇見自己喜歡的,處著就是了。」


    小柔想起上午在街上摸荷包摸到人家胖肉圈兒的窘事,悶笑了半天,忍不住拉著絡芙咬起耳朵兒來。


    圓喜上了飯菜,姐妹倆邊吃邊聊,不知不覺就過了正午。


    小柔正想著邀絡芙一起睡午覺呢,圓喜又蹭蹭蹭的跑進來,笑著道:「小姐,賈少爺說來探望小姐。」


    絡芙聞言笑著起身,也不管小柔的百般不願,快步去了隔間。


    小柔則不情不願的從床上爬起來,單腳跳著去了桌子旁。


    要說這賈臻景也是委屈,看那一臉菜色,估計是對小柔飯前的表現心有餘悸。


    圓喜熱情的上了茶,小柔已經整理好表情,視線熱辣的看向賈臻景。


    賈臻景尷尬的咳了一聲,勉強的開口道:「小柔姑娘的腳可好些了?」


    「好了,謝謝賈哥哥。」小柔樂滋滋的嬌聲回應。


    賈臻景又咳了一聲,坐到桌子邊端了茶杯起來,送到嘴邊輕啜了一口,可抵不過小柔隔空傳送過來的熱辣視線,微微偏了頭,一時找不到什麽話來說。


    小柔也不急,就那般笑咪咪的看著對麵的人。


    打破靜默有時候就像吃灌湯包,你越是不緊著咬一口,越是不知道該如何下嘴,總覺得咬哪兒都免不了被燙一下,賈臻景顯然就陷入這種窘迫的境地,越是不說話就越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小柔見他坐得不安穩,關心的問了句:「板凳不舒服?」


    賈臻景剛忙擺手,想了下問道:「小柔姑娘有沒有去過挑月橋?上個月圓之夜?」


    嘁,說得她像一個怪物似的,夜間出沒吧,還要等月圓之夜。


    小柔皺著眉想了半天,「我很少出門,就是出門也是和大哥一起,賈哥哥是不是找到好玩兒的了?能不能帶小柔去玩兒?」


    賈臻景輕咳,「有機會吧。」


    小柔不樂意的癟嘴,「賈哥哥不喜歡小柔。」


    「沒,沒有!」


    小柔聞言掩麵抽噎,「還說沒喜歡,沒喜歡也不用直說啊,嗚嗚,」


    賈臻景更尷尬了,一時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屁股起起落落甚是難受。


    正不知道怎麽去安慰,小柔卻突然抬頭了,看看賈臻景半懸空的屁股道:「你長痔瘡了?」


    賈臻景跌坐在椅子上,麵色憋得通紅。


    小柔擦了擦本不存在的眼淚,真誠的開口道:「城門口有個支地攤兒的老郎中,你見過嗎?就是那個長白胡子的老郎中啊,他專治痔瘡、挖雞眼,還會治腳底瘡和頭頂瘡,你去找他治治,保準就好了,療效有保證的!我親眼見他拿著東西往一個爛頭瘡的乞丐頭上一抹,那瘡一個時辰就好了,用手一摳,嘎巴一聲,那瘡就掉了。」


    賈臻景不知做何答,小柔怕他不信,強調道:「你不如過去看看,他挖雞眼都是一刀除根的,還挖不掉你一個痔瘡嗎?」


    賈臻景一張臉頓時成了醬色,抖著手想去拿茶杯,卻發現精神打擊實在太大,一直端不起來,反而把茶杯給碰倒了,賈臻景忙扶正茶杯,也不管濕掉的衣袖,起身拱手道:「這個……這個,告辭了,下次再來看小柔姑娘。」


    小柔連忙起身,不舍的挽留,「賈哥哥這就走了嗎?小柔會想你的!」


    賈臻景臉色變了幾變,又彎腰行了個禮,拔腿就走。


    可憐見的,怎麽嚇成這樣了?估計是膽子小,要不然也不會長了痔瘡不敢治。


    小柔一時倒有些可憐他了,忙囑咐道:「那個郎中真的好本事,賈哥哥別怕痛,一刀下去就好了。」


    話音剛落,賈臻景腳下就更快了,小柔竟然還看見他抬手抹了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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