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膽小嗎?小柔皺眉,「說文解字」裏說痔瘡是「後病也」,不就是和腳一樣,磨的時間長了,屁股上長了個雞眼嗎?腳上能剜,屁股上為什麽不能剜?


    小柔對於體殘病弱的人一向富有同情心,賈臻景匆匆走後,小柔又怕他膽小,不去盡早治療延誤了病情,修書一封詳細的交代了那個神奇郎中的支攤兒地點,連離城門幾丈幾尺遠都細細的交代了。還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言說,生病並不可怕,疼痛也並不可怕,有時候長痛不如短痛,有痊癒的機會為什麽不把握呢?


    小柔讓人把信送去了賈府,卻怎麽也沒想到這封信到了賈母的手裏,賈母看過這信就招了賈臻景去了前廳。


    賈臻景麵色並不好,可能是被小柔的熱情給打擊了,也可能是無法承受美夢破滅的悲傷,總之,那張臉說不出的灰敗。


    唉,他一直以為陳家小柔姑娘是那天黃昏月影下,站在挑月橋上看夜空的仙女般的女孩兒,卻原來一直是他錯認了,兩個人雖有些相像,脾性卻不相同,甚至可以說是天壤地別,現在回想起來陳家小柔姑娘那春色滿園關不住的一笑,他就打心底裏發毛。


    賈母見他臉色真的不好,擔心的道:「你這孩子,有病怎麽不說?長個痔瘡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還要藏著掖著的,可是受罪了吧!為娘已經讓人去小柔姑娘說的地方請郎中去了。」


    這一驚非同小可,賈臻景想起小柔曾食指一摳,一本正經的說,「嘎巴,那瘡就掉了。」


    賈臻景瞬間就白了臉色。


    「娘,兒……」


    賈母打斷他的話,「臻景別擔心,娘沒告訴別人,還是陳家這姑娘知書達禮,知道你得了隱疾也不嫌棄,還主動給你尋了郎中,你們關係到何種地步了?」


    賈臻景皺眉,半天思量著道:「我們……」


    「嗬嗬,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那小柔我雖沒見過,但她娘我見過啊,當娘的長得好看,閨女就不會差到哪兒去,難得遇見這麽一個好姑娘,臻景啊,娘就為你先定了親吧,你們也先處著。」


    「娘啊,我們隻見過一麵!」賈臻景忙為自己的清白申辯。


    賈母促狹的斜一眼微微漲紅了臉的兒子,笑著道:「還嫌少啊,嗬嗬,以後見麵的機會就多了,臻景也別太莽撞,嚇著人家小姑娘,小柔想必也是對你有意,不然也不會這麽熱心的去為你找郎中。」


    「娘……」


    賈母打斷賈臻景的話,看一眼院子裏走來了兩個婦人,笑著道:「不與你多說了,臻景別著急,娘這就讓人到陳家說定親的事。痔瘡是小症,也沒聽服侍你的人說你便血,既然小柔姑娘給你請了神醫,很快就會好的,娘約了人描花樣兒呢,有空再細說啊。」


    賈臻景霧煞煞的看著賈母迎上院中的兩位夫人去了涼亭,半天也沒想通為什麽娘親也知道自己長痔瘡的事,賈臻景抖了下,難道是陳家小柔姑娘這般急著嫁給自己,背後動了什麽手腳?


    賈臻景麵色沉重的往外走,出了府門才一拍額頭道:「誰長痔瘡了?」


    不管誰長痔瘡了,這定親的事情必須先說清楚,他有他的心上人,不能隨隨便便就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子回家,那個熱情的小柔姑娘,唉,他隻能說抱歉了。


    賈臻景再踏進陳府的門,就沒有前幾次來的時候心情愉悅。


    陳德庸不在家,下人直接領著賈臻景去見了陳母,陳母依舊熱情,賈臻景很委婉的表明了來意。


    「陳夫人……」


    「喊什麽夫人?叫我陳姨就好,嗬嗬,咱們倆家的關係還用這般客氣嘛。」陳母爽朗的笑。


    「陳姨,我這次來是說和小柔定親的事,我……」


    「定親?好啊!」


    「陳……」


    陳母揚手打斷賈臻景的話,笑著道:「臻景別擔心,雖說家中還有芙兒,但是不影響小柔定親,在你們成親之前,芙兒也就有了自己的姻緣,再說了,咱們也不計較這麽多,沒什麽不合適的。」


    賈臻景漲紅了臉,陳母繼續道:「那我改天見見你娘,細節我們再商量,臻景去看看小柔吧,這會兒估計正在院子裏玩兒呢。初夏,帶賈少爺去小姐的院子。」


    賈臻景還想說什麽,陳母笑著催促道:「臻景就是麵兒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呢?上次你走得匆忙,都沒能讓小柔送你呢,去吧,莫在這兒和我一個老太太磨嘰了。」


    賈臻景想,那就別磨嘰了吧,直接找小柔姑娘說清楚好了,反正也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


    陳父對這兩個女兒嬌寵,陳德庸也極疼這兩個妹妹,隻要是她們想要的都會設法滿足,所以院子裏有一個大大的,長木椅式的秋千也不足為奇。


    小柔就抱著果盤盤腿在秋千上,一麵享受著秋千的輕蕩,一麵和肩並肩坐著的絡芙閑談,時不時的還丟一顆葡萄在嘴裏。


    小柔懶懶的斜靠在絡芙身上,看著麵前的葡萄架道:「姐姐,人說牛郎織女每年七月七銀河相會,葡萄架下能聽見他們的悄悄話,為什麽我這麽多年都沒有聽到?」


    「那隻是個傳說,做不得真的。」


    小柔皺眉,「那白娘子斷橋上遇見許仙也是傳說?」


    絡芙輕笑,「也是吧,都是對愛情的美好期許。」


    小柔搖頭,「我覺得是真的!真有斷橋的,我聽遊鄉郎中說過,就在杭州呢,好想去看看。姐姐,作案地點都有了,怎麽會沒有案子發生呢?白娘子肯定是有的,許仙肯定也是有的,不過白娘子可能不是一條蛇,是個普通美人兒也說不定。」


    小柔咬了顆葡萄,邊吃邊道:「當年,白娘子去杭州遊湖,走上斷橋時正好看到橋的另一端站著一個翩翩少年郎,二人一見鍾情,二見傾心。那個法海可能是杜撰的美人兒的爹,他想棒打鴛鴦,害得有情人分離,後來美人兒的娘小青看不過去,揪著她爹的耳朵就是一頓揍,那個法海爹終於屈服在小青娘的暴力下,同意了白娘子和許仙在一起。」


    絡芙捂著嘴笑,「妹妹真能編,那小青和白娘子是姐妹呢,怎麽又變成了母女了?」


    小柔挑眉,「要不怎麽說是杜撰呢?」


    小柔將果盤放在秋千上,托著下巴愣了片刻道:「我想去看斷橋,我上次去挑月橋呢,等了半天,先過來一個賣菜的,又過來一個駝背大叔,後來我終於又等到一個男的,卻是個四、五歲的小奶娃。」


    「嗬嗬,那是妹妹的緣分還沒到,到了的話,不管在哪裏都會遇上的。」


    小柔噘嘴,「我過幾天再去一趟。」小柔抱住絡芙的胳膊晃了晃,「我好想去杭州,好想去遊西湖看斷橋呢。」


    「等大哥閑了,咱們一起過去。」


    「猴年馬月啊!」小柔失望的垂了肩。


    姐妹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誰也沒有注意一直站在薔薇花架後的賈臻景。


    賈臻景透過花架默默看著斜躺著的小柔,見二人從開始的暢談到最後小聲嘀咕,再到現在慵懶的靠在一起輕蕩著秋千,失落的心情瞬間就飛揚到了極點。


    賈臻景想過去和她再談一次,又怕自己的突然出現打破這麽寧靜閑適的畫麵,一個人在薔薇花後麵激動了半天,最後還是不忍打擾了她們,又安靜的退了出去。


    初夏一直站在院門口,見他退了回來,詫異的道:「賈少爺怎麽不過去?」看賈臻景那麵色就知道是心情極好。


    賈臻景拱著手道:「不進去了,請轉告小柔姑娘,賈某改日再來探望。」


    初夏奇怪的看著賈臻景腳步輕盈的離開,聳聳肩回了陳母那裏。


    腳傷得也不重,小柔安穩了沒幾日就又換了男裝跑了出去,這次是直奔挑月橋去的,因為是晴天卻下細雨,小柔琢磨著一會兒雨停肯定會有彩虹出現。


    且不說站在挑月橋上看彩虹很是唯美,最最重要的是,能在彩虹下,挑月橋上,遇見一個翩翩佳少年,肯定就更值得她冒雨跑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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