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不客氣地反駁。「你是商人!」唯利是圓。


    他噎了下,隨即抗議。「伊姑娘,你不可以有偏見。」


    「開玩笑的不成嗎?」她看沙漏已經漏光,便從第一針的穴位開始抽針。「好了,隻要收針,所有針灸排毒療程就全部結束。」


    「這麽說墨書可以站起來行走了?」單墨尋喜出望外。


    「暫時還不能,藥方還缺一種新鮮藥材,這藥材十分稀有必須上山尋找,不過不必擔心,我知道哪裏有,就是要找而已。」


    「屆時我跟你一起上山尋找藥材。」


    「好,看二少爺恢複的狀況如何,如果沒有問題,我們就盡早上山。」


    賞花賞景自古以來一直是文人雅士、小姐夫人們最喜歡做的戶外活動之一,京城目前最讓人津津樂道的就是拒霜園裏盛開的芙蓉花。


    單府和伊府的馬車抵達拒霜園時,園子外已經停了不少馬車,何若薇下車瞄了眼周邊馬車上的標誌,多是官宦世家的車駕。


    因為今日天氣不錯,單墨書的身體也恢複良好,她便提議單墨尋帶他出來走走,轉換心情,對養病有利,而且他們也即將出遠門尋找所需藥材,在此之前出來放鬆心情也不錯。


    「想不到京城還有這麽一處專門賞芙蓉花的地方。」何若薇看著拒霜圔入口所栽,嬌豔卻不媚俗的芙蓉花。


    「這拒霜園在京城頗有名氣,你不曾來過?」單墨尋推著單墨書的輪椅,來到她身側。


    她瞅了單墨尋一眼,「我以前因為腦袋受傷,是個憨兒,在自己府裏爺爺都會擔心我出事了,怎麽可能帶我到這種地方來。」


    「抱歉,是我失禮,我不該這麽問。」


    「抱歉什麽,我又不是紙糊的,這樣就會受傷,我可沒公主病。」何若薇笑開。


    「公主病是什麽意思?」單墨尋怔愣了下,她怎麽常常會說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啊,我意思是我沒公主那麽嬌貴。」她趕緊改口,擺擺手,「我們趕緊進去吧。」


    「伊姑娘,那你肯定也不知道這拒霜園最出名的是它的芙蓉釀,不少千金小姐慕名而來。」單墨尋開口告知她,「這芙蓉釀是用新鮮芙蓉花釀製,色澤粉紅,要是有機會你可一定要嚐嚐。」


    「芙蓉釀!」何若薇眼陣亮了幾分。「我聽過不少鮮花釀的酒,倒是沒聽過用芙蓉花釀酒。」


    「這拒霜園主人過世的夫人生前最喜愛的花便是芙蓉花,而他又是個酒癡,為了緬懷他的夫人,鑽研了幾年時間才釀製出芙蓉釀。」單墨尋稍微同她說了這芙蓉釀的來曆。「不過這芙蓉釀並不賣,是拒霜園主人釀來自己喝的,與他遇上,合他眼緣的客人,他才會送上一小壇,十分珍稀。」


    「這麽說是有錢也買不到了,真是有些可惜。」


    「其實伊姑娘不必太失望,喝不到芙蓉釀倒是可以品嚐芙蓉宴,這拒霜園除了芙蓉釀有名外,就屬七星樓的芙蓉宴最讓人念念不忘。」單墨尋又說了件她感興趣的事情。


    「芙蓉宴?」


    「是的,用芙蓉花做成的饗宴,未生病前我跟大哥來過幾次,這裏廚子的手藝不輸禦廚。」


    「聽你這麽說,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要品嚐這芙蓉宴!」美食的吸引力可是比美酒來得大,她一雙眼睛閃亮有如夜空上璀璨的星子。


    「不過,這芙蓉宴也不是隨便都能吃得到,七星樓一天隻招待三組客人,沒有預約是享用不芙蓉宴的,我們是臨時過來的,恐怕沒那機會……」單墨尋又一臉可惜地說道。


    「什麽,你耍我啊,我都這麽期盼了,你竟然跟我說吃不到!」她有一種想要咬死單墨尋的衝動,發現這家夥也挺壞心的,給了她希望又讓她失望。


    單墨尋有趣的看著她那張表情生動的小臉,推著弟弟的輪椅前行,「我們進去吧,我在七星樓訂了雅間,我們可以一邊享用芙蓉宴,一邊欣賞這裏的景色,如果有興致,也可以劃船遊湖。」


    「什麽,你訂了芙蓉宴!」她一雙明亮的眼睛倏地瞪大,閃亮亮的看著單墨尋。「你好厲害啊,我們臨時決定要來的你還訂得到?」


    看著她,單墨尋微勾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這拒霜園的主人跟我是好友……」


    「所以說我今天還能喝到芙蓉釀。」何若薇更開心了。


    單墨尋眼中笑意更深,「是這樣沒錯。」


    「那還等什麽,我們快進去吧!」她喜歡品嚐美食,來到驪國後,除了福臨酒樓那一次外,她就沒有去其他地方吃過什麽美食,雖然自家廚子煮的飯菜也好吃精致,不過她偶爾也想外出吃大餐。


    他們一行人穿梭在芙蓉花間,前往七星樓,就在他們經過一座八角涼亭時,一道興奮的聲音傳來——


    「單墨尋!」


    何若薇他們停下腳步,朝聲源看去,隨侍的下人們也是,隻見一名紅衣女子朝他們疾步走來,身後跟著數名護衛仆從。


    在看清楚女子的容貌時,單墨尋原本還噙著淺笑的臉瞬間冷如冰霜,那一雙漆黑深沉的眼眸染上一抹厭惡,直接撇過臉,轉身推著單墨書直接走人。


    「我們走。」他的聲音冷銳如刃。


    何若薇怔了下,注意到他的異常,再看看單墨尋,他的麵容也浮現明顯的不悅,雖然困惑,但她是被邀請來的客人,也不好表示意見,便安靜地跟在他們身後。


    紅衣女子見單墨尋對自己視而不見,生氣的跺了下腳,追了過來。


    「單墨尋,你給本郡主站住!」紅衣女子不顧形象的怒吼一聲後,發現他們一行人依舊沒有聽下腳步的跡象,命令一旁的護衛,「你們幾個去把他們攔下來!」


    倏地,三名穿著相同衣裳、表情嚴肅的男子,便來到他們麵前擋住去路,不一會兒紅衣女子便氣呼呼來到,怒聲質問單墨尋。


    「單墨尋,本郡主叫你為什麽裝作沒聽到,還對本郡主視而不見!」


    單墨尋不耐地停下腳步,旋身看著她,壓下心頭所有的鄙夷、憤怒、厭煩,行禮道:「草民見過郡主。」


    「單墨尋,我說過你可以不必稱呼我為郡主的!」


    「禮不可廢。」


    君灼華被單墨尋這一副油鹽不進的態度給氣得牙齒磨得咯吱響,極力的隱忍著滿腔的怒火。


    她母親是當今皇帝的同母胞姊,先皇的第一個女兒,父親是手握兵權的西疆王,加上她又深得太後的疼愛,在皇宮裏可以說是橫著走,連公主看到她都得禮讓三分。


    就隻有這單墨尋,每次看到她都像是看到仇人似的,從不給她好臉色看,知道她不會拿身分壓他,竟然就對她視而不見,氣死她了。


    君灼華正想要質問單墨尋為何這樣對她時,赫然看到輪椅上的單墨書和何若薇,她心中震撼,搗著嘴有些不敢置信的驚呼,「你……單墨書……你怎麽好了?」


    「墨書身體好了,人清醒了,你感到很失望是嗎?」單墨尋厲聲反問。


    「不,單墨尋,我沒這意思……我隻是感到意外……」


    「意外?你應該是不敢相信萎靡這陰狠的奇毒竟然被解開。」單墨尋鄙夷的自鼻腔裏冷嗤一聲。


    君灼華一陣慌亂,有些倉皇的看著神情森冷的單墨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句話我送給你。」


    一聽到這句話,君灼華便清楚知道,他知道了,他知道那毒是她下的!


    君灼華壓下心裏所有的震驚慌亂,難得的放低姿態,「單墨尋,我真心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會那麽嚴重……」


    「郡主身分高貴,我單墨尋一介平民,可受不得你一句道歉,如果沒什麽事情,草民告退。」單墨尋不給她開口機會,推著單墨書直接轉身走人。


    借著轉身之際,何若薇偷瞄了眼這位有著明豔臉蛋,帶著幾分驕縱的郡主,從他們的對話還有單墨尋對她的對度,何若薇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君灼華。


    也難怪單墨尋一點都不想見到她,更不想有任何交集,單墨尋隻是跟她拒絕往來已經夠仁慈了,如果今天中毒的是自己的親愛家人,自己的做法恐怕會比單墨尋更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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