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掃過,大雄寶殿裏的佛燈瞬間熄滅了大半,也就是這個時候,我看到一個穿著白色凶服,臉色蒼白卻沒有眼睛的人影詭異的出現在我和張無忍身後。看到我轉身的時候,他還衝著我發出咯咯的一聲怪笑,然後陡然伸手,抓住了被纏的猶如粽子一樣的怒臉屍體。


    我當場就倒吸一口涼氣,這家夥是人是鬼?大雄寶殿可是佛門清靜之地,尋常厲鬼哪裏敢進來?


    我們還沒反應過來,那人影就提著怒臉屍體直接飛了起來。


    我還在震驚的時候,張無忍已經破口大罵了一句,說,臥槽!哪裏來的混賬王八蛋!老何!砍了他的繩子!一邊說,一邊抬起十字弩就射。


    我猛地反應過來,這家夥是人不是鬼!而他之所以能飛起來,卻是因為一條黑色的繩子從大殿的破洞裏垂了下來,上麵可能有簡易滑輪之類的東西,所以他是被吊上去的,而不是當真飛起來的。


    而且他絕對是想搶這一具怒臉屍體!


    我知道這家夥是人不是鬼後,當場就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管他什麽人,先用弩箭招呼一下再說,射死了算他活該!


    我和張無忍射的都挺準,可那家夥手上力氣極大,拎著一具屍體就像是拎著一個稻草人一樣,直接就橫在了自己麵前。弩箭射在了怒臉屍體身上,那人卻哈哈一笑,伸手抓住了房頂就要竄出去。


    哪知道正笑的得意,冷不防一個黑乎乎的碗狀物直接從下麵飛了上來,隻聽咣當一聲,那人的腦門被砸了一下,蒼白的臉上竟然出現了細密的裂紋,似乎還有殷紅的血液流了出來。


    我立刻反應過來,這王八蛋原來戴著麵具!


    他被這麽一砸,手腕當場就鬆開了,怒臉屍體撲通一聲就從房頂上墜下來,也不知道摔成什麽樣了。不過那人倒是機靈的很,眼瞅著我和張無忍又舉起了十字弩,這家夥怪叫一聲,竄上了屋頂就逃之夭夭。


    張無忍罵了一句,但是卻悻悻的放下了十字弩。他從地上撿起那個黑乎乎的碗狀物,才發現那是一個銅缽,是法僧行走天下用來化緣的東西。剛才就是靜海和尚把銅缽當成了磚頭一樣砸過去,才把那個戴麵具的家夥給驚走。


    不過那人是誰?


    這一下我們全都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我才跟張無忍說,老張,我就知道這事不簡單,那王八蛋絕對是帝銘上校他們的對頭,咱們怎麽辦?這屍體還送不送?


    張無忍拿著手機給帝銘上校打電話,結果卻始終打不通。他關掉手機,咬牙切齒的說,送!咱們接了這個活,就得妥妥當當的幹好,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其實我們也不是沒想過要燒了這具屍體,澆上汽油,一把火點燃後就算是神仙也扛不住。可靜海和尚卻跟我們說,九屍迎賓是一整套屍體,你燒掉一個,怨氣擴散後還會出現第二個怒臉屍體,到時候還得滿世界去找,所以萬萬燒不得。


    對於這種事情,法僧了解的比我們都多。而且帝銘上校還想著從怒臉屍體裏找出關於九屍迎賓的線索,真要燒了,帝銘上校也不同意。


    我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淩晨兩點多了。外麵的雨還在下,可我們一點也不想在這待了。所以我和張無忍商量了一下,又找來無數經幡,把怒臉屍體當成粽子一樣層層包裹起來,又用佛門金身混合著金漆在上麵寫了鎮壓佛文,然後抬著就塞車裏去了。


    臨走的時候我們倆硬塞給靜海和尚十萬塊錢,畢竟今晚上折騰了半天,不但損壞了人家一具佛門金身,還浪費了那麽多經幡。最主要的是,連大雄寶殿都被怒臉屍體給砸出來了一個天窗。


    雲集寺香火不旺,寺廟裏的和尚都是苦修僧,真要他們拿出錢來修繕大雄寶殿,估計今年就得喝西北風了。


    反正這錢也是特案處出,他們財大氣粗的也不在乎這十萬八萬。


    我們跟兩位法僧道謝後就上車了,順著蘭南高速就一路往前。我倆輪流開車,輪流守護被經幡纏起來的怒臉屍體,其中辛苦自然不必多說。


    好在怒臉屍體被我們破了屍門,又被經幡層層包裹,路上倒還算安靜。在湖北地界的時候我們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在太陽下暴曬了兩個多小時才重新裝車上繼續趕往五道水鎮。


    五道水鎮位於湖南和湖北的交界處,我們從來鳳縣下了高速後,路況就變得很差了。道路難走不說,還彎彎曲曲的都是盤山路。我和張無忍倒也沉得住氣,開著車慢慢的走。從下高速到五道水鎮,短短百十公裏路,愣是用了我們四個多小時的時間。


    好容易到了五道水鎮,天也黑了。期間我們又給帝銘上校打了個電話,可還是沒人接。氣的張無忍差點沒把手機給扔了。我急忙勸他,咱們有地址,直接找過去就行了,要是真的找不到,就找個地方把屍體燒了打道回府,反正找不到人,總不能讓我們一直帶著屍體跑吧?


    張無忍說,他擔心的不是找不到人,而是最近總是覺得眼皮子在跳,這幾天可能有大事發生。在雲集寺搶怒臉屍體的人,估計還一直在跟著咱們。


    我想到那個戴麵具的神秘家夥,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那家夥實在是太詭異了,要不是靜海和尚用銅缽砸了他一下,恐怕怒臉屍體早就被搶走了。


    我跟張無忍說,那群人很可能就是特案處的目標,咱們要是抓一個可就真立功了。


    張無忍用看白癡一樣的眼光看著我,說,抓一個?咱來能安安穩穩的回到石家莊就算是燒了高香了,這種刀頭上舔血的家夥,還是留著給帝銘上校他們吧!


    我們倆一邊鬥嘴,一邊拿出了帝銘上校給的地址。我看了一下,說地方還挺偏僻,沒有在鎮子裏麵,而是東南方向的一個村子,茅坡村。


    張無忍呲牙咧嘴的砸了一下方向盤,說窮鄉僻壤的,連路都沒有,這不要了我倆的命嗎?


    抱怨歸抱怨,我們還是老老實實的順著鄉道蝸牛似的往前爬。不過這裏的風景倒是挺好看,道路一側是一條不知道叫什麽名字的河,另一側是雄偉的山壁,如果不是車後麵還有一具屍體,我們在這來個自駕遊還是不錯的。


    茅坡村是個極其偏僻的村子,而且還在一個小山坡上。我們把車停在最近的山路上,看著遠處的山村發愁。車上不去,難道要我們背著屍體上去?


    要說張無忍還真有一股狠勁,咬著牙說,背上去!趕緊送完,趕緊走,這鬼地方我是一分鍾也不想待了!


    我們把車停在了山下,又拿出刀子砍了幾根竹子,用繩子紮起來,做了一個簡易擔架。把屍體放上去後就抬著屍體一步步往上走。


    山間小路很狹窄,我們用了一個多小時才爬上去。可是當我們走近後當場就心涼了半截,我說,老張,他娘的帝銘上校這個王八蛋不會是玩咱們的吧?


    茅坡村竟然是一個荒村!


    村子裏殘垣斷壁,房屋破爛,連個人影都沒。聯想到這裏如此偏僻,估計是附近的村民們全都搬家了啊。


    這鬼地方哪裏來的什麽阿諾老頭?


    這一路上走來就沒半點順心的事,氣的我當場就扔下擔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張無忍卻拽了拽我,說,不對勁啊老何,先別忙著休息。


    他從包裏拿出一個四方形的碟子,上麵有黑白兩個指針,指針旁邊還有無數密密麻麻的細小符號。他走幾步就停下來看看碟子,然後換個位置,再看看碟子。


    過了好一會兒,他走到了村子的最高點,看了半天才急急忙忙的跑下來說,這是九峰鎮屍局啊!老何,趕緊的,咱們可能真的找對地方了!


    我說什麽是九峰鎮屍局?張無忍反問我,湖南的簡稱就是湘,咱們這是湘西地帶,你知道湘西最出名的東西是什麽嗎?


    我說當然知道,最出名的就是趕屍匠和養屍地。


    張無忍一拍大腿說,對啊!湘西最出名的就是趕屍匠和養屍地,可我也跟你說過,上天其實是很公平的,有白天就有黑夜,有男人就有女人,有正義就有邪惡,有了養屍地,自然也有鎮屍局。這個地方就是標準的鎮屍局!還是天然形成的。


    如果阿諾老頭真的是一個高明的趕屍匠,那麽肯定就住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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