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條看著時鍾,已經過了淩晨三點。


    自己那個該早已看慣的房間,現在完全變了樣。當初搬進來時也沒有散亂成這樣,但是現在,置物架、書架、衣櫃,裏麵的東西全都被堆在客廳的地板上,即使如此一條似乎仍然沒有停下——他正在尋找“某樣東西”。自己當初明明收藏的好好的,可是現在卻在哪裏也找不到。那並不是現在立刻就需要的東西,早上開始必須做的事情也已經堆積如山,可是就算他犧牲睡眠的時間也想繼續找下去,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淩晨三點。這樣做真不像自己,毫無意義的浪費時間。就算一條明白這一點也仍然無法停下,焦急感不斷膨脹。如果現在馬上去小睡片刻,時間也隻是僅僅足夠而已。


    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明明絕對是放在這裏的!一條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將書桌最深處的抽屜拉開。這麽做已經是第三次了。抽屜裏放著的是一疊疊的記事本,年份可以追溯到十三年前。一條將寫上西曆2000年的這一疊記事本拿了起來。明明是夾在這一疊裏的……不見了。他想著會不會是被什麽東西撥走丟到了抽屜底部,因此第二次將其他記事本全部拿起來看看,卻也是一無所獲。


    一般來說隻會放在這裏……一條又不死心地作第三次的查看。果然還是沒有……還是放棄吧!正當他這樣想的時候,有什麽東西飄落在了麵前。


    不會吧……一條不禁懷疑自己的眼睛。這正是自己一直在尋找的照片。


    在他一起拿起來的一疊記事本中,有些被放在袋子裏,似乎照片就黏在了袋子封口處的膠帶上。這麽簡單的事情,自己為什麽沒有注意呢?他愕然地將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書桌椅的椅背上。他花上數小時將房間裏的東西挖出來,看來完全是多餘的行為。


    “我到底在幹什麽啊……”


    一條很久沒覺得自己如此失態了。


    他拿在手上的照片裏,那家夥也在笑。這張照片是十三年前,隨著未確認生命體關聯事件告終而決定要解散本部後不久,笹山交給一條的照片。這是在什麽時候拍下的,一條並沒有印象。照片裏明亮的光線照進昔日的搜查本部,一條與五代隔著雜亂的堆滿資料的會議桌坐在那裏。五代相對於一臉認真的望著白班的一條,他則臉向鏡頭展露親切的笑容。這是一條手上唯一一張五代的照片。


    一條靜靜地凝視著這張照片,就是為了想確認這些而不惜耗費這麽多時間。


    白色kuuga確實現身了,然而五代卻沒有露麵。


    如果現在進行的未確認生命體關聯事件告終的話,那家夥是否會展露出這張照片中的笑容呢?


    “不……”一條在心中呢喃道,“如果我們不盡力做些什麽,那就絕對沒有可能。那家夥是否會展露笑容就全看我們了。你已經不用再戰鬥……如果無法創造出可以說出這句話的條件,那麽五代就絕不可能獲得真正的安寧。


    五代為大家所做的事,就算說那是怪人姿態的對手,但他的行為本身仍然是奪去人的性命——殺人。這本該是由警察去鎮壓,再經由司法裁判去決定其生死的事情,但結果卻由五代一人背負了一切。但未確認生命體的力量遠遠淩駕在警察之上,因此形成了這種不得不做出依賴的局麵。在一般人的心目中,kuuga是未確認生命體2號或4號,所以會將事情理解為未確認生命體之間的爭鬥所造成殺戮,警察僅僅受惠於此而已。但在這背後,五代到底累積了怎樣的心情呢?他從沒提起過,一條也沒有追問。不去觸及這件事就像兩人之間的默契一般。即使如此,一條仍然確信,那一天在暴風雪中發現處於人類形態的零號時,他便已經得知五代必定是一邊戰鬥一邊哭泣,絕對沒錯。


    所以現在,一條想由身為警察的自己親手鎮壓那些未確認生命體,希望令歸來的五代,可以單純為了展露笑容而解除變身。


    2


    大約六小時後,一條乘坐實加駕駛的汽車前往位於柏市的科學警察研究所。裏奧尼露的成分分析結果,似乎勉強能在中午之前完成。本部的三人收到榎田的聯絡,便相約在十一點半到訪該處。


    檢證用的樣本取自盛德藥品旗下的三個工廠,其中也包括經由椿的人脈秘密獲取的原液,對裏奧尼露以前所未見的速度獲得認可這件事抱有疑問的人雖然數量不多,但是也確實存在。


    杉田發出的指示是不要經過警視廳,而在外麵與實加會和,然後直接前往科警研。這是為了避免再次因為被抓住動向而遭到幹預。實加沒有乘坐公交車,而是租用了出租車前往一條的住所大廈前往他,然後兩人一起前往科警研。杉田則特意製造時間差,經由其他路線進入該處。


    一如以往, 實加有效率地迎接一條,巧妙地避開了擠塞,經過首都高速公路三號線進入了常磐道。之後的行程也十分順利,結果駛出柏ic出口的時間比預定早了約一小時,從這裏前往科警研則不用十分鍾。於是,兩人按照實加的提議,繞道到附近的餐廳消磨時間。


    雖然還沒有到午飯的時間,但是由於正值暑假,所以餐廳已經接近滿座,店內跑來跑去的幼兒園小孩走進了視野。母親們坐在店中央的位置上坦言甚歡,警告孩子們不要吵鬧,孩子們也安靜了下來。但是其中一名孩子在飲品櫃台前又跑了起來,便讓其他孩子們大叫:“我也要!我也要!”再次喧鬧了起來。結果,這成為了被母親責備的循環。


    眼前的這些是在哪裏都能看到的景象。一條與實加雖然坐在隔著一張桌子的座位上,可是兩人並不介意這陣吵鬧,這隻是讓人感到挺熱鬧的程度而已。如果變得過分的話,那麽大人再去責備他們就可以了。一條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看著麵前的景象時,其中一位母親從手提包裏取出了一個小小的飲料瓶。


    “總之還是先讓他喝喝吧。”


    另一人在看到這個時也叫了起來:“呀,那麽我家的也——”說著,她拿出了相同的飲料瓶。是“裏奧尼露z”。


    “咦?讓他喝‘z’嗎?不會太狠了嗎?”


    另一人如此問道,最初的那位母親笑著回答道:“沒問題的,上麵寫著‘五歲以上均可飲用’嘛。”


    “是這樣嗎?有效嗎?”


    “真是厲害啊,這個比‘草莓味’更快見效,而且效力更持久。但是喝下半瓶,就已經能半天笑容滿麵的乖乖安靜下來了呢。”


    “哇,真好呢!”


    “你要半瓶嗎?”


    “好的,我要我要!”


    於是,母親們將在收銀處附近興高采烈地玩耍的孩子們叫了回來,準備讓他們喝下裏奧尼露z。實加看到這個狀況,立刻反射性的站了起來,但是還來不及阻止,孩子們就已經喝了下去。之後,孩子們乖乖坐了下來,臉上都浮現出了天使般的微笑,全都安靜下來了。


    “很可愛——!”


    “真是很可愛呢!”


    “對啊對啊!”


    實加重新坐了下來,與一條互相對望了一下,但她的目光隨機移下了,低聲說道:“……很厲害的效果呢……”


    “對啊……”


    “我的高中同學裏也有人正在養育一名男孩,她曾經告訴我那是非常辛苦的……那孩子盡是做出一些不該做的事,所以她身為母親,每當看到乖巧的女孩子,便會情不自禁地說:‘真羨慕呢!’”實加在稍微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繼續說道:“說不行已經在不知情之下讓孩子喝了……就算是我,如果已經成為母親的話……”


    “……我們現在能做的,就隻有先聽取榎田女士的分析結果,然後再盡力想出最完善的對策,必定能找到阻止最後一個遊戲的方法。”


    “是嗎……”


    正當談話中端的時候,實加點的草莓奶酪新地送到了。一條則喝著從飲品櫃台點的特級咖啡。實加用甜品匙將草莓舀起,把它送進了口中,但是卻突然在途中停了下來,說道:“為什麽不變成紅色呢?”


    “……是說五代的事嗎?”


    實加發現一條聽到了自己的自言自語,嚇壞了。半晌,她抬起頭來,然後一口將草莓吃掉,稍稍冷靜了下來,再次向一條問道:“五代先生從白色變成紅色時,一條先生是否在他身邊呢?”


    “嗯……不過那時候,是直接從五代的姿態變成紅色kuuga的。”


    “為什麽能夠變成紅色呢?”


    “我也不清楚明確的情況……但是在那家夥還是白色kuuga時,他似乎曾經對澤渡小姐說過……‘無法變成紅色,應該是因為我的心態仍然隻是半吊子。’”


    結果,實加再也沒有去碰那杯草莓奶酪新地。一條喝下了最後一口咖啡,隻有苦澀的味道殘留在口中。兩人將沉重的心情揮去,離開了這間餐廳。


    實加在前往科警研的路程裏,筆直的望著前方,突然說道:“是很堅強的人呢……”


    “什麽?”


    “為了大家的笑容而犧牲自己……我覺得那真的是很厲害……五代先生是正義的化身呢……”


    “那就錯了。”一條反射性的回應道。


    “為什麽?”


    “至少我從來沒有聽過那家夥說正義這種話……犧牲自己這種話也是。”


    “但是……”


    “那家夥……隻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他經常這麽說。”


    “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家夥純粹是喜歡而已……喜歡別人的笑容,所以要去守護它。那並非爭議,是更加單純的東西。所以,那家夥其實是很痛苦的……至少我這樣認為。”


    實加握著方向盤的手,似乎十分用力。


    當他們抵達科警研時,杉田意外地比兩人更早進入了研究室。裏麵有數名研究員正在整理數據,但沒有見到榎田的蹤影。這次的分析當然是瞞著上層秘密進行,由榎田拜托後輩們因而獲得了他們的協助。她以主要處理濫用藥物的化學第一研究室為中心,選取了來自數個不同研究室的成員。而出來迎接搜查本部一行人的是是隸屬生物第四研究室的一名三四十歲的研究員。


    “看來榎田女士仍然沒有整理出結論。但因為分析本身已經完成,所以她吩咐我先來說明概括的要點……不過內容裏有不少東西並非我的專業,所以我隻能粗略說說,可以嗎?”


    等人結果列印出來的資料,但杉田隻看了一眼便放棄繼續閱讀下去了,他說道:“麻煩你粗略說說。”


    “好的,收集到的飲品樣本,按照製造工廠等差別的分類下共有五種,它們的基本成分都和標簽展示的一樣,與臨床試驗的數據相同。”


    “也就是說沒有可疑的地方嗎?”


    “要說沒有的話,那也算沒有……”


    “這麽說算什麽意思?就是說如果說有的話,就有了嗎?”


    “請先別著急,先過來看這邊。”研究員在電腦屏幕上展示了一種不知名的分子模型,長了角的六角形與五角形被線連接起來,形成了環狀。“這是裏奧尼露有效成分的一種乳酸菌,名為‘clout passive gk杆菌’。按照這個狀態被人體吸收的話,我們已經認定它能夠達致回複疲勞以及減輕壓力的效果。但是根據大眾的傳聞,飲用者對這種飲品的評價,全都是喝下的人都會立刻展露笑容。雖然這現象可能源於飲用者都被廣告等的傳媒冠以‘裏奧尼露=笑容’的意識,這可以按照‘安慰劑效應’作出解釋。但即使如此,我們也認為飲品的效果實在太顯著了。因此我們便與攝入人體時相同的狀態進行觀察。”


    “原來如此!”


    一條一邊閱讀杉田放棄的資料,一邊低聲說道。實加也在他的身旁默默地閱讀著。


    “考慮到個體的差異,我們按照ph值與溫度分成四種設定進行了實驗……”


    “有可以的反應嗎?”杉田探出身子問道。


    “不,完全沒有變化。”


    “這算什麽啊!”


    “問題是在這之後。按照榎田女士的提議,我們嚐試了在實驗裏加入極微量的電流訊號。”


    “這次有反應了吧?”


    “對,‘clout passive gk杆菌’被分解,變成直接對中樞神經其作用的其他物質。詳情已經記錄在資料裏,所以這裏先省略掉。簡單來說就是該物質有令麵部肌肉放鬆的作用。”


    “……也就是笑容的源頭嗎?”


    “就是這樣。”


    一條想起在餐廳遇上的孩子們在喝下裏奧尼露後確實微笑了。母親們認為“很可愛”的那些表情,其實是由藥物所引起的反應。


    “但飲品的成分理應與臨床試驗時沒有分別吧?為什麽會起這種變化?”


    “不知道啊……”


    “一般來說,這種‘clout passive gk杆菌’會被電流訊號分解嗎?”


    “不,這本來是匪夷所思的異常狀況。但是在得出這個結論之後,榎田女士不知為何再去分析了那台作為證物的手機……”


    “再次分析那台手機?”


    一條與杉田麵麵相覷。就在這時,榎田伴隨著一聲累透了的“久等了!”現身,代替了向她躬身敬禮然後離去的研究員。榎田一邊說著“哎呀,我不行了!”,一邊往杉田的方向倒下,但就在快要碰到杉田的時候,又將眼睛睜開,突然說了句“不要大叔”向一條靠過去。她以這種姿態說著“讓我稍微睡一會”,靠在一條身上約十秒,然後一邊說著“對不起,謝謝!”,一邊用華麗的方式重新站穩。實加麵對這個場麵,隻能目瞪口呆,但杉田與一條都沒有反應。榎田則用不曾發生過任何事情的方式開始報告道:“那麽……我從現在開始會說一些無稽之談,明白了嗎?”


    一條與杉田再次麵麵相覷。雖然他們與榎田相識已久,但是以“沒有無法用科學解釋的東西”為信念的她居然會說出這種話,這是第一次。


    “剛才說到哪裏了?”


    “‘clout passive gk杆菌’會被電流訊號分解,變成別的物質……”


    “而且還得知這是匪夷所思的變化。”


    “就是這樣,這種別的物質是一種立體構造不明的化學物質,雖然已經替它起了個暫時的名字,但那名字又長又煩,還是稱它為‘物質a’吧……這家夥單獨來說是在任何地方都能找到的物質,也是構成‘gk杆菌’的其中一塊拚圖。”


    “拚圖……”


    實加嚐試在腦海中想象出一個複雜的分子模型。假設它是‘gk杆菌’,那麽模型的其中一部分就是‘物質a’了。


    “沒錯,身為‘gk杆菌’其中一部分的‘物質a’,就像是身穿隱身袍潛伏在其中的忍者一般突然放開雙手飛出來了!然後移動至腦部令麵部肌肉放鬆。”


    “但這應該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吧?”


    “對,但如果要說為什麽會引起這種變化的話……我所做的假設是某人蓄意利用‘量子纏結’令‘物質a’產生變化。”


    “‘量子纏結’……是entanglement嗎……我記得你曾經說向伽部凜的手機發郵件時無需按發送鍵就會發送的原因也是這個……”


    “真不愧是一條啊,還記得呢。不過我想這是一般人不怎麽知道的事情,如果非常簡單地說,就是去想像剛才的忍者a,還有一個在遠方生活的雙胞胎兄弟忍者b。”


    “怎麽又是拚圖又是雙胞胎兄弟啊?”


    “就像是電影《the corsican brother》裏的兄弟一樣,當忍者a洗澡時忍者b也在洗澡。相反,當b入睡時a也會入睡。在這之間雖然存在著古老的通訊,但是這些通訊不是一般的裝置能夠探測到的。當這種事情發生在素粒子的水平就是量子纏結了啊,明白了嗎?”


    “大致明白了……”


    “由這個理論衍生出來,不就可以假設身為最後一名參賽者的未確認生命體所分泌的體液裏,含有呈量子纏結狀態的素粒子夥伴嗎?首先將分泌液以無害的狀態讓殺害對象攝入體內,然後當這些雙胞胎的夥伴小子們在對象腦內積聚起來,而參賽者想著‘化為毒吧’的時候,殺戮便能成立了。呀,當然這是對參賽者本身沒影響的毒。”


    “那個……”一直沉默的聽著的實加開口說道,“簡單來說,這也就是未確認生命體以心靈感應操控自己所吐出來的毒液,是這樣嗎?”


    榎田聽到這裏在一瞬間愣住了,然後苦笑著說道:“這個說法聽起來像在說謊,所以我不想使用……不過嘛,果然還是這樣比較容易聽懂啊!”


    “喂,你從一開始就這樣說嘛,榎田女士!”


    這時,一條插口道:“榎田女士,聽說你再次調查了伽部凜的手機吧?”


    “哦——接得好!對啊,早陣子那個無法解釋的通訊之謎!我在想或許可以解開那個謎,因此便嚐試再次去做了各種檢查。”


    “結果是……?”


    “與預測的一樣,在sim卡裏混進了生物性蛋白質。”


    果然如此嗎……一條等人互相交換了眼神。然後,榎田肯定的點著頭,並說道:“……是‘物質a’啊!”


    陷阱的真麵目浮現了。最後一名參賽者確定為是鄉原!


    3


    實加在離開科警研的歸途上拜托一條代為駕駛。這是因為榎田從“物質a”的存在所引伸出來的結論實在太沉重了。


    在緊接著分析結果之後的是榎田一連串的推測說明,她在白板上簡略畫出了人類頭部的橫切麵圖,並說道:“從模擬的結果可以得知,從裏奧尼露裏的‘gk杆菌’分離出來的‘物質a’,會先發揮中樞神經鬆弛劑的作用,令麵部肌肉暫時放鬆,隨後就會在服用者的前額葉皮質積聚。前額葉皮質全麵控製著思考、意欲、情緒等部分。雖然‘物質a’維持這個狀態的話並不會做壞事,但是當它已經由量子纏結按照鄉原的意思產生了變化,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了。而且……雖然不知道到底至今製造了多少瓶裏奧尼露,有多少人喝下了它,但是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其中全部都含有呈量子纏結狀態的‘物質a’。恐怕這數量會相當驚人……”


    “也就是說……”一條在榎田說明完畢之後問道,“在瞬間令數百萬人精神不定,借此令目標死亡,是這個意思吧……而這個過程的開關,就是鄉原本身!”


    無形的恐怖壓向了在場的所有人。


    “量子纏結……有沒有辦法阻止它,或是進行遮擋呢?”實加戰戰兢兢地詢問榎田。


    “素粒子隻要曾經一度纏結起來,之後無論相隔多遠都會持續同期化……所以即使在地球的另一端,纏結也仍然成立,無從遮擋。”


    “那麽……就隻有在鄉原啟動開關之前……殺了他嗎……?”


    雖然這是簡單粗暴的說法,但是一條無法否定。


    “不過……”一度低下頭的實加,忽然猛地抬起了頭,將無法壓抑的思緒原原本本的丟了出來。“這種對手要怎樣與他戰鬥?擊倒48號時也隻是僅僅能夠應付啊?!不可能贏的!如果仍然是白色kuuga的話……”


    實加的聲音在顫抖。她是回憶起了最近距離目睹48號與kuuga的那一場戰鬥的情況吧,一條如此猜想道。這次的敵人,是比48號強數倍,甚至數十倍的對手。


    “正因為如此,這次就要由我們警察去努力抗衡了。”


    “……但是,鄉原必定會利用政治家的立場去阻止我們的行動!他準備周到,甚至連警察的高層也已經動用了!這樣下去的話,無論怎麽想都是不可能與他對抗的啊!”


    將能夠冷靜處理搜查工作的實加逼迫到如此窮途末路的,也包括由鄉原至今所積累的時間所帶來的恐懼。花上這些年月浸透進四周的東西並不會輕易被撼動——就算那是在社會上被認定為罪惡的東西也是如此……


    榎田麵對變得激動的實加,輕輕用雙手將她的雙肩抱住。實加似乎感覺到了榎田的意誌,終於重拾自我,微微低下了頭。一條看到這狀況之後,用平靜的語調說道:“就算麵對高層施壓,也必定還有願意提供協助的人。榎田女士與科警研的人不是已經證明了這點嗎?”


    “雖然後輩們可能隻是害怕我而已呢。”杉田插嘴道。


    “隻要每個人都盡力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就必定能找到曙光……用最大極限的努力做準備吧。”


    實加說不出話來。


    “假如kuuga無法變成紅色,投身這次戰鬥的話,便意味著陷入死亡了。”


    “?!”


    “不隻限於kuuga,誰都不應該成為犧牲者,所以要集合大家的力量……用我們的理智與判斷,我相信必定能夠辦到。”


    在實加麵向一條時,杉田開始說道:“總之……今後要想的是怎樣逮捕鄉原。雖然結論如此荒唐無稽,但總之先將分析結果的文件送到厚生省再說吧。即使是低到一億分之一的機率也好,如果可以讓厚生省發出裏奧尼露的回收令,那就太幸運了。”


    “今後的事就繼續拜托了。”


    一條向榎田鞠躬示意,然後轉向實加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堅定的看著她的眼睛,說道:“……也拜托你了。”


    雖然實加抬起了頭,但她隻是默默地點頭就已經沒有餘力了。在這之後,杉田表示要與榎田傾談武器方麵的事,所以要多留一會兒,因此一條與實加先行駕車離開了科警研。


    一連串的事件已經超越了刑警的職務範圍。對實加來說,這都是初次體驗的事情吧。任務的重量也應該增加了數十倍,壓在了這細小的肩膀上。但是作為一名刑警,她必定能堂堂正正的麵對這些事情……一條抱著這種信念向實加的側麵一瞥,然後踩下了油門。


    4


    科警研裏繼續整理著裏奧尼露的相關事項,並於當天將正是分析結果送往厚生勞動省。雖然負責人受理這份文件,但是一如榎田所料,裏奧尼露並沒有回收。


    非正式的搜查本部表麵上已經停止了動作,但實際上回應杉田呼喚的刑警們在暗中提供幫助,令針對鄉原的搜查逐漸成形。


    “真令人振奮呢!”


    一條一邊查看羅列出協助人員名字的文件,一邊向杉田如此說道。


    “但說起來都是十三年前曾經參與的那些人,因為無法明目張膽地行動嘛。”


    一條聽了杉田的話後,尋找著一個應該在名單中的名字。杉田注意到了這點,於是便繼續說了下去:“呀——那個……結果我沒有找櫻井……不,應該說是沒法去找他。”


    “……他已經轉任文職工作了吧?”


    “如果是以前的我,站在你現在這個部下的立場,應該會大罵我這個上司太天真了啊!”


    就在前不久,一條也受到了櫻井說自己剛剛搬進新居的明信片。在明信片上櫻井還補充說,在與笹山結婚的契機下,自己已經辭去了刑警的工作。


    “如果找他的話,我猜他會不顧一切地趕來吧……但如果因此而無法回到現在的職務的話……我不禁這樣想。”杉田自嘲地搓著光頭,再次補充道:“其實呢……笹山……那家夥的太太好像懷孕了。”


    “是這樣嗎?”


    在沉重得令人無法喘息的日子裏,這是久違的好消息。


    “如果找了櫻井,笹山也必定會說要參與吧……我知道不可以有個別待遇,但始終不禁去想各種事情。”


    “我明白了。”


    “名單上的都是突破重重難關才終於聚集到的成員,但這些家夥們並非一聲號令就能趕到的。他們各自當然也有本身負責的案件,因此需要一點時間。別過分期待啊!”


    這時,會議室的門被打開了。兩人回頭一看,實加緊抱著一本周刊雜誌,一臉驚愕的站在門前。


    “怎麽啦,夏目?”


    “……請看這個。”


    再翻開的頁麵上刊載了“裏奧尼露突破一億瓶感謝活動”的盛德藥品廣告。


    “‘托大家的支持,快將突破一億瓶’……‘開始發售後三個月,這是前所未見的壯舉’……說笑吧!”


    “也請看看下一頁。”


    他們翻到了下一頁,這次是專訪報道風格的全版廣告,廣告裏是與拿著裏奧尼露z的盛德藥品社長對話的鄉原忠幸。


    “鄉原……!”


    杉田與一條一起盯著這篇廣告讀了下去,裏麵盡是些無恥的對話。


    “有幸得知問卷調查的結果,聽說大家平均每三天會喝兩瓶……呀!這真是個厲害的數字呢。”


    “對,敝社大約四十年前已經開始發售補充飲料,但是像這樣獲得眾多顧客飲用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果然喝了之後能展露出笑容是一件美好的事呢!有時當我在思考應付在野黨的對策時會變得愁眉苦臉,這種時候就會馬上命令秘書去買裏奧尼露(笑)。”


    杉田還沒看完,就已經忍不住將這本周刊猛力丟到了地上,怒吼道:“可惡,什麽‘是件美好的事呢’啊!這個混蛋!”


    “……預計突破一億瓶的日子是開始發售後三個月……也就是五天後。”實加鐵青著臉繼續說道。“每人平均每三天喝下兩瓶,情況持續三個月,累計一億瓶的話,就大約有一百六十六萬人曾經喝過這個。”


    “一百六十六萬……!”


    這正是鄉原的殺戮目標人數。


    “也就是五天後,在那家夥啟動開關的瞬間全部人都會……?!”


    杉田因為這份衝擊變得手足無措,他望向了一條。一條的雙眼充滿了憤怒,說道:“這恐怕是那家夥的挑戰書。”


    “什麽?”


    “那家夥曾經偶然經由伽部凜的手機與榎田女士對話,於是察覺到了我們的行動……這種專訪報道絕對是那家夥刻意安排的。借此讓我們根據裏麵的數字,推算出進行殺戮的日子。”


    “反正什麽也無法辦到吧,所以才故意做出犯罪預告嗎?把我們當什麽了!”


    “……但反過來說,在那個日子之前那家夥應該不會有所動作。從伽部凜想一口氣殺害三萬二千人的例子看來,那家夥也是將殺戮設定為一口氣殺害一百六十萬人,這種可能性相當高。”


    “對了,那些家夥如果不遵循事前設定的方式進行殺戮,便無法在遊戲中過關……”


    “這次該輪到我們親手去收拾鄉原了……為了終止那些家夥的遊戲!”


    5


    一條與實加一起為對付鄉原進行了模擬。由於現在無從得知鄉原變成怪人形態時會擁有什麽能力,所以現在的階段無法有效的訂立對策。但在怎樣的時機與鄉原接觸,如果鄉原變成怪人形態的話要在什麽地方與他決戰等,如果不事先決定這些事情,到時候就會無法應付。有什麽萬一時的避難安排,能夠得到相關機構的支援等,必須事先確認的事情堆積如山。


    榎田承諾會在五天後的中午前完成對未確認生命體的新型槍彈,由於手機與裏奧尼露的分析工作,讓槍彈的開發一度中斷,所以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相信即使隻是提早一點點也好,槍彈也一定會盡早造好,一條與實加以此繼續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杉田四處奔波,讓大約二十名刑警決定在四天後的清早投班時間從全國各地趕來,這讓至今曾一度士氣低落的實加重拾氣概,繼續處理眼前的工作,必定能找到曙光……看來現在隻有這個想法是她的支柱。


    在兩天後的晚上,一條與實加再次接到榎田的聯絡,應約來到位於江東區的警視廳術科中心。這是因為杉田要求的步槍用新型斷裂彈試作品完成了。鄉原作為重要任務被警衛保護,可以預料要接觸他會比伽部凜那時更加困難。因此杉田想起昔日在對付第39號等數次長距離狙擊中發揮了莫大威力的高性能步槍,便要求榎田開發出適用於這種特殊步槍的新型斷裂彈。


    “這麽晚這是抱歉啊,無論如何我都想先確認這東西的後座力。”


    一條在無人的三百公尺射擊場裏,用高性能步槍將新型斷裂彈射出。至今從未體驗過的後座力讓子彈大幅偏離目標,衝擊讓一條的上半身大幅後仰。一條在kuuga與敵人埋身肉搏時仍然能毫不猶豫的射擊,他對操控步槍一向有相當大的自信,但是剛才的強大衝擊力讓他不禁猶豫起來。


    “就連一條也變成了這種樣子……我明白了,那麽就試試裝上炮口製動器,再進行各種調整。我想兩天後就能送到你們手上了。再見!”


    榎田打算馬上離去,但是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說道:“差點忘了說,三百發蟒蛇左輪用的斷裂彈也將在兩天後準備好!我明明要求兩千發的,但是他們居然說‘這種事情不可能啊’‘這是特殊的家夥,所以請給我們五天時間’這種話,所以我便提醒他們‘我是為了什麽才從學生時代開始在各種層麵上關照你們’,哈哈!”


    按照聚集到的刑警人數來說,三百發並不能稱得上是充裕,但威力增強的話應該足以彌補這一點吧。他們不能光明正大的訂購的東西,要經過地下管道集齊的話總會有極限。不過在真正關鍵的時刻,榎田總會竭盡所能回應大家的期待,這在十三年前也幫上了很大的忙。因此,一條也對榎田非常信任,可是這仍然沒有消除實加的不安。


    “真的能趕上吧……”


    “怎麽了?”


    “如果沒法趕上……就會變成孤獨一人了……”


    “……五代嗎?”


    “……”


    “沒問題的……絕對不會讓那家夥孤獨一人……”


    實加滿麵愁容地抬起了頭,就像在說“真的嗎?”一樣凝視著一條。一條隻能稍微把說法改變,說道:“不……這次不會要那家夥做任何事情。”


    6


    一條等人回到了警視廳,將兩天前在本部留宿整理出來的模擬事項的相關文件列印出來後,決定先回家一次。隻要集齊新型步槍、斷裂彈,還有人手,便總算將對應的體製整理出來了。逮捕鄉原的流程已經應不同狀況訂立了十二種,現在就先休息一晚,為那一刻做準備。


    在三人一起離開會議室時,杉田收到了來電,兩人便說著“我們先回去了”,並敬了一個禮,走出了會議室。接著應該是能維持一陣子的平靜夜晚。但是正當兩人來到電梯前,實加準備按下按鈕的時候,杉田飛奔了出來,說道:“似乎鄉原會外訪巴西!而且是在明天黃昏出發!”


    “什麽……?!”


    這實在是出乎意料的行動。在至今的政治動向裏,都沒有透露這次外訪的跡象。據說這個突然的決定是以對方的日程優先。名目是鐵路研修,在巴西進行的高速鐵路計劃雖然延期了,但是現在計劃似乎會再度展開,於是便臨時將這次的外訪排進了行程裏。


    “那個計劃是由企業聯盟共同進行的,國交省的副大臣才不能突然決定能隨時前往。”


    實加聽著,臉上失去了血色,慢慢說道:“在我們無法觸碰的地方,悠然的展開……!”


    萬一鄉原在海外隱藏行蹤,啟動量子纏結的開關,瞬間便能令曾經喝下裏奧尼露的一百六十萬人喪失性命。在那之前無論如何都要製止他。


    實加馬上聯絡了榎田。


    “榎田女士,步槍和子彈,拜托你在明天中午前準備好!”


    “啊?怎麽了?這絕對不可能啊!”


    “就算不可能也隻能拜托你了!鄉原要逃了!”


    “冷靜點吧,夏目!如果按照剛才的消息,那家夥明天黃昏一定會在機場現身。隻要能在那之前準備齊全,對我們來說反而是個容易訂立的作戰計劃啊!”


    “……齊全的話……對吧……但是……”


    榎田聽取現況後,隻能這樣說道:“我會努力試試看的。不過我完全沒辦法保證什麽。子彈是在福島係的工廠製造的,就是運輸也得花上不少時間……老實說,幾率在百分之十以下啊。”


    為了以防萬一,杉田決定將以普通裝備應付納入考慮範圍之內。但這計劃看不出有任何勝算。這隻是因為無法坐以待斃,也就是說這與抱著頭去送死沒有任何區別。


    一百六十萬人的性命,就賭在新型步槍與斷裂彈的完成上麵了。


    “相信她吧……相信榎田女士……”


    可是,實加聽到了一條的這一句話,仍然隻是低著頭。


    7


    一小時後,一條回到了住所。即使隻是一點點也好,也必須消除一點疲勞以應付明天。


    淋浴將沉重的心情連同汗水一起衝走,一條倒在床上閉上了雙眼。他的內心不可能沒有焦慮,他也希望確實地隻以警察的力量收拾最後的敵人。但這理想正麵臨崩潰,事情又會變成五代再次出現,警察隻能依賴他的力量……將人類力量的界限交予獲得非人類力量的五代一人承擔……明明自己已經在心裏發誓要讓這種事情告終……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豆大的雨點在外麵降下,寧靜的房間裏隻有雨聲在回響。著單調的聲音,讓一條勾起了某段記憶。


    小學三年級時,兒童時代的一條曾經遇上過一條在雨中顫抖的小狗。他把它喚了過來,把麵包給它,麵前的小狗忘我的吃了起來。然後,這條狗猛力的將尾巴揮動得快要斷掉一般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一條禁不住一邊說著“要來我家嗎?”,一邊將它抱了起來。但就在這個瞬間,一條突然想起自己的住所不允許飼養動物……小狗從變得無力的雙手自然落地,一條馬上轉身全力奔跑。他沒有回頭,隻是不斷地跑著……


    當他們下一次遇上時,小狗被汽車撞死了。


    當一條睡醒之際,隻是過了大約十分鍾而已。


    雨聲變得更加響了。


    一條為了拉起半開的窗簾而走向窗邊,這時看到雨中朦朧的街燈下有一個人影。她在這場大雨裏沒有撐傘,隻是茫然地站著。一條感到不安,便把臉靠近窗戶仔細看了一下,原來那是被淋得濕透的實加。


    一條馬上穿上衣服,飛奔到街上,將實加納入傘下,並問道:“你在這種地方幹什麽啊……?”


    “……對不起。”


    實加除了這句沒有說任何話,隻是一直低著頭。一條推著腳步沉重的實加的肩膀,催促她踏進玄關,但實加並不打算走進更裏麵的地方,一條隻好將浴巾拿過來,從她的頭上蓋了下去。


    “總之就先擦幹身體吧……要喝咖啡嗎?”


    一條想走進廚房,但感到背後的衣服被實加抓住而停下了。他嚇了一跳,慢慢回頭,看到實加仍然低著頭,輕聲喃喃地說著什麽。


    “……不要……”


    “什麽?”


    “……請不要離開……”


    實加仍然低著頭說道,但一條這次總算是模糊的聽到了。他困惑地轉身麵向實加,就在這一刻,實加撲進了一條的胸膛,將臉埋了進去。身體的熾熱越過濕透的襯衫傳遞了過來。而且,胸口感覺到的呼氣比這更加熾熱。一條茫然的呆站著,襯衫被實加用雙手緊緊抓住。她慢慢抬起了頭,用濕潤的雙眼說道:“一條先生……請給我一個一個擁抱。”


    “夏目……?你在說什麽……”


    一條無路可退,雙手被緊緊握住。實加再次將臉埋進一條的胸透,用力的抱了上去。她在悲哀的顫抖著的氣息中強擠出聲音說道:“……隻是現在也可以……請你抱我……讓我能有信心……”


    一條也是一名男性,不可能沒有任何感覺。但他對實加並不抱有特別的敢情,他無法不負責任的接受這件事。


    “別說傻話。”


    用雙手抱著實加的雙肩,溫柔地將她推回。


    一條用雙手抱著實加的雙肩,溫柔地將她推回。實加的雙手無力地垂下,後退了一點,沉默了些許時間,但不久就繼續低著頭開口道:“果然不可以撒嬌呢……現在的我。”


    “什麽……?”


    “……我出發了,我……我會用自己的方式,確實的牽涉在這件事裏!”


    實加抬起頭,眼中已經沒有了剛才的迷惘與軟弱。一條對沒能徹底明白這句話以及她的表情而感到困惑。這時,一條的電話響起了,是櫻子打來的。有重大事件的預感讓一條的注意力走漏了一瞬間。就在這個瞬間,實加隨著“再見!”的一聲飛奔了出去。


    “夏目!”


    一條反射性地追了上去。但是實加在跑出大廈後馬上便坐上了剛巧路過這裏的出租車,在雨夜的街上失去了蹤影。一條隻能目送她的離去,手中的電話仍然在響。一條整理好心情好接聽了電話。


    “這麽晚實在抱歉。我是澤渡,現在可以談一會兒嗎?”


    “可以,怎麽了?”


    “現在我正身處長野,之前曾經說過的另一個遺跡,終於找到了!”


    “‘暗之棺……’……對嗎?”


    “沒錯,而且這遺跡與九朗嶽相同,裏麵有安放著戰士木乃伊的棺材。”


    “?!也就是說,除了kuuga以外還有其他的戰士嗎?”


    “不,在這裏長眠的戰士,也被賦予了kuuga的稱號。”


    “另一名kuuga……?”


    “對,根據棺材上的碑文,看來這名戰士身上的是亞克魯的雛形。但是其中的阿瑪達姆並不完全,導致內心的黑暗容易增幅,讓這名戰士在戰鬥的途中陷入失控的邊緣……結果這名戰士用最後的力量將古朗基封印起來,然後自我了斷……看來汲取了這個教訓,五代身上的亞克魯是重新製造的,因此增加了探知內心黑暗以及作出警告的機能。”


    “這段被埋藏的曆史……”


    “如果隻是這樣,我還可以不用如此焦急的聯絡一條先生你……其實,最重要的是亞克魯不見了……”


    “什麽?!”


    “當初遺跡的入口是被徹底埋起來的,但其實三年前這裏曾經發生過山泥傾瀉,我懷疑入口曾經一度外露過……雖然這裏是杳無人煙的地方,但入口附近有被重新埋起來的痕跡……難道像第零號那時候一般,是古朗基的殘黨……有這種可能嗎?”


    “不,如果是古朗基的話就不用這樣做了。”一瞬間,某些東西在一條的心中燃起了火花,他問道:“澤渡小姐,夏目教授的論文除了大學的相關人士以外還有誰曾經看過嗎?”


    “隻有我們大學和信濃大學的研究室裏有……呀,不過實加說不定也可能看到過什麽……”


    “夏目她……?”


    “對,大約三年前,她的母親因病去世了吧?”


    一條從沒聽說過這件事,實加是故意不去提及這件事嗎?


    “由於我在長野曾經數次獲得夏目太太的關照,所以我也有前往葬禮現場,我記得當時實加曾經說過讀了父親留下的研究筆記,才感到不安……萬一再有未確認出現,不知會變成怎樣……”


    “她曾經說過這種話……”


    “對,也許夏目老師憑經驗感到存在著第二個遺跡的可能性,於是留下了這樣的備忘便條……”


    三年前,實加當時正在長野縣警署執勤,而且任職於負責山區巡邏的警備部。如果是為了確認山泥傾瀉的情況而曾經前往該處,便相當有可能。


    一條倒抽一口冷氣,難道實加她……?!他的腦海中閃現出了至今與實加在一起的記憶,依稀令人在意的地方陸續浮現。


    他們最初在京都談及五代,當一條指出成為kuuga的可怕之處時,實加比想象中更大受打擊而且更加消沉。在那之後,在警察對付未確認生命體這層麵的極限逐漸出現時,她曾經說過期待kuuga的出現,這一次的發言如果按照她本身就是kuuga去想便變得合理了。然後,她在西武巨蛋球場被第48號襲擊還遇上了崩塌,也隻是受了輕傷……


    一條現在回想起來,在自己問及kuuga與48號的戰鬥時,她連一次也沒有將kuuga稱呼為五代。一般來說,她明明該說出“被五代先生所救”之類的話。她因為生性認真而說不出謊話,這與自己倒是十分相像。看來她相當慎重地選擇了用詞。


    當她戴上亞克魯,在中研社長事件時雖然變身了,可是並沒有戰鬥。這是因為b1號率先進行了處分。當對戰伽部凜時她才首次以kuuga的身份戰鬥,必定是從這時開始產生了各種心情——恐懼、痛苦,還有與這些背道而馳的使命感……


    之後,自從調查目標轉至鄉原身上時開始,可以想象她每天都在與快將自己壓至崩潰的壓力戰鬥。這樣的她,留下一句“確實的牽涉在這件事裏”便失去了蹤影。她留下了與當時的五代相同的話——隻有一點是不同的,那就是實加身上的亞克魯是不完全的東西。


    “別亂來啊,夏目!”


    一條掛斷與櫻子的通話,在心裏如此呼喊並致電實加,但是沒有回應。因此一條馬上聯絡杉田,將實加的事情告訴了他。實加的目的地除了鄉原的所在地以外已經沒有其他的地方了。根據新聞消息,現在鄉原正為了準備明天的外訪,在民自黨本部與企劃團隊進行最終的會議。


    一條駕駛自己的車趕往民自黨本部,雖然雨已經在途中停下,但是一條的內心卻沒有放晴。自己為什麽沒有注意呢?為什麽當時沒有抱住她呢,不讓她離開呢?不負責任也好,怎麽樣都好,如果將她緊緊抱住,她應該就會冷靜下來。


    實加是以怎樣的心情站在雨中,以怎樣的心情前往鄉原的所在地……一條一想到她的決心,胸口便無法壓抑地疼痛起來。如果戴上亞克魯的是自己該多好……這與那時相同的心情湧現了出來。


    我到底還要重複多少次相同的錯誤……?


    8


    民自黨本部設於最上層的摩天大廈,就像一座玻璃製的巨塔般聳立在黑暗之中,四周不尋常的一片死寂。中央的入口處停泊了兩輛黑色的汽車,數名佩帶著議員佩章的男人圍在汽車周圍。一條已經下車了,他在前往後門的途中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從中確認了實加的到來。聽說鄉原被突然來訪的女性刑警問到能否談一會兒,因此他便與實加兩人單獨走進了電梯。鄉原表示把東西忘在了自己的辦公室裏,如果是在前往取回的途中就能回答的問題他就答應。雖然鄉原以此為借口,但是這群人仍然感到擔心。


    一條向後門的警衛出示了警察手冊,一邊在心裏說著“五代,對不起”,一邊將夾在手冊裏的五代的照片當作疑犯的照片向警衛展示,扮成前來搜查的樣子,乘機瞄了一下閉路電視的熒幕。其中一個熒幕雖然映照出實加與鄉原走過的情景,但那並非剛才那群人所說的辦公室所在的一樓,而是總裁室所在的最高層。正好回到這裏的工作人員看到回收餐廳在發油,便將卡車停在了後門前。雖然一條現在想的是有點老舊兼胡來的做法,但他依然從自己的車子裏拿出了放煙桶,乘著工作人員正在登記的空隙將它拋進卡車底。一條看到警衛因為煙霧而一起趕過去便趁機潛入了大樓裏。他坐著高速電梯抵達最高層時,關了燈的長走廊顯得特別昏暗。按照鄉原等年輕議員團體的提議,牆上隔著一定的距離展示著成排的ipad。這些ipad在日間會播放各都道府係的影像或黨總裁的信息,而且還擔任觸控式指示板的角色。正當一條為尋找兩人所在的房間而踏出腳步時,牆上的ipad全部啟動了,播出的是在裝上三塊落地玻璃的總裁室中,兩個人影對峙的情景。


    他們是鄉原與實加。


    情勢正在急轉直下,兩人的對話被播放了出來。


    “我等你很久了啊,未成氣候的刑警小姐。”


    “是從b1號那裏聽說的吧……果然就是你!”


    “哈哈,簡直是漂亮地上鉤了嘛。”


    “……什麽意思?”


    “外訪這種事隻是個誘餌,我猜隻要這樣公布,警察必定會前來吧。”鄉原向著一臉困惑地瞪過來的實加,悠然的說道:“這是令遊戲更加有趣的表演啊。”


    “遊戲什麽的,絕不會讓你得逞!”


    當實加讓憤怒流遍全身時,白色kuuga出現了。


    “停止啊,夏目!隻用白色的話是不行的!”


    一條的叫喊聲當然無法傳達至實加的耳中。


    “現在將你擊倒的話,一切就完結了……!”


    白色kuuga下定決心地將拳頭握緊。但是鄉原對此嗤之以鼻,他說道:“果然誤會了呢。”


    “什麽……?”


    “公布的數字隻是個概算,我的目標數值,早就已經達到了。”


    “不會吧……!”


    “要確認一下嗎?隻要我改變姿態就能任憑喜好地去殺戮了。”


    “這種威脅……”


    “不是威脅啊。懊悔的臨多即使隻能多一個,也能讓我更加愉快呢。”


    一條一邊聽著這樣的對話,一邊來到了總裁室的保安閘門前。在他被嚴密的鎖阻礙之際,閘門另一邊兩人的對話仍然在繼續。


    “……別說笑了!”


    “這麽討厭的話便一擊將我收拾吧,機會隻有一次哦!”


    “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白色kuuga猛力地衝了上去,拳頭在鄉原的胸口炸裂,鄉原被擊飛出去,身體撞到了牆上。他吐著血,當場倒了下去,一動也不動。


    但是一條在視野的一角看到了這個場麵,一邊用手槍向警備係統射擊,一邊感到焦慮……不可能據此完結!


    白色kuuga深深喘著氣。在她眼前,倒下的鄉原突然笑了,慢慢地爬了起來,說道:“要殺掉我的話,必須用一擊讓我無法再生。例如將頭擊成粉碎之類的……結果還是太天真了,你們這些臨多。”


    鄉原如此說著,發出了令人厭惡的聲音,身體開始變化了起來。他的皮膚變黑,頭上長出了猶如及肩長發一般的鬃毛,頭部變成了獅子的模樣。獅子種的古朗基go·lionel·dame現身了。


    這時,實加恢複了意識,打算將頭抬起來,但鄉原扭動著腳不讓她起來。這是對實加的侮辱行為。一條看準鄉原將一度落下的時限再度上移的瞬間,把三發子彈射進了鄉原的眼中。衝擊力讓鄉原倒向背後的玻璃窗,一條想趁機馬上來到實加身旁,但是鄉原仍然不改笑容的從眼窩中擠出子彈,傷口已經瞬間愈合了。


    “臨多真的變了呢……昔日至少是與我們一樣抱有尊嚴的種族,但是現在……僅僅是被展露笑容這一點煽動,居然能毫不猶豫的讓孩子們喝下裏奧尼露這種危險的東西,真是蠢透了。蠢材就應當去死!”


    “別胡說了!這是你布下的陷阱吧!”


    在一條的叫喊回響之際,倒在鄉原腳邊的實加用力地握起了拳頭。


    “我們進行這種耗費心神的基基魯,”鄉原不動神色地繼續說道,“也是因為我們已經對臨多徹底失望……以往單是殺戮已經足以讓人十分愉快了,這是因為踐踏尊嚴能帶來快感。但現在不同了。令人愜意,在最高峰時才做出背叛……讓臨多再驚訝與悲慘之中深深體會自己的愚昧然後墮進地獄……不做到這種地步根本就不愉快。”


    “……夠了!!”實加擠出叫喊,並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殺人的邏輯我跟本就不想聽!!!”


    鄉原聽到了這句話,露出了像是瞧不起實加的笑容,說道:“你的父親是被daguba所殺的吧。”


    “……那又如何……?”


    “不是很好嗎?”


    “什麽?!”


    “地震也是,核電廠事故也是,而且在這些事情發生之後,盡顯了這個國家的無能表現。托daguba的福,你的父親才能不用見到這些東西。”


    “……你在說什麽?”


    “如果我是臨多的話,必定會不安的想死啊。所以在這之前被殺,想必他在那個世界也能感到高興吧。”


    “這算什麽……?!”


    實加垂下了頭,兩手的拳頭在顫抖著。但鄉原對此毫不在乎,繼續說了下去:“我的基基魯也是如此。在我感到愉快之時,去死的一百六十萬臨多也能獲得幸福。這不是絕佳的事嗎?”“別胡說了!!!”實加的全身一口氣產生了變化。“這次要殺了你……絕對要殺了!!!”


    在咆哮聲中出現的,是雙手、雙肩,以及雙腳都長有銳角的黑色kuuga。但長出的角比五代與daguba戰鬥時的細小,巨大的雙眼反複閃現著紅色與黑色。


    “停止啊,夏目!!”


    在一條叫喊之前,黑色kuuga就已經全力擊向鄉原,連阻止的時間也沒有,黑色kuuga與lionel已經撞破玻璃窗,衝到了外麵。


    一條被強風拍打著臉,探出窗外,看見兩個身影扭在一團掉落,撞到了地麵上。被破壞的消防栓噴出了激烈的水柱。如果是白天的話必定會引起騷動。一條馬上飛奔出總裁室外,一邊聯絡杉田一邊乘坐高速電梯趕往地麵。離開電梯後他突破了一片慌亂的大樓入口,趕往水柱衝天的平台,這裏隻剩下地麵上被撞擊出來的巨大凹洞,黑色kuuga與lionel都不見了身影。差不多與此同時,杉田駕駛的警車亮起了警號燈趕來了。杉田衝下了車,向一條喊道:“夏目與鄉原一邊戰鬥一邊在瞬間失去了蹤影!這種車根本追不上!雖然我已經做出了緊急配置……”


    “弄不好的話夏目可能會失控,得想個辦法……”


    但是眼前沒有辦法。正當兩人焦急不已之際,一道極耀眼的光芒突然襲來。


    “什麽……?”


    一輛白色的大型越野摩托車隨著巨響滑行了過來。車上的人是身穿西裝戴著頭盔的某人。摩托車停了下來,翻身下車的車手將麵罩玻璃揭起,竟然是——


    “櫻井!”


    “真過分啊,杉田先生!居然沒有告訴我們!”


    “抱歉,但為什麽你……”


    櫻井從昔日的同伴處聽到了傳聞,經過多次波折終於趕到了現場。不過現在並沒有談論這些事的時間。


    “我太太將正是配備交給了我!是btcs 3000!”


    櫻井如此說著,將頭盔交給了一條。


    “這就是傳說中的……!”


    “它是由我太太進行測試調整的,所以行駛機能絕對有保證!”


    與此同時,頭盔的通訊裝置響了起來,裏麵傳來了笹山的聲音。


    “剛,你還沒到嗎?”


    “我是一條……是笹山嗎?”


    “咦?呀,是的……對不起……”


    “望見,現在你在哪裏?”


    櫻井通過通話器詢問,隨著“快要到正上方了!”的回答,民自黨本部的上空出現了直升機的身影。


    “一條先生,我會統合來自各局的情報逐一報告!請按照指示追上去吧!”


    “明白了,那就拜托你了!”


    “剩下的就隻剩那家夥……一想起來就來到了嗎!”


    杉田正說著,響起緊急警號的科警研箱型車粗野的停下,榎田抱著鋁合金公事箱,就快要摔倒似的急忙下車,說道:“真是抱歉啊!還是遲了!趕時間勉強在之前的使作品上撞上了炮口製動器!雖然沒時間測試便要臨場決勝……而且在福島縣神經斷裂彈趕不及了,所以現在隻有我們科警研製造的僅僅一發子彈使作品……”


    “這已經足夠了,一發便收拾他!”


    一條明確的如此說道,然後背起高性能步槍並跨上btcs 3000,按照笹山的導航指示出發了。


    “大鳥八號通知各車輛。根據目擊情報,臨時代號‘黑色2號’與‘未確認生命體第49號’,兩者一邊交戰一邊往三宅阪附近移動,衝進首都高速都心環狀線逆時針方向的隧道,在行駛中的拖車車頂上繼續戰鬥,之後在芝公園附近落到了地麵。各車輛請徹底禁止附近居民外出,並在預測兩者可能前進的道路,從速疏散附近的市民。”


    大鳥八號是警視廳航空隊的恐怖襲擊對策專用直升機。它配備紅外線鏡頭,適合夜間飛行,因此在這次的事件中出動了。


    一條穿過議事堂後方,從特許廳前的單程路線逆行,進入了虎門一丁目櫻田大道往赤羽橋方向前進。這時,大鳥八號的先頭部隊有通訊傳出了。


    “一條先生,黑色2號與49號現在正在東京皇家王子大飯店花園塔的屋頂交戰!”“夏目的……黑色2號的雙眼,是什麽顏色的?”


    “在探照燈照射的範圍裏,偶爾看到反射著紅色,但是無法確定。”


    “是嗎……”


    看來實加仍然沒有被黑暗徹底支配。一條懷著隻能祈求的心情踩上油門,穿過大廈間的縫隙看到東京皇家王子大飯店花園塔就在左邊。街上因為避難的酒店住客眾多而非常混亂。就在這一瞬間,從酒店屋頂有什麽像是被轟開一樣地筆直飛了出去,隨著重重的撞擊聲響起,酒店屋頂出現了上湧的火焰,火焰就想要追擊什麽一樣變成了火龍卷,並刺向了東京鐵塔。


    “一條先生!黑色2號被49號擊飛裝進了東京塔……!”


    “什麽?!那剛才的就是……”


    正要說下去之際,通訊器裏突然傳來了一聲大叫,笹山極為緊張地說道:“黑色2號的雙眼……徹底變黑了……!!”


    在鐵塔的中心,黑色2號慢慢抬起頭來。黑色的雙眼捕捉到了站在東京皇家王子大飯店花園塔屋頂上的49號。49號一臉享受著現在這個狀況的樣子,期待著接下來的發展。下一瞬間,黑色2號的亞克魯放出能量流通整座憤怒之塔,在周圍不斷製造出名為“鋼之蕾”的巨大花蕾。在能量積聚後,漆黑的花蕾陸續開花,所有花蕊同時指向49號。一條不由自主的呼喊出“停手啊,夏目!!!”


    黑色2號打算令能量增幅,將所有能量都集中到49號身上。但是來不及避難的酒店住客仍然有許多。如果酒店被破壞而崩塌,逃出酒店外的人也會被卷進去。一條在沒辦法之下舉起了步槍,瞄準黑色2號。但是子彈隻有一發,是用來擊倒49號的。現在真的不得不使用它嗎?在他不能下定決心的這段期間,所有花蕾都即將注滿能量。


    就在這時——!!


    什麽東西以猛烈的速度飛來,撞上了49號。49號就像被落下的隕石擊中一般,在瞬間墜落至憤怒之塔的塔底,猛烈的撞擊引發了轟然巨響,49號深深地陷進了地麵下。


    濃濃的灰塵遮蔽了一條的時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當一條凝神看著前方,踏進被風漸漸吹散的灰塵之中時,一個身影從上空降落了。


    是抓著哥萊姆的紅色kuuga。


    “……紅色的……4號……?……是五代嗎?”


    紅色kuuga輕輕著地,聽到一條的呼喚回頭看了過來。就算他沒有說任何話,僅憑這舉動便已經能夠確信。


    紅色kuuga……五代雄介豎起了拇指。


    正當懷念湧入心頭之際,強烈的光芒在一條的頭上擴張了。憤怒之塔的能量,快要發射出去了。


    “五代,這黑色kuuga是夏目!”


    “實加……?”


    “快阻止她!她的心被黑暗……!!”


    紅色kuuga還沒有聽完所有的話,就已經與哥萊姆一同急速浮升,趕往黑色2號所在的憤怒之塔中心。一條從這個角度完全看不到發生了什麽事。他與笹山取得聯絡確認了避難的狀況,得知徹底完成避難還得花上三十分鍾。在難以忍受的焦躁之中,一條看到花蕊的光逐漸消失,總算是避開了最大的危機。這時,不知何時開始不再響起的手機收到了郵件。郵件的內容是櫻子通知一條哥萊姆不見了的消息。櫻子在幾天前開始一直留在長野,因此不知道哥萊姆是什麽時候不見的。溫室為了改裝維修而封閉,直到今天工程人員進入溫室才發現了異常。它是否是到了大海的另一邊迎接五代呢……正當一條懷著種種心情抬頭望去之際,紅色kuuga從上空墜落撞到了地麵,黑色kuuga緊接其後跳了下來,騎到了紅色kuuga的身上。她的雙眼仍然是黑色的。


    黑色kuuga毫不猶豫地向紅色kuuga揮拳。她的拳頭裏並不包含著意誌,就像隻是被黑暗本能驅使著似的,不斷地揮下去……紅色kuuga沒有反擊,隻是不斷地承受著每一拳。


    然後,五代……紅色kuuga看準一瞬間的空隙,將黑色kuuga……實加抱住了。一條見狀,倒抽了一口冷氣,這不是再次將自己的責任推給五代背負嗎?


    紅色kuuga看來對黑色kuuga說了些什麽。一條即使無法聽到其中的話語,但他也能明白。


    “實加……這不是你該做的事……沒問題,能變回來的……變回能讓守護著你的父親展露笑容的實加……然後……你也會展露笑容。”


    黑色kuuga完全靜止了下來,雙眼逐漸從黑色變回了紅色,之後全身又變回了白色,最後就這樣倒了下去,變回了實加的模樣。從遠處傳來的警號聲逐漸接近,在杉田抵達之際,一條走向了紅色kuuga——


    但是要放心還太早了。


    “還沒有完結啊!”


    未確認生命體第49號從瓦礫中站了起來,全身的鬃毛都倒豎著。他正打算以火焰做出攻擊。


    “一條先生,摩托車借用一下!”


    紅色kuuga將實加交托予一條,然後跨上了btcs 3000,哥萊姆隨即與btcs 3000合體成為了新生的躍動哥萊姆,並衝向49號。在火焰快將被釋放的瞬間,哥萊姆的角刺中了49號,並順勢將他推走。由於封印所引起的爆炸可能會造成大規模災害,紅色kuuga打算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再繼續戰鬥。但一條將實加放到杉田的警車上,便馬上用無線電呼喊了笹山。


    “笹山!到東京皇家王子大飯店花園塔的屋頂吧!我要去追五代!”


    一邊說明事情的經過,一邊趕往酒店屋頂的停機坪,乘坐大鳥八號追蹤躍動哥萊姆。雖然他以1.5的速度追著五代,但是拜封鎖交通所賜,隻能用肉眼確認到躍動哥萊姆從芝公元駛上了首都高速公路,往彩虹橋的方向前進。一條看到躍動哥萊姆就此經由灣岸向羽田的方向前進,猜測出五代鎖定的最終決戰地點是海螢人工島停車區,於是便筆直地飛往了該處。


    當一條靠近海螢人工島的上空時,紅色kuuga與49號lionel的的戰鬥已經開始了。49號就像捕獵的獅子一般襲來,kuuga對此一邊轉換形態,一邊利用身邊的東西攻擊。kuuga變成了藍色,用青龍棍刺向49號的腹部,並順勢將他拋到上空。kuuga在49號往後一翻想要落地時變成了綠色,用十字弓射去,但千鈞一發之際被49號躲開了。kuuga看準機會變成了紫色,向落下的49號用泰坦劍往上劈斬。泰坦劍漂亮地擊中了,49號的身體從肩膀開始對角被斬中,猛力撞向了地麵,封印的能量正流向全身。如果封印的能量抵達腹部的靈石,按照古朗基族的規定,被埋下的炸彈應該會產生大爆炸。49號第一次發出了痛苦的嚎叫。但是,就在這一刻,他的鬃毛就像將能量吸收了一般突然呈放射狀散開,將能量全部釋放。


    49號在這時變回了鄉原的姿態,變回紅色的kuuga隨即向他揮拳。但是其實有一瞬間變得鈍了,鄉原見狀,再次變回了49號的姿態。


    “明明隻差一點而已……”望向將遺憾毫不猶豫地吐露出來的笹山,咬牙切齒地說道。“但如果就此作出最後一擊,五代變回再次無法回來……”


    紅色kuuga遭到49號的反擊而倒下,已經接近極限了。即使如此,他仍然再次站了起來,繼續戰鬥……一拳又一拳,49號卻不為所動。對封印力量沒有效的話,就隻有在49號再一次變回鄉原的姿態時做出最後一擊。紅色kuuga抱持著覺悟,使出了竭力的飛踢,擊中了49號的胸部,49號就此遭到了相當程度的傷害,但他的鬃毛再次散開,將能量釋放,然後變回了鄉原的姿態,臉上浮現出輕鬆的微笑。一條認為這張臉像是在說著“這時打過來的話,你便會再次陷入痛苦了”——但是鄉原絕對不可能知道這件事。即便如此,kuuga仍然握緊拳頭準備揮下去。這個背影雖然沒有訴說什麽,但是一條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假麵下五代哭泣的臉孔。就在這時,一條打開直升機的大門,大喊道:“快趴下,五代!!!”


    kuuga聽到這叫喊聲馬上趴下了。一條探出身體,手上的高性能步槍噴出了火花。


    緊接著這一瞬間,鄉原的上半身消失了,在地麵以正麵散落著的紅黑色塊狀物之間,他的下半身跌落在了地麵上。


    正當一條認為一切都完結的時候,一聲“一條先生!”的叫喊聲劃破了天際。一條失去了平衡,就這樣從直升機墜落了下來……


    然後……一條的意識中斷了。


    9


    微風輕柔的吹拂著麵頰。


    遠方傳來了陣陣的蟬鳴。


    腦海中似乎有一片藍天。


    當一條再次醒來的時候,漫長的一夜快將過去了。在開始發白的天空下,他的肩膀感到一陣溫暖……一陣熟悉的溫暖……


    他不經意動起來的手,碰到了另一個人的手。


    是五代的手。從直升機墜落下來後被kuuga接住了。然後,再次像當時一樣靠在了一起……接近背對背,想著不要互相去看對方的臉。


    該說什麽呢……他一時間想不出來。然後,五代先開口了:“很遲啊,五代!……是這樣吧,一條先生。”


    “笨蛋……”


    “對不起!”


    “為什麽要道歉啊……”


    “……因為要發現已經花了不少時間,下定決心放棄也花了不少時間……”


    “笨蛋……!”


    果然就像那天五代的預感一般,阿瑪達姆的確正在逐漸消失。即使如此,這次居然再次讓五代變身了。自己明明希望五代可以作為普通的冒險混蛋歸來的……


    一時之間,兩人都沉默無語地感受著對方的溫暖。


    五代因為討厭自己的拳頭,才會為了衝刷這份心情而離去吧。如果是這樣,不去看那家夥的臉,就此道別就可以了。看見的話必定會無法壓抑自己的感情。至今自己一直都是將感情壓抑著而活了過來。為了五代,現在也發揮這點就可以了……隻是這樣而已。


    “……那麽,我差不多該出發了。”


    五代靜靜地站了起來。這是將愁緒隱藏,輕鬆溫柔的語調。然後,五代在一條的背後,背對著他如此說道:“也請代我向櫻子和實加問好……保重了,一條先生。”


    “好……”


    一條也站了起來,背對著五代揮了揮手。


    這樣就可以了……五代仍然需要休息。不應該令妨礙休息的感情成為束縛……一條如此告訴自己,我也應該就此離去。


    那家夥應該已經走得很遠了吧,必定已經遠得連這聲音也無法傳達了吧。


    就在這樣想的瞬間,一條的眼淚一口氣湧了上來。出乎意料的傷感讓一條拚死抵抗。不行,別掉下來!這是麵不改色從容地分別不才是我嗎?


    但是當注意到時,一條已經回過頭來了。


    五代仍然在不遠處,同樣回過了頭來。


    兩人的眼睛對上,十三年分量重的心情湧上了心頭。


    “五代……”


    五代的嘴也微微動了起來。但五代在最後關頭刹住了,然後就想要將一切揮去一樣轉身離開。


    在這瞬間,一條用盡全身的力氣叫喊了出來。


    “別走啊,五代——!!!”


    五代的腳步在一瞬間停下了。


    “我……我想看到你的笑容!為了能令你找回笑容,我們會生存下去!所以……請不要走!”


    正當五代從背後接收到了這份心意,默默站著之際,朝陽越過五代的肩膀升了起來。


    一條在這眩目的光線中眯起了雙眼。這時,五代的右手輕輕的舉了起來。下一刻,一條訝異地瞪大了雙眼。接下裏,五代再次舉步離開的這個情境,一條終於能以安穩的表情去目送他了。


    在朝陽之中浮現出了五代豎起拇指的姿勢……除此之外已經不再需要任何話語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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