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譯版 轉自 輕之國度


    翻譯:kami1120


    德爾菲尼亞和坦加進入實際交戰狀態之後已經過去了五天。


    引起戰端的郎邦附近的居民和坦加國境邊的居民都屏息凝神關注著戰事的發展,其中有的人甚至為了躲避戰火而逃難。


    無論如何這都是被稱為中央之華的大國之間的戰爭。和地方領主之間的小爭端完全不同。大家都為此感到害怕。


    對於身份低微的人來說戰爭就是突如其來的龍卷風。不知道何時會發生在何地,一旦他出現在自己身邊,無論如何抵抗都沒有任何意義。隻能聽天由命,就算失去家園和田地也隻能認命。


    但是,將戰爭比作龍卷風也有些不合理。隻要不在龍卷風的前進路線上,哪怕隻有五卡提布的差距,也可以安然無恙。就算被正麵襲擊,龍卷風隻要兩三天也就過去了,不會造成太大的損傷。


    居民們最害怕的就是戰況膠著,軍隊長期滯留。如果軍隊長期駐紮的話,那就成了最麻煩最惡劣的龍卷風。時間越長,化為灰燼的房屋和田地就越多,成千上萬滿身殺氣的士兵在附近列陣,每次交戰居民們就要被趕出去埋葬死者,照顧傷員。這樣的話,別說出去工作,就連平穩的生活都無法保證。


    而且這次戰爭發生在國境線附近。如果己方勝利攻入敵國的話,戰場便會移動能夠得以平安無事,但是一旦戰敗,那殺紅眼的敵兵便會湧進來。那就是關乎生死的問題了。


    因此雙方居民都表現出少見的熱情來支援自己國家的軍隊,祈禱著本國的勝利。


    最初奇襲成功的坦加占有壓倒性的優勢。一度將德爾菲尼亞國境東邊的要害郎邦要塞逼入即將淪陷的境地,但是在德爾菲尼亞國王和王妃的努力下,戰況逆轉。


    特別是剛剛成為王妃的格林塔公主俘虜了坦加的總大將納傑科王子。


    麵對這種情況連勇者雲集的坦加軍也慌亂起來。


    德爾菲尼亞軍沒有放過這次機會發起了猛攻,將圍攻在郎邦城下的坦加軍隊逼回了國境邊。導致坦加不得不迎擊即將攻進自己國境的德爾菲尼亞軍隊。


    主將被抓的情況下遭遇猛攻,原本應該支撐不了多久。一般情況下都會潰敗,但是這次情況卻大不相同。


    因為坦加軍得到情報,佐拉塔斯王率領著一萬兵力,正向著國境趕來。


    聽到前鋒敗北的消息佐拉塔斯也大吃一驚。他已經準備了不可能會失敗的兵力。


    但是,即便聽到了兒子被俘的消息,這位父親的神色也沒有任何變化。反而喝斥起動搖不安的部將們。


    如果現在收手的話,那納傑科王子就白被抓了。如果他自己知道自己成為俘虜這件事導致了己方的敗北,那王子恐怕也沒有顏麵再活下去。


    坦加國王激動的表示,為了不讓下一任國王受此侮辱,為了讓王子平安的回來,一定要擊敗駐留在郎邦的德爾菲尼亞軍。因此國王下令繼續進攻。


    因為這道命令以及強有力的援軍的到來,即將敗北的坦加軍又振作了起來。


    德爾菲尼亞以郎邦要塞為據點,坦加軍則以附近領主的城堡為據點,對峙起來。


    雙方都在國王的率領下表現出必勝的信念。


    戰爭陷入了膠著狀態。


    “情況不妙啊。”德爾菲尼亞國王在眾將領麵前聳了聳肩說道。


    “那些家夥完全沒把被俘的王子放在眼裏。難得抓到了人質,可敵人卻說不需要,那就沒什麽好談的了。差不多可以考慮處理掉了。”


    在場得武將們不禁嘩然,都望向剛剛成為王妃的格林迪艾塔。


    此時的王妃在裝備到來的同時,脫掉了束手束腳的新娘禮服,穿上了麻布衣裳。不認識她的人看到了無疑會把她誤認為隨從,可是她頭頂的銀環和腰間精美的劍,比任何裝飾品都更能襯托她的地位。


    如果說為什麽大家都要看向她,那是因為抓住王子的就是她。


    戰場上的功勞會被大家認可。士兵也好將軍也好都是如此。


    俘虜敵軍主將那是毫無疑問的大功勞。可以說是最大的功勳者。


    原本立了這種大功應該被大家稱讚,得到重賞,如果立了大功還被無視的話,那對於看重武名的人來說是很大的打擊和屈辱。


    而且大家都知道王妃的脾氣非常暴躁。


    一位武將顧慮著王妃的心情,這樣說道。


    “如果是我的話,會再一次勸告他們,以王子做交換投降或者削減兵力,不知是否可行。”


    “那位父親可不是那麽聽話的人。”


    “可是,把王妃殿下好不容易抓住的……”


    王妃跟國王一樣聳了聳肩。


    “正如渥爾所說的。本來抓他的目的就是讓敵人陷入混亂。但是敵人在佐拉塔斯的率領下重新振作起來,完全沒有停止攻擊的意向,那留著他也沒什麽用了。”


    “嗯。就是覺得有些對不起你……”


    “不用在意這種事情。你是統帥。然後呢?要怎麽處理他?”


    關於這個問題部將中有人表示同意處決。坦加無視人質繼續攻擊。應該給他們一個下馬威,但是國王並沒有點頭,而是玩味的望向王妃。


    “你怎麽想?”


    年輕的王妃可愛的歪了歪頭。


    “處理不需要的東西還要費這麽大力氣不是太傻了嗎?”


    “正是如此。他身為王位繼承者,遺體必須要小心慎重的送過去。如果是我的話,隻要你同意,現在就想把他扔了。”


    武將們的都瞪大了眼睛,可王妃卻認真的回答道。


    “我覺得這個辦法很合適。”


    兩天後,坦加的王子納傑科-尤庫從郎邦要塞裏逃了出來。


    王子被逮捕後一直被關在要塞內的一個房間裏。雖然是敵國,但是也不能把一國的王子扔到地下牢獄裏,所以一直把他當成客人來款待。


    但是那可是充滿著年輕自信的納傑科王子。不可能老老實實做一個客人。德爾菲尼亞也擔心他有什麽動作,緊密監視著他。


    王子一直焦躁不安的尋找著逃跑的機會。這天晚上,一個聲音把他叫了起來。


    “喂,喂……殿下,醒一醒。”


    聽到這個聲音王子頓時坐了起來。


    “什麽人?”


    “我因仰慕陛下來此。”


    聲音很小卻充滿了緊迫感。


    已經是深夜了。關押王子的房間在要塞的偏僻角落。這是考慮到一般的士兵不會輕易接近這裏,不過不論晝夜這裏都有人嚴密看守著。


    但是門外好像蹲了一個人。而看守們似乎也沒有趕他走的意思。


    “看守們我花錢讓他們走遠了。就趁現在吧。來,快點逃走。”


    隨著低語聲,沉重的鐵門也緩緩打開了一個縫。


    王子立刻行動了起來。來到黑漆漆的走廊裏,這裏蹲著一個蒙麵的人影。


    看不出年紀。高舉過頭的雙手中放著王子的大劍。


    他維持著這個姿勢,嘶啞的說道。


    “請您原諒我以這種樣子出現在您麵前。我會帶您到外麵去的。”


    “嗯……”


    王子傲慢地將劍插到腰間,痛快地跟在這個神秘人物的後麵。他身為一國繼承人的驕傲此時仍然存在。


    因為坦加軍隊為了把自己奪回去很有可能使用這種手段,而且他也知道父親佐拉塔斯雖然是個激進的人物,同時也非常有頭腦。


    恐怕在數年之前就秘密地讓這些人潛伏在敵方。


    這個奸細在滿是敵兵的要塞中輕鬆地移動著,巧妙的把王子領到了背麵的一個


    小門旁。


    果然,這裏沒有人看守。


    “已經都準備好了。從這裏出去走一段距離,右手邊有一片樹叢。那裏有一棵這個季節還枝繁葉茂的大樹,那棵樹就是標誌。我把馬綁在那棵樹下麵了,你騎著馬渡河逃走吧。”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王子有些傲慢地說完,一邊謹慎地注意著周邊一邊從要塞中逃了出來。


    王子沒有對這個幫自己逃出來的人說任何有關酬勞的話,連他的名字也沒有問。他認為身份低微的人為身份高貴的人做事是理所當然的。


    王子不但沒有對這個人保有任何感激之情,反而覺得有些煩躁和憤怒。


    自己身為一國的王子卻不得不借助這種卑賤的人來得到自由,真是太沒麵子了。


    納傑科王子把驕傲和名譽看得比什麽都重,同時無比討厭屈辱,他甚至想一刀砍了這個怪人。這樣的話,將來他就不能把王子此時的醜態告訴任何人了。


    但是,如果這個人是父親的手下的話,如此亂來可能導致自己小命不保。雖然覺得滿心憤怒,但是深入敵後的奸細對於坦加來說也非常珍貴,這點道理他還是懂的。


    王子不耐煩地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要塞。


    他很快在樹叢中發現了馬。陷入苦戰的坦加軍隊已經後退了不少,離郎邦城有些距離。那個人也許是顧慮到沒有馬匹的話王子不得不渾身濕透的徹夜趕路,但是王子實在是意識不到對方的一片苦心。


    王子一心隻想著盡早和本隊回合,他牽過馬匹跳進了環繞著郎邦城的河流中。


    這條河相當深,流速也很快,王子瞬身濕透,馬也很難筆直前進。


    雖然已經是三月,但是這個地方的積雪還沒化。


    水冰冷徹骨,但是王子完全沒有在意。雖然被衝走了很遠,但是王子還是來到了對岸。


    郎邦城的燈火從這裏也可以看得很清楚。


    雖然有人在巡邏,但是對方似乎還沒有注意到有任何異樣。


    快要凍僵的王子臉上終於浮現出了笑容。


    明天早上,當他們知道自己逃走的時候,那個要塞中一定一片騷亂,不知道用了什麽奇怪的方法打敗自己的那個年輕的像個小女孩一樣的王妃,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單是想象一下就覺得心情愉快。


    “這幫笨蛋。”


    納傑科王子一邊嘲笑著遲鈍的看守,一邊掉轉馬頭飛奔離去。


    雖然沒有失去戰鬥意誌,但是初次對戰便吃了苦頭的坦加,為了保險起見,在離國境二十卡提布的地方安營紮寨。


    看到一人跑回來的納傑科王子,士兵們都大吃一驚。大家都稱頌這年輕君主的英勇,王子也滿麵得意的回答道。


    “德爾菲尼亞的監獄怎麽關得住我。盡是一群笨蛋。好不容易抓住的敵軍將領,就這麽讓我輕鬆的逃了出來,居然到現在都沒有發現,真是驚人。既然我已經回來了,就一定要讓那些笨蛋見識一下。”


    大家都不停的稱讚著王子能平安無事的回來,但是在見到父王的時候,王子還是露出了些許尷尬的神色。


    離開格法德的時候,國王命令納傑科王子一定要攻陷郎邦,並讓他帶走了足夠的軍隊,之前的工作也很有效果。


    雖說戰場上沒有什麽是絕對的。但是,準備如此充分卻仍然沒有攻下郎邦,肯定會被追究責任。


    王子滿臉緊張的報告了歸還一事,以及失敗的原因。並且激動的解釋那個王妃肯定是用了什麽奇怪的術法才打敗了自己的。


    佐拉塔斯王一直沉默的聽著兒子的解釋,但是王子說完之後,國王麵無表情的說道。


    “那你認為你為什麽能活著回來?”


    “啊,那是因為德爾菲尼亞人都是廢物。大家都在偷懶耍滑完全不像是軍隊,所以我才能這麽輕鬆的逃出來。”


    以嚴苛聞名的坦加國王端正的薄唇上浮現出一絲冷笑。


    “白癡!”


    “什麽?”


    “天黑之前德爾菲尼亞的使者就來了。他說要把我的寶貝兒子還給我,讓我盡快迎接,真是可惡。而且他還關切的問候,希望你不要感冒。”


    王子驚呆了。


    “那個小子……不,說不定是那個小姑娘的主意。漂亮的把我玩弄於股掌之間。”


    麵對茫然的兒子父王冷嘲熱諷的說道。


    “至今為止我拒絕了與你有關的所有交涉。我以為這樣他們就會殺了你。一旦你被處刑,士兵們會士氣高漲,我們也迎來了打倒窮凶極惡的敵人的絕好時機。你也得到了無比榮譽的戰死。那才真是可喜可賀。你不這麽覺得嗎?”


    國王在差點成為祭品的兒子麵前平靜的說出了這番話。這就是坦加國王的可怕之處。


    “但是,那些家夥在發現你的性命一點用處都派不上之後,索性就把你還了回來。而且不是用尋常的方法,而是使了一些手段。怎麽樣,你發現對方是為了羞辱你才讓你回來的了嗎?”


    不用說,納傑科王子麵無血色地顫抖著。


    那麽,那個他以為是同伴的神秘人物實際上是敵人的手下嗎?


    自己什麽都沒有發現嘲笑要塞中的敵人是笨蛋的時候,敵人也在嘲笑自己被耍得團團轉嗎?


    對於納傑科王子來說是怎樣的侮辱。他感到自己身體中的血液都沸騰了。


    王子因為憤怒而表情扭曲,同時怒吼道。


    “父親大人。請允許我出擊!”


    “不行。你退到後方,負責格法德和本隊的聯絡。”


    “這——這我不能接受!身為騎士被侮辱之後必須要親手一雪前恥!!請務必給我一個軍隊。隻要您允許,我這次一定會讓敵人們斷氣。”


    “白癡!!”


    佐拉塔斯瞪大眼睛盯著自己的兒子。


    “你的腦袋是幹什麽長的!?你以為對方為什麽要以幫你逃跑的形式放你回來!你現在回到前線的話,是想要第三次被那個小子侮辱嗎!”


    “……”


    “被敵人同情。這份屈辱如果不親手消除的話,就臉麵全無。他們早已看透了你的心理。憤怒的你會做出怎樣的暴行,會做出多麽愚蠢的指揮使我軍陷入破滅的危機之中,這些事情多麽的顯而易見!坦加的軍隊不是為了顧全你的臉麵而存在的。如果你還看重自己的驕傲,那就趁著現在還沒有丟更多的臉,趕快退到後方去!!”


    王子在國王可怕的注視下仿佛被定在原地,瑟縮成一團,動彈不得。


    接著,剛剛的激昂仿佛沒有發生過一般,平靜下來的佐拉塔斯王緩緩說道。


    “你身為率領先鋒的大將,輕率的被敵人一對一的打倒,這件事我就原諒你了。但是同樣的錯誤不能犯兩次。這件事你好好銘記於心。”


    佐拉塔斯除了納傑科王子還有四個兒子。


    其中兩個是正妻的孩子,兩個是妾的孩子。


    就算不算妾生的孩子,如果太沒用的話會被廢嫡,這就是佐拉塔斯的言外之意。


    剛剛王子因為怨恨而滿臉通紅,現在已經是因為恐懼而臉色蒼白。


    頑固自負的納傑科王子,深切知曉父親有多恐怖。如果無能的話,即使是自己的親生孩子,也會冷漠的拋棄。


    王子渾身被冷汗浸透,連滾帶爬的退了下來,但是他心中仍然充滿了憤怒和怨恨。


    家臣們因為擔心王子都來勸說,但是他完全聽不進去。


    “讓我……居然讓我如此丟臉,那個小姑娘!!”


    這是充滿怨恨的嘶吼。


    對父王的恐懼,失去了雪恥機會的怨恨,都變成了對德爾菲尼亞庶子國王和突然飛黃騰達的王


    妃的憎惡。一想到那兩個人現在正嘲笑自己,王子便坐立不安。


    “等著瞧。這個仇我一定會報。我會讓你們哭著後悔的!!”


    這之後,納傑科王子遵從父王的命令,暫時從戰場上退了下來。


    因此,他對於德爾菲尼亞國王和王妃的怨恨也更深了。但是,這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領著王子從要塞中逃跑的雪拉安心的歎了口氣,為了報告詳細的情況他來到了國王和王妃麵前。


    雖然已經是深夜了,但二人依然是一身戰鬥裝扮。


    結婚儀式還沒結束戰爭就開始了,所以兩人匆忙來到這裏。還來不及度過新婚時間,真是可憐。雪拉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這種想法,讓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王妃大大的綠色眼睛不可思議的眨了眨。


    “怎麽了?”


    “沒什麽……”


    “你臉上可不是沒事的表情。”


    在這副像貓咪一樣可愛,母豹一樣可怕的臉龐的威脅下,雪拉苦笑著解釋道。


    “真的什麽事都沒有……,我又胡思亂想一些讓你生氣的事情,是我自己的問題。”


    “來,喝吧。一定很冷吧。”


    國王親手遞來酒杯,雪拉惶恐的接了下來。


    雪拉詳細報告了讓納傑科王子逃走的方法和之後的情況,最後她有些猶豫的說道。


    “雖然我依照命令做了……可這樣真的好嗎?”


    陛下(準確的說是王妃殿下)用讓人意想不到的方法讓敵人的主將逃走了,這件事本身做得很漂亮。


    雪拉遮住了臉,調整了服裝來掩飾體形,同時改變了聲音,誰都想象不到那個人就是雪拉。王子應該做夢也想不到,幫助自己逃跑的人是個十六歲的少年。


    王妃歪了歪頭疑惑的說道。


    “放走王子你有什麽不滿嗎?”


    雪拉搖了搖頭。沒有不滿。這不是自己應該考慮的事情。隻不過,他在意的是王子的為人。


    “那個人一度想要殺了我。”


    國王挑了挑眉毛,王妃也皺起了眉頭。


    “他如果感謝你還能理解,為什麽想要殺了你啊?”


    “因為如果把我殺了我就不會亂說話了吧。從敵陣中逃跑需要借助我這種人的力量,大概傷害了他的自尊心吧。”


    王妃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國王則露出了饒有興趣的表情。


    “你隻跟他說了幾句話,就這麽清楚了?”


    雪拉沉默的點了點頭。


    自己很了解這種人。


    傲慢,自大,對自己的出身和身份懷著絕對的自信和自負。極其看重過度的矜持,而這份矜持被傷害之後的憤怒和執著也遠超常人能理解的程度。


    雖然作為人質毫無用處,但是為什麽不能一直關著那個人呢。國王和王妃沒有必要因此給自己樹立這種人品不好的敵人。


    “陛下說,被傷害了自尊的王子如果能再次指揮軍隊的話,一定會缺乏冷靜,表現出重大的失態……”


    “那是借口。”


    國王苦笑著說道。


    “如果他能這麽做實在是求之不得,但是佐拉塔斯並不是那麽愚蠢的國王。今後全軍的指揮權肯定會掌握在自己手裏。至少不會再交給王子了。”


    雪拉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這樣的話真的是白放他走了。


    “戰爭也要講究策略和規則。”國王說道。


    “並不是說為了取勝可以不擇手段。這才是身為國王的矜持。如果抓住的隻是普通的將領,那可以按你說的一直關起來,可對方是一國的繼承人,所以必須有相應的禮遇。如果粗魯對待的話將來會被人指指點點。可是如果太小心謹慎的話,又會給人一種為窮途末路之時留一張底牌的印象。而且那個王子也當不了底牌。另外我一點也不覺得會輸。”


    王妃笑了出來。


    “啊?還以為國王大人是個腦袋空空的蠢貨呢,沒想到還挺厲害的。”


    雪拉嚇出了一身冷汗。


    又不是偏遠鄉村小酒館的老板娘,就算是王妃也不能叫國王蠢貨呀。但是,驚慌失措的隻有雪拉一個人,另外兩個人早已習以為常。


    “對了,如果那個王子真的攻擊你的話,你怎麽辦?”


    “怎麽辦……”


    對方是什麽高貴的人。這是事實。


    正如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一樣,因為身份高低而定下的階級製度深深根植與雪拉的意識之中。


    同時,對於現在的雪拉來說王妃的命令是絕對的。這種情況下就是讓王子逃走,然後報告情況。


    雪拉歪著頭一邊思考一邊緩緩說道。


    “一定要讓那個人平安逃走。這是首要的。但是同時,也不能被砍到。實際上會怎麽處理,不親自體驗一下的話我也說不清楚……”


    這是個讓人非常不安的回答。


    雪拉擔心又會被罵而低下了頭,但是王妃卻沒有生氣。她笑著說,做得好。


    以設置在羅榭街道上的關卡為界限,德爾菲尼亞方麵的地名為郎邦,坦加方麵的地名為卡姆塞。雙方都籠罩在巨大的塔烏山脈之下。


    郎邦跟塔烏的自由民達成了一種紳士協議,彼此都默認了現在的國境線,才能一直沒有糾紛的生活下來。但是最近卡姆塞卻開始主張塔烏是自己的領土,有權將其置於自己的管理之下。同時開始要求進行居民登記和納稅。


    當然,這些話並不是認真的。雖然塔烏的麵積很大,但卻是一片早就被拋棄的土地。最多隻能得到點木材,所以塔烏本身並不重要。坦加的國土基本上都是山地以及森林。現在才開始假惺惺的主張所有權,隻能是出於政治上的目的。


    “大國的做法真是比山賊還要更不講理。”


    吃驚的一邊搖著頭一邊說出這些話的正是獨立騎兵隊隊長伊文。


    “不過,如果都是好事的話也不會有戰爭,但是把我們弄成惡人真是讓人不爽。”


    伊文一邊抱怨一邊微笑著。


    他臉上是和往常一樣輕浮的表情。甚至讓人感到他還遊刃有餘。但是,他的眼睛並沒有笑。裏麵燃燒著危險的火焰。


    獨立騎兵隊在伊文的指揮下,率領少數兵力出沒在卡姆塞境內,盡情騷擾進行著遊擊戰。


    這是對於坦加冒充自己的名字在領內放火的報複。他們心底大概有這種想法,你們這麽想讓我們當壞人,那我們就如你們所願。


    他們原本就是山賊。所以手段嫻熟迅速,冒名頂替的坦加勢力根本沒法比。


    不僅要完全燒毀民宅,還要幹掉集中在卡姆塞要地鄉士宅邸中的護衛兵,在宅邸中放火。同時還不忘收集財寶。


    “這不就是強盜嗎?”


    貝諾亞的吉爾聽聞此事苦笑著問道。


    吉爾遠比伊文要年長,但是他依然認定獨立騎兵隊的指揮官就是伊文,自己不過是來實地考察的。


    “如果不是在戰爭中確實是強盜行為,但是這種情況下就是出色的戰術了吧?”


    燒毀能成為要塞的宅邸,搶奪財物。


    這是基本中的基本。


    “原來如此。反正都要燒掉還不如自己收下呢。”


    “正是如此。喂,要撤退了!!”


    雖然該拿的東西要拿,但是他們絕不貪婪。提前安排了望風的人,隻要指揮官一下命令就毫不猶豫的撤退。注意到問題的坦加趕來之後也一個人都抓不到。


    這種事件在卡姆塞多次發生。


    鄉士們忍無可忍都到領主那裏控訴,領主也異常憤怒,請求國王佐拉塔斯的協助。


    佐拉塔斯率領的正規軍的目的隻是


    正麵打敗渥爾-格瑞克的軍隊。根本不是來打山賊的,但是這些山賊確實是在幫助德爾菲尼亞,那就不能放著不管。


    佐拉塔斯命令在坦加有著極高武將榮譽的梅凱爾將軍,趕走這些犯人的蒼蠅。


    梅凱爾將軍是佐拉塔斯成為國王之前便侍奉他的親信中的親信。少年時代便立下無數戰功,坦加的梅凱爾將軍,這是響徹中央全土的名號。他旗下也有著很多勇士。讓他去治理山賊有些大材小用。


    將軍事先通過間諜調查了山賊們的動向。結果將軍得知,國境線附近顯著的宅邸都已經被搶奪過了,因此他們準備大膽的深入領地內部幹一票。


    “太放肆了。這次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梅凱爾將軍這個時候五十歲。精煉的身軀完全沒有衰老的跡象,滿頭黑發,眼睛也炯炯有神。


    將軍率領著兩千士兵鬥誌昂揚的出擊了。雖然這麽多部隊隻用於對付山賊有些誇張,但是將軍認為盡快處理此事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此次出擊卻以大失敗告終。


    將軍率領著手下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他們遠遠地看到,目標的宅邸已經被攻陷燒毀。而山賊們還在其中像螞蟻一般辛勤勞作著,把看起來值錢的東西往外搬。


    (真是大膽的所作所為。)將軍心想。


    (被區區山賊如此欺辱,毫無還手之力,卡姆塞的豪族們也真是沒用。沒有別人的幫助連這種蛆蟲都無法趕走。)


    雖然將軍感到憤怒和輕蔑,但是他什麽都沒說。大將不能將這種態度表現出來。他舉起令旗,瞪大雙眼。


    “坦加境內犯下暴行的暴徒們!你們睜開眼睛看看!!”


    這是仿佛能吹熄火焰的一聲怒吼。為了響應將軍,旗下的士兵一起怒吼起來,戰鍾鳴響。馬蹄聲震動大地,士兵們像離弦的箭一般,向山賊們衝了過去。


    能輕鬆打敗鄉下士兵的山賊們,麵對如此可怕的攻勢也大吃一驚了吧。也許是因為沒有任何準備,所以一開始就毫無戰意,山賊們丟下了好不容易搶到的金錢,狼狽的四處逃散。


    “不要讓他們跑了!!”


    如果讓他們跑回山裏那就沒有意義了。梅凱爾將軍猛烈追擊,漸漸逼近了國境線。


    塔烏山脈附近的這塊地方山峰和平原交錯。被追擊的山賊們逃跑途中,經過了一片道路兩側都是高聳峭壁的地方。高聳的懸崖仿佛覆蓋在道路上方。


    山賊們一口氣跑過了這個地方。追趕山賊的梅凱爾軍當然也緊接著來到了這裏,但是先鋒部隊在通過峭壁下的時候,背後響起了可怕的轟鳴聲和同伴們的慘叫聲。


    “什麽!?”


    仿佛噩夢一般。兩邊的懸崖傾倒下來,大部隊基本上都被壓在岩石下麵。而且崩塌的懸崖上方出現了無數的山賊。


    不知他們是怎麽辦到的,埋伏在這裏的家夥故意讓懸崖的上半部分崩塌,現在開始抱著石頭和大木頭開始往下扔。


    下麵的士兵們才叫悲慘。


    有的人被崩塌的岩石壓死,有的人被落下的石頭砸中了腦袋。沒有馬上死掉的人還要麵對不斷落下的石頭和樹木。士兵們慘叫著四散逃竄。


    “可惡!邪門歪道!”


    先鋒部隊憤怒的掉轉馬頭。他們想要衝到懸崖上方,幹掉在上麵扔石頭和木頭的家夥。可是此時,剛剛一直在前麵拚命逃竄的山賊們突然回過頭來。他們發出讓人血液凝固的呐喊,攻了過來。


    根本沒有餘力去營救同伴。先鋒部隊也陷入了苦戰。


    梅凱爾將軍在部隊中部進行指揮。因此逃過了奇襲,但是麵對眼前的慘劇也大吃一驚。而且,在狹窄的通道前方,先鋒部隊在拚命戰鬥,不,他們此時正被不斷追殺,一個一個倒了下去。


    “麵對區區山賊居然是此種醜態!!你們身為坦加騎士的信念呢!!”


    因為過於憤怒而有些眩暈的將軍,訓斥著不中用的部下,同時不顧不斷落下的岩石樹木,想要突破麵前的難關。可此時將軍背後又發生了騷動。


    “將軍大人!是敵人!”


    不知是什麽時候,旁邊的道路上出現了騎馬的敵人。


    他們沉默無言,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如果是正規軍的話肯定會呐喊著,同時敲打著戰鼓鼓舞士兵們的鬥誌,但是卻沒有山賊會敲鑼打鼓的出現。


    他們像影子一樣接近,仔細觀察獵物,當感覺準備充分之後,便以鋼鐵般的意誌和氣勢向獵物撲去。


    注意到他們的梅凱爾眾人射出箭雨,可即使如此也無法阻擋他們的進攻。他們仔細的給馬匹裝備上了盔甲,但是騎馬的男人們卻隻帶著護肘。


    這可不是僅憑一般的勇氣和覺悟就能進行的。他們甚至給人一種惡鬼來襲的錯覺。士兵們不由得心生恐懼,但是梅凱爾將軍到底還是勇猛之將。一下便喝住了腳下虛浮的士兵們。


    “迎擊!有什麽好怕的!他們可是絕好的靶子!!”


    主力勇士們也用呐喊來回應。


    這下士兵們也振作起來,為了讓敵人一個也不能接近,迅速地拉弓射箭,但是不管怎麽射敵人都沒有止步。有的人左右揮劍彈開亂箭,有的人即使已經被射成了刺蝟仍渾然不覺地進行突擊。


    雖然士兵們在進行攻擊,雖然攻擊應該是有效果的,可是敵方一點都沒有恐懼,仍然勇敢的衝了過來。這種行動給攻方帶來了極大的壓力。而且剛剛崩塌的懸崖對麵,已經將前鋒部隊全數幹掉的敵人猛然衝了過來。


    部將們都不由得發出慘叫。


    對手是山賊。這是絕對不應該輸,也絕對不能輸的戰鬥。但是現實中,士兵們麵對這些可怕的敵人,都感到了困惑慌張和恐懼。就連將軍身邊的騎士們也感到焦慮的時候,又來了一擊重創。


    背後突然響起了大叫聲。


    接二連三的伏兵。而且這次如果被他們包圍的話就等於失去了退路。本來就已經有些動搖的士兵們頓時陷入大混亂,不知如何是好。


    “喂,頂住,頂不住嗎!!”


    不管將軍再怎麽呼喊,事已至此都已經毫無意義。士兵們毫無還手之力,無法抵擋攻擊開始了潰敗,二千坦加精銳士兵就這樣被山賊單方麵的追趕。


    將軍勉強連滾帶爬的逃走了,但是心中滿是憤然。這次的憤慨比他曾經曆過的任何一次敗北都更沉重。


    對手既不是有名的將軍也不是經過訓練的軍隊。麵對本應能夠輕鬆打敗的對手,失去了近半數部隊,如此慘敗,怎能善罷甘休。


    將軍立刻向佐拉塔斯發出情願,這次他帶領著五千大軍,為了洗刷此次恥辱,向著德爾菲尼亞軍所在的本陣郎邦城出發了。


    山賊背後的指使肯定是德爾菲尼亞。如果能打敗對方的主將就能一雪前恥。


    另一方麵,聽說梅凱爾將軍率兵前來,德爾菲尼亞一方頓時緊張起來。他是佐拉塔斯手下武將中最為傑出的豪傑。將他打倒有著非常大的意義。


    國王將這個名譽的任務交給了獨立騎兵隊。


    雖然他們在前幾日的戰鬥中取得了勝利,曾一度擊敗了梅凱爾將軍,但對方也是身經百戰的老將。陣中有人認為這種僥幸不會發生兩次。也有人認為山賊無法勝任如此重要的任務。


    但是,無論如何塔烏的人們初戰告捷。而且是大獲全勝。這種情況下,繼續讓他們出戰是戰爭策略中的常識。


    梅凱爾將軍的大軍逼近的時候,雖然是三月,但卻是飄雪的寒冷早晨。


    五千軍隊為了昭顯勇士們的名號,身穿印著各種標誌的華麗甲胄。而與他們相比,隻是紅綠旗幟的獨立騎兵隊便顯得非常寒酸。


    他們身上既沒有顯示家名的紋章。也沒有


    鑲嵌著金銀的盔甲。即便是主將伊文也依然穿著渾身漆黑的盔甲,看起來很是簡陋,但是伊文知道自己絕不能輸在氣勢上。


    他回過頭朗聲說道。


    “大家聽好了。敵人是以勇猛果敢而聞名的坦加軍隊。平時,如果他們故意挑釁我們的話,是會被處以絞刑的。不過這次因為德爾菲尼亞的保證,我們可以跟他們公開戰鬥。這種機會不會再有第二次了。盡情試試自己的身手吧。”


    大家頓時熱情的歡呼起來。


    塔烏自由民的團結程度遠超普通軍隊。而且,他們對於坦加利用自己,陷害自己,並以此當成戰爭借口一事仍懷恨在心。


    對於梅凱爾眾人來說,這可是正是冤家路窄。


    心中還有一絲暗喜。


    “正因為他們逃到了山裏才會發生那種失敗。如果是堂堂正正在野外列陣對戰,絕對是我方的勝利。我們眼前的山賊就如同赤身裸體一般,這下他們什麽伏兵詭計都沒法用了。一口氣擊敗他們。”梅凱爾將軍鼓舞士氣,下令突擊。


    但是,結果卻出乎他的預料。


    坦加軍隊見到的塔烏勢力仿佛跟經曆過千錘百煉的精銳軍隊一樣強悍。防禦和攻擊都很有重點,不僅堅不可摧,而且極具機動性,在戰場上縱橫馳騁。


    而且伊文的指揮也異常出色。


    如果敵方強行突擊就先穩固陣形,尋找間隙射出箭雨,一旦對方露出膽怯的樣子,便立刻轉守為攻,開始突擊。


    在這場戰爭中取得先機的一方將擁有壓倒性的優勢。


    黑衣戰士完美的戰鬥著。勇猛聞名的塔烏眾人仿佛是他的手足一般靈巧的作戰。大家都堅信著隻要按照他的指揮行動就一定能取得勝利,因此他們才能這樣無所畏懼的戰鬥。


    五千梅凱爾軍被兩千山賊玩弄於股掌之間,陷入苦戰。


    “冷靜下來!不要被敵人的動向迷惑!”


    梅凱爾一方的將領拚命的想要重整軍勢,開始下一輪攻擊,但是伊文不會讓他們輕易得逞。


    隻要士兵們再次列出陣形,稍微冷靜下來,伊文就帶領同伴突擊。因為他們基本上都騎馬,所以可以像疾風一般把敵兵踢翻。這種指揮讓梅凱爾一方眼花繚亂,部將們一邊拚命抵抗著一邊大叫。


    “瞄準指揮官!隻要幹掉指揮官,敵人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上啊!!”


    大量的騎兵們向著伊文衝了過來,不過這個舉動卻正中了伊文的下懷。


    “副頭目!他們又來了!”


    一邊跟敵人交戰一邊歡快說話的正是茲路的布朗。他身旁努依的忽列卡一邊忙活著一邊高喊。


    “這次他們也穿著豪華的盔甲呢!一定能賣個好價錢!可不要弄出太多傷痕來!”


    山賊看重的地方果然與眾不同。


    伊文也笑著驅馬。


    “嗯,交給你們了!”


    在關乎性命的地方進行這種交談多少有些心太寬了,但是痛苦的時候也一臉平靜的進行戰鬥,這才是山賊的做派。


    坦加騎士大部分都身穿重型盔甲,手持一擊便能讓敵人斃命的戰鬥錘或者長槍。塔烏方麵卻隻是身穿護肘和護胸這種超輕裝備。在前進速度上有著壓倒性的優勢。


    坦加騎士奮起擊出的必殺一擊,如果無法擊中對方也就毫無意義。


    “喂,坦加的大人們!盔甲太重動不了!?脫下來怎麽樣呀?”


    這個男人這種關鍵時刻還能開得出玩笑。但是,他的目光非常銳利,絲毫看不出是在開玩笑。


    他甚至能開心的跟死神跳舞,享受生死之間的快樂,然後親手將敵人交給死神,自己則以分毫之差躲過。


    他左右閃避著巨大的戰鬥錘的攻擊,隻要對手露出疲態便一擊將對方擊落馬下。還不等別人攻過來,便刺下致命一擊。


    對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的勇士們一個一個被山賊擊敗,麵對敵人超乎預料的強大,士兵們的不安也達到了頂點,而梅凱爾將軍終於忍無可忍了。居然兩次都被一群山賊打敗,將軍的武名將聲名掃地。


    他認為有必要馬上收拾掉對方。


    “我上!跟著!”


    看到將軍想要牽馬,隨從嚇了一跳,拚命阻止。


    “請等一下,將軍!麵對區區山賊將軍您親自上場太荒謬了。”


    “哎呀,你滾開!!”


    身經百戰的將軍此時也頭腦發熱。他抓起槍,在馬旁騎士的陪同下,率領著小隊衝了出去。


    這是重裝騎士團的突擊。大地隨著轟鳴聲晃動著,身著鎧甲的各色上衣隨風搖擺,這樣子著實勇猛。


    此時,伊文身旁跟隨著很多精銳的男人。他們身形輕便,以鋒利的刀刃和勇氣為武器,在敵軍中盡情廝殺。他們一看到將軍出馬,立刻掉轉馬頭開始逃跑。


    “蠢貨,不會讓你們跑掉的!!”


    將軍一邊嘲笑他們一邊追擊。此時其他的騎士們也跟了上來。


    但是,伊文的逃跑隻是誘餌。第二陣營抱著弓箭的山賊們立刻向前,開始不斷射箭。


    穿著仔細加工過的護具的塔烏人的射箭能力並不尋常。威力和準頭也出類拔萃。他們很少射空,隻要射中必然是重傷。被射中眼睛的馬立刻暴躁起來,將騎手摔了下來,有的騎士則是盔甲的縫隙處被射中,慘叫著跌下馬。


    “混蛋!山賊!一個接一個!”


    將軍雖然被射中了幾箭,仍然怒發衝冠的樣子不停揮劍不斷猛衝。這宛如鬼神般的氣勢氣魄,讓人不禁牙齒打顫。


    但是,即使如此塔烏的人們也毫不退縮,繼續射箭。這種情況下將軍也不可能毫發無傷,突擊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男人們穿梭在箭雨的縫隙中,他們的刀刃瞄準了馬腿。馬高聲嘶叫著倒了下來,將軍也一個跟頭滾到地上,男人們的刀毫不留情的揮了下來。


    “這幫無賴!”


    雖然將軍馬上想要再次站起來,但是這一幕成了這位在中央也以勇猛馳名的梅凱爾將軍的最後一刻。


    布朗擲出的槍穿透了將軍厚實的盔甲正中胸口。將軍不愧是強壯的令人震驚,即使如此還想要揮劍,但是布朗用身體撞了過去,將將軍壓在了地上,拔出短劍砍了下去。


    對方身為大將必須要砍下首級進行檢驗。但是,主業是山賊的這群人,雖然擅長襲擊,但誰也沒砍過腦袋。布朗騎上馬,用盡全力,終於取下了腦袋,同伴們也高聲歡呼起來。


    這股氣勢頓時傳達到全員。他們忘記了戰鬥的疲勞,氣宇宣揚,猛禽一般向完全失去戰意的梅凱爾一方襲去。


    失去主將的梅凱爾一方已經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了。他們難看的四散逃竄,而塔烏一方則不停追趕,將他們徹底擊垮。


    這場戰鬥景象同時也震驚了己方的武將們。國王從一開始就在一旁看熱鬧。悠然的王者摯友的作戰。


    如果陷入苦戰就打算進行援助的阿諾侯爵和德拉將軍,看到獨立騎兵隊奮勇戰鬥的姿態也讚歎不已。


    身著近衛司令官標誌的紫色外套的阿諾侯爵也感慨道。


    “看起來沒有我們出場的機會了。”


    旁邊的德拉將軍也抱著雙臂沉吟道。


    “雖然作戰方式還是山賊的做法,可沒想到居然幹掉了那個梅凱爾將軍……”


    外行不懂內行。


    半吊子也不懂認真修行過的人。


    但是,不管怎麽打破常規,高手是能夠理解高手的。


    德爾菲尼亞沒有放過這次機會,開始向卡姆塞進軍。他們想要一鼓作氣決出勝負。


    但是,佐拉塔斯-米革也是一位卓越的國王。他知道如果此時讓步的話,卡姆塞毫無疑問會


    成為敵人的囊中之物。他頑強的站穩腳跟,表現出迎戰的姿態。


    另一方麵,渥爾-格瑞克也完全沒有讓步的樣子。


    他將一個城池作為據點,一個個攻略地方城池。離郎邦很近的領主勢力,近衛兵團,羅亞勢力在仍然積雪的卡姆塞土地上,仿佛惡鬼一般橫衝直撞。


    其中斬殺梅凱爾將軍的紅綠旗幟給坦加軍隊留下了強烈的印象。對於坦加士兵來說身穿漆黑盔甲的年輕指揮官就是惡魔一般的存在。


    他們不知從什麽地方突然冒出來,還來不及準備迎擊,對方就展開了猛烈的攻擊,麵對慌忙逃竄的敵人也依然保持著整然有序的隊列。


    而且如果王妃也一起出陣的話,坦加軍的混亂和驚愕就達到了頂點。


    德爾菲尼亞人非常清楚,格林塔王妃有著怎樣超越常人的力量和戰鬥技巧,這一次坦加士兵們也清楚的知道了這一點。


    樣貌偉岸的巨漢擁有常人沒有的力量這大家都能知道。雖然會驚慌害怕但是也能理解。可是,適合拿刺繡針樂器這種東西的小手,居然能單手揮動長槍,一擊打倒一大片男人,她壓倒性的強大讓任何人都無法接近,就算已經知曉王妃強大的德爾菲尼亞士兵也不禁會懷疑自己的眼睛。


    對於坦加士兵來說這仿佛就如同噩夢一般吧。


    剛強的坦加騎士們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就是現實。


    正如納傑科王子所認為的那樣,坦加也認定對方使用了什麽詭計,耍了什麽奇怪的把戲。


    “不知道她用了什麽手段,讓我去試試看!”


    對自己身手有自信的騎士頓時激動起來猛然開始突擊。


    因為對手是女人,所以他們按照禮儀選擇一對一單挑。並未身著甲胄的王妃騎在巨大的黑馬上,臉上浮現了一絲憐憫的神色。


    在王妃眼裏,以堅固無敵著稱的坦加重騎兵的動作,就仿佛遲鈍的大甲蟲一樣。雖然他們的裝甲很堅硬,但是隻要把他們從馬背上擊落就可以結束戰鬥了,而他們擁有一擊必殺的破壞力的重量級武器看起來也很滑稽。


    “在動作敏捷和頭腦聰明方麵,沒有任何一匹馬能勝過格雷亞。在力量和技巧方麵也沒有騎士能夠勝過我。一對一的話總覺得很對不起對方。”


    就在王妃不顧敵人如此低語的時候,她的愛馬仿佛責備她一般哼了一聲。好像是想說在這種關乎性命的時刻,王妃太過大意了。


    王妃笑著摸了摸馬的脖子。


    “對不起,對不起。我會認真的。”


    就在王妃溫柔的說出這些話的下一個瞬間,槍光一閃,衝過來的騎士跌落馬下。


    不管是誰來都是一樣。不愧是一騎當千的強大。挑戰王妃的騎士們,不是跌落馬下,就是被殘酷的刺穿,他們簡直就是親自在實踐自己根本不是對手這件事。


    可憐的還有看到這副光景的坦加士兵們。


    戰爭重要的就是氣勢。有名的勇士們一個一個戰敗,必然會導致意誌消沉。同時,士兵們開始覺得恐懼甚至懷疑這個少女到底是不是人類。這是一種感到對方不可戰勝的絕望的恐怖感。


    跟隨王妃的是吉爾率領的塔烏別動隊。他們是絕對不會放過對手膽怯的瞬間,擅長伺機襲擊的高手集團。


    當他們發出戰鬥的呐喊聲開始突擊的時候,坦加勢力立刻開始敗走。就像往鳥群中扔了一個小石頭一樣。實在是太沒勁了。


    就這樣,德爾菲尼亞漸漸占據了優勢,一個個占領了卡姆塞的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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