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熟稔柔和的語氣,仿佛兩人是相識許久的人一般。


    惋芷心跳得有些快又咬住了唇,玉桂玉竹已開始將席麵往食盒裏收,玉竹還不時抬頭向她擠眉弄眼的。


    要去取嗎?那樣她就得走到拔步床那去,惋芷想到她要麵對一個完全陌生的夫君,她怎麽也行動不起來。


    那邊,徐禹謙沒有聽到腳步聲,是意料之內。


    她一直用慌亂又警惕的眼神偷看他,他又怎麽會察覺不到,聽說她身子還不舒服,這成親也是她不情願的,使得他連問都不敢貿然問。也不知她究竟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心裏不舒服……徐禹謙想著無聲歎息。


    慢慢來吧,她不願主動,隻能由他來了。


    徐禹謙起身,披著衣裳往外走,果然見著她還發呆坐在圓桌邊。一邊不動聲色打量著她的神色,取了所說的書本,他直直往惋芷那去。


    「這是什麽習慣,不怕把唇咬破了。」


    惋芷還在陷入在天人交戰中,雙唇上傳來不熟於她的溫度,在交換酒杯時碰觸到的微涼指尖正輕輕壓了壓她唇。


    她驚得唰一下就站了起來,險些帶倒凳子,虧得玉桂眼明手快扶了一把。


    又是這樣,微微一有動作,就能讓她整張臉都沒了血色。


    徐禹謙目光深黯,隨即伸手去握住她的手腕。「別坐這了,我給你念書聽。」


    惋芷手有些發抖,徐禹謙隻當不知,又用了一分力拉著她往拔步床走去。


    惋芷緊張得全身都有些發軟,腳步也是踉踉蹌蹌的,玉桂玉竹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有著擔憂。可這是新婚之夜,姑爺就是做什麽也是正常的,兩人隻得加快收拾的動作,拎著食盒退下。隻在心裏希望她們小姐不要再犯糊塗,姑爺也憐惜些。


    說是被拽著也不為過的惋芷被徐禹謙直接按坐在床邊,床頭放著大紅底金線繡多子多福的迎枕,中間微微凹了下去,方才徐禹謙就是靠在這上邊。


    而徐禹謙已踢掉鞋,繞過她去了裏邊,壓著錦被就側趟下來,用手撐著臉朝她笑道:「文安縣你知道嗎,保定府轄內的,那裏出了不少奇人異事故有人遍著了這書,我無事時翻了挺有趣的。」


    徐禹謙笑起來清俊的眉眼就似潑墨山水畫般,有種讓人心境寧和的秀逸,是惋芷所見過的男子中最當得溫潤如玉一詞的人了。


    惋芷竟看得出了神,不知怎麽就聯想到他方才停唇上的微涼指尖,一個明明很溫和的人為何手會那麽的涼。


    對於徐禹謙,惋芷實在是了解得少。


    隻知道他是老承恩侯的老來子,承恩侯府的四老爺,很受他母親與兄長的溺愛。今年二十一,與徐光霽隻差了三歲,兩人是一同長大的,是叔侄更似兄弟,再有……再有就是和傳言中一樣的俊雅。


    惋芷出神得厲害,忘了自己對這嫁得莫名的夫君很抵觸,就那麽直直打量起他的麵容。


    徐禹謙是第一次見她直視自己,雖她實則是心不在焉,心底那激動仍壓抑不住。這可是前世今生第一遭,他唇角楊起的笑意愈發溫柔。


    待惋芷發現自己舉動不妥時已經晚了,徐禹謙不知什麽時候握住了她的指尖,還輕輕的捏了捏,好像她的手是什麽很有趣的東西一樣。


    惋芷忙抽回手,唰的就站了起來,臉在發燙。


    徐禹謙也坐了起來,笑容不減:「前年母親的生辰,我讓人到山上抓了一雙鹿給她老人家賀壽,那鹿兒剛到府裏時,黑溜溜的眼珠子總是盯住靠近它的人看,連一絲的風吹草動都會嚇得躲進灌木叢裏。」


    他和她說這些是做什麽?


    他先前送過什麽給他母親,與她有什麽幹係嗎?


    惋芷怔一會,猛得又回味過來他是以物喻她,說她像小動物,一張臉漲得通紅直盯著他看。這會,她不覺得他的笑是那麽溫潤寧和,甚至有一絲揶揄的意味。


    徐禹謙卻是不在意她不太尊敬的目光,低低的笑了開來。「我可是說錯什麽了。」


    明知故問,他就是故意的!


    惋芷從來沒有被外人這麽尋開心過,有些著惱的想磨牙,麵對徐禹謙也沒了先前的緊張不安。


    「您沒有說錯什麽,隻是聽著您說的也想起我送給我父親的生辰禮物,一隻總是喜歡引言自樂的鸚哥。」她直視著他,語氣極淡的回道。


    徐禹謙聽得一愣,打量她的神色。


    小姑娘臉兒紅紅的,極媚的桃花眼瀲灩生輝,內中還透著一股不服氣的倔強,使得他印象中那種好欺負的模樣散去了些。她這樣看著,好似真有那麽一絲的氣勢?


    拿著他打趣的話來反嘲他,他真不知道其實她是這麽個性子。


    以前總是遠遠的注視她,隻覺得她長得好卻很端莊,雖似牡丹嬌豔嫵媚又讓不能起褻黷的心思。這樣的女子無疑非常耀眼,讓人隻是一見就不能忘卻,他亦是這樣陷了進來,比誰都情深。而眼前的她,倒像是寒冬傲梅極有風骨,但不管她是哪一種樣子,總比是怕他怯怯不安的有趣多了。


    徐禹謙思襯著,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又覺她的聲音也很好聽,像被風拂過的鈴鐺清脆空靈。


    他笑容裏就多了絲寵溺在裏麵:「哦?原來嶽父屋前廊下那隻鸚哥是你送的,我有見過,我們這算是心有靈犀嗎,都給長輩送過小動物。」


    徐禹謙大方的態度反倒讓惋芷傻眼了。


    她這在是譏諷他,怎麽他一點反應也沒有,還能一本正經的說那麽曖昧的話。


    誰和他心有靈犀,他臉皮也太厚了些!


    惋芷雖說母親去得早,在家裏卻是被嬌慣著養大的,兄弟姐妹都是相讓著,在她麵前也從來沒有人能得寸進尺。徐禹謙不但占著上風還繼續溫溫和和說話,完全不理會她刺人,她又是最怕這樣子的人,會讓她無力得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不過三兩句話,惋芷發現自己要啞口無言了。


    徐禹謙看似說話隨意,心裏是拿捏著的,他發現小姑娘與他印象中有所差別,在慢慢探她的底線。他可不想真惹著她,讓她再冷冷的對自己。


    有著計較,他也從惋芷此時被噎著一樣的神色有所了解了,逐轉了話題:「說要給你念書聽的,快坐下吧,我這樣抬頭看你也挺累的。」


    經此一提,惋芷才發覺自己是在與他鬥起氣來,她的情緒怎麽就被帶偏了?


    惋芷看了眼笑容溫和的男子,退開一小步,她的舉動使坐著的徐禹謙腰直了三分。


    「我…」


    「我聽奶娘先前說你身體不舒服。」徐禹謙說話間已挪到床沿,臉上的笑意斂了些。「是我疏忽了,還拉著你要給念書聽,還是早些歇下吧,明天還得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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