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在平時的時間醒來後,立刻換上了學院的製服。


    我簡單做完侍從的工作後,在回自己房間取書包的路上看見雛子從走廊另一邊走來。


    這條走廊直通餐廳。到中途為止,應該是靜音帶她來的吧。


    「呼啊……伊月,早上好……」


    「嗯,早上好。是去吃早餐嗎?」


    「嗯……」


    雛子一臉倦意點了點頭。


    「早餐也一起吃就好了……」


    「我早上有侍從的工作。早餐就沒辦法了」


    「……不用叫我也是嗎……?」


    「還有很多其他工作。掃除、洗衣之類的。靜音看起來不也挺忙的嗎?」


    雛子「唔」了一聲,回應道。也不知她有沒有聽進去。


    看到雛子的樣子,我道出了自己的疑問。


    「說起來,我有件事一直很在意……怎麽突然就不讓我叫你起床了?」


    「欸」


    雛子發出了訝異的聲音。


    她露出的表情就像是我碰到了她的痛處一樣。


    「這、這個……」


    「還有就是以前經常讓我抱你背你,最近也不說了……」


    我一開始相當失落,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麽。


    但在那之後,雛子也表現得很信任我,這讓我更在意了。雛子最近的變化是因為什麽原因呢。


    「我、我是覺得……應該從這些東西上畢業了……」


    「畢業?是有什麽原因嗎?」


    「有……但是我不太清楚……」


    雛子煩惱道,過了一會兒她又緩緩開口。


    「………………伊月想讓我做的話……我會做」


    這個回答出乎了我的意料。


    不知為何……我甚至有些開心。但這件事不應想的太簡單,過度的肌膚相親從各方麵來講都十分危險。


    「我不是想讓你這麽做……隻是覺得雛子慢慢變得不需要人照顧之後,近侍是不是就失去了意義」


    「——!?」


    但就目前來說,雛子還是會在宅邸中迷路,有個機會就會睡著,近侍的工作依然不少……我心裏想著這些苦笑道。隨後雛子立刻麵色鐵青,就仿佛是遭到了晴天霹靂一般。


    雛子皺著眉,嘴唇一動一動的。


    最後她下定決心——


    「……………………抱我」


    「欸?」


    「抱我…………!」


    雛子提出了久違的要求。和以前不同的是,她的語氣中帶著不容分說的意誌。


    我對雛子的變化心生困惑的同時打算抱起她。我來到肌膚相觸的距離,雛子將身體轉向了一側,抱住了我的脖子。


    她似乎是想讓我用公主抱抱她起來。這讓我不禁有些害羞……但時隔多日被這麽要求,讓我心中也有一絲欣喜。


    我緩緩將雛子抱起。


    雛子在我胸前滿麵通紅。


    「……呃、沒事吧?」


    「沒事……就這樣帶我去餐廳……」


    或許是不想讓我看見她麵紅耳赤的模樣,雛子把臉埋進了我的胸口。


    但這樣並不能藏住她通紅的耳朵。


    「我……以後也想讓伊月照顧我……」


    雛子緊緊抓住我的衣領,說道。


    看到雛子的樣子,我不禁露出了微笑。


    「我也不想辭掉雛子近侍的工作」


    「……嗯」


    雛子作出了溫順的回應。


    她的樣子和過去完全不同,但這並不是因為她討厭我。


    她就像是意識到我是異性了一樣——。


    「……這怎麽可能」


    我用雛子聽不到的音量小聲嘟囔道。


    雛子隻是把我當成值得信賴的家人,傾慕著我。


    我這樣想,說服自己之後……送雛子到了餐廳。


    周一放學後。


    我如往常一樣來到了食堂旁邊的咖啡店。學到一半的時候,我注意到天王寺的筆停了下來。


    「天王寺同學?」


    「欸?……啊、啊啊,抱歉。稍微想了一些事情」


    天王寺會走神真是罕見。


    不止現在,天王寺剛才也在走神。


    「怎麽了嗎?天王寺同學今天狀態似乎不是很好」


    「……沒什麽,不要在意。並不是因為身體不適」


    天王寺這樣說著,用紅筆在我填寫的答題紙上評分。


    「小測驗的分數判完了。分數是98分……精力大都放在了應用題上,疏忽了基礎問題檢查」


    天王寺判完數學小測驗的分數之後,立刻解說出了我的失誤。


    我默默地將天王寺的解說記在了筆記上。


    「接下來是餐桌禮儀的實踐練習。……在此之前先休息一下吧。我去一趟洗手間」


    天王寺站起身前往了校舍。


    我目送她的背影,再次歪起了頭。


    「……天王寺同學果然很消沉」


    雖然她本人說沒什麽,但那一定是謊話。


    她的臉色很好,走路的樣子也很自然,身體應該沒有問題。她肯定是有什麽煩惱。


    對他人的秘密追根究底有失禮節。我不想把自己的溫柔強加於人,同時也想幫助她……。


    就在我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一個熟悉的人影從我麵前經過。


    那位女生束起的黑發直至大腿,我叫了她一聲。


    「成香?」


    「嗯?……伊月!這不是伊月嗎!」


    成香注意到我之後,兩眼冒光走了過來。


    隻是叫她一下就能高興到這種地步……她就像是一隻黏人的小狗一樣。我仿佛在成香的背後看到了左右搖晃的尾巴。


    「伊月,叫我什麽事!」


    「呃、也不是叫你,隻是搭個聲而已……你留到現在是在幹什麽啊?」


    「沒什麽事。隻是在打聽能不能在學院裏使用我家開發的產品。我家是做體育用品的,學院是我們的熟客了」


    成香家——都島家經營著製造體育用品的企業。


    她應該是去體育課上推銷用品了吧。


    「……你原來在做這種事啊」


    「我畢竟是都島家的女兒。可以誇一誇我哦」


    「真棒真棒」


    「……是不是太敷衍了?」


    成香嘴裏這樣說著,臉上卻高興得很。


    「話說回來,伊月又是在做什麽呀?」


    「我在和天王寺同學一起學習。主要是應對模擬測驗和練習餐桌禮儀」


    「嗯,是這樣啊。伊月和天王寺同學真得很認真呢,期中考試結束之後還在學」


    「還好吧。……說起來,我和成香的成績差不太多吧」


    「……確實,我也應該學一學了」


    成香的成績其實比我還要差。


    雖然她的體育和曆史接近滿分,但其他科目都是勉強及格,她的成績應該也在中等偏下。


    找不到話題之後,我們都沉默了下來。


    成香不知為何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她應該是還有事要忙吧。


    「把你叫住真不好意思。我們明天再見吧」


    「等、等一下!剛才不是為了邀請我一起學習嗎!?」


    「呃……因為你什麽都沒說啊」


    「我還以為伊月會主動邀請我!」


    成香大叫道。


    就算你這麽說……。


    「還、還是說……我真的那麽不好邀請嗎……?」


    「不是因為這個……」


    「不用顧及我的感受。……我前幾天已經聽到同學們傳那些傳聞了」


    「……一定讓你很受傷吧」


    「嗯。………………很受傷」


    成香已經淚水滿眶。


    神啊。可以讓成香活得再輕鬆一些嗎……?


    「呃、今天我們已經學完了,接下來我要讓天王寺同學教我禮儀。成香要不要一起?」


    「可、可以嗎?我這種不合群的人也能參加嗎……?」


    「至少我沒覺得你不合群,天王寺同學應該也不介意成香參加」


    「伊、伊月……!我的同伴果真隻有伊月一人……!!」


    我希望成香能主動去交一些除我以外的同伴……但感覺希望渺茫。


    但今天,我很感謝成香今天能加入進來。


    我很在意天王寺的狀況。如果天王寺在為我不能解決的問題煩惱,讓成香加入進來或許能讓她把情況講出來。


    「哎呀,都島同學?」


    天王寺從洗手間回來之後,注意到了成香。


    「天王寺同學,之後的禮儀練習能讓成香一起參加嗎?」


    「當然可以……」


    天王寺看向了成香。


    成香慌忙開口道。


    「今、今天一天就夠了!我最近在忙家裏的事……隻、隻是偶爾想過得像個學生一樣……」


    簡而言之就是太寂寞了,想找朋友玩。


    天王寺或許是經過上次學習會和茶會已經明白了成香的性格,她露出微笑點了點頭。


    「當然可以。今天就準備一場比較正式的晚宴吧」


    成香瞬間喜笑顏開。


    和我再會之前,成香究竟是怎麽生活的……。我對此有些在意,但不太敢問,便將這個疑問藏進了心底。


    「欸!?伊、伊月……在天王寺同學家裏留宿了嗎!?」


    我享受著咖啡和點心,對成香說明了來龍去脈,結果成香目瞪口呆。


    「就是順勢而為罷了」


    「那、那可不是一句順勢而為就能帶過的……!我、我從之前就在想了,此花同學也好,天王寺同學也好,為什麽你總是能和一些大人物搞好關係呀……!」


    成香作為都島家的女兒,也包含在這個大人物的範疇裏才是。但是對她來說,雛子和天王寺依然有著別樣的感覺。


    「友成同學的禮儀在我家留宿的時候被我父親見過,可以說已經合格了。因此餐桌禮儀的練習到今日結束」


    「我知道了」


    我同意了天王寺的安排。


    今天的實踐練習就類似於最終確認。在這裏出現失誤的話就需要重新學習……或許是在天王寺家和雅繼同餐讓我多少有了些膽量,我已經不再那麽緊張了。


    「不過……」


    我吃著飯,看向了成香。


    雖不及天王寺,成香用餐的動作也很端莊。她使用餐刀餐叉的時候動作輕盈,喝湯時沒有發出一絲多餘的聲音。


    「成香,你……禮儀還挺周到的啊」


    「你、你這話!是在小看我嗎!我剛才也過說,我再怎麽說也是都島家的女兒!」


    成香滿麵通紅,生了氣。


    「噗」


    就在這時,天王寺忍俊不禁笑出了聲。


    「失禮了。……因為兩位實在是太有趣了」


    天王寺用手指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現在應該就是問她的機會。——想到這裏,我直視天王寺問道。


    「天王寺同學今天是遇到什麽事了嗎?……天王寺同學對我有恩,方便的話,可以找我商量」


    我問完這句話後,天王寺的表情立馬陰鬱了起來。


    隨後,她仿佛下定了決心,目視下方開口道。


    「其實是來了親事」


    天王寺說出這句話後,我和成香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我作為平民百姓長大成人對這些事很陌生,但見過雛子——此花家的事情之後,多少也理解了一些。


    親事未必是壞事。


    但是從天王寺表情陰鬱這一點來看……。


    「天王寺同學是對這場親事不感興趣嗎……?」


    「並非如此」


    與我的猜想相反,天王寺否定道。


    「我是天王寺家的女兒,自幼便對此有所覺悟。隻是突然了些,有些驚訝……好似雲裏霧中,不知所措而已」


    天王寺罕見地露出了煩惱的神情。


    「畢竟於我們而言……這些煩惱即便說是宿命也不為過」


    成香麵露愁容,說道。


    「也有親事提到成香那裏了嗎?」


    「沒有,我還沒遇到過。我聽說遲早會有…………嗯!?等、等一下!!不要誤會!!我個人更想戀愛結婚……總、總之就是我不會接受這些!!」


    「是、是嗎……」


    成香突然盯著我滔滔不絕,我麵露困惑附和了一聲。


    「我的父母對親事不怎麽感興趣。我曾經也提過,父親母親都用一句『對你來說還為時過早』一筆帶過了」


    「這也就是說……成香的父母很重視成香吧」


    「這是什麽意思!?」


    怎麽可能!——成香就像是在這麽說一樣。我則是從她身上移開了視線。


    我想象了一下成香的相親對象。……隻覺得對方會一言不發,像個地藏菩薩一樣僵在原地。


    「友成同學……對我的親事是怎麽想的呢?」


    天王寺看向我,問。


    我稍微思考了一會兒,回答道。


    「我家從未有過這些……我對此不是很了解。既然對天王寺同學來說是件好事,那我當然是支持」


    這是我的真心話。


    天王寺對我有恩,我想要為她助力。


    「十分感謝兩位。……多虧了兩位,我的迷茫才少了一些」


    天王寺抬起頭,說道。


    「冷靜一想,接受親事並不會讓交友關係天翻地覆……或許是我太過緊張了」


    天王寺打起精神如此說道。我點了點頭。


    「能像這樣和天王寺同學在一起讓我很開心,即便親事決定下來,我也希望這份關係能夠持續下去」


    「我、我也是!」


    成香也出口同意。


    和恢複狀態的天王寺用完餐後,我們便解散了。


    美麗和伊月兩人分別之後,乘上了天王寺家停在學院前的車。


    「美麗大小姐,您辛苦了」


    「沒什麽」


    傭人打開後排座位的車門之後,美麗乘了上去。


    美麗在行駛的車中眺望著窗外緩緩流轉的景色,回想起了方才的對話。


    (真的是……伊月同學真是遲鈍)


    她悄悄地小聲歎了口氣。


    (親事若是成立,我就無法像現在一樣放學後同他在一起了……)


    有了未婚夫之後,和未婚夫以外的男性見麵需要多加謹慎。


    學院的活動倒也不提,私下在一起的機會必然會大大減少。至少不會像近幾日一樣天天見麵。


    (說起來……友成同學比我想的還要淡然……他再多說幾句也好……)


    隻要本人覺得是好事,他就會支持。伊月這句話發自真心……但聽起來就像是事不關己一般。


    (明明前幾日還說了那種話……)


    伊月說和美麗一起工作想必會很開心。


    那難道不是畢業之後也想同自己在一起的意思嗎?


    想到這裏,美麗突然察覺到了心中的異樣感。


    ???????????????


    「……真是奇怪」


    自己已經決定為天王寺家而生。


    自己已經認為這是對自己而言最大的幸福。


    (這股感情究竟是為何呢……?)


    真是不可思議。


    她覺得這場親事最後,自己沒有任何幸福可言。


    放學後和天王寺在一起已經過了兩周。


    這次的學習,計劃會持續到下次模擬測驗,而今天剛好告一段落。


    「今天要開始舞蹈教學!」


    就在離考試剛好兩周的這一天。


    我和天王寺在體育館碰了麵。


    「不好意思,還麻煩你借了體育館」


    「小事一樁」


    我朝著身穿學院指定運動服的天王寺道出了自己的感謝。


    餐桌禮儀的練習基本上已經結束了,從今天開始要練習交際舞。我受過靜音簡單的指導,但與餐桌禮儀相比,我極其缺乏這方麵的知識和經驗。說實話,我對這方麵很沒自信。


    「就先從華爾茲開始吧」


    天王寺說完這句話後,打開了體育館角落的音響。


    華爾茲舞曲播放了起來。


    「不要呆站著。快來我身邊」


    「呃、是」


    交際舞需要男女麵對麵,緊貼身體。


    我現在才注意到這點,身體的動作不禁僵硬了起來。


    「要更近一些」


    「更、更近、一些嗎……?」


    我和天王寺的距離已經不足50公分,而我又近了半步。隨後天王寺也向前半步。我們緊貼著身體,身體傳來了柔軟的感觸,空氣飄來了陣陣芳香。


    「用左手牽住我的右手,然後再錯開半個身體……」


    我拚命不讓自己胡思亂想,遵從天王寺的指示重整體勢。


    我將右手放在了天王寺的肩胛骨上,天王寺把左手放在了我的上臂上。


    「這個是基礎站姿。……我們就維持這個姿勢慢慢跳吧」


    「呃、我還不知道怎麽跳……」


    「有句話叫比起學習更重要的是習慣下來。我要向後退一步,友成同學小心跟上來就好」


    天王寺迅速收回了右腳。


    我跟著她的動作邁出左腳,然後重複著類似的交互,慢慢地在體育館中逆時針旋轉了起來。


    「這裏向右半回旋。……做得很好,然後再來一次半回旋……」


    意識到身體緊貼已經無法避免之後,我不知何時隨著天王寺的動作沉浸在了舞蹈當中。


    體育館播放的舞曲播放完一遍的時候,我們停了下來。


    「怎麽樣?比預想的要輕鬆對吧?」


    「確實如此。……感覺不知不覺中就明白了整體的節奏」


    「雖說有我引領,但友成同學適應得很快。……這想必是擅長運動的緣故吧」


    比起學習和禮儀,我確實更擅長活動身體。


    我不覺得運動難受,或許交際舞也在我的擅長領域。


    「我們從基礎站姿再來一次吧」


    同剛才一樣,我隨著天王寺的引領跳了起來。


    交際舞本來是由男性來引導的。天王寺跳起來應該很辛苦才是,但她完全沒有表露出這些感情,而是一直牽引著我的身體。


    「……比我想的還要累」


    跳了一個小時左右,我用運動服的衣領擦著流到下顎的汗水,說道。


    「確實如此。……這原本就需要適當小憩一下」


    天王寺說完這句話,擦了擦汗。


    「我們繼續練習吧。友成同學,基本站姿」


    「是」


    我挺起胸膛,展開雙臂,靠向天王寺。


    我回想著她教給我的東西,正要擺出基本站姿的時候突然注意到——。


    ——透了出來。


    或許是因為在沒有清風吹拂的室內一直跳舞的緣故,天王寺也出了不少汗。白色的運動服隱約顯露出了黃色的內衣。


    這……不是我該盯著看的東西。


    我對指導我跳舞的天王寺致以敬意。盡可能移開視線,保持姿勢。


    「你在看哪裏呀?」


    我看向其他方向之後,天王寺指責道。


    「請直視我。舞蹈不止要活動身體,視線和表情也同樣重要」


    「呃……確實是這樣……」


    我有不能看的原因在,但是卻難以開口。


    該怎麽辦才能讓她注意到?——就在我這樣想的時候,天王寺把手放在我的臉上,強行扭到了正麵。


    「要像這樣直視我」


    天王寺的麵容近在眼前。


    其下方便是被汗水沾濕緊緊貼在肌膚上的運動服。


    「呃……天王寺同學。有件事很難張口……」


    我不能就這樣一直看下去。


    想到這裏,我下定決心坦白了出來。


    「呃…………衣服因為汗水透出來了…………」


    「衣服?…………!?」


    天王寺似乎終於明白了狀況,她用雙手遮住了自己的胸口。


    「你你你、你在看哪裏呀!?」


    「非常抱歉!」


    明明是你說讓我看的。


    天王寺把汗水濕透的運動服換成備用的運動服,我們的舞蹈練習再次開始了。


    之後,我們又跳了將近一小時的華爾茲。


    「……已經有些樣子了呢」


    「非常感謝」


    我以流暢的動作右轉、左轉。


    和舞伴對不上邁腳和收腳的時機的話,舞蹈會立刻顯露出破綻。


    我們跳得之所以會比我想的輕鬆,是因為天王寺在配合我的動作。如果我邁的步子大了些,天王寺就會隨機應變立即對應。她的身體想必相當柔軟。我配合著天王寺優美的動作,逐漸放鬆了下來。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今天還是初次練習,或許有些過頭了」


    「確實……我的體力已經見底了」


    我們調整著呼吸。


    或許是用上了平日裏不會用的肌肉,我十分疲憊。


    「話、話說回來……」


    我收拾物件的時候,天王寺難以啟齒地搭過聲來。


    「……今後,衣服若是再次透露了出來,希望能盡早告訴我。……事後注意到會讓我很害羞」


    天王寺扭捏著身體羞羞答答地說道。


    「呃、這……希望天王寺同學自己能多留些心……。我開口的話就代表我已經看見了……」


    「沒、沒有關係。我相信友成同學不是那樣的人……」


    這麽輕易就相信我,讓我不知該如何是好。


    雖然平日裏因為接觸雛子讓我多少有了些耐受性ff0c但再怎麽說我也是有極限的。


    話雖如此,這就代表天王寺很信任我吧。


    就當是為了回應她的信任,我點了點頭。


    收拾完舞蹈使用的道具走出體育館後,橙色的陽光灑在了臉上。


    室外已是一片晚霞。


    「雖說已經習慣了跳交際舞,跳這麽長時間或許還是頭一遭」


    天王寺輕輕撫摸被汗水沾濕的頭發,嘟囔道。


    「像天王寺同學的家庭,跳交際舞的機會很多嗎?」


    「各有不同吧」


    我們走在路上,天王寺解釋道。


    「舞會與會餐不同,需要精心準備才能召開。大多數情況下需要事先寄送請柬,以記錄是否會參加。不善交際舞的人大都會拒絕」


    「原來是這樣。……因為和會餐不一樣可以隨意拒絕,就分成了喜歡跳舞和不喜歡跳舞兩派人對吧」


    「就是這樣。隻要參加了舞會……無論是舞蹈拙劣還是無人邀請,都會有損名譽。這也是理應學習的修養」


    我點頭同意了她這句話。


    「我幾乎沒有被邀請過,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有……我想在下次機會到來之前學到可以展露在人前的程度」


    既然學了,就肯定想展示給別人看一看。


    如果雛子要參加舞會,我極有可能要在上麵展露交際舞。


    「……現在可不能說得這麽悠閑」


    就在這時,天王寺目視下方說道。


    「我的親事若是成立,我們就無法像現在一樣放學後在一起了」


    「……是這樣嗎?」


    「當然。有了要以身相許之人,自然要把空閑時間用在對方身上」


    確實是這樣。有了未婚夫自然會避免在私人時間與其以外的異性相會。


    「這……讓我有些寂寞」


    我不禁把這句話說出了口。


    隨後,天王寺睜大眼睛看向了我。


    「寂寞、嗎?」


    「是。……我再次感覺到和天王寺同學在一起做些什麽十分快樂。今後不能這樣,真的讓我很寂寞」


    我講出真心話之後,天王寺麵頰泛紅,別過了臉。


    「是、是嗎……」


    她這個反應讓我一頭霧水,我歪起了頭。


    或許是因為我把話說得太親近了些。


    「……嘿嘿」


    天王寺背對著我小聲笑了出來。


    「呃、天王寺同學?」


    「沒、沒什麽」


    她慌慌張張搖了搖頭。


    「友成同學,我們明天再見」


    「明天見」


    我和天王寺在學院的校門前分別。


    她的背影比以往多添了一絲愉悅。


    「嘿嘿」


    美麗和伊月分別、回到宅邸之後,在回自己房間的路上不禁笑出了聲。


    「……嘿嘿嘿嘿」


    她的腳步十分輕盈。明明方才還汗流浹背練習著舞蹈,心中卻感覺不到一絲疲勞。


    『和天王寺同學在一起做些什麽十分快樂。今後不能這樣,真的讓我很寂寞』


    和伊月分別之後,她一直在心中反複回想這句話。


    每到此時,心中便會湧上一道暖流。


    (覺得寂寞的人……)


    美麗把手輕輕放在胸前,心想。


    (覺得開心的人……原來不止是我)


    並不隻有自己感到開心愉快。


    她感覺自己無意中的感情被證實——這既不是誤解也不是錯覺,自己和伊月抱有相同的感情。


    (要怎樣才能讓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下去……)


    她突然這樣想。


    親事若是成立,自己見到伊月的機會就會減少。


    (幹脆讓他成為天王寺家的食客……)


    這樣一來,即便親事成立,自己也能見到伊月。


    就像現在一樣,一起喝茶、一起學習,也能一起練習舞蹈。


    美麗兩眼冒光,就仿佛想到了絕無僅有的妙計——。


    「……我在想些什麽傻事」


    她冷靜了下來。這怎麽可能實現。


    自己倒也不談,於天王寺家而言,友成伊月不過隻是個普通學生。無論如何都找不到讓他成為食客的正當理由。


    「美麗?」


    就在這時,背後有人叫了她。


    她回過頭,看見了自己的母親——天王寺花美。


    「哎呀,母親。是有什麽事嗎?」


    「這是我要問的哦~。我看到你在走廊自言自語,以為發生了什麽……」


    「沒什麽,隻是想了些事情而已」


    美麗敷衍道。


    「美麗,你最近……很開心呀」


    「欸?」


    「你沒注意到嗎?自從你和友成放學後在一起之後每天都很開心」


    美麗剛剛才注意到自己的感情。


    她從未想過自己早就將其表露了出來。


    「可以的話能告訴我嗎?對於美麗來說,友成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可是……為什麽母親會這麽在意伊月同學呀?」


    「哎呀,他可是影響了我女兒的人,我當然會在意他呀~」


    花美麵帶喜悅說道。


    美麗察覺到母親在關心她,歎了口氣說道。


    「我想想……友成同學是一位特別積極熱心的人」


    她回想起此前度過的每一天,說道。


    「一開始的時候畏畏縮縮……缺乏自信。但他十分上進,極其希望改變自己,珍惜著在學院度過的每一天」


    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他舉止糟糕,態度畏畏縮縮的。


    而一個月前的茶會和學習會、以及最近幾日放學後展露出來的堅忍不拔精神,顛覆了這個印象。


    「一開始臨陣磨槍一般的餐桌禮儀已經變得得心應手。這自然有我指導得好的緣故,但更多的是友成同學認真學習的原因,所以才能學得這樣快速」


    說實話,美麗完全沒有想到會學得這樣快。


    不止是在放學後的教學上,他回家後一定也在自習吧。這份努力值得尊敬。


    「今天練習舞蹈的時候,友成同學也不遺餘力……我十分期待他能成長到如何地步」


    他現在已經回到家中在複習了嗎。


    想到這些,美麗便莫名感到喜悅。


    「美麗遇到了好朋友呢」


    「是。看到友成同學的樣子,也給了我不少刺激。如有可能,今後我也想和他一起——」


    說到這裏,美麗的大腦急速冷卻了下來。


    她發覺到自己遠比想象的還要珍視至今的時光,險些將心中的願望吐露出來。


    但這些日子很快就要結束了。


    今後,她必須和父母為她挑選的另一人共度餘生。


    「……希望對方也能如他一樣」


    美麗擠出聲音如此說道。


    她不想被母親知道自己對這場親事抱有些許不甘,也不能被母親知道。


    「美麗。這句話我經常會對你說,你不需要勉強自己。你總是會約束你自己,你應該更加自由……」


    「……母親,不需要為我擔心」


    美麗打斷母親的話,說道。


    「我會自由地生活下去」


    「……是嗎」


    美麗如平時一樣展露出落落大方、惹人心醉神迷的笑容,說道。


    母親卻不知為何顯露出了悲傷的神色,點了點頭。


    「關於那件親事,是時候需要見一麵了。美麗……你近幾日能留出一些空閑嗎?」


    「當然」


    美麗強行平抑住湧上心頭的感情,點了點頭。


    身為天王寺家的女兒,她不允許自己心中有這樣的想法。


    ——但是。


    如果能將遺憾說出口。


    她希望能在遇到伊月之前聽到這樁親事。


    ???????????????


    我已經習慣了和天王寺練習舞蹈。


    交際舞需要男女緊貼身體進行,我也因此看到了十分美豔的景象,但看到一臉認真天王寺,心中的邪惡就煙消雲散了。


    「今天就到此為止」


    天王寺擦了擦汗說道。


    我看向時鍾,隻練了一個小時而已。


    「比平時早了些啊」


    「嗯。雖然我還想再多練習一些時間……奈何今天有些要事」


    「要事?」


    我隨口問了回去,天王寺的臉上立馬烏雲密布。


    「……就是此前我和你提起的那樁親事。今天就要去見對方」


    天王寺說這句話的時候,仍是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


    「呃……天王寺同學是對這場親事有什麽不滿嗎?」


    「為什麽會這樣想?」


    「因為天王寺同學看起來不是很感興趣」


    我此前還覺得天王寺對這場親事感興趣的話,我就支持她。她一度展露出了一絲遲疑,我以為她是對親事這一未知的事物感到不安,就認為她憂心的不是親事本身。


    或許我錯了。


    我再次詢問了天王寺的真心——。


    「無須擔心,我對親事持樂觀態度」


    天王寺露出敷衍的笑容回答道。


    「而且……於我的立場,我不得不接受這樁親事」


    「立場……?」


    「難得有機會,我就和友成同學說一說吧」


    天王寺鄭重其事地看向了我。


    「我——其實是養女」


    她的發言讓我目瞪口呆。


    天王寺一臉淡然地繼續道。


    「雖說是養女,但由於是在嬰孩時期被天王寺家收養,我對此幾乎沒有感覺……我並非是天王寺家的親生女兒」


    天王寺麵帶愧疚,說道。


    「父親和母親待我如同親生,但我的身上流淌的不是天王寺家的血液,這是雷打不動的事實。……正因如此我更需時刻留心,自己的一舉一動是否符合天王寺家女兒的身份。我沒有繼承血緣,至少要繼承成果。這是我的義務」


    我努力驅動思緒混亂的大腦,整理天王寺的話。


    也就是說,天王寺因為是自己是養女,不想背叛天王寺家的期待。她同時也認為這是自己的義務。


    「等、等一下」


    整理完她的話,我感覺到自己此前一直以為的前提已然崩塌。


    「難道天王寺同學……是因為義務才定了婚約嗎?」


    天王寺露出淡淡的微笑,肯定了我的疑問。


    「是。不過,這些事對於我們這個階級的人來說已是司空見慣」


    可能是這樣……。


    ——但真的好嗎?


    這樣下去真的好嗎。


    我突然回想起了雛子。對父母百依百順並不一定會幸福。通過雛子周圍的一些事情,我對此已是了然於胸。


    而這次,天王寺因為自己的身世接受了下來。


    閑人不應對此指手畫腳。哪怕明白這一點,我還是很在意。


    「我這樣的事例特殊了一些……但你對此理應一清二楚才是」


    「欸……?」


    「你也是養子對吧?」


    她突然的一句話讓我瞠目結舌。


    「還記得我在此花同學幾人也參加的學習會上說的那些話嗎?」


    聽到她這句話之後,我回想了起來。


    學習會中途休息的時候,天王寺問我——『你真的是中堅企業的繼承人嗎?』。


    「……我記得是因為我的禮儀臨陣磨槍,看起來不像是受到了繼承人的教育對吧」


    「嗯。那個時候我就察覺到了你的身份。你……應該和我一樣,為了守護家名被賦予某項義務」


    天王寺最後還是將我判斷為了養子。


    但遺憾的是並不是這樣。


    到中途為止還是正確的。我和天王寺一樣,為了守護家名而被賦予了某項義務。


    可我是為此花家守護家名。


    我不是養子,而是被此花家雇傭的侍從。


    我不能對天王寺解釋這些。因為這會違反我和此花家的契約。


    我絕不聰慧,但還是能夠想象到在這裏袒露自己的身份究竟會為此花家帶來多大的麻煩。


    「……還請保密」


    「當然。……嗬嗬,我果真沒有看錯」


    天王寺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我感到心中有些刺痛。


    這是我此前一直視而不見的……罪惡感。


    「……伊月?」


    回到此花家的宅邸後已經過了些許時間。


    我停下了吃飯的手,雛子看到後好奇地叫了我一聲。


    「啊、呃,抱歉。說什麽來著?」


    「我說……明天不想去學校……」


    「不可以。還有,說的不是這個吧」


    「欸嘿」——雛子露出可愛的表情裝了裝傻。


    我記得我們在說和學習有關的事。我們每日都會預習、複習,雖然成績有差,但有很多地方都能產生共鳴。


    「伊月……下一個我想吃這個……」


    「……你自己能吃吧」


    「……吃不了」


    指責她撒謊也無濟於事,我嘴上答應著,把盤子裏的豬肉燒夾到了雛子口中。


    雛子咀嚼的時候我也吃了一口。……真好吃。加入了芥末的白醬給人一種柔滑的口感。


    「說起來,雛子在宅邸的時候都是什麽時間學習啊?」


    「學院放學回來之後……到晚餐為止。有時候吃完晚餐也必須學……」


    也必須學——這句話十分符合雛子的風格。


    「夜裏也得學的話……學的時間還挺長的」


    「因為不隻學學院裏教的。……為了在會餐上能跟上話題,還需要知道此花集團的業績……出席會議的時候,會事前商量要說的內容……」


    仔細一想,我雖然和雛子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但並不會時常在一起。特別是放學後到晚餐這段時間,我在接受靜音和天王寺的教學。而雛子也在這段時間裏精進自己。


    背負了義務的不隻是天王寺。


    雛子也在為了自家日日學習——。


    「……你沒討厭過這樣嗎?」


    我無意間將這個疑問問出了口,隨後便注意到——。


    我明明知道雛子的辛勞,卻問得像是事不關己。


    「抱歉,我不是在可憐你。隻是在意……雛子身為此花家的千金,對自己的義務是怎麽想的」


    我重新解釋了一番,雛子長長地嗯了一聲,發出了苦惱的聲音。


    「單純覺得……學習很麻煩」


    說的也是。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了。


    「但是……我不想因為自己的錯,讓別人傷心……我有時候也會想,自己需要努力。……有時候、確實會因為家裏的事情喘不上氣」


    原來是這樣。雛子也會為自己的環境感到痛苦。


    她會累到發燒,這也是理所當然。但我還是頭一次從本人嘴裏聽到這些,我再次感受到了其重要性。


    「所以……伊月來救我的時候,我真的好開心……」


    雛子露出開心的微笑,說道。


    「伊月讓我知道……我的世界,不隻有此花家……」


    雛子的微笑楚楚動人,甚至比流星還要惹人眼球。


    但是,我的腦海卻閃過了另一位少女的麵容。


    天王寺說,親事對於她這個階層的人來說已是司空見慣。


    她……知道天王寺家以外的世界嗎。


    那一天,美麗與對方會了麵。


    場所就在美麗現在居住的、天王寺家的宅邸。初次拜訪這所宅邸的人大都會為之震驚,但對方並無此種表現。


    對方的舉止符合上流階層,言語富含品性與教養。原來如此,不愧是父親母親挑選的對象——美麗在心中作出認可。


    即便如此……美麗的心也烏雲密布。


    「那麽,今日就此結束吧」


    美麗的母親、花美宣布了宴會的結束。


    對方及其母親恭敬地行了一禮之後,便從宅邸中離去了。


    「美麗,辛苦了~」


    「嗯……辛苦了」


    母親作出指示讓女仆們開始收拾之後,找美麗搭話道。


    「美麗覺得對方怎麽樣~?宴會上的氣氛還挺活躍的~」


    「嗯。對方很知性、很優秀」


    美麗回想起宴會上坐在自己對麵的男性,說道。


    「儀表堂堂也不失禮節。……並不是徒負大企業繼承人的虛名。不愧是父親和母親挑選的對象」


    「這是因為我們想讓美麗幸福呀~」


    母親露出柔和的笑容說道。


    「但是……對方極具常識,風度優雅、深得人心……」


    「哎呀,這不好嗎~?」


    「也不是不好……十全十美的話就不需要我進行指點,也不需要我擔心……」


    「……這不好嗎~?」


    母親困惑不已。


    美麗自己也迷惑不解。


    她的表情五味雜陳,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順便一問,剛才那位~……和友成相比又如何呢~?」


    「為、為什麽會提起友成同學的名字?」


    「哎呀~?隻是有些在意,沒有別的意思哦~?」


    她的態度明顯就是有別的意思。


    母親真是太讓人為難了——美麗歎息道。


    「他與大企業的繼承人相比簡直天差地別。友成同學許多地方都很拙劣……需要我教授的東西有如山高,若是在這樣的宴會上同席,會惹得人一直為他擔心」


    「哎呀哎呀,是一位理想中的人物呢~」


    美麗完全不懂母親在說些什麽,便佯裝不知。


    「說起來我還沒有問過……友成家裏是做什麽的呢?」


    「我記得是此花集團麾下的it企業。……我還沒有問過公司的名稱」


    說起來,她從來沒有和伊月提過這些話題。


    一般情況下,貴皇學院的學生們不出一周就會提及此事。這當然不是為了分級,單純隻是出於好奇。


    (這也就是說……友成同學身上吸引我的地方很多呢)


    無論是好的意義還是壞的意義,她和伊月的話題總是多到無暇談及家世。這對美麗來說這十分新鮮,感覺十分舒適。


    「it企業對吧。作為繼承人而言,從好的意義上講他有一種平民的氣質……十分平易近人呢~」


    母親將手撐在臉頰上說道。


    雖說是中堅企業,伊月畢竟也是繼承人。就此來說,他確實有種平民百姓的感覺。


    美麗知道其原因,她也知道這不應張揚……但母親似乎十分在意伊月。美麗覺得告訴母親也無妨,便開了口。


    「……這是我最近才知道的,他和我一樣都是養子,會有平民的氛圍也在所難免」


    母親一定會予以理解,畢竟美麗自己也是養子。


    她原本是這樣想的,但不知為何母親的表情變得比往常更加嚴肅了一些。


    「美麗。也這就是說……他們是想要一個繼承人,才會收友成當養子對吧~?」


    「嗯……理應如此」


    這個疑問意圖不明,美麗對此感到有些不可思議的同時回答道。


    「奇怪~我從沒聽說過此花集團裏有為繼承人感到為難的it企業~……」


    「……欸?」


    在天王寺提及要去和對方一起吃飯的三天後,周一。


    這一天我和平時一樣,正打算和雛子一起前往學院。


    「伊月……」


    「怎麽了?」


    「和天王寺同學的學習會……是什麽感覺?」


    我們走出宅邸、曬著太陽朝著大門走的時候雛子這樣問道。


    「很順利。繼續下去的話我的成績肯定會提高……和天王寺同學那樣的人接觸之後,我從各方麵膽量都大了不少」


    天王寺有著一種獨特的氛圍,她也是能夠代表貴皇學院上流階層的學生。習慣了與她交流之後,同其他上流階層的人交流的時候,我逐漸不再感到抗拒了。等到下次社交宴會,我的舉手投足肯定會比上次好上不少。


    「天王寺同學似乎也學得不錯……雛子很有可能會在下次模擬測驗中輸給她」


    「……唔」


    雛子發出了不高興的聲音。


    或許是還有些倦意,她並沒有多說什麽。


    「閑聊倒也無妨,但請兩位走得快一些」


    「抱歉」


    我把步子邁得稍微大了點,朝著車走去。


    走到全身漆黑的車旁之後,一直等待的司機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我輕輕點頭示意。


    就在這時,靜音突然露出銳利的視線盯向了某處——。


    「——形跡可疑者!!」


    「欸!?」


    靜音突然指向了宅邸外麵,我大吃一驚。


    此花家的警衛立刻趕往了靜音指向的地方。


    一分鍾後,一個警衛來到靜音身邊報告了一句「一切正常」。


    「……是我的錯覺嗎」


    靜音訝然道。


    「是我失禮了。剛才是感覺到有道視線」


    「是、是這樣啊……」


    我居然會在現代日本聽到形跡可疑者這個詞。


    「真是不可思議。我的感覺一般都很準確……」


    靜音自言自語道。


    「……如果不是我的錯覺,就證明對方手法十分熟練」


    靜音說出她的擔心,我不禁咽了口唾沫。


    我到底會卷進什麽事裏呢。


    下車之後,我前往了學院。


    「友成同學」


    我在鞋櫃前換鞋子的時候,天王寺叫了我一聲。


    「天王寺同學,早上好」


    「早上好」


    會在這種地方相遇真是稀奇。


    我心裏這樣想著,看向了天王寺,但她不知為何一臉嚴肅。她是有什麽話想跟我說嗎?


    「友成同學,我就開門見山地問了。——你對我撒謊了嗎?」


    這個疑問讓我為之震驚,就仿佛心髒被緊緊揪住了一樣。


    我張皇失措了起來,但這不能表現到臉上。


    我對天王寺撒的謊有兩個。


    一個是我偽造身份來貴皇學院上學。另一個則是我在受此花家照顧。


    無論哪一個,都不能讓她知道。


    「……我心中沒什麽頭緒」


    「……是嗎」


    天王寺麵露遺憾,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是我說了一些奇怪的話,我在此向你道歉」


    「呃、沒關係……」


    為什麽會突然問這個?


    我心中有些在意,但感覺追問下去隻會自找麻煩,就沒有問出來。


    「還有一事,今日教學暫停一天。我突然有些事情要忙」


    「我知道了。……又是和親事有關的事嗎?」


    「這次並不是」


    天王寺眼睛裏閃爍著怒火,說道。


    「是比這更加重要的大事」


    那天放學後。


    我打開鞋櫃的櫃門,看到了某樣難以置信的東西。


    櫃子裏放著一個信封。


    信封上工工整整寫著幾個字。


    ——決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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