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宛妗反應敏捷,猛地就從床上起來竄到了錦書身後,她眼裏已經閃過了不悅,這全天下的人,是不是來跪她一下,她就得不計自身安危相幫啊!


    錦書立即厲聲道:「武威侯夫人,你這是什麽意思?你自己不愛惜自己也就罷了,我家小姐嬌弱,若是嚇得磕了碰了,不是叫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去死麽!」


    尚宛妗冷冷的看著鍾雪盈,還是沒有說話。


    鍾雪盈頓時屈辱得不行,猛地站起身來,大概是起得太急,整個人還晃了晃,雀兒忙心驚膽戰的扶住了她。


    鍾雪盈手死死捏著,脫口而出:「你不要太猖狂,尚奚舟現在還沒有從族譜上除名,我這邊若是出了簍子,侯爺改變主意也未可知!」


    尚宛妗冷笑出聲:「武威侯夫人這是要威脅我了?」


    不等鍾雪盈說話,尚宛妗又道:「你早這般坦白的跟我討價還價就好了,何必彎來繞去浪費彼此的精神。左右已經搬出來了,夫人覺得,我該拿背一條人命來換族譜除名嗎?」


    鍾雪盈皺了皺眉頭,很是不解:「什麽人命?」


    然後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的肚子,恍然大悟:「你是說它……這怎麽會怪在妗姐兒身上?我先偷偷喝了你的藥,到時候當著侯爺的麵喝那所謂解毒的藥,幹係自然落在了那不知好歹的陸太醫身上……」


    「你當侯爺傻嗎?」尚宛妗打斷鍾雪盈的話,「你這麽大剌剌的到我府上來,吃了什麽,他會不會覺得蹊蹺去查?還是說你覺得他沒本事查得到?」


    鍾雪盈臉色一白。


    尚宛妗道:「我可以給你藥,但是你不能從陸展沉頭上算計。」


    鍾雪盈進了門,這件事就已經跟她扯上關係了。她不讓鍾雪盈害陸展沉,倒不是為了護著陸展沉,而是事情若是出在陸展沉的藥上,陸展沉必然不會善罷甘休,他有些鬼才,保不齊就被他看出了端倪。


    尚宛妗道:「不僅不能往陸展沉頭上算計,還要遠著他,最好是慫恿侯爺最近兩個月都不要讓他進府,也不要讓他接近你。至於孩子怎麽沒的,你自己摔沒的也好,被人絆的也好,理由隨你編。總之不能提到藥的事情。」


    鍾雪盈本來以為尚宛妗要跟自己死磕到底,打定主意不管自己了,沒想到峰回路轉,她又改了口,當下隻想著把這件事糊弄過去,對於尚宛妗的話哪裏還敢有絲毫質疑,立即就有些感激涕零:「妗姐兒真是菩薩心腸,以後若有什麽事情,隻要我能辦到,出手相助不跟你說,定然會鼎力支持。」


    尚宛妗對於她這話不置可否,而是道:「你要的東西,我現在不會給你的。」


    鍾雪盈瞪大了眼睛。


    「如今距離晚上喝藥的時辰還早。」尚宛妗正色道,「夫人總要給了我我想要的東西,我才能把夫人想要的東西交給夫人。」


    她現在想要的東西是什麽?剛威脅了尚宛妗一番的鍾雪盈哪能不明白,當下就道:「你放心,侯爺今日當半天值,等他回來,我就跟他說那件事,消息定然在晚膳前就傳到了這裏。」


    尚宛妗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自己因為躺著有些淩亂的青絲:「夫人請吧!」


    鍾雪盈不敢多說什麽,帶著雀兒離去……至於雀兒,今日知道了這麽多隱秘,自有鍾雪盈去處理,用不著尚宛妗來操心。


    尚宛妗不操心,錦書倒是操心起來了:「小姐,武威侯府人就此訛上了咱們可怎麽辦啊?」


    尚宛妗微哂:「誰信她?」


    沒有證據,唯一一個會幫她作證的雀兒還是她的人,確實不會有人信她的。


    尚宛妗道:「我再躺一會兒,咱們櫃子裏那個藥包,你親自去熬了,到時候藥渣處理了,藥湯看著她喝下去。」


    之前給鍾雪盈的藥也是這般處理的,鍾雪盈手裏自然不可能有證據。


    錦書忙答應著去了。這件事,連澍香和澍荷都是不知道的,所以尚宛妗一點兒也不擔心泄漏出去。


    等到金烏西落,侯府那邊便有下人傳來了消息,通知尚奚舟和尚宛妗,族譜上的名字已經除去,日後二人與武威侯府再無幹係。


    來傳信的是尚知章的人,為了不讓尚知章回過味來知道自己被算計了,尚宛妗還是盡職盡責的表現出了一副震驚難過難以置信的神色。傳信的人覺得尚奚舟和尚宛妗好好的侯府少爺小姐不做,偏要自己出來討生活,是腦子進了水,所以看向尚宛妗的目光充滿了同情和憐憫。


    尚宛妗心裏哭笑不得,好歹是把人送走了。


    沒一會兒,鍾雪盈果然又找機會來了,錦書用葫蘆瓢端著藥給鍾雪盈喝下,然後當著鍾雪盈的麵把葫蘆瓢給燒了,把人送出了門。


    叮囑道:「小姐說了,半個時辰之後便會發作,夫人好自為之。」


    鍾雪盈點了點頭,匆匆離去。


    鍾雪盈走了之後,尚奚舟才從外麵回來。


    回來之後他先找了尚宛妗,臉上帶著喜色:「聽錦王爺講,酈陽長公主過兩日便要從西山別莊搬回城內來了。」


    尚宛妗一聽,果然也歡喜起來:「那應當是都好了!」


    然後又道:「既然這樣,明日跟錦王爺打聽一下三舅舅和外祖母到底住在哪裏,長公主都好了,外祖母應當也快好了。咱們不如去探望探望。」


    尚奚舟笑道:「還用你說,我已經問好了,錦王爺說明兒個讓人來接咱們,直接送我們去那邊……那也是錦王爺的產業,比較隱秘,一般人都不知曉。」


    尚宛妗瞪大了眼睛,有些激動:「明兒就去麽……哥哥,你說外祖母這次見了我們,會不會念一念她和娘親的母女情分?」


    她其實想問的不是這個,而是顧老夫人清醒了沒有,是不是想起了顧盼雪不是她女兒,顧盼霜才是她女兒的事情來。


    她這麽想,實則有些一廂情願了,顧老夫人是被藥物影響了,並不是失憶了,就算是之前,她心裏也是清楚的知道顧盼霜是她女兒的。隻是為了從顧盼雪手裏拿到藥,才會幫著一個小娘養的庶女對付起自己的親生女兒來。


    尚奚舟沉默了一會兒,陪著她粉飾太平:「昨日種種,已如昨日死。既然已經好了,所有的一切便都好了吧!」


    尚宛妗抿了抿嘴,不再說話。


    以顧老夫人的那些作為,就算是神智清醒了,也不一定會跟他們兄妹二人親近的。幫她戒五石散,就當是替娘親盡孝吧!


    等到了第二日一大早,尚宛妗剛起床,正在洗漱,就見秋葵進來稟報,脆生生的道:「大爺說今日早膳不擺在迎霜院小飯廳了,擺在花廳裏,讓小姐洗漱了過去。」


    自從被武威侯從族譜除名之後,丫鬟們就不叫尚奚舟「大少爺」了,而是改口叫「大爺」。


    本來是想叫「老爺」的,尚宛妗覺得把自己哥哥給叫老了,便吩咐她們不許叫「老爺」。


    錦書咦了一聲:「咱們家來客人了?」


    自從搬出來之後,尚奚舟每日隻要在家就會來陪尚宛妗一起用膳,所以飯菜總是擺在迎霜院的。若不是來客人了,怎麽會好端端的去花廳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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