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機老人抬頭朝尚宛妗看去,他滿麵風霜,一雙眼睛卻不似普通老者一般渾濁,而是充滿了睿智,仿佛看透了這天地間的一切。


    星機老人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送你那塊玉佩嗎?」


    這話讓尚宛妗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為什麽要送?那麽多傳說故事裏麵,一個人得到了高人相贈的東西,多半都是說與那個人有緣的。可自己與玉佩有緣這種話,尚宛妗是說不出口的。


    好在,星機老人也沒有非要等她回答,見她不說話,就自己開了口:「因為我那蠢徒弟欠下的因果,在你身上。」


    尚宛妗吃了一驚:「可那之前,我從未見過長邪上師!相隔十萬八千裏,怎麽可能欠下因果?」


    錦書心裏隻有自家小姐,別人尊敬無比的星機老人,在她眼裏也是個比普通人不普通一點的普通人。聽星機老人這麽說,就有些不高興,道:「老前輩不要壞了我們家小姐的名聲。」


    尚宛妗拍了拍錦書的手,安撫她。


    星機老人不解釋,也不生氣,就拿那雙眼睛盯著尚宛妗看。


    尚宛妗一開始還不明所以,被星機老人盯著看了一會兒,不知怎麽的忽然就想到了上輩子……難不成是上輩子欠下的因故?可上輩子她日子過得淒楚,不能出門,又沒有人來找她說話,她根本不知道長邪這個人啊!


    「是何因果?」尚宛妗聲音有些幹澀,問道。


    星機老人搖了搖頭:「我若知道是何因果,當初就跟長邪講了。」


    那就是不知道了。


    尚宛妗隻好問道:「老前輩說有事找我幫忙……所謂何事?」


    「還是為了我那徒弟。」星機老人歎了口氣,「我已經許久不曾見他了。」


    這話尚宛妗聽得有些糊塗:「長邪上師就在世子府,老前輩相見徒弟,去世子府便是了,何苦來找小女子幫忙?」


    星機老人搖頭:「我能去找,何苦來找你?」


    聽他這麽講,尚宛妗便有了猜測,然後笑道:「老前輩多慮了,您若失不想暴露身份,隻跟世子府門房說跟長邪上師有一麵之緣,如今家裏出了點問題,想找長邪上師幫忙。門房稟報了,長邪上師自然會出來見您。」


    星機老人聞言,還是搖頭:「我已經去過世子府,長邪不在世子府。」


    「怎麽可能不在,你若早幾個月來,他還在武威侯府,後來就搬去世子府了,我在淩王世子身邊還曾見過他。如今他若是去了別的地方,怕也隻有世子府的人知道他去哪裏了。」尚宛妗道。


    等話說完,她忽然又想起月前在去田莊的路上遇到長邪的事情,他那個時候形容舉止就有些不對……難道那個時候他就離開了世子府?


    星機老人道:「若隻是人不見了,還沒什麽……長邪的命星,暗了。」


    尚宛妗不學占星術,也不知道命星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卻也知道命星暗了不是什麽好事情。


    她腦子裏靈光一閃,問道:「老前輩是老神仙,不能算到長邪上師大概在什麽地方嗎?」


    「推演過了……人在世子府。」星機老人道。


    「世子府!」錦書脫口而出,「不是說已經不在世子府了嗎?」


    星機老人沒有回答錦書的話,而是歎了口氣看向尚宛妗:「徒弟的事情,就拜托尚大小姐了。」


    尚宛妗琢磨了一下這個事情,麵上帶了凝重之色:「若人真的在世子府,我和哥哥都與淩王世子素無交情,別說是找人了,就是登門都找不到借口,如何幫得了老前輩?」


    「妗姐兒,你在那邊做什麽?」身後傳來酈陽的聲音。


    「這事情還是應在小姐身上,煩請你想想辦法,我先走了,日後再見。」星機老人轉身就往山下走。


    尚宛妗見狀就知道他是不想對上酈陽了,於是回酈陽道:「遇到一個老人家,穿得挺單薄的,賞他幾個錢。」


    然後道:「酈陽姐姐如何過來了?」


    「六哥見你許久未歸,讓我來看看。」酈陽是個聰明人,她有些不信那人是來乞討的……若真的貧窮,這會子來這山頂做什麽,又不是深山老林,還能找些吃食!不過尚宛妗不說,她也不追問。


    隻是看著尚宛妗的神色有些擔憂,問道:「你麵色不大好,可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無礙,大約是吹了風。」尚宛妗低頭裹了裹自己的披風……她還在想長邪的事情,長邪不過是一個占星術士,也不見得有多少真本事,若星機老人沒有推演錯的話,那人應當是被困在了世子府。


    韓懷瑾為什麽要這麽做?


    等到傍晚回到尚家,尚奚舟已經到家許久了。


    尚奚舟問尚宛妗今日出去玩得怎麽樣,尚宛妗琢磨了許久,到底把星機老人的事情說了。


    然後道:「哥哥,你有沒有認識的人能夠跟世子府搭上線?我受過老前輩的恩惠,如今他求到我麵前來了,總不能置之不理。」


    「且不提你受過的恩惠,長邪上師與咱們相識許久,既然知道他有難,便不可能當作不知道。」尚奚舟皺了皺眉,然後道,「若說能跟世子府搭上線的,咱們倒是認識一個人。」


    「你說錦王爺?」尚宛妗猜了一下。


    尚奚舟點了點頭:「他們本就是叔侄,又走得近,請他幫忙是最為合適的。」


    「可他們最近似乎鬧翻了,我之前提過一次淩王世子,錦王爺很不高興。」若不是因為這個,尚宛妗今日就會找機會跟韓閬打聽了。


    尚奚舟歎了口氣:「若是不找錦王爺,我也不知道該找誰幫忙了。」


    兄妹二人都沉默了下來。


    尚奚舟見妹妹情緒低落,想了想,道:「現在沒有能跟世子府搭上線的人,過兩日未必就沒有。等我在五城兵馬司上了任,那麽多同僚,總有能夠說上話的人。」


    尚宛妗抿了抿嘴:「可是這種事情怎麽好透露給別人知道,老前輩可是已經’死了’的人,如今若是讓人知道他死而複生,那可是欺君之罪!」


    尚奚舟道:「自然不會這麽直白的去問人家。」


    左右沒有其他的法子,尚宛妗也隻好作罷,應了下來。


    因為第二天是尚奚舟上任的日子,尚宛妗有些操心,便帶著錦書,親自給他選了明日要穿的衣裳和配飾,這才回了自己房間休息。


    等到第二日,尚宛妗早早的醒了來,聽到外麵有錦書的聲音,便把人叫了進來問時辰,然後才知道尚奚舟剛出了門。


    錦書笑道:「小姐別發愁了,給你說個有趣的事情。」


    尚宛妗靠在軟枕上,把錦衾拉上來連下巴一起蓋住,隻露著一張小臉在外麵,顯然是不想起床了。她就這麽歪著問道:「什麽有趣的事情?」


    錦書道:「雀兒一大早來過了,給咱們送了消息來,說是二小姐一大早就被皇後娘娘叫進了宮。」


    尚宛妗吃了一驚:「這麽早?這會子早朝的百官還沒下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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