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聽月撇撇嘴,不情不願地放下手機。本周五照舊學生會團聚,她看著整理東西的林會長,以及跟在他身旁的池校霸,忽然想起前幾天和林棲的對話。從池越摘下惡霸頭銜後,他的人氣肉眼可見高了許多,倒不是是有更多的人和他做朋友,他那張臉冷起來,就算不是校霸也夠讓人畏懼了,更何況他除了麵對會長乖,對別人都是秋風掃落葉。而是學校的學生會用善意的、調侃的語氣提起他了。或許當麵承認錯誤很難,可是在論壇,看不到彼此是誰,看不到對方曾經說過什麽言論,所以就算是認錯也很簡單。她也沒想到池越會成為校霸還有這麽一段原因,想起自己從前說過的話,她心虛地戳了戳會長,請他將那段記憶忘掉。林棲隻是笑了一聲,沒有說什麽。許聽月知道他不看論壇,特意將學校論壇上的變化告訴他,林棲安靜了一會,說:“挺好的。”“已經有人開始組織和校霸……啊不,池越道歉的活動帖子了唉,參加的人還很多。”許聽月說。“其實,”林棲頓了頓:“不再針對池越,已經很好了。”“為什麽這麽說?”許聽月不解。“因為承認自己的錯誤很難。”林棲坦白地說:“更何況是承認這種……嗯,被別人引導誤會的錯誤,聽起來顯得很蠢,所以也更難承認。總有人會不願意接受自己犯錯,就要想方設法證明都是別人的錯。”“網絡上大多數的爭端也都是因此而起。”林棲說:“所以我們學校的學生能夠主動跟池越和解,這樣很好。”唉,許聽月捧臉歎氣,她眼見著林棲一步步登頂成為學校的神話,她很清楚他是怎麽走過來的,這麽好的會長,這麽溫柔的會長,真的要被校霸霸占了嗎?林棲對別人的目光一直都很習以為常,倒是池越,若有所覺地轉過了頭。許聽月和池越的目光撞到一起。就在她想著要怎樣自然地轉移目光時,她看到池越警覺地站到林棲身後,用自己擋住了他。許聽月:“……”作者有話要說:小學雞就是這樣的隱藏在背後的謊言公之於眾時, 所有留下的隻言片語都會成為證據。學生們順著被公開的陳冶和季澤的賬號搜索到他們的發言記錄,毫不意外,所有人都被陳冶的發言震撼到了。[tat哭了, 和稚稚是朋友,沒想到還能看到還稚稚清白的一天。][趙騁又是誰啊!][???]第56章 [哈哈哈哈哈哈哈人家智商就這麽高了,不要為難人家。][我的娘唉,就這種垃圾成績,校霸不能把他吊起來錘個一千個來回?][運動會把校霸絆摔倒了都能被校霸反超,我笑死了,這是什麽鐵廢物啊。][畢竟是打架打不過正麵剛不過隻能背後耍陰招的小人嘛。]“操.他們媽的,一群賤.人。”陳冶砸了手機,摔一下還不過癮,撿起來對著牆摔了個稀巴爛才停手:“這群賤.人就知道在網上叫,誰敢到我麵前這麽說?我他媽不能打死他們?”“媽的, 操。”陳冶罵了一頓, 激動得手都拿不穩手機了,哆嗦著劃開屏幕, 忍著不想去看此時此刻的論壇究竟在說什麽,卻又像中了毒似的,克製不住地點開了論壇。毫不意外,提起他們的話都是赤.裸.裸的嘲諷,那些話那麽熟悉,甚至還要更難聽,曾經他看著這些話被用來攻擊夏稚趙騁和池越的時候,他是那麽快活, 那麽得意,他沒有經曆過戰爭,卻也飄飄然地生出坐擁江山的錯覺, 他指點江山、揮斥方遒,幾句話就能讓一群蠢貨為他衝鋒陷陣,天底下簡直沒有比這更爽的事情。而這些想象就足以讓陳冶狂躁。[陳冶現在什麽感想?有誰能聯係到他,讓他出來發表感言啊。]然而當這些話劈頭蓋臉地砸向他時, 他顫抖了,那些絲毫不掩飾刻薄的話語就像是剔骨刀,每個方方正正的字都浸滿了尖酸的毒液,隔著屏幕,沒有誰會看到他現在的表情,可他依然有種被掛在城牆示眾的錯覺,他追求的與眾不同、他的驕傲、他的高貴,好像都被一刀刀剔幹淨了。他也看不到別人的表情,可他能夠想象出來那些人會是怎麽樣看他的,一定和他們說的話一樣,充滿嫌惡、仿佛他是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老鼠,明明是低賤的窮逼,卻也能借著這件事給他們樹立光輝的正義形象,就像往日的他一樣高高在上。他們被林棲趕出學校, 尊嚴和不可一世的囂張都被林棲踩得粉碎, 這是他們從來沒有過的屈辱, 陳冶在家裏發了好大一通火氣, 砸得滿地狼藉,依然沒能消去他心裏的怒火,[還能有什麽感想,我要是他,我這輩子都不好意思出門了嗷。]池越剛進學校的時候,他們還以為這會是對付林棲最好的一把刀,他能打,又不聽林棲的話,總是和林棲作對,更不知道林棲是誰,簡直毫無缺點。有共同的敵人,他們便想拉池越入夥,二代圈子一向封閉,不是誰都能隨隨便便進來的,這可以說是禮賢下士了,然而他們沒想到,池越也並沒有搭理他們,甚至還和他們打了一架。他好像已經忘了,他得意洋洋自以為能翻雲覆雨的手段,也不過是在網上散發流言。季澤一根接一根抽煙,“看這群傻.逼.幹什麽,你不是白給自己找氣受?”陳冶憋屈地坐下來,嘴裏還在不停地罵罵咧咧:“草他們媽了。”所以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誰會在碾死一群爬蟲時覺得自己有什麽錯誤?但偏偏林棲總是和他作對,一直一直,讓他咬牙切齒又無能為力。直到現在,他們全麵戰敗,徹底被趕了出來。學校委婉地說了讓他們在家裏反省反省,但是結局不用問,他們不可能再繼續待下去了,無論是不是被開除,他們都不可能再待在一個徹底暴露的地方。一盤對他們而言順風順水的棋局,逆轉來得猝不及防,讓季澤忽然想起從前。這舉動就是在打他們的臉,既然池越這麽不識抬舉,給他臉不要,他們自然要教訓他一頓,好讓他長長記性。他們很快捉摸到池越隱隱被學生孤立的現象,也明白了原因,林棲在明世有著絕對特殊的地位,學校裏喜歡他的、信賴他的人太多太多了,池越這種初來乍到的人,直接和林棲作對,結局會落到什麽下場簡直顯而易見。於是季澤和陳冶順理成章地為池越編造了一堆流言,他是男生,汙蔑起來沒有女生那麽方便,不過沒關係,他們可以找人來營造出池越暴力的假象。節奏很好帶,池越本來就因為和林棲作對而岌岌可危,被他們一盆盆髒水潑下來,聲名直接低穿地心。當一個人被眾人討厭的時候,那麽接下來有沒有證據就不重要了,總會有前赴後繼的大眾過來替他們找證據,從這個人的眼神、穿著、說話的語氣、音量、生活習慣、愛好、脾氣……無論原本是什麽樣,隻要說他壞,那他就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