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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願工作的地下城主想要一直睡懶覺 作者:鬼影スパナ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勇者涉。他是被召喚到異世界的勇者。
涉被召喚到異世界的時候,神明大人曾說「想讓你破壞掉地下城」。不過,在被召喚到的拉維利奧帝國裏,他受到了「不能破壞地下城」的教育。
兩個對立的意見。神明和當地人。該相信哪邊,該怎麽做才好呢。
關於這一點,涉並沒有太過苦惱。因為神明想破壞地下城的理由是「積聚了魔力,有礙於循環」。而受到的教育則是「魔力會以魔物以及道具的形式加以發散。因此不需要破壞人類頻繁進出的地下城。那反而有助於生活,所以不能破壞」。這樣就可以不產生對立,兼顧雙方了。
就這樣,涉采取了一種『地下城=工廠』的思考方式。宏觀來看雖然有環境破壞的風險,但隻要搞好應對措施,就會帶來有效的利益。涉的這個選擇可以說是非常幸運。如果他沒有接受當地人的意見,變成了破壞地下城的人,恐怕在被帝國的始祖白·拉維利奧庇護的同時就遭到處刑。
總而言之,涉現在做著定期巡邏帝國內的街道和地下城以及消滅魔物的工作。對一般人來說難度極大,若沒有勇者之力是不可能達成的……每月的薪水是100枚金幣,這正是他所需要的。
因為涉在賭博裏欠下的債款足有2300枚金幣。
並不是他沉迷於賭博,隻是僅僅一次,僅是一次的失誤致使他欠下了這樣的債款。
「這個月我又來了,哥雷努村!」
還款額度是每月100枚金幣,分23次還清。從白那裏得到的薪水全都用來還款。一般來想的話,那等於是辛辛苦苦賺來的錢都打了水漂,情緒應該非常低落才對,然而涉的腳步卻很輕快。實際上,每月造訪一次的哥雷努村裏有著涉為數不多的治愈係對象。
走進村子——規模又變大了啊,雖然每次都會有這樣的體會——涉還是快步走向了旅館。這裏是那個把涉的勇者技能【超幸運】都玩弄於掌中,讓他陷入欠款地獄的罪魁禍首經營的旅館……現在對涉來說,也算是學到了『勇者技能並非絕對』的教訓。嗯,現在回想起來,那真是個很好的回憶。
另外,這家『舞蹈的人偶亭』也是涉的心上人在此工作的旅館。
「嗯?啊,歡迎光臨。」
「好久不見,妮爾涅小姐!」
被叫做妮爾涅的是一位很穩重大方的少女。每次都恰巧在涉造訪的時候坐在接待櫃台。由於實在是太巧了,涉曾經還問過這裏是不是有監控攝像頭一類的東西。回答是『每次在涉先生要來的時候,我正好排到了接待工作』。她本人似乎並不是非常主動,這應該是周圍的人為此特意安排的吧。
「今天要住套間的吧?」
「啊,不,請讓我住普通的房間……」
「……」
妮爾涅保持著笑容沉默了下來。這份沉默仿佛非常沉重。從不同角度來看,也像是戀人之間的對視。但她的意思明顯是『請多花點錢啊,勇者大人』。
「那、那個」
「要住套間對吧?」
「住普通的房間!」
涉重新回答了再次發出詢問的妮爾涅。另外,在欠款剛開始之後,涉就沒再住過套間。
再另外一提,如果是在這個村子以外的地方,必定都會演變成「呀!勇者涉大人來住店了,普通的房間怎麽能行呢!還是讓您住我們家最好的房間吧」。這不是自我感覺良好,而是實際發生過的事。雖說是奉了白的命令,但涉為帝國的維持治安做出了貢獻,因此在民眾之間有極高的人氣度。
「……要住好幾天嗎?」
「就住一晚。」
說實話其實一個月三十天都想在這裏住。然而對繁忙的涉來說,無法那麽做……不過!努力一些,應該能擠出兩三天的時間……!
「……住兩晚。」
「請再說一遍。」
「住、住三晚!」
「多謝惠顧。」
於是,又把工作丟給了將來的自己,這個月也定下在這裏住三晚。雖然是勇者,但偶爾也是戰勝不了誘惑的。涉在內心發出了苦笑。
順便,換做是一般的旅館,店員根本就不會問是不是要住好幾天。也不會故意說什麽‘住一晚就夠了嗎’。哪怕真的延長到住兩晚,店員還猶不滿足地表示‘請再說一遍’,那更是聞所未聞。
妮爾涅向收銀機一樣的魔法道具說了一聲「住三晚」,費用便顯示了出來。
「1枚銀幣加50枚銅幣。」
「請收好。」
涉從皮革袋裏拿出了1枚銀幣和5枚大銅幣(1枚等於10枚銅幣)。妮爾涅把錢都投進了魔法道具的孔裏之後,房間的鑰匙掉到了下麵的接盤裏。
「請拿好鑰匙。」
「嗯,謝謝你,妮爾涅小姐。」
妮爾涅親手遞出了鑰匙。涉稍稍摸到了她的手指……但沒有發生任何事,很快就縮回了手。不,雖然對涉來說是很寶貴的接觸時間,但說句實話,妮爾涅完全是在鹽對應。
順便若是在其他的旅館,一般的反應是「呀,被勇者大人不小心摸到了」。
「飯食呢?」
飯食並不包括在住宿費裏,這原本是應該提前說的,但涉已經是老顧客了,就算不特意提醒,應該也十分清楚。所以這大概不是妮爾涅單純的忘記提前說了。
「呃,那就d級套餐……」
「勇者該吃s級的吧……?」
「……請來一份c級套餐!」
「謝謝惠顧。」
當然,同樣的情況在其他旅館則是(以下省略)
雖說這家旅館的態度已經超越了鹽對應,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石鹽對應了,涉反而很喜歡這樣的對待方式。若問為什麽,那是因為涉被召喚到異世界之前,隻是一位普普通通的日本人。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雖然涉被追捧崇拜,但由於過於被區別對待,使他怎麽也無法習慣。即使過了四年,現在也是一樣。
這家旅館的特別之處正顯示在這方麵。
涉並沒有隱瞞勇者的身份,就算是刻意那樣自我介紹,也依然是這樣的距離感,其中的意思就仿佛在說「哦,是麽,那又怎樣」。要讓涉保持內心的平穩,這種距離感是非常重要的。
在這裏的話,就算不掩飾自己也可以。在這裏的話,能做回原本的自己。即使作為勇者得到了特別的力量,已經傷害過其他人的性命,在這裏也沒什麽可害怕,也沒什麽可擔憂的。
可能是受這個哥雷努村村長(讓涉背上2300枚金幣債務的人)的影響,整個村幾乎都是這個樣子。在帝國內外會無條件的備受誇讚的『勇者』,在這個村裏隻會被當成是個『炫耀武力的人』而已。那種包容力讓人感到非常舒適。
「噢,這不是涉嘛。是麽,原來已經到那個時期了。」
這時,村子的村長桂馬走了過來。一臉睡眼惺忪的樣子,來回撓著黑色的頭發,那態度就仿佛在說「今天天氣真好。睡回籠覺吧」。
當然,如果是一般的村長遇到涉的時候會興奮地表示「勇者大人!歡迎您的到來!」
……像涉和桂馬這樣的黑色頭發在這個世界很罕見,隻有勇者或是勇者的子孫才會是黑發。雖然桂馬一直表示「父母是日本人」,隻聲稱自己是勇者的子孫,但涉認為那一定是在說謊。因為在這個世界裏,實在不可能有他這樣對待勇者的態度。
「對了,桂馬先生,這個給你。」
「嗯。」
這就是裝有100枚金幣錢袋的交接。這也很不正常。雖然剛才就曾幾次提到過金幣的數量,但要是換算成日元(當然,裏麵會有誤差以及物價的不同),1枚金幣有100萬日元的價值。100枚金幣就是1億日元。
這種時候,就算是涉也會陷入類似「嗯?金幣就是1枚等於1金來著?」這種遊戲一樣的錯覺裏。1株藥草700萬日元的話,那也太通貨膨脹了。
這應該也是這位村長包容力的體現吧。
「對了,桂馬先生,你記得我至今為止已經支付了多少次嗎?」
「誒?……你該不會沒記自己支付了多少次吧?」
桂馬說著,故意轉移了視線。之前有朋友(在這個村裏認識的)曾為此提醒過涉,實在沒想到桂馬竟然真的沒有去記。
「哈哈哈,我記得好像已經支付15次了來著?」
「不不,才7次吧?」
「那就取個中間數,這次是第9次如何?」
涉有點想問妮爾涅是怎麽取的中間數才會出來這個數字呢。不,等等,第一次支付的時候記得是去年的……嗯,時間上應該差不多。涉想明白了,換一種說法就是還有理由過來14次。雖說沒理由也能來……不過,100枚金幣對一般農民來說是幾乎超過一生積蓄的金額……對桂馬和涉來說似乎就是「多少差一點也無所謂」的誤差而已。
「那就還剩1400枚金幣。你可要好好記住,涉。若是忘了,我就繼續敲你竹杠。」
「說的也是。桂馬先生也要記好了哦?」
「我從一開始就記得很清楚。哈哈。」
真的麽,涉在心裏露出了苦笑。
另外,涉作為勇者,是這個國家最強的存在之一——但從未贏過桂馬。
第一次是賭博。因此欠下了2300枚金幣的債款。
後來也總是無法贏過桂馬。不管是交涉還是爭論,甚至是自己擅長的戰鬥,盡管曾向桂馬申請過模擬戰,含含糊糊逃避了幾次之後,某天突然改變了態度,等涉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輸了。
在自己擅長的模擬戰裏(雖說附加了條件)戰敗,那也隻能笑著承認失敗了。不過,那類似於初見殺,下次再以相同的條件對戰,涉應該會贏——不,也可能會被其他方式輕易打倒。至少,桂馬隻接受能贏的比試。他其實是個很不服輸的人。
即便如此,就算用「你怕輸嗎」這樣的話去挑釁他,他會反過來說「那就算我輸吧」,顯得自己這邊像孩子一樣,遭遇到失敗感。
不管是勇者還是什麽都一概而論。
……再就是,若是對桂馬說「在輸掉之後要做到某某事」,如果那件事將來會給他帶來什麽損失或者義務,他就會表示「那種事怎麽可能做到。我還是睡覺吧」,堅決不予以接受。甚至還不如直接去委托他做事。
話說的有些長了,簡要來說就是,在這個村子的期間,『勇者』的身份對涉來說並不沉重。所以他喜歡哥雷努村,所以才會以放鬆下來的心態喜歡上妮爾涅。
這絕不代表了涉是抖m,因為妮爾涅冷淡的對待而心動。
「對了,妮爾涅小姐,要不要一起吃飯?」
「可以哦?什麽時候?」
「今晚!」
這次就不是鹽對應,而是很明確地答應了涉。
就這樣,涉和妮爾涅在食堂裏對坐著一起共進奢侈的晚餐(內容是c級套餐。對妮爾涅來說是日常夥食的級別,但還是故意讓涉花錢請客)。
「說起來,妮爾涅小姐,我之前就有件事想問你了。」
「什麽事?」
「你是怎麽被這家旅館雇傭的呢?當然,不想說的話,可以不必回答。」
「怎麽被雇傭的麽……」
妮爾涅像是陷入思考般的沉默下來,過了幾秒又露出了微笑。看到她的笑容,涉也回以了微笑。
「那個嘛,」
看來她願意回答。涉小小的期待了一下。
「等我回過神的時候,就已經在這個村裏,然後被雇傭了。」
「……」
「……」
「誒?就這些?」
「就這些哦?」
該怎麽說呢。太簡略了。不過,微笑的妮爾涅很可愛,所以就不計較了。
「當初為什麽來這個村子?」
「哦,問我來這個村子的理由嗎……?」
妮爾涅再次像是陷入思考般的沉默下來,過了幾秒又露出了微笑。看到她的笑容,涉也回以了微笑。
「對了,涉先生,關於火球這個魔法」
「嗯,那怎麽了。」
像這樣遇到不想回答的問題,妮爾涅突然把話題轉向完全毫不相關的方向是固定的常態。
「那個很漂亮呢。會讓人感覺那是很有魔法色彩的魔法。」
「說起火球,就算說它是魔法中的魔法也不言過其實。」
「涉先生也有同樣的想法嗎!」
妮爾涅的笑容非常燦爛。另外,如果再隨便配合她說下去,接下來會談論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理解的『展開的魔法陣解析』、『關於事象篡改的考察』、『默認狀態下的魔力和空氣混合的完美比率』以及『基礎魔力消費的黃金比率』等等,全都是饒舌且有深度的內容。對於這一類知識,就連在日本這樣的發達國家受過高等教育的涉也隻能勉強跟得上。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向妮爾涅提問的話,她會予以解答,即便如此也無法保證能否聽懂。
「果然涉先生是能和我聊得上來的人……真開心。」
「哈哈,多虧了妮爾涅小姐,我對火球的理解又深刻不少。如此一來又會提高威力的吧。」
「嗬嗬,這就是『腦內運算力與事象改變影響範圍之間的聯係性』吧。果然涉先生也關注到了那項研究,真是有眼光。然後,這是我個人的考察——」
嗯,其實涉沒想那麽多。最多隻會想想如果對魔法加深了理解,威力也會跟著提高而已。即便如此,兩人也相談甚歡。結果等到粥都涼了,妮爾涅那機槍式的話題也一直持續著。
然而,對於興致勃勃的妮爾涅,涉沒有任何反感。倒不如說他很喜歡這樣,屬於彼此都能得到滿足的雙贏關係。
「……妮爾涅小姐的知識量太淵博了。尤其是魔法方麵。」
「都是師傅教得好。」
另外,關於那位師傅的身份,是不管涉詢問多少次,都隻會得到曖昧回答的頂級機密。當然,用消除法來猜測,涉認為那就是桂馬。畢竟這個村裏也沒有其他人的魔法精通到可以教導妮爾涅。
「但和師傅說到一半,他就會睡著。」
果然是桂馬……不過,妮爾涅談的話題實在是太長,無論誰都會睡著吧?
第二天早晨。涉很平常地醒了過來。妮爾涅沒有睡在旁邊。
涉思考著該度過在妮爾涅的推動下取得的住三晚共四天的休假。這時,他聽到了堅硬木頭互相撞擊的聲音。
涉隨之想起什麽,打開了窗戶。聲音像是從旅館的院子裏傳來的,這讓他堅定了猜測。沒有錯,這是妮庫·庫羅伊努的戰鬥訓練。
他很快穿好衣服,打算加入到那邊的戰鬥訓練。
正如文字描述的一樣,有大人和小孩體格差距的兩人在對打。但壓倒對方的怎麽看都是小孩的那邊,使得那副場景非常怪異。那種怪異在這個村裏也都是日常了。
「嘿,你們好。我能加入進來嗎?」
「嗯,可以。」
「唔,咳咳,那樣的話,我就去休息吧……」
一花累的倒在了地麵上。她應該是從早晨開始就不得不陪妮庫訓練,一直到體力用盡。這已經不是用一句‘小孩子精力充沛’就可以形容的了。
「我正想找個不需要手下留情的陪練。」
「誒?剛才和一花小姐對打的時候還手下留情了嗎?」
「姑且是的。」
涉接過木劍,擺出了架勢。既然是練習,他準備用帝國流的劍術。雖然還有一手使劍一手使盾的類型,涉這次是雙手劍的類型。與之相對,妮庫是兩手都持有木製短劍的刺客流。
該怎麽出招呢。就在涉等待對方出招的時候,妮庫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來自下段的攻擊,不,這是假動作,真正的攻擊來自右側。涉一邊向左後退,一邊向右邊防禦,緊接著就是一聲不像是木頭碰撞會發出的聲音和一股強大的衝擊力。
「唔,被擋住了麽。」
「再怎麽說我也是勇者?輸給小孩子未免太沒麵子。」
這次涉全力揮下了劍。這一擊的動作幅度很大。理所當然會被躲開——不,一般士兵會來不及躲開被擊飛,但妮庫很敏銳地躲開了。
「可以再快一點。」
「噢,是嗎?那我就不客氣了。」
涉這次斜著向上揮出一劍。速度比剛才快了一倍。雖然被躲開了,但還是擦到了一點。
「以這樣為基準不斷遞加如何?」
妮庫沒有說話。涉知道她本來話就不多,認真的時候更是不會說話。雖說她的表情沒有變化,但好像很滿意這樣的速度。
「我繼續提速了哦。」
「好的。」
之後就是涉揮劍,妮庫在回避之餘回以反擊,涉再進行防禦,就像是指點練習一樣,不,完全演變成了指點練習的模擬戰。
「呀啊!」
「唔、啊」
妮庫的短劍折斷了。
「……我輸了。」
「呼……是一場很好的運動。我說真的,不,沒有客套。」
說到底,在一對一的模擬戰裏能讓勇者涉呼吸頻率加快的對手又有幾個呢。最多也就100人左右吧。在那100人當中自然包括了能贏過涉的超人般存在(帝都冒險者公會長米夏、第一騎士團團長薩莉等)。桂馬是例外,所以不包含在內。若是和桂馬戰鬥,在呼吸頻率加快之前就會分出勝負。
「那再來一場。」
妮庫說著,又拿出了新的木製短劍。應該是經常損壞,所以有許多備用的。也不知道她練習了多少次……
「可以是可以,但你不休息沒問題嗎?」
「已經恢複了。」
已經可以把這孩子當成勇者來看了吧。涉不由地這麽想,如果沒有作為這個世界居民的犬耳,她毫無疑問會被當成召喚來的勇者。
「……手不會起水泡?」
「好像我是不會起水泡的體質。」
這村子果然不正常。
盡情進行過模擬戰,出了一身汗,涉準備把身上的汗洗幹淨。
他走向的是這個村的——確切來說是這個旅館有名的溫泉。穿著浴衣去泡溫泉是一般禮儀。當然男女的浴場是分開的。順便一提,在和國有個勇者建造的溫泉旅館是混浴。而且泡的時候也不穿浴衣。
由於不像硫磺泉那樣有奇怪的味道,所以涉很喜歡這個溫泉。那裏已經有先到的客人了。
「啊,哥佐先生。」
「噢,這不是涉嘛。原來你已經來這邊了。」
托盤浮在溫泉水麵,上麵是酒壺和小杯,以及下酒菜和小堆食鹽。把高血壓套餐帶進來的人是矮人哥佐。和涉是關係很好的朋友。
「白天就在喝酒嗎?真不錯。」
「要來一杯嗎?」
「恭敬不如從命。」
將酒倒入酒杯,然後拿到嘴邊,一口喝幹。是很辛辣爽口的清酒。酒精的熱量殘留在喉嚨裏,呼出的氣帶有一股水果般的味道。
「唔,這個真不錯。說起來,哥佐先生,你這享受方式很風雅呢。」
「是吧是吧。我很喜歡這樣的喝酒方式。」
「用的不是平時的酒瓶,而是酒壺,這又是為什麽?」
「哦,這個啊。之前在這裏喝醉被桂馬發現了……自那之後帶進來的酒和下酒菜就被限製了。於是就用上了這個。」
原來如此。涉大致能想象到哥佐在浴場喝醉時的樣子。
「這好像是地下城產的酒瓶和杯子套裝?總之很漂亮精致吧?」
「是的。感覺很適合溫泉的場景。」
甚至可以稱得上是the·溫泉的套裝。在這方麵,果然桂馬是個明白人。
「雖然酒館的啤酒和炸雞塊也很棒,但像這樣悠閑地喝酒也是一種樂趣。那家夥明明說自己不會喝酒,卻對這方麵如此了解,這真是不可思議。」
「哈哈哈,確實很有桂馬先生的風格。」
「來,涉,再喝一杯。」
「啊,那我就不客氣了。」
另外,在別的村裏,涉也經常被勸酒。可能是在這個村裏開始喝酒的勇者涉對酒的愛好傳了出去,之後凡是他去的城鎮酒館都會被人請客喝酒。因此這一點和別處沒有什麽不同。有時還會被醉漢纏住,被迫聽對方訴說苦楚……當然,除了這個村以外,也有醉漢意識到涉的身份,醉意立刻就會變得清醒。
「呃,酒沒了。那我先走了。晚上會來酒館的吧?」
「我會去的。我們晚上再見。」
喝完一個酒壺的酒之後,哥佐離開了。
涉也借著微醉的興致走出了浴場。
「……啊」
「啊」
路上遇到了妮爾涅……她說不定會認為涉是個從白天就喝酒的頹廢人。
「好頹廢的人。」
「唔!」
真被這麽認為了。被毫不留情地直接說出來了。稍稍有點受打擊。
「我在這個旅館逗留的期間是休假,所以沒問題。」
「……也就是說,在這個村裏逗留的涉先生是休假狀態?」
「是的,因為在休假,所以多少有點散漫!但平時都有好好工作!」
「反過來說,在這個村裏居住的我所看到的涉先生……一直都是散漫的?」
「唔!」
被妮爾涅兩次說中了痛處。
可能是還在工作,妮爾涅帶著淡淡的笑容,從涉的身邊走了過去。
心裏受到些許打擊的涉重新振作精神,前往了教堂。
棉被教的教堂是這個村裏唯一的教堂,在各方麵都是高規格。色彩繽紛的彩繪玻璃,像風扇一樣的魔法道具設置在了天花板上,使室內保持了非常舒適的溫度和濕度。還有書架裏信徒可以自由閱覽的眾多書籍。
每本書都有塑料式的薄膜,不容易變髒。這種薄膜應該也是用魔法加上去的。據說是為了即便睡著流口水也不會把書弄髒而施加的措施,但總不會僅僅為此就用魔法給書加上保護膜吧。一定是擔心村民們害怕弄髒昂貴的書籍而畏手畏腳,所以才用了這樣的辦法。雖然感覺有些沒有必要,但也多虧了這一點,人人都可以隨意閱讀書籍了。
……一般的村子必定做不到這種程度。空調設備的魔法道具全都配備齊全,這是哪裏的大教堂啊。說這裏是棉被教的總部,倒也確實是那麽回事。
嗯?那是翼人族的女孩子。帶翅膀的翼人族女孩子很罕見。混在普通人當中生活的時候,一般都會把翅膀縮小藏進衣服裏……想到這裏,涉意識到了一點,這個村本來就建立不久,小孩子在這裏更是很罕見。
在那個翼人女孩子的前方,是明明上午和勇者進行了長時間模擬戰卻依舊若無其事的妮庫。兩人很融洽地——雖然妮庫麵無表情——在聊天。從服裝和發型上來看,涉推測那個翼人女孩子是個貴族。
涉向兩人打了聲招呼。
「嘿,小庫羅。」
「嗯。」
妮庫隻是朝涉那邊看了一眼。
「哎呀,庫羅,這位男士是什麽人?」
女孩子用很優雅的語氣向妮庫詢問涉的身份。看來她果然是貴族。
「隻是個勇者。」
「勇者……」
在這個村以外,是不會用「隻是」來形容勇者的(以下省略)
「誒,難道是勇者涉大人嗎!?」
「……是涉?」
「為什麽要用疑問句去回答呢,小庫羅。」
「誒,難道庫羅大人和涉大人很熟悉嗎?」
對對,這才是普通小孩子的反應。涉不由地在心裏如此想道。原來如此,這個孩子一定剛來這個村子還沒過太久。
「認識。」
「不是,這裏應該再親切地介紹一下才對吧!?我們不是剛才還進行過模擬戰的關係嗎,來,再介紹一次。」
「……很靈活的靶子?」
「嗯—,我希望最起碼也應該把我當人來看待吧,我個人覺得我們已經是朋友了,雖說以前發生過那樣的事,所以是不是還對我有些距離感……」
「!他是主人的仆人。」
「原本還期待會有什麽貼切的形容,結果一副充滿自信的樣子最後就說出這個嗎?不管怎麽說,我都沒記得我成為仆人了!」
「兩位的關係還真是好……」
「畢竟能彼此這樣開玩笑。」
翼人女孩子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是開玩笑的吧?」涉用帶著這樣意思的眼神看向妮庫,而妮庫隻是疑惑地歪了歪頭。
「那個,我是庫羅大人……咳,是庫羅的婚約者,名字叫做瑪依歐朵璐·翠亞。」
「真是太客氣了。誒?翠亞?婚約者??」
既然報出了翠亞的姓氏,那毫無疑問是翠亞領主的家人。隻不過,婚約是怎麽一回事。她不是女孩子嗎?她們不都是女孩子嗎?涉的腦子裏不由地豎起了許多問號。
「是的,我是翠亞領主的女兒。今後請多關照,涉大人。」
「……男孩子?」
「不。我是女孩子。」
「……男孩子?」
「我也是女孩子。」
搞不懂。就算退一百步,不計較奴隸和領主女兒之間懸殊的身份。但為什麽女孩子之間能締結婚約呢。不管怎麽說,涉都是一個極具常識的日本人。
「你們有人在說謊……!?」
「勇者大人,有一種可以讓性別變混沌的魔法藥。雖說用的時候需要請求許可。」
涉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不愧是異世界。用魔法藥也能輕易做到性轉換。
「說起來,涉大人來這個村子是為了找庫羅嗎?」
「誒?不是,哥雷努村是我很喜歡的一個村子。特別是旅館。」
是來還欠款的,這話實在是無法對小孩子說出口。
「不愧是勇者大人。勇者大人住宿的一定是套間吧?」
「不,我住的隻是普通的房間。」
「為什麽!?勇者這樣尊貴的人竟然住普通的房間……旅館這邊應該主動提供最好的房間才對……」
「瑪依,那是主人的方針。」
「啊……那就沒辦法了。」
一說和桂馬有關,她的意見立刻發生了轉變。在這個孩子的心裏,桂馬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呢,涉在心裏不由地對此略感興趣,同時也對桂馬的影響力感到釋然。
「剛才勇者大人說過和庫羅進行了模擬戰,勇者大人的實力果然非常強大。在勇者大人看來,庫羅的實力如何呢?」
「誒?嗯——,這個嘛。至少能在帝國排進100名以內吧。」
「……那是不是相當厲害?」
「差不多吧,她有著我若是稍一鬆懈也會挨上一擊的實力。」
「不愧是庫羅大人……!」
剛才在稱呼中就會偶爾加上敬稱,她應該在努力想要直呼對方名字,涉很準確地發現了這一點。
「順便問一下,在勇者大人看來,桂馬大人如何呢?」
「……我從沒贏過桂馬先生。」
「……不愧是桂馬大人。」
該怎麽說呢,贏過勇者其實在某種意義上算是一件大事了,可她並沒有多少意外。
「呃—,瑪依歐朵璐妹妹?桂馬先生又搞出什麽事跡了嗎?」
「誒?關於那件事……據我所知……父親大人為了測試桂馬大人的實力,向他發起了某件委托……」
按瑪依歐朵璐所說,領主似乎是委托了桂馬去收集在貧民街蔓延的犯罪組織相關的情報。而且,本以為一個月能多少得到一些情報便已足夠,結果一星期裏那些幹部就都來自首了。簡直搞不清是怎麽回事。
「……我大概也能在一星期之內解決……自首?」
「那些人好像都用非常真誠的眼神說『快把我們關進牢裏』。」
「桂馬先生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看向當時與桂馬同行的妮庫,她很明顯的移開了視線。
「啊,妮庫,瑪依!」
這時,來了一位粉色頭發的小修女。她剛才把妮庫兩個字喊出來了。
「米琪爾。」
「貴安,米琪爾。另外,要叫庫羅。庫·羅。」
「是那樣來著。對不起,庫羅。」
「嗯。」
這個哥雷努村裏很罕見的小孩子,她是第三個。涉和這位幼女是熟人。以前來的時候相互認識的。
「啊,是涉。呀吼。」
「嗨,小米琪爾,你看起來很有精神呢。」
「米琪爾也認識涉大人嗎?」
「嗯?算是吧。涉周圍的空氣味道很好。我覺得那就是玲於奈大人說的『雛楠』的味道。」
涉莫名的得到了好評。被說自己周圍的空氣味道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該高興。總比說味道難聞要好得多。
「對了,妮庫——」
「是庫羅,庫·羅!真是的,米琪爾你要說錯多少次才能改過來。」
「誒?可是妮庫叫起來更順口,是吧?」
「嗯。」
從意思上來考慮,涉覺得正如瑪依歐朵璐所說,最好還是不要叫那個名字。但他不知道該如何把其中的意思解釋給純真的小孩子,所以
「那我先告辭了。」
「嗯,再見了,涉!」
「再見。」
「請慢走。」
他從三名幼女那裏逃走了。這不算輸,是戰略撤退。
那天晚上和哥佐約好在酒館盡情喝過酒之後的第二天。
「好了,希望今天也能找到好東西。」
今天涉來到了地下城。地下城『欲望之洞窟』。來這個地下城探險,可以算得上是涉的一大興趣。雖說也有工作的意義在裏麵,但這個地下城已經完全算是被桂馬掌控了。
近期就連地下城boss應該都是桂馬定期打倒的。他向公會的報告是「我在核心房間讓馴化的果凍怪舉了牌子,不要再往裏麵行進了」。沒想到竟然會想出讓馴服的魔物舉著牌子,來防止牌子被地下城吸收的辦法。涉不由地深感佩服。
涉一路前行,在迷宮區隨便打倒了遇到的鋼鐵魔像,由於不好搬運,就送給了正好在那附近的獸人兄妹,涉則是繼續往地下城深處前進。
走下螺旋樓梯,又走了一段路,來到了有可能找到魔劍的藏寶房間的區域。
聽說桂馬還去過更裏麵……然而,涉今天的目的地是這裏。
「……好的,我來了!」
涉堅定決心走進了一個小房間。正如涉所預料的,裏麵有等同於換錢道具的『魔劍』。以前他曾帶走了好幾把魔劍,果然已經又補充好了。涉在心裏暗暗高興。雖然對他的收入來說隻能算是零花錢,但那些收入基本都作為還款進了桂馬的腰包,於是像這樣的臨時收入就變得很重要了。可以買大米,也可以買送給妮爾涅的魔法卷軸。
「金幣1枚、2枚……!很好,這樣一來就能奢侈一段時間了……!」
涉把魔劍換算成金幣進行了回收。看過的房間裏還放有普通的鐵劍,涉認為那些應該還沒有完全轉化為魔劍,所以就放著沒有去管。從動機上,像是捕魚者把小魚放生的那種感覺。另外,寶箱裏還發現了和日本淵源頗深的道具。瓶裝醬油……這個地下城果然和日本是有什麽關係的吧……
把房間都轉了一圈,得到了10把魔劍。就算直接在公會換錢也是10枚金幣。也就等於每月還款額的十分之一——雖然看起來挺少,若是換算成1000萬日元的收入,是不是就覺得很厲害了呢。若是在拍賣會上標價2枚到3枚金幣,額度還會再次上漲。
涉心情上好的正準備再前往更深處。
「嗯?是涉啊。真巧啊,竟然在這裏遇見。」
涉在途中遇到了桂馬。
「竟然會在這裏遇到桂馬先生……實在是太巧了。是本人嗎?」
明明來地下城冒險,卻是非常輕巧的裝束。而且就桂馬一個人,涉會有這樣的疑問也是理所當然。
「你這話說的……我隻是來給馴服的魔物喂食的。」
「馴服的魔物……噢。」
聽到這裏,涉想起了那個『讓馴服的果凍怪舉牌子』的事。
「……也就是說,你去了地下城最裏麵?」
「是啊……怎麽,有興趣嗎?……花1枚金幣的話,我可以給你帶路哦。」
「還收錢的嗎……」
「這可是把你帶到這個地下城的最深處,除我以外沒人知道的區域。2枚金幣反而應該覺得便宜才對。」
「是不是漲價了!?」
「市價,是市價。」
一瞬間就漲兩倍,這是哪門子市價。涉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那個,我現在錢不夠,可以用魔劍當錢來抵押嗎?我剛才得到了不少。」
「……那就5把。」
「1把魔劍可是能賣1枚到3枚金幣啊!?」
實在太過暴利了,就連涉都不由地提高了聲音。看到涉的反應,這次桂馬又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我相信勇者大人沒有完全把我故意給後來人留下的魔劍都拿走……然後,你拿了幾把?說說看。怎麽了?不會說10把全都被你拿走了吧?」
「啊……」
涉這才明白,那些魔劍全都在桂馬的認知範圍內。
說的也是。桂馬是從地下城的深處走回來的。而且還是像散步一樣走過了其他冒險者需要辛辛苦苦才能過去的區域。
桂馬不可能不知道途中的藏寶房間。更不會把魔劍這種能換錢的東西放在原地。除非是故意的。
桂馬那句話的意思是:你是勇者,不要把留給一般冒險者的獎勵搶走。
「原來你意識到了。那你拿5把魔劍回去吧。」
這話說的就像是已經知道涉把所有魔劍都拿到了一樣。
「那怎麽行,我都送回去!」
「說什麽傻話。勇者大人來這個地下城,一把魔劍都沒拿到,今後不就沒人敢來挑戰了。所以我才說可以讓你拿回去5把。況且,你來賺零花錢,結果什麽零花錢也沒賺到,那豈不是太不解風情。所以你別客氣。」
「……好吧。」
涉暗暗決定,今後隻拿找到的一半。就這樣,涉這次又輸給了桂馬。
桂馬走路非常坦然,仿佛完全不在乎陷阱。涉跟在了他的後麵。
有時桂馬會停下,等待魔像先走過去。有時桂馬會提醒涉的腳邊有陷阱。沒有發生一次戰鬥,他們到達了地下城最深處,boss房間的前麵。
「……桂馬先生,你這是提前預測了多少步!?」
「打起來不是太麻煩了嗎?這個地下城對我來說就是自家庭院。」
對於桂馬輕描淡寫的回應,涉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這裏必須要定期攻略一次才行。不過剛才已經攻略完了,所以什麽也不會出現,可以放心。」
「原來是這樣……順便我想問一下,這裏的boss是什麽樣?」
「嗯?我還沒向公會報告過嗎?是巨龍型的魔像。」
「……巨龍型嗎……」
桂馬會定期將那個打倒。涉不由地懷疑,桂馬是不是果然隱藏了勇者的力量。
「對我來說,那個並不是強大的敵人……隻是相性很好而已。具體是什麽樣的相性,我就不得不保密了。」
「相性麽……」
接下來也問不出什麽了。通過boss房間,他們來到了豎著牌子的地方。道路上有個扭扭的黃色果凍怪拿著(插著?)寫有『再前麵是核心房間,禁止進入:村長』的牌子。
「看,那就是我馴服的果凍怪。」
「真虧你能想到馴服果凍怪。」
「感覺拿來做枕頭會很舒適。」
理由好無聊。
「另外,在上麵睡覺,會被糊一臉黏液,果凍怪也瀕死了。」
沒想到真會有人拿那個去睡覺。
「要進入看看嗎?」
「誒?」
「前麵的房間。雖然寫著禁止進入,但反過來會很在意吧?涉一般也能輕易來到這裏,我覺得還是趁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讓你看一眼比較好。」
涉確實有些感興趣,既然機會正好,就在桂馬的陪同下進去看了看核心房間。
不過,那真的隻是除了核心以外沒有其他東西的房間。在桂馬問到「滿足了?」的時候,涉點了點頭,立刻就出去了。
補充一下,回去的時候(包括了將5把魔劍放回原處)也完全沒和魔物發生戰鬥,順利就回到了入口。
住了三晚。休假終於要結束了。涉稍稍有點鬱悶。
「好了,接下來一個月也要加油……」
涉打起精神,準備一大早出發。起床整理好行裝,走出了旅館的房間。遇到幾位早起的冒險者,每人都簡單打過了招呼。
「哎呀,出發的真早。」
「啊哈哈,畢竟工作在身……」
妮爾涅坐在櫃台那裏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還要再來哦?」
「好的,我會再來的。」
就這樣,涉下定決心,一個月之後會再帶著100枚金幣來哥雷努村。
……不過,需要先麵臨的是為在這個村住了三晚的自己收拾爛攤子。涉邁著輕快的腳步離開了哥雷努村。
涉被召喚到異世界的時候,神明大人曾說「想讓你破壞掉地下城」。不過,在被召喚到的拉維利奧帝國裏,他受到了「不能破壞地下城」的教育。
兩個對立的意見。神明和當地人。該相信哪邊,該怎麽做才好呢。
關於這一點,涉並沒有太過苦惱。因為神明想破壞地下城的理由是「積聚了魔力,有礙於循環」。而受到的教育則是「魔力會以魔物以及道具的形式加以發散。因此不需要破壞人類頻繁進出的地下城。那反而有助於生活,所以不能破壞」。這樣就可以不產生對立,兼顧雙方了。
就這樣,涉采取了一種『地下城=工廠』的思考方式。宏觀來看雖然有環境破壞的風險,但隻要搞好應對措施,就會帶來有效的利益。涉的這個選擇可以說是非常幸運。如果他沒有接受當地人的意見,變成了破壞地下城的人,恐怕在被帝國的始祖白·拉維利奧庇護的同時就遭到處刑。
總而言之,涉現在做著定期巡邏帝國內的街道和地下城以及消滅魔物的工作。對一般人來說難度極大,若沒有勇者之力是不可能達成的……每月的薪水是100枚金幣,這正是他所需要的。
因為涉在賭博裏欠下的債款足有2300枚金幣。
並不是他沉迷於賭博,隻是僅僅一次,僅是一次的失誤致使他欠下了這樣的債款。
「這個月我又來了,哥雷努村!」
還款額度是每月100枚金幣,分23次還清。從白那裏得到的薪水全都用來還款。一般來想的話,那等於是辛辛苦苦賺來的錢都打了水漂,情緒應該非常低落才對,然而涉的腳步卻很輕快。實際上,每月造訪一次的哥雷努村裏有著涉為數不多的治愈係對象。
走進村子——規模又變大了啊,雖然每次都會有這樣的體會——涉還是快步走向了旅館。這裏是那個把涉的勇者技能【超幸運】都玩弄於掌中,讓他陷入欠款地獄的罪魁禍首經營的旅館……現在對涉來說,也算是學到了『勇者技能並非絕對』的教訓。嗯,現在回想起來,那真是個很好的回憶。
另外,這家『舞蹈的人偶亭』也是涉的心上人在此工作的旅館。
「嗯?啊,歡迎光臨。」
「好久不見,妮爾涅小姐!」
被叫做妮爾涅的是一位很穩重大方的少女。每次都恰巧在涉造訪的時候坐在接待櫃台。由於實在是太巧了,涉曾經還問過這裏是不是有監控攝像頭一類的東西。回答是『每次在涉先生要來的時候,我正好排到了接待工作』。她本人似乎並不是非常主動,這應該是周圍的人為此特意安排的吧。
「今天要住套間的吧?」
「啊,不,請讓我住普通的房間……」
「……」
妮爾涅保持著笑容沉默了下來。這份沉默仿佛非常沉重。從不同角度來看,也像是戀人之間的對視。但她的意思明顯是『請多花點錢啊,勇者大人』。
「那、那個」
「要住套間對吧?」
「住普通的房間!」
涉重新回答了再次發出詢問的妮爾涅。另外,在欠款剛開始之後,涉就沒再住過套間。
再另外一提,如果是在這個村子以外的地方,必定都會演變成「呀!勇者涉大人來住店了,普通的房間怎麽能行呢!還是讓您住我們家最好的房間吧」。這不是自我感覺良好,而是實際發生過的事。雖說是奉了白的命令,但涉為帝國的維持治安做出了貢獻,因此在民眾之間有極高的人氣度。
「……要住好幾天嗎?」
「就住一晚。」
說實話其實一個月三十天都想在這裏住。然而對繁忙的涉來說,無法那麽做……不過!努力一些,應該能擠出兩三天的時間……!
「……住兩晚。」
「請再說一遍。」
「住、住三晚!」
「多謝惠顧。」
於是,又把工作丟給了將來的自己,這個月也定下在這裏住三晚。雖然是勇者,但偶爾也是戰勝不了誘惑的。涉在內心發出了苦笑。
順便,換做是一般的旅館,店員根本就不會問是不是要住好幾天。也不會故意說什麽‘住一晚就夠了嗎’。哪怕真的延長到住兩晚,店員還猶不滿足地表示‘請再說一遍’,那更是聞所未聞。
妮爾涅向收銀機一樣的魔法道具說了一聲「住三晚」,費用便顯示了出來。
「1枚銀幣加50枚銅幣。」
「請收好。」
涉從皮革袋裏拿出了1枚銀幣和5枚大銅幣(1枚等於10枚銅幣)。妮爾涅把錢都投進了魔法道具的孔裏之後,房間的鑰匙掉到了下麵的接盤裏。
「請拿好鑰匙。」
「嗯,謝謝你,妮爾涅小姐。」
妮爾涅親手遞出了鑰匙。涉稍稍摸到了她的手指……但沒有發生任何事,很快就縮回了手。不,雖然對涉來說是很寶貴的接觸時間,但說句實話,妮爾涅完全是在鹽對應。
順便若是在其他的旅館,一般的反應是「呀,被勇者大人不小心摸到了」。
「飯食呢?」
飯食並不包括在住宿費裏,這原本是應該提前說的,但涉已經是老顧客了,就算不特意提醒,應該也十分清楚。所以這大概不是妮爾涅單純的忘記提前說了。
「呃,那就d級套餐……」
「勇者該吃s級的吧……?」
「……請來一份c級套餐!」
「謝謝惠顧。」
當然,同樣的情況在其他旅館則是(以下省略)
雖說這家旅館的態度已經超越了鹽對應,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石鹽對應了,涉反而很喜歡這樣的對待方式。若問為什麽,那是因為涉被召喚到異世界之前,隻是一位普普通通的日本人。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雖然涉被追捧崇拜,但由於過於被區別對待,使他怎麽也無法習慣。即使過了四年,現在也是一樣。
這家旅館的特別之處正顯示在這方麵。
涉並沒有隱瞞勇者的身份,就算是刻意那樣自我介紹,也依然是這樣的距離感,其中的意思就仿佛在說「哦,是麽,那又怎樣」。要讓涉保持內心的平穩,這種距離感是非常重要的。
在這裏的話,就算不掩飾自己也可以。在這裏的話,能做回原本的自己。即使作為勇者得到了特別的力量,已經傷害過其他人的性命,在這裏也沒什麽可害怕,也沒什麽可擔憂的。
可能是受這個哥雷努村村長(讓涉背上2300枚金幣債務的人)的影響,整個村幾乎都是這個樣子。在帝國內外會無條件的備受誇讚的『勇者』,在這個村裏隻會被當成是個『炫耀武力的人』而已。那種包容力讓人感到非常舒適。
「噢,這不是涉嘛。是麽,原來已經到那個時期了。」
這時,村子的村長桂馬走了過來。一臉睡眼惺忪的樣子,來回撓著黑色的頭發,那態度就仿佛在說「今天天氣真好。睡回籠覺吧」。
當然,如果是一般的村長遇到涉的時候會興奮地表示「勇者大人!歡迎您的到來!」
……像涉和桂馬這樣的黑色頭發在這個世界很罕見,隻有勇者或是勇者的子孫才會是黑發。雖然桂馬一直表示「父母是日本人」,隻聲稱自己是勇者的子孫,但涉認為那一定是在說謊。因為在這個世界裏,實在不可能有他這樣對待勇者的態度。
「對了,桂馬先生,這個給你。」
「嗯。」
這就是裝有100枚金幣錢袋的交接。這也很不正常。雖然剛才就曾幾次提到過金幣的數量,但要是換算成日元(當然,裏麵會有誤差以及物價的不同),1枚金幣有100萬日元的價值。100枚金幣就是1億日元。
這種時候,就算是涉也會陷入類似「嗯?金幣就是1枚等於1金來著?」這種遊戲一樣的錯覺裏。1株藥草700萬日元的話,那也太通貨膨脹了。
這應該也是這位村長包容力的體現吧。
「對了,桂馬先生,你記得我至今為止已經支付了多少次嗎?」
「誒?……你該不會沒記自己支付了多少次吧?」
桂馬說著,故意轉移了視線。之前有朋友(在這個村裏認識的)曾為此提醒過涉,實在沒想到桂馬竟然真的沒有去記。
「哈哈哈,我記得好像已經支付15次了來著?」
「不不,才7次吧?」
「那就取個中間數,這次是第9次如何?」
涉有點想問妮爾涅是怎麽取的中間數才會出來這個數字呢。不,等等,第一次支付的時候記得是去年的……嗯,時間上應該差不多。涉想明白了,換一種說法就是還有理由過來14次。雖說沒理由也能來……不過,100枚金幣對一般農民來說是幾乎超過一生積蓄的金額……對桂馬和涉來說似乎就是「多少差一點也無所謂」的誤差而已。
「那就還剩1400枚金幣。你可要好好記住,涉。若是忘了,我就繼續敲你竹杠。」
「說的也是。桂馬先生也要記好了哦?」
「我從一開始就記得很清楚。哈哈。」
真的麽,涉在心裏露出了苦笑。
另外,涉作為勇者,是這個國家最強的存在之一——但從未贏過桂馬。
第一次是賭博。因此欠下了2300枚金幣的債款。
後來也總是無法贏過桂馬。不管是交涉還是爭論,甚至是自己擅長的戰鬥,盡管曾向桂馬申請過模擬戰,含含糊糊逃避了幾次之後,某天突然改變了態度,等涉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輸了。
在自己擅長的模擬戰裏(雖說附加了條件)戰敗,那也隻能笑著承認失敗了。不過,那類似於初見殺,下次再以相同的條件對戰,涉應該會贏——不,也可能會被其他方式輕易打倒。至少,桂馬隻接受能贏的比試。他其實是個很不服輸的人。
即便如此,就算用「你怕輸嗎」這樣的話去挑釁他,他會反過來說「那就算我輸吧」,顯得自己這邊像孩子一樣,遭遇到失敗感。
不管是勇者還是什麽都一概而論。
……再就是,若是對桂馬說「在輸掉之後要做到某某事」,如果那件事將來會給他帶來什麽損失或者義務,他就會表示「那種事怎麽可能做到。我還是睡覺吧」,堅決不予以接受。甚至還不如直接去委托他做事。
話說的有些長了,簡要來說就是,在這個村子的期間,『勇者』的身份對涉來說並不沉重。所以他喜歡哥雷努村,所以才會以放鬆下來的心態喜歡上妮爾涅。
這絕不代表了涉是抖m,因為妮爾涅冷淡的對待而心動。
「對了,妮爾涅小姐,要不要一起吃飯?」
「可以哦?什麽時候?」
「今晚!」
這次就不是鹽對應,而是很明確地答應了涉。
就這樣,涉和妮爾涅在食堂裏對坐著一起共進奢侈的晚餐(內容是c級套餐。對妮爾涅來說是日常夥食的級別,但還是故意讓涉花錢請客)。
「說起來,妮爾涅小姐,我之前就有件事想問你了。」
「什麽事?」
「你是怎麽被這家旅館雇傭的呢?當然,不想說的話,可以不必回答。」
「怎麽被雇傭的麽……」
妮爾涅像是陷入思考般的沉默下來,過了幾秒又露出了微笑。看到她的笑容,涉也回以了微笑。
「那個嘛,」
看來她願意回答。涉小小的期待了一下。
「等我回過神的時候,就已經在這個村裏,然後被雇傭了。」
「……」
「……」
「誒?就這些?」
「就這些哦?」
該怎麽說呢。太簡略了。不過,微笑的妮爾涅很可愛,所以就不計較了。
「當初為什麽來這個村子?」
「哦,問我來這個村子的理由嗎……?」
妮爾涅再次像是陷入思考般的沉默下來,過了幾秒又露出了微笑。看到她的笑容,涉也回以了微笑。
「對了,涉先生,關於火球這個魔法」
「嗯,那怎麽了。」
像這樣遇到不想回答的問題,妮爾涅突然把話題轉向完全毫不相關的方向是固定的常態。
「那個很漂亮呢。會讓人感覺那是很有魔法色彩的魔法。」
「說起火球,就算說它是魔法中的魔法也不言過其實。」
「涉先生也有同樣的想法嗎!」
妮爾涅的笑容非常燦爛。另外,如果再隨便配合她說下去,接下來會談論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理解的『展開的魔法陣解析』、『關於事象篡改的考察』、『默認狀態下的魔力和空氣混合的完美比率』以及『基礎魔力消費的黃金比率』等等,全都是饒舌且有深度的內容。對於這一類知識,就連在日本這樣的發達國家受過高等教育的涉也隻能勉強跟得上。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向妮爾涅提問的話,她會予以解答,即便如此也無法保證能否聽懂。
「果然涉先生是能和我聊得上來的人……真開心。」
「哈哈,多虧了妮爾涅小姐,我對火球的理解又深刻不少。如此一來又會提高威力的吧。」
「嗬嗬,這就是『腦內運算力與事象改變影響範圍之間的聯係性』吧。果然涉先生也關注到了那項研究,真是有眼光。然後,這是我個人的考察——」
嗯,其實涉沒想那麽多。最多隻會想想如果對魔法加深了理解,威力也會跟著提高而已。即便如此,兩人也相談甚歡。結果等到粥都涼了,妮爾涅那機槍式的話題也一直持續著。
然而,對於興致勃勃的妮爾涅,涉沒有任何反感。倒不如說他很喜歡這樣,屬於彼此都能得到滿足的雙贏關係。
「……妮爾涅小姐的知識量太淵博了。尤其是魔法方麵。」
「都是師傅教得好。」
另外,關於那位師傅的身份,是不管涉詢問多少次,都隻會得到曖昧回答的頂級機密。當然,用消除法來猜測,涉認為那就是桂馬。畢竟這個村裏也沒有其他人的魔法精通到可以教導妮爾涅。
「但和師傅說到一半,他就會睡著。」
果然是桂馬……不過,妮爾涅談的話題實在是太長,無論誰都會睡著吧?
第二天早晨。涉很平常地醒了過來。妮爾涅沒有睡在旁邊。
涉思考著該度過在妮爾涅的推動下取得的住三晚共四天的休假。這時,他聽到了堅硬木頭互相撞擊的聲音。
涉隨之想起什麽,打開了窗戶。聲音像是從旅館的院子裏傳來的,這讓他堅定了猜測。沒有錯,這是妮庫·庫羅伊努的戰鬥訓練。
他很快穿好衣服,打算加入到那邊的戰鬥訓練。
正如文字描述的一樣,有大人和小孩體格差距的兩人在對打。但壓倒對方的怎麽看都是小孩的那邊,使得那副場景非常怪異。那種怪異在這個村裏也都是日常了。
「嘿,你們好。我能加入進來嗎?」
「嗯,可以。」
「唔,咳咳,那樣的話,我就去休息吧……」
一花累的倒在了地麵上。她應該是從早晨開始就不得不陪妮庫訓練,一直到體力用盡。這已經不是用一句‘小孩子精力充沛’就可以形容的了。
「我正想找個不需要手下留情的陪練。」
「誒?剛才和一花小姐對打的時候還手下留情了嗎?」
「姑且是的。」
涉接過木劍,擺出了架勢。既然是練習,他準備用帝國流的劍術。雖然還有一手使劍一手使盾的類型,涉這次是雙手劍的類型。與之相對,妮庫是兩手都持有木製短劍的刺客流。
該怎麽出招呢。就在涉等待對方出招的時候,妮庫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來自下段的攻擊,不,這是假動作,真正的攻擊來自右側。涉一邊向左後退,一邊向右邊防禦,緊接著就是一聲不像是木頭碰撞會發出的聲音和一股強大的衝擊力。
「唔,被擋住了麽。」
「再怎麽說我也是勇者?輸給小孩子未免太沒麵子。」
這次涉全力揮下了劍。這一擊的動作幅度很大。理所當然會被躲開——不,一般士兵會來不及躲開被擊飛,但妮庫很敏銳地躲開了。
「可以再快一點。」
「噢,是嗎?那我就不客氣了。」
涉這次斜著向上揮出一劍。速度比剛才快了一倍。雖然被躲開了,但還是擦到了一點。
「以這樣為基準不斷遞加如何?」
妮庫沒有說話。涉知道她本來話就不多,認真的時候更是不會說話。雖說她的表情沒有變化,但好像很滿意這樣的速度。
「我繼續提速了哦。」
「好的。」
之後就是涉揮劍,妮庫在回避之餘回以反擊,涉再進行防禦,就像是指點練習一樣,不,完全演變成了指點練習的模擬戰。
「呀啊!」
「唔、啊」
妮庫的短劍折斷了。
「……我輸了。」
「呼……是一場很好的運動。我說真的,不,沒有客套。」
說到底,在一對一的模擬戰裏能讓勇者涉呼吸頻率加快的對手又有幾個呢。最多也就100人左右吧。在那100人當中自然包括了能贏過涉的超人般存在(帝都冒險者公會長米夏、第一騎士團團長薩莉等)。桂馬是例外,所以不包含在內。若是和桂馬戰鬥,在呼吸頻率加快之前就會分出勝負。
「那再來一場。」
妮庫說著,又拿出了新的木製短劍。應該是經常損壞,所以有許多備用的。也不知道她練習了多少次……
「可以是可以,但你不休息沒問題嗎?」
「已經恢複了。」
已經可以把這孩子當成勇者來看了吧。涉不由地這麽想,如果沒有作為這個世界居民的犬耳,她毫無疑問會被當成召喚來的勇者。
「……手不會起水泡?」
「好像我是不會起水泡的體質。」
這村子果然不正常。
盡情進行過模擬戰,出了一身汗,涉準備把身上的汗洗幹淨。
他走向的是這個村的——確切來說是這個旅館有名的溫泉。穿著浴衣去泡溫泉是一般禮儀。當然男女的浴場是分開的。順便一提,在和國有個勇者建造的溫泉旅館是混浴。而且泡的時候也不穿浴衣。
由於不像硫磺泉那樣有奇怪的味道,所以涉很喜歡這個溫泉。那裏已經有先到的客人了。
「啊,哥佐先生。」
「噢,這不是涉嘛。原來你已經來這邊了。」
托盤浮在溫泉水麵,上麵是酒壺和小杯,以及下酒菜和小堆食鹽。把高血壓套餐帶進來的人是矮人哥佐。和涉是關係很好的朋友。
「白天就在喝酒嗎?真不錯。」
「要來一杯嗎?」
「恭敬不如從命。」
將酒倒入酒杯,然後拿到嘴邊,一口喝幹。是很辛辣爽口的清酒。酒精的熱量殘留在喉嚨裏,呼出的氣帶有一股水果般的味道。
「唔,這個真不錯。說起來,哥佐先生,你這享受方式很風雅呢。」
「是吧是吧。我很喜歡這樣的喝酒方式。」
「用的不是平時的酒瓶,而是酒壺,這又是為什麽?」
「哦,這個啊。之前在這裏喝醉被桂馬發現了……自那之後帶進來的酒和下酒菜就被限製了。於是就用上了這個。」
原來如此。涉大致能想象到哥佐在浴場喝醉時的樣子。
「這好像是地下城產的酒瓶和杯子套裝?總之很漂亮精致吧?」
「是的。感覺很適合溫泉的場景。」
甚至可以稱得上是the·溫泉的套裝。在這方麵,果然桂馬是個明白人。
「雖然酒館的啤酒和炸雞塊也很棒,但像這樣悠閑地喝酒也是一種樂趣。那家夥明明說自己不會喝酒,卻對這方麵如此了解,這真是不可思議。」
「哈哈哈,確實很有桂馬先生的風格。」
「來,涉,再喝一杯。」
「啊,那我就不客氣了。」
另外,在別的村裏,涉也經常被勸酒。可能是在這個村裏開始喝酒的勇者涉對酒的愛好傳了出去,之後凡是他去的城鎮酒館都會被人請客喝酒。因此這一點和別處沒有什麽不同。有時還會被醉漢纏住,被迫聽對方訴說苦楚……當然,除了這個村以外,也有醉漢意識到涉的身份,醉意立刻就會變得清醒。
「呃,酒沒了。那我先走了。晚上會來酒館的吧?」
「我會去的。我們晚上再見。」
喝完一個酒壺的酒之後,哥佐離開了。
涉也借著微醉的興致走出了浴場。
「……啊」
「啊」
路上遇到了妮爾涅……她說不定會認為涉是個從白天就喝酒的頹廢人。
「好頹廢的人。」
「唔!」
真被這麽認為了。被毫不留情地直接說出來了。稍稍有點受打擊。
「我在這個旅館逗留的期間是休假,所以沒問題。」
「……也就是說,在這個村裏逗留的涉先生是休假狀態?」
「是的,因為在休假,所以多少有點散漫!但平時都有好好工作!」
「反過來說,在這個村裏居住的我所看到的涉先生……一直都是散漫的?」
「唔!」
被妮爾涅兩次說中了痛處。
可能是還在工作,妮爾涅帶著淡淡的笑容,從涉的身邊走了過去。
心裏受到些許打擊的涉重新振作精神,前往了教堂。
棉被教的教堂是這個村裏唯一的教堂,在各方麵都是高規格。色彩繽紛的彩繪玻璃,像風扇一樣的魔法道具設置在了天花板上,使室內保持了非常舒適的溫度和濕度。還有書架裏信徒可以自由閱覽的眾多書籍。
每本書都有塑料式的薄膜,不容易變髒。這種薄膜應該也是用魔法加上去的。據說是為了即便睡著流口水也不會把書弄髒而施加的措施,但總不會僅僅為此就用魔法給書加上保護膜吧。一定是擔心村民們害怕弄髒昂貴的書籍而畏手畏腳,所以才用了這樣的辦法。雖然感覺有些沒有必要,但也多虧了這一點,人人都可以隨意閱讀書籍了。
……一般的村子必定做不到這種程度。空調設備的魔法道具全都配備齊全,這是哪裏的大教堂啊。說這裏是棉被教的總部,倒也確實是那麽回事。
嗯?那是翼人族的女孩子。帶翅膀的翼人族女孩子很罕見。混在普通人當中生活的時候,一般都會把翅膀縮小藏進衣服裏……想到這裏,涉意識到了一點,這個村本來就建立不久,小孩子在這裏更是很罕見。
在那個翼人女孩子的前方,是明明上午和勇者進行了長時間模擬戰卻依舊若無其事的妮庫。兩人很融洽地——雖然妮庫麵無表情——在聊天。從服裝和發型上來看,涉推測那個翼人女孩子是個貴族。
涉向兩人打了聲招呼。
「嘿,小庫羅。」
「嗯。」
妮庫隻是朝涉那邊看了一眼。
「哎呀,庫羅,這位男士是什麽人?」
女孩子用很優雅的語氣向妮庫詢問涉的身份。看來她果然是貴族。
「隻是個勇者。」
「勇者……」
在這個村以外,是不會用「隻是」來形容勇者的(以下省略)
「誒,難道是勇者涉大人嗎!?」
「……是涉?」
「為什麽要用疑問句去回答呢,小庫羅。」
「誒,難道庫羅大人和涉大人很熟悉嗎?」
對對,這才是普通小孩子的反應。涉不由地在心裏如此想道。原來如此,這個孩子一定剛來這個村子還沒過太久。
「認識。」
「不是,這裏應該再親切地介紹一下才對吧!?我們不是剛才還進行過模擬戰的關係嗎,來,再介紹一次。」
「……很靈活的靶子?」
「嗯—,我希望最起碼也應該把我當人來看待吧,我個人覺得我們已經是朋友了,雖說以前發生過那樣的事,所以是不是還對我有些距離感……」
「!他是主人的仆人。」
「原本還期待會有什麽貼切的形容,結果一副充滿自信的樣子最後就說出這個嗎?不管怎麽說,我都沒記得我成為仆人了!」
「兩位的關係還真是好……」
「畢竟能彼此這樣開玩笑。」
翼人女孩子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是開玩笑的吧?」涉用帶著這樣意思的眼神看向妮庫,而妮庫隻是疑惑地歪了歪頭。
「那個,我是庫羅大人……咳,是庫羅的婚約者,名字叫做瑪依歐朵璐·翠亞。」
「真是太客氣了。誒?翠亞?婚約者??」
既然報出了翠亞的姓氏,那毫無疑問是翠亞領主的家人。隻不過,婚約是怎麽一回事。她不是女孩子嗎?她們不都是女孩子嗎?涉的腦子裏不由地豎起了許多問號。
「是的,我是翠亞領主的女兒。今後請多關照,涉大人。」
「……男孩子?」
「不。我是女孩子。」
「……男孩子?」
「我也是女孩子。」
搞不懂。就算退一百步,不計較奴隸和領主女兒之間懸殊的身份。但為什麽女孩子之間能締結婚約呢。不管怎麽說,涉都是一個極具常識的日本人。
「你們有人在說謊……!?」
「勇者大人,有一種可以讓性別變混沌的魔法藥。雖說用的時候需要請求許可。」
涉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不愧是異世界。用魔法藥也能輕易做到性轉換。
「說起來,涉大人來這個村子是為了找庫羅嗎?」
「誒?不是,哥雷努村是我很喜歡的一個村子。特別是旅館。」
是來還欠款的,這話實在是無法對小孩子說出口。
「不愧是勇者大人。勇者大人住宿的一定是套間吧?」
「不,我住的隻是普通的房間。」
「為什麽!?勇者這樣尊貴的人竟然住普通的房間……旅館這邊應該主動提供最好的房間才對……」
「瑪依,那是主人的方針。」
「啊……那就沒辦法了。」
一說和桂馬有關,她的意見立刻發生了轉變。在這個孩子的心裏,桂馬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呢,涉在心裏不由地對此略感興趣,同時也對桂馬的影響力感到釋然。
「剛才勇者大人說過和庫羅進行了模擬戰,勇者大人的實力果然非常強大。在勇者大人看來,庫羅的實力如何呢?」
「誒?嗯——,這個嘛。至少能在帝國排進100名以內吧。」
「……那是不是相當厲害?」
「差不多吧,她有著我若是稍一鬆懈也會挨上一擊的實力。」
「不愧是庫羅大人……!」
剛才在稱呼中就會偶爾加上敬稱,她應該在努力想要直呼對方名字,涉很準確地發現了這一點。
「順便問一下,在勇者大人看來,桂馬大人如何呢?」
「……我從沒贏過桂馬先生。」
「……不愧是桂馬大人。」
該怎麽說呢,贏過勇者其實在某種意義上算是一件大事了,可她並沒有多少意外。
「呃—,瑪依歐朵璐妹妹?桂馬先生又搞出什麽事跡了嗎?」
「誒?關於那件事……據我所知……父親大人為了測試桂馬大人的實力,向他發起了某件委托……」
按瑪依歐朵璐所說,領主似乎是委托了桂馬去收集在貧民街蔓延的犯罪組織相關的情報。而且,本以為一個月能多少得到一些情報便已足夠,結果一星期裏那些幹部就都來自首了。簡直搞不清是怎麽回事。
「……我大概也能在一星期之內解決……自首?」
「那些人好像都用非常真誠的眼神說『快把我們關進牢裏』。」
「桂馬先生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看向當時與桂馬同行的妮庫,她很明顯的移開了視線。
「啊,妮庫,瑪依!」
這時,來了一位粉色頭發的小修女。她剛才把妮庫兩個字喊出來了。
「米琪爾。」
「貴安,米琪爾。另外,要叫庫羅。庫·羅。」
「是那樣來著。對不起,庫羅。」
「嗯。」
這個哥雷努村裏很罕見的小孩子,她是第三個。涉和這位幼女是熟人。以前來的時候相互認識的。
「啊,是涉。呀吼。」
「嗨,小米琪爾,你看起來很有精神呢。」
「米琪爾也認識涉大人嗎?」
「嗯?算是吧。涉周圍的空氣味道很好。我覺得那就是玲於奈大人說的『雛楠』的味道。」
涉莫名的得到了好評。被說自己周圍的空氣味道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該高興。總比說味道難聞要好得多。
「對了,妮庫——」
「是庫羅,庫·羅!真是的,米琪爾你要說錯多少次才能改過來。」
「誒?可是妮庫叫起來更順口,是吧?」
「嗯。」
從意思上來考慮,涉覺得正如瑪依歐朵璐所說,最好還是不要叫那個名字。但他不知道該如何把其中的意思解釋給純真的小孩子,所以
「那我先告辭了。」
「嗯,再見了,涉!」
「再見。」
「請慢走。」
他從三名幼女那裏逃走了。這不算輸,是戰略撤退。
那天晚上和哥佐約好在酒館盡情喝過酒之後的第二天。
「好了,希望今天也能找到好東西。」
今天涉來到了地下城。地下城『欲望之洞窟』。來這個地下城探險,可以算得上是涉的一大興趣。雖說也有工作的意義在裏麵,但這個地下城已經完全算是被桂馬掌控了。
近期就連地下城boss應該都是桂馬定期打倒的。他向公會的報告是「我在核心房間讓馴化的果凍怪舉了牌子,不要再往裏麵行進了」。沒想到竟然會想出讓馴服的魔物舉著牌子,來防止牌子被地下城吸收的辦法。涉不由地深感佩服。
涉一路前行,在迷宮區隨便打倒了遇到的鋼鐵魔像,由於不好搬運,就送給了正好在那附近的獸人兄妹,涉則是繼續往地下城深處前進。
走下螺旋樓梯,又走了一段路,來到了有可能找到魔劍的藏寶房間的區域。
聽說桂馬還去過更裏麵……然而,涉今天的目的地是這裏。
「……好的,我來了!」
涉堅定決心走進了一個小房間。正如涉所預料的,裏麵有等同於換錢道具的『魔劍』。以前他曾帶走了好幾把魔劍,果然已經又補充好了。涉在心裏暗暗高興。雖然對他的收入來說隻能算是零花錢,但那些收入基本都作為還款進了桂馬的腰包,於是像這樣的臨時收入就變得很重要了。可以買大米,也可以買送給妮爾涅的魔法卷軸。
「金幣1枚、2枚……!很好,這樣一來就能奢侈一段時間了……!」
涉把魔劍換算成金幣進行了回收。看過的房間裏還放有普通的鐵劍,涉認為那些應該還沒有完全轉化為魔劍,所以就放著沒有去管。從動機上,像是捕魚者把小魚放生的那種感覺。另外,寶箱裏還發現了和日本淵源頗深的道具。瓶裝醬油……這個地下城果然和日本是有什麽關係的吧……
把房間都轉了一圈,得到了10把魔劍。就算直接在公會換錢也是10枚金幣。也就等於每月還款額的十分之一——雖然看起來挺少,若是換算成1000萬日元的收入,是不是就覺得很厲害了呢。若是在拍賣會上標價2枚到3枚金幣,額度還會再次上漲。
涉心情上好的正準備再前往更深處。
「嗯?是涉啊。真巧啊,竟然在這裏遇見。」
涉在途中遇到了桂馬。
「竟然會在這裏遇到桂馬先生……實在是太巧了。是本人嗎?」
明明來地下城冒險,卻是非常輕巧的裝束。而且就桂馬一個人,涉會有這樣的疑問也是理所當然。
「你這話說的……我隻是來給馴服的魔物喂食的。」
「馴服的魔物……噢。」
聽到這裏,涉想起了那個『讓馴服的果凍怪舉牌子』的事。
「……也就是說,你去了地下城最裏麵?」
「是啊……怎麽,有興趣嗎?……花1枚金幣的話,我可以給你帶路哦。」
「還收錢的嗎……」
「這可是把你帶到這個地下城的最深處,除我以外沒人知道的區域。2枚金幣反而應該覺得便宜才對。」
「是不是漲價了!?」
「市價,是市價。」
一瞬間就漲兩倍,這是哪門子市價。涉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那個,我現在錢不夠,可以用魔劍當錢來抵押嗎?我剛才得到了不少。」
「……那就5把。」
「1把魔劍可是能賣1枚到3枚金幣啊!?」
實在太過暴利了,就連涉都不由地提高了聲音。看到涉的反應,這次桂馬又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我相信勇者大人沒有完全把我故意給後來人留下的魔劍都拿走……然後,你拿了幾把?說說看。怎麽了?不會說10把全都被你拿走了吧?」
「啊……」
涉這才明白,那些魔劍全都在桂馬的認知範圍內。
說的也是。桂馬是從地下城的深處走回來的。而且還是像散步一樣走過了其他冒險者需要辛辛苦苦才能過去的區域。
桂馬不可能不知道途中的藏寶房間。更不會把魔劍這種能換錢的東西放在原地。除非是故意的。
桂馬那句話的意思是:你是勇者,不要把留給一般冒險者的獎勵搶走。
「原來你意識到了。那你拿5把魔劍回去吧。」
這話說的就像是已經知道涉把所有魔劍都拿到了一樣。
「那怎麽行,我都送回去!」
「說什麽傻話。勇者大人來這個地下城,一把魔劍都沒拿到,今後不就沒人敢來挑戰了。所以我才說可以讓你拿回去5把。況且,你來賺零花錢,結果什麽零花錢也沒賺到,那豈不是太不解風情。所以你別客氣。」
「……好吧。」
涉暗暗決定,今後隻拿找到的一半。就這樣,涉這次又輸給了桂馬。
桂馬走路非常坦然,仿佛完全不在乎陷阱。涉跟在了他的後麵。
有時桂馬會停下,等待魔像先走過去。有時桂馬會提醒涉的腳邊有陷阱。沒有發生一次戰鬥,他們到達了地下城最深處,boss房間的前麵。
「……桂馬先生,你這是提前預測了多少步!?」
「打起來不是太麻煩了嗎?這個地下城對我來說就是自家庭院。」
對於桂馬輕描淡寫的回應,涉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這裏必須要定期攻略一次才行。不過剛才已經攻略完了,所以什麽也不會出現,可以放心。」
「原來是這樣……順便我想問一下,這裏的boss是什麽樣?」
「嗯?我還沒向公會報告過嗎?是巨龍型的魔像。」
「……巨龍型嗎……」
桂馬會定期將那個打倒。涉不由地懷疑,桂馬是不是果然隱藏了勇者的力量。
「對我來說,那個並不是強大的敵人……隻是相性很好而已。具體是什麽樣的相性,我就不得不保密了。」
「相性麽……」
接下來也問不出什麽了。通過boss房間,他們來到了豎著牌子的地方。道路上有個扭扭的黃色果凍怪拿著(插著?)寫有『再前麵是核心房間,禁止進入:村長』的牌子。
「看,那就是我馴服的果凍怪。」
「真虧你能想到馴服果凍怪。」
「感覺拿來做枕頭會很舒適。」
理由好無聊。
「另外,在上麵睡覺,會被糊一臉黏液,果凍怪也瀕死了。」
沒想到真會有人拿那個去睡覺。
「要進入看看嗎?」
「誒?」
「前麵的房間。雖然寫著禁止進入,但反過來會很在意吧?涉一般也能輕易來到這裏,我覺得還是趁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讓你看一眼比較好。」
涉確實有些感興趣,既然機會正好,就在桂馬的陪同下進去看了看核心房間。
不過,那真的隻是除了核心以外沒有其他東西的房間。在桂馬問到「滿足了?」的時候,涉點了點頭,立刻就出去了。
補充一下,回去的時候(包括了將5把魔劍放回原處)也完全沒和魔物發生戰鬥,順利就回到了入口。
住了三晚。休假終於要結束了。涉稍稍有點鬱悶。
「好了,接下來一個月也要加油……」
涉打起精神,準備一大早出發。起床整理好行裝,走出了旅館的房間。遇到幾位早起的冒險者,每人都簡單打過了招呼。
「哎呀,出發的真早。」
「啊哈哈,畢竟工作在身……」
妮爾涅坐在櫃台那裏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還要再來哦?」
「好的,我會再來的。」
就這樣,涉下定決心,一個月之後會再帶著100枚金幣來哥雷努村。
……不過,需要先麵臨的是為在這個村住了三晚的自己收拾爛攤子。涉邁著輕快的腳步離開了哥雷努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