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務員臨走的時候將江桓和任川上下打量了一通,感歎了一聲,“真猛啊……”  車廂門再度關上,一切都回歸寂靜。  江桓含著一把辛酸淚,業務熟練無比地給任川跪下來,“再商量一下……不要打臉。”  任川直接抄起拖鞋拍在他的臉上,霸王龍一樣咆哮著,“你他媽給老子地表消失吧——!”  第三天的上午,他們到達了拉薩火車站,任川用手遮擋著太陽光,看著萬裏無雲的好天氣,感歎一聲,“空氣真好啊——!”  一旁的江桓鼻青臉腫,像個豬頭,一個人背著兩個人的包,就仿佛是打工仔一樣亦步亦趨地跟著任川,連話都不敢多說。  任川在火車站買了一份地圖,展開來仔細研究了一下接下來去哪,“布達拉宮要去,八角巷也要去,還有大昭寺……”  他一邊說一邊在地圖上畫圈。  一旁的江桓忍不住提醒他,“咱們沒有那麽多錢。”  “這樣啊……”任川看他一眼,慈愛地摸了摸江桓的腦袋,“那接下來幾天你不要吃飯了吧,省點錢。”  江桓:“……”  敢怒不敢言!  任川看他一眼,“怎麽,有意見?”  江桓哪裏敢說不呢,“沒有沒有……”  不敢怒也不敢言。  他們先去了八角巷,找了一家甜茶館,店裏燃燒著藏香,一股濃鬱奇異的香味,五毛錢一碗甜茶,自己隨便添,零錢放在桌子上就好,喝多了喝少了,都沒有人去管。  基本上就是任川在喝,江桓給錢,他都沒有上桌的資格,委屈巴巴地站在任川身後。  喝飽了茶,大少爺摸摸肚子,又走上街,這看看,那看看,買點風幹牛肉當零食。  江桓堂堂一個總裁,淪落成了跟班,還沒有飯吃,沒有茶喝。  可見世事無常。  大昭寺外有一排轉經筒,穿著藏袍的信徒,用手觸摸斑駁的轉經筒,帶動輪子轉動,轉一圈便是念了一遍佛經。  任川也加入了他們的隊伍,用手轉動沉重的轉經筒,他沒什麽為自己求的,隻希望江桓——  長命百歲。  轉一遍不夠,他轉了足足九十九遍,這可比他送前男友九十九朵玫瑰要真誠多了。  八角巷裏很多藏族店鋪,賣一點藏族飾品,還有來自尼泊爾,印度的商品。  任川挨家挨戶地逛,走走停停。  他冷不丁想起江桓,都差點把他給忘了,回頭去找他,發現江桓就站在自己身後不遠,手裏拿著一個藏族刺繡的披肩,正在和老板砍價。  江桓指了指任川,笑著和老板說了句什麽,老板欣然點頭,把披肩交給他了。  任川:“???”  說什麽了?  江桓拿著披肩走過來,從背後給任川披上,用老板給的曲別針固定好,“西藏太冷了,你外出的時候披著這個。”  “幹嘛買這個啊。”任川不樂意了,“這麽厚,不透風,而且這顏色花花綠綠的,一點都不好看。”  江桓笑著摸了摸他的頭,臉上還帶著傷,說話有點不利索,“本地人都穿這個,你穿著這個……就不像有錢人家的小少爺,我萬一不在,也沒人會搶你錢,欺負你。”  原來是這樣,任川被突如其來的溫情擊中,眼眶一下子就熱了,他之前對江桓那麽不好,還不給他飯吃,“我……”  這時候就聽見哢嚓一聲,江桓拿起手機對他拍了一張,哈哈哈哈狂笑著,“你這樣看上去好像個傻/逼哦!”  任川的眼淚一下子憋回去了,“……”  十分鍾後,任川來到了大昭寺廣場,江桓被揍得一瘸一拐,悶不吭聲地背包跟著他。  大昭寺廣場是拍大昭寺最好的地方,正值下午,陽光清澈,四周都是磕等身長頭的信徒,口中嗡嗡念誦著,對著大昭寺的金頂膜拜。  任川想和大昭寺合個影,回頭招呼江桓,“江——”  他看見江桓混在了一群信徒當中,表情莊重地跪下,前伏,雙掌合十,磕了一個完完整整的等身長頭。  他腿腳還瘸著,磕起長頭,搖搖晃晃,可卻完成地一絲不苟,好似在做什麽極其重要的事兒。  任川沒有打擾他,就這麽看著他磕,一直磕到了日暮,黃昏的明暗線將他分割開來,神聖而莊嚴,麵容隱匿著,看不真切。  一共999個。  江桓緩緩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回來,站在了任川的身前。y。x。d。j。  陽光都被江桓給擋住了,任川認真地問他,“你求了什麽?”  江桓笑著沒有說話,隻是摸了摸任川的臉。  當然是求你——長命百歲。第四十六章 情書  他們在拉薩的租車行,花了兩千塊錢,租了一輛破破爛爛的五菱宏光,還買了毛毯,幹糧,汽油,打算未來幾天就住在這輛五菱宏光上了。  明明是麵包車,卻搞得好像是勞斯萊斯,任川一本正經地在髒兮兮布滿灰塵的車頭上畫了個小天使,底下寫上了任&江。  江桓臉上戴著碩大的太陽鏡,依靠著車門,看上去像是老美街頭上的朋克青年,對任川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美女,搭車麽?”  任川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你在找死上真是不遺餘力。”  武力威懾之下,江桓的態度驀然變了,畢恭畢敬地給任川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鞠躬彎腰,“少爺,請上車。”  任川心滿意足地坐在了副駕駛上,忽然覺得,等回家之後,把江桓雇來開車當司機也不錯。  《少爺與司機不可描述的二三事》。  江桓開車,任川在看地圖,“少爺,去哪?”  任川在地圖上畫了個圈兒,確定了第一個目的地,“先去納木錯吧。”  “好的。”江桓發動車子,“坐穩扶好請當心。”  納木錯,在藏語中的意思是“天湖”,距離拉薩市二百四十公裏,開車三個小時就到了,海拔四千八百米,是古象雄佛法雍仲苯教的第一神湖。  湖中五個島嶼矗立在萬頃碧波之中,傳說中它們是五方佛的化身,接受著南來北往信徒的朝拜。  江桓任川他們是在傍晚的時候到達納木錯觀景台,天邊一片赤色的紅雲,絳紫色的天幕與碧藍的湖水相接,碧波之上倒映著念青唐古拉山的胸圍雄偉身影,白皚皚的雪山就仿佛是身披盔甲的武士,寸步不離地守護在神女的裙擺旁。  “哇——!”任川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到了,他去過阿爾卑斯山,可遠不如眼前的雪山雄偉壯觀,高原上的雪山無時無刻不在經曆風沙的打磨,自有一種曆盡千辛的滄桑厚重感。  江桓背上背包,招呼著任川,“走,去湖邊看看。”  任川跟在他身邊,手裏轉著一個轉經筒,從八角巷買來的,無時無刻不在轉,吃飯喝水,都不離手。  走近了納木錯,清澈至極的湖水上倒映著天光雲影,與燃燒的晚霞,大自然所有絢麗的色彩都融化在了這一捧碧波裏。  “太美了!”任川興奮地要跳起來,攬著江桓的肩膀,“來來來,咱們兩個照一張。”  他們的身後是雲霞,雪山,與燃燒的天幕,所有的光影變幻都在此時此刻隨著哢嚓一聲被定格下來。  任川看著拍攝的照片,心念一動,將它設置成為自己手機背景桌麵。  他幹這件事兒的時候仿佛是在做賊,小心翼翼,生怕被江桓看到。  江桓忽然喊了他一嗓子,“川兒!”  任川嚇了一跳,慌忙收起手機,“幹……幹嘛!”  “湖麵上風太大了。”江桓把那條披肩拿出來了,給他披上,“你得多穿點。”  這份小心仔細就仿佛是哥哥對弟弟,可任川自動理解成,這是情人對情人。  任川臉上紅了一瞬,把手機背在了身後,“哦……好。”  江桓湊過來了,“我看看剛剛的照片怎麽樣。”  “不……不好看!”任川哪能讓他看自己的手機,口舌磕絆著,“你都翻白眼了!鼻孔還衝著天上,發型也亂了,我……我給刪了!”  “啊?”江桓心說自己剛剛那個pose還挺帥的,怎麽能是這個鬼德性,“那你再給我照一張。”  “不照。”任川才不呢,“你太醜了。”  江桓:“……”  操,他上大學的時候可是被評為劍橋十大校草!  江桓不幹了,指著自己這張五百萬的臉,“你仔細看看!我醜麽?哪裏醜?”  任川骨頭裏頭挑雞蛋,“眉峰太高了,凶的像門神,兩頰有點瘦,應該豐滿一點,天庭也不夠飽滿,鼻子太鋒銳,顯得人很刻薄,還有嘴唇,不是微笑唇,一點都不討喜!”  江桓:"……"  頭一次有人這麽有理有據地說他醜。  江桓不服氣,將自己的照片給導入了p圖軟件,眉峰低一點,兩頰豐滿一點,天庭飽滿一點,鼻子柔和一點,嘴唇再修成微笑唇。  但是他對著p好的圖片陷入了沉默。  怎麽那麽像郭德綱……  江桓抑鬱了,在任川心裏,自己竟然比不過郭德綱。  晚上氣溫驟降,他們回到了麵包車上,將後備箱裏的煤氣灶拿下來,支上一口鍋,煮方便麵。  黑暗裏,隻有火焰燃燒的顏色是溫暖的,兩個人像兩朵蘑菇那樣緊挨著,鍋裏發出咕嘟咕嘟地冒泡聲,自有一種人間煙火味兒。  任川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剛一接通,那邊就傳來了大嗓門,“老兒子!幹嘛呢!”  “我在外頭旅遊呢。”任川盯著鍋裏的方便麵吸了吸鼻子,覺得人生真的很神奇,小時候他爸就不讓他吃方便麵,現在他卻隻有方便麵可以吃,他刻意給任東升炫耀了一下,“我在吃方便麵。”  “啊?”任東升驚呆了,“兒子,你是不是沒錢了?回家吧!鮑魚龍蝦你隨便吃!”  “我……”任川哪能還讓任東升養著他,“我就饞了,吃兩口。”  任東升叮囑他,“那玩意少吃,都是油,前兩天我還在微信上看到一篇文章《別再吃方便麵了,關於方便麵你不知道的一百二十個危害!》。”  任川:“那都是騙人的。”  任東升嗤了一聲,“你爸我不是人?”  “你是神仙。”任川說好聽的,“天上飛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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