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姨娘,請下來吧,內院小的不能進,您進去喚了丫鬟,扶您回去。」車夫的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寧春草扒著門框下了馬車。她腳步踉蹌,下了馬凳還未站穩,就要栽倒,車夫在一旁,手都伸出來了,又趕忙縮了回去。


    幸而她手快,抓著車轅穩住了身體。


    「多謝您。」寧春草嗬嗬對車夫道。


    她搖搖晃晃入了垂花門。皎潔的月光之下,那一條條的精致小路好似都有重影一般,她眯了眯眼睛,也不能看清。


    四下看看,哪裏有丫鬟的身影?


    夜深了,王府之中大呼小叫實在有失體統。


    寧春草憑著記憶,摸索前行。踉踉蹌蹌的腳步,在幽深寂靜的王府內院之中,隱約似有回聲。


    她忽而瞧見前頭院子有光亮。加快了踉蹌的腳步往前走去。


    這院子不小,院中還栽了很多欒樹,可行了好一陣子,卻是沒瞧見一個伺候的丫鬟仆婦。


    一直走到緊閉的房門處,亮光從門上的菱紗格子裏透出來。


    寧春草暈騰騰的,卻還知道側耳聽一聽。裏頭並沒有什麽動靜。


    她伸手輕輕叩門。


    裏頭半晌沒有反應,她正待離開之時,門卻吱呀一聲開了。


    她回頭望去,影影綽綽的看不清對方的臉,卻是聽到了對方的聲音。


    「雪娘?」


    聲音裏有意外,更有急切和驚喜。


    寧春草搖了搖頭,「我不是雪娘,我是寧姨娘。」


    那高岸的身影將她完全籠罩在他的影子裏頭,她眼前的人有兩三個重影,叫人看不清他麵容。


    「是,雪娘已經不在了,你怎麽會是雪娘呢……」


    這聲音淒苦,帶著無限哀傷,聽的人心頭悶悶的,便是暈暈乎乎的寧春草都被這聲音感染的有些悲傷。


    「我可能迷路了,請問,世子爺的院子怎麽走?」寧春草轉而問道。


    那人沉默了片刻,卻說了句,「哦,原來是你。」


    寧春草揉了揉額角,腦子裏似乎也被灌進了酒,混沌不清的,「怎麽走?我沒聽清?」


    「你走錯路了,還得原路返回去,在第一個岔道口,往西走,才是他的院子。」男人聲音沉穩好聽,不疾不徐的,像是暮春的清風,溫軟舒適。


    寧春草蹲身道謝,腿一軟,就像地上跪去。


    男子伸手接住她,「指個路而已,不用行跪拜大禮了。」


    寧春草臉上發燙,轉身欲走,真是酒後誤事,她竟左腳絆了右腳,直接向地上撲去。


    分明想給這聲音好聽的男子留個好印象的,怎的卻是越發的狼狽起來?寧春草恨不得直接有個地縫,讓她摔進去算了。


    人卻被長手一撈,沒趴在地上,倒落入一個滿是檀香,溫暖堅實的懷抱之中。


    她腦子雖不清醒,還是有些慌亂,「我是世子爺的妾室!」


    「你這樣子,自己大概是回不去了,我送你回去。」男子溫厚的聲音仿佛順著耳朵,暖進了心裏。


    他懷中的檀香讓人心神安穩,夜風一吹,寧春草頭上更是昏沉,可他懷中,卻格外的舒服,格外讓人安心。


    他的腳步穩健,一步步都讓人覺得踏實。


    寧春草在這寬厚溫暖的懷抱中,幾乎昏昏欲睡之時,他的腳步卻是停了下來,「前頭就有丫鬟仆婦在了,我送你回去不妥,你自己走回去吧。」


    寧春草被放了下來,夜風一吹,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竟有些眷戀那溫暖的懷抱。


    「玨兒孩子心性,是貪玩任性了些,可也不能怪他。他雖衝動,卻不失真心情,好好照顧他。」男子的聲音很輕,風卻將他的聲音穩穩的送進寧春草的耳朵。


    寧春草皺了皺眉頭,心頭不知是什麽滋味。


    「好了,我看著你回去,快去吧。」男人又給她指了方向。


    不過十幾步的距離了,這裏被樹影籠罩,旁人不易發覺。寧春草踉蹌前行,走出樹影立時將院子外頭的仆婦給嚇了一跳,瞧見是她,忙喚了丫鬟來,將她扶進院子。


    寧春草回頭,看向那一片樹影,可那裏太黑,什麽都看不清。


    寧春草裹著景玨的深衣,倒在寬大的床榻上,和衣而睡。


    第一次喝酒,又被灌了那麽許多,她早已頭重腳輕。


    不過幸而如今,再沒有那般噩夢纏身,不然才真真是痛苦難當。


    不知睡了多久,寧春草卻突然被人弄醒,她睜開眼睛,便瞧見景玨正跪坐在床邊,解她的衣服。


    「再讓我睡會兒。」寧春草咕噥一聲,看看窗外,隱約露白,天快亮了。


    「睡吧。」景玨看她一眼,手上解她衣服的動作並不停。


    衣服原本就被馮郎君撕扯的十分狼狽,如今寧春草連抵抗的力氣都沒有,自然很快就被除去。


    她伸手想要抓過被子蓋住自己,他卻將被子擋開。


    「世子爺,等婢妾休息好了,再來伺候您,可好?」寧春草懶懶道。


    景玨輕嗤一聲,沒有理會她,卻是彎身,猛的將她抱起。


    寧春草本能的抱緊他的脖子,一絲不掛,觸到他冰涼的衣料有些冷。腦仁更是有些疼。


    景玨大步向隔間走去。


    噗通一聲。


    寧春草徹底清醒了。


    她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水,瞪眼看著景玨,「你發什麽瘋?」


    景玨立在浴桶外頭,冷眼看她,「洗幹淨。」


    寧春草心頭憤憤。


    「把姓馮的味道,都給爺洗掉。」景玨玉麵黑沉。


    寧春草看清他麵色,心裏一抖,抓起放在浴桶一邊的絲瓜絡,使勁兒的搓著,「婢妾會洗幹淨的,爺上外頭等會兒?」


    景玨卻是立著不動。


    這麽一個人站在一旁,等著兩隻大眼睛,目光灼熱的看著你洗澡,這感覺,真是……難以言喻。


    寧春草搓了一會兒,心頭就冒起了火。


    她手上絲瓜絡往水裏一扔,「您去外頭不行麽?」


    景玨冷笑一聲,非但沒有出去,反倒走上前來,挽起袖子,一手抓起水中絲瓜絡,一手拽著她,竟親自上手,給她搓洗起來。


    他手勁兒很大,如今更是怒氣未退,動作毫不憐香惜玉,不多時,便將寧春草如雪一般的肌膚搓的火辣辣的泛著紅。


    寧春草不停的倒吸著涼氣。


    他卻一直將她身上徹底搓上一遍,才滿意。


    他為她裹上浴袍,讓人換了水,又讓她用花瓣泡了一遍,才將她從水中撈出,親自動手給她擦幹淨了,抱著她往床上去。


    寧春草頭痛,渾身火辣辣的疼,看著他陰沉的麵色,她已經連反抗的心思都沒有了。


    「你滿意了?」


    景玨看著裹在被中的她,麵色清冷道:「你該得的。」


    「我又做錯了什麽?」寧春草無奈,「婢妾不知什麽當做,什麽不當做,若是哪兒惹了您不開心,可否請您明示?」


    景玨忽而福身靠近她,伸手捏起她的下巴,「為什麽不肯求我?」


    寧春草微微一愣。


    「你寧可被人灌酒,都不肯求我,活該被人灌醉!你是爺的女人,除了小爺,誰都不能碰!」景玨冷哼。


    「疼!」寧春草嘶了一聲。


    他這才放開她的下巴,伸手掀開被子。


    寧春草驚叫一聲,縮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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