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母親還說這些話又有什麽用,難不成您以為德宗大長公主的狗是那樣好做的?我堂堂皇太孫,又憑什麽要對她們低聲下氣。」嚴正則聽了太子妃的話怒氣湧現眉梢,厲聲說道。


    「好一個皇太孫,你以為如今你皇太孫這個身份還值得你引以為傲不成?」太子妃怒火盈於眉睫,臉色陰沉的駭人。


    嚴正則聽了這話卻是一怔,隨之嘴角勾起:「母親也如其它人一般想是嗎?您也以為我這輩子要仰人鼻息過活了?您也太小看我了。」


    「你想讓人高看你一眼,你也得做出一件值得讓人另眼相看的事來,二郎,一步錯,步步錯,時至今日,你不能在糊塗下去了,王氏留不得,那孩子更不能留下來。」太子妃手指掐進掌心,陰惻惻的說道,對於王蓉娘的孩子,她連一個名字都不屑一喚。


    「母親,那是兒子的長子。」嚴正則眼底閃過一抹驚色,咬牙說道。


    太子妃淡淡一笑,目光平靜無波:「那不過是一個庶子,日後你會有嫡子,更會有很多庶子。」


    「嫡子?母親是指望江三娘哪個破落戶生下嫡子嗎?」嚴正則譏笑一聲:「我倒不知道江家的血脈要高貴於王家的血脈了。」


    「江三娘?」太子妃冷冷一笑:「她也配,她若能活著進太孫府,我倒是要高看她一眼了。」


    「母親想如何做?」嚴正則眼底滲出寒意。


    太子妃抬起頭來,眼底漸漸染上光亮:「一個喪父的嫡長女怎麽配為太孫妃,衛皇後以為她給你選了這樣的親事我們就得吃下這個大虧,她打的好算盤,也得瞧瞧我讓不讓她如意。」說道這,太子妃嘴角緩緩勾起,眸底寒光閃爍,陰柔的嗓音帶著笑意:「一個死人,我倒是瞧瞧如何成為太孫妃。」


    「二郎,你聽母親一句勸,有王氏在,有那個孩子在,不會有功勳之家的女娘肯嫁進太孫府,隻有除了這個禍害,你才能成就大業。」太子妃一字一句的說道,扣進掌心的指尖一鬆,端起了小幾上已經涼掉的茶飲入口中。


    「母親,您何必要把所有事情都扯到蓉娘的身上,況且,稚子何其無辜。」嚴正則微擰著眉頭,沉聲說道。


    太子妃嘴角勾了勾:「好一個稚子無辜。」她語態似有笑意,下一瞬卻沉了下來,手上的蓋碗想也不想便朝著嚴正則擲了過去。


    嚴正則被砸了個正著,雖未曾傷到卻也狼狽不堪,他眼中閃著怒火,忍不住抬頭望向太子妃,心頭的火一壓再壓,才勉強壓下了幾分,說道:「母親這是何意。」


    白媽媽驚呼一聲,拿著帕子想要上前給嚴正則擦去濺到臉上的茶水,太子妃卻是冷冷的出了聲:「就讓他這麽呆著,也醒醒他那被勾的失了竅的腦子。」


    嚴正則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臉,臉色一陣青白,牙齒咬的吱吱作響,好半響,才吐出了一句讓太子妃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的話來。


    「母親就這般瞧不上兒子嗎?連兒子喜歡的人和子嗣都如此入不得您的眼。」


    太子妃聽了這句話心裏發冷,眼底也帶出了冷意,她這一生事事要強,卻不想最後竟栽在了自己兒子身上,或者說,栽在了一個女娘的身上,她的好外甥女,竟把自己兒子迷的失了心竅,連她的話都聽不進去了。


    「二郎,你可知我這一生最後悔的事為何?」太子妃看著嚴正則,緩緩問道,語調平穩沒有絲毫起伏變化,可那雙眼卻透著與之不符的癲狂之色。


    嚴正則遲疑了一下,似乎是被她這個樣子所驚到,嘴唇闔動,半響也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我以為我這一生最後悔的一件事是沒有把那狼崽子給弄死,可就在剛剛,我才發現我最後悔的一件事是當初把你給生了下來。」


    太子妃的話像一頭揮舞著利爪的猛獸,把嚴正則的心抓的千瘡百孔,他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母親,似乎沒有辦法相信這樣一句話是由她的口中說出,他眼底帶著悲涼之色,漸漸又被怒意所取代,揮舞著手臂,臉上癲狂的神色與太子妃如出一轍,厲聲道:「母親就非要逼我手刃親子不成?」


    「我給你兩條路選,一是除了王氏母子,我為你除了江家三娘,二是,你保下王氏母子,從此你的事我再不過問。」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太子妃哪怕說著誅心的話,也不忍見他走上一條不歸路。


    嚴正則搖了搖頭:「母親,您別逼我,蓉娘母子我不能動,隻除了這件事,您的話我都會聽的。」


    太子妃聽了此話,扭過了頭去,揮了下手,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消沉:「你下去吧!從此我的話你再不必聽了。」


    嚴正則遲疑了一下,不由看向了白媽媽,白媽媽則是先搖了搖頭,之後衝著太子妃的方向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上前說些軟話,嚴正則卻是一再猶豫,最後衝著太子妃的方向一拱手,之後與白媽媽道:「還請媽媽勸著母親一些,隻除了蓉娘母子的事,餘下的事我絕不會違背母親的意願。」說完,緩緩的走了出去,一步三回頭,似在等太子妃開口一般,可直到他走出廳堂,太子妃卻再也不曾開口喚他。


    「您這是何必呢!因王氏傷了母子情分實在不值得。」白媽媽溫聲勸道,一再歎息。


    太子妃淒涼一笑:「他糊塗,糊塗呀!他也不想想有那王氏母子在,就算江三娘沒了,他又能娶得上什麽好人家的女娘。」


    「皇太孫是一時被她所蒙蔽,您好好和他說他總會明白您的心意,那哥兒畢竟是他第一個孩子,不管換做是誰,都不會忍心下手的。」白媽媽一邊說著,一邊拿帕子為太子妃拭著眼角流淌出的淚水。


    「他隻想到他的不舍,卻也不想想我讓他手刃親子心裏可就好受,我再不喜那孩子,他也是我第一次孫子,那孩子身上更流淌著與我一樣的血脈,我為了他連父兄的埋怨都不在乎了,他卻依舊要護著王氏母子,實在讓我寒心。」太子妃低聲說道,雙手捂著臉,吸了好幾口氣後,才把眼淚逼了回去,那雙被淚水浸透的眼眸再次睜開時全是陰冷之色。


    「王氏母子絕不能留,找個機會送她母子上路吧!」太子妃淡聲說道,哪怕再是寒心,她也得為兒子鏟除路上的障礙,寧可讓他恨自己一時,也不想讓他日後仰人鼻息過活,甚至,落得一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世人皆道顯昭帝重女色而輕權勢,實際上顯昭帝後宮中高位的妃嬪並不多,除了淑妃和徐昭容是在潛邸時候就跟著他的老人兒外,隻有衛皇後和常樂縣主因身份貴重而冊封為貴妃與柔妃,餘下的妃嬪皆在美人之下,再得寵至多也是美人這一封號,更不用說以顯昭帝喜新厭舊的程度,往往是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


    嚴之渙從未認為顯昭帝重女色而輕權勢的君王,相反,他認為對於顯昭帝而言,再是國色天香的美人也不過是把玩之物,又豈能是權勢可以相比的,若不然,宮中也不會有那麽多的美人垂淚到天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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