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沿著道路北上之後,我們發現了一間家庭餐廳。


    店內空蕩蕩的,但也不是說都沒有人在,npc店員臉上掛著npc慣有的服務業笑容,用npc式的手法將我們帶到座位上。


    我們決定在自助飲料吧的陪伴下,稍微奢侈地展開作戰會議。


    「欸,姬百合,我假設一下喔──唔,好苦!咖啡好苦!」


    「嗚、嗚哇,小春春小春春,就算隻有我看到而已,但你畢竟還是女孩子吧~?露出那種表情不太好喲。」


    「咖、咖啡竟然這麽苦喔,喜歡喝這種東西的家夥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


    「不僅嘴巴壞,還惱羞成怒。」


    「真是的……好苦……」


    我從來沒這麽痛恨過幾乎完美重現出五感的roc。姬百合這家夥,說什麽解解困,如果你沒慫恿我的話,我絕對不會喝咖啡這種東西耶。


    「咿嘻嘻,抱歉、抱歉啦。」


    姬百合雙手在胸前微微合起,歪著頭,似乎是想道歉的意思。


    「我實在沒想到小春春是這麽重度的甜食派呢。」


    「為什麽啊?外表看起來不就甜甜軟軟的嗎?」


    「自己這麽說的地方很棒呢~小春春真的太可愛了啦~嗯,那麽,要不要跟我的柳橙汁交換~?現在可是有附送吸管喲!」


    姬百合用力把玻璃杯推出來。


    貫穿橙色水麵的,是她從剛才開始不斷啾啾吸著的吸管。彷佛跟隨引力一般,我的視線轉向姬百合的嘴唇。


    「……咿嘻嘻。」


    是陷阱。不管怎麽看,這都是百合的百合為了百合的狡猾陷阱。


    「不,不用了,我喝得下。機會難得,我就把這杯黑咖啡──咳咳、咳咳!」


    「你看你~不要那麽慌張,很危險的~來,放輕鬆。」


    「咳咳,我、我知道。呃咳咳!」


    「……你完全沒在放鬆嘛~」


    姬百合微微苦笑,站起身繞到我背後,然後動作溫柔地撫摸著我的背。紊亂的呼吸終於因此平複下來了。


    我又咳一聲,清清喉嚨。


    「言歸正傳吧。姬百合,我做個比較消極一點的假設──如果想將roc破關的話,你認為哪個條件是能夠在最短時間內攻略成功的?」


    「當然是抓到『公主』給她個痛快嘍!」


    「未、未免答得太快了吧……不過是很妥當啦。但你忘了嗎?所謂的『最短時間』,也要包含找到『公主』所花費的時間在內。」


    「這樣喔~嗯,那我想~應該是『密鑰』最快吧。」


    早已喝完第二杯柳橙汁的姬百合,沒怎麽煩惱過便這麽答道。


    「如果說尋找提示很麻煩的話,那『王的心腹』也是一樣的嘛。就這一點來說,密鑰是確實在玩家之間流通的,不過是沒有集中在同一個人身上罷了,如果隻是要跟別人搶的話,並沒有那麽困難喲~」


    「是這樣喔?那麽,大家之所以都沒能收集到全部的密鑰是……」


    「嗯嗯,就是這麽一回事。畢竟叫做『受詛咒的密鑰』嘛~那一係列的五張卡片全部都有『類似腳鐐』的效果喔。拿到愈多張愈麻煩,而且『卡槽空間也會受到壓縮』。」


    「──在pvp中輸掉的機率會變高。啊,確實如此,也要考慮到這一點。」


    我將手放在嘴巴上,沉吟了起來。原來是這樣,盡管密鑰是勝利條件,但也是卡片的一種。因為要收集五張,最後剩餘的卡槽空間隻有兩格而已,當「靶子」正好。


    ……但就算這樣,該走的道路還是很明確,也因此攻略起來應該多少容易一點。


    「欸,所謂的減益效果,你知道有哪幾個嗎?」


    「唔,我隻知道一個喲~小春春,你把終端裝置叫出來看看?」


    姬百合探出身體,我依照她的指示,把終端裝置的畫麵投影在眼前,接著按下「地圖」的圖示。


    我看往優美的手指所指著的地點,發現那裏有白光正在閃爍著。


    「這是什麽?」


    「咿嘻嘻,這個呀,是密鑰卡『惡性的追跡』的持有者的所在地喲。接著再觸碰這個點的話……」


    「『加速』、『撤退』、『複活』、『監察』以及十字弓……咦,這是怎樣?該不會所在地和手牌會泄漏給所有玩家吧?」


    「就是這樣喲。」


    姬百合俏皮地豎起食指。


    「光看就很恐怖對吧?雖然不清楚其他卡片是怎樣,但這張絕對要最後再拿才行。在持有『惡性的追跡』的情況下聽牌的話,鐵定會遭到所有參加者襲擊~」


    「我想也是……希望沒有其他必須最後再拿的卡片就好了。」


    話是這麽說,但在這裏想破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以當前來看,去收集「惡性的追跡」以外的密鑰係列卡片似乎是個不錯的方向。


    姬百合點了點頭,就這樣猛然站起身,小小地伸了一個懶腰。


    「唔~~噢。咿嘻嘻,那麽小春春,我們差不多該出發了吧?」


    於是,暫時站在同一陣線的兩人的roc攻略,便在此揭開序幕。


    #


    「聽說持有一張密鑰係列卡片的玩家正在小學的操場上。對方似乎是刻意到處宣傳自己的所在地,並設下圈套守株待兔」──為了賺取足以買下這種情報的等值代價,能想像到我跳了幾次樓嗎?


    三次?不,太少了。十次?還遠遠不夠。


    ──答案是,總共二十八次。


    「這絕對是詐欺吧……」


    我摸著差不多該產生幻痛的腳,用想不通的表情喃喃說道。


    那個冷血圖書館員竟然一邊露出冷笑,一邊漫天開價說:「準備七張稀有等級的卡片,我就告訴你這條消息。」哪有人這樣的啊?再誇張也該有個限度。


    「好、好了啦~責怪圖書館員也沒用呀,小春春。再說,不斷從大樓窗戶跳下來的美少女很有都市傳說的感覺,不覺得很棒嗎?令人心怦怦跳呢~」


    「心怦怦跳個頭啦……明明就很恐怖。」


    姬百合的感性依舊有些偏差。


    隻不過,「責怪圖書館員也沒用」這一句話確實很中肯。雖然更準確點來說,是「就算責怪圖書館員八成也會被駁倒」,但就不計較這種小細節了。由於往返武器店和賓館好幾次的緣故,我還得到了一點附帶收獲,而且一直心浮氣躁實在太沒有美少女該有的樣子了。


    因此,我決定再一次地在腦中整理買來的情報。


    放出大家都想要的「密鑰」消息,藉此狩獵未加提防就跑來的玩家──「那家夥」在進行的,就是這種類似「誘捕」的玩法。那本身並不是多麽異想天開的手段。


    不過,是怎麽做到的?麵對那些企圖搶奪密鑰且有備而來的其他玩家,該如何才能保持常勝,持續進行狩獵?


    「……總之先偵查看看吧,我們往學校前進。」


    才剛抵達操場,一道尖銳的女聲就狠狠地撞上耳膜。


    「你們兩個──該不會是想要『巨大的束縛』吧!喂,我說的沒錯吧!你們會接收吧?我終於等到你們了!實在感激不盡,你們想要什麽謝禮我都願意給!求求你們把它拿走吧!」


    現在已經是黎明時分,披著橘色薄紗的夜空中,浮現出又亮又大的晨星。


    在描繪出橢圓形跑道的白線中央,有一名女性看著我們這邊,眼中充滿水光。


    「我好高興!我等了好久好久了。快點來救我呀!」


    近似尖叫的懇求不斷回響著。


    仔細一看,她身上襯衫的右肩部位淒慘地遭到撕裂,本來藏住的肌膚暴露了出來。也能看出那雙髒兮兮的裸腿正在微微顫抖著。


    「…………」


    「怎麽啦,小春春?看你一臉難以言喻的表情,咿嘻,難道是起欲念了?」


    「我又不是你……我說你啊,做人再怎麽不正經也該有個限度吧。看到人家那副模樣,你最先想到的詞匯竟然是欲念,不如說已經到可怕的程度了。」


    「什麽,真沒禮貌!我才沒有看女性受虐的喜好呢,我反對暴力喔~」


    「是喔,那姬百合我問你,你覺得那家夥怎麽樣?」


    「嗯~


    很可愛呀……不是啦,我覺得她很可憐喔。」


    「你講出真心話了耶。」


    你的癖好究竟要突破極限到什麽地步才甘心啊?……再說──


    「可憐?不是吧,哪裏可憐?這百分之兩百絕對鐵定是陷阱。怎麽可能會有人把一切都托付給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啊,給我滾回幼稚園重新來過啦。」


    「喔~真是自暴自棄的思考回路。」


    「不過……那家夥的目的是什麽?」


    我稍微壓低語調,決定重新開始觀察狀況。


    盡管那女的從剛才起就一直向我發出撒嬌聲,卻沒有要離開原地的跡象。除此之外,她還有提到「巨大的束縛」這個字眼。


    束縛。也就是說,有什麽無法移動那一類的減益效果嗎?


    這麽一想,便能推測出淩亂的衣衫與汙穢的肌膚──簡單來說,她所受到的所有傷害都還留在身上的原因,就是在於她沒辦法去籌措「恢複」和「撤退」等卡片。


    「……但真是如此嗎?」


    又冒出另一個疑問。沒有應對手段的無法移動效果?以一張卡片來說,這種減益效果未免太大了,甚至可以斷定說不可能會有這種事情。


    這樣一來,她就不是身體遭到束縛,而是單純在假裝自己動彈不得而已,也就是故弄玄虛。她必須這麽做以求得勝利。


    那麽,該怎麽做才能通往勝利?


    ……舉例來說,假設我信了她的胡言亂語好了。


    她無法離開原地,想要將密鑰脫手。但由於roc的遊戲設計,「不能轉讓或交易卡片」。因此隻能在pvp中打倒她。


    不過,我對這個方法實在很抗拒,並不是出於倫理道德麵子等因素,而是我預計會遭到反擊。可以的話,我想采取保險一點的策略,也就是利用遠距離武器或符咒來奪取。


    而且──我現在的手牌中,存在著「某張王牌」。


    之前有提到,我在賺取要付給圖書館員的等值代價時,偶然間得到了「附帶收獲」。那是效果說明為「指定一名視野內的玩家,將其卡槽中稀有度最高的卡片移動到自己的卡槽裏」的超稀有符咒「搶奪」。


    使用這個的話,理應馬上就能奪走「巨大的束縛」,隻不過……


    「……不可能。這樣有點太順利了。」


    如果憑一張「搶奪」就被推翻戰局,這種作戰就不能稱為作戰了。再說,就算她被「搶奪」後還有透過pvp戰勝的方法,也隻會造成「巨大的束縛」在兩人之間來來去去而已,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


    「但既然如此,那家夥到底想幹嘛……?」


    我盯著虛空,進一步地潛入思緒深處。


    「搶奪」。不管怎麽想,她最該警戒的果然還是「搶奪」,這是最虧的交換。那麽,對上「搶奪」的答案是什麽?對策是什麽?──我不知道。


    這不隻是因為我還沒有徹底摸透roc卡片的一切,也因為真的有那種符咒的話,反正也是「用完就丟」,不適合持續性的狩獵。


    不對……或許,那是「不管使用幾次都能回收的卡片」?


    但這麽一來,該不會是……


    「怎麽了!快一點過來嘛,我冷到受不了了啦!拜托救救我!」


    ──哦,原來如此。「所以」你才會用效率這麽差的方式在狩獵嗎?


    盡管我不能理解,但還是稍微能夠接受,並用單手啟動終端裝置,卡槽流暢地展開投影。在一字排開的「加速」、「停滯」、「強化」以及「轉移」等熟悉的泛用符咒當中,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那張卡片。


    「『搶奪』發動。」


    在發出宣言的同時,卡片倏地變淡,逐漸從手牌中消失。


    一瞬過後,那張無庸置疑是勝利條件之一的「巨大的束縛」──


    並沒有進入我的手牌裏。


    「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頃刻間,垂下視線的我,聽到了歡喜得發狂的刺耳笑聲。在我宣告使用「搶奪」卡後,那女的好像幾乎在同時間蹬地而起。她的速度驚人,表明遭到束縛都是假象,並以荒唐的舉動朝我接近。


    她手上握著的,是一把沾染鮮血的大鐮刀。


    專為收割性命強化過的彎刀,一邊反射著朝霞,一邊瞄準我的脖子攻來。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尖叫,或者說是狂躁的歡呼聲。那女的臉上掛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就這樣揮下雙臂。


    這記卯足全力的斬擊──連我的身體都碰不到。


    「……哎呀,其實呢,我是很想用新招之類的解決掉你啦。」


    「唔!」


    「但遺憾的是,對付你一個人,這樣就很足夠了。」


    前一刻利用「停滯+轉移」移動到她身後的我,緩慢地拔出深深插進她脖子裏的短刀。她的hp條隨著華麗的效果顯示出來,一口氣降落到零,如同字麵意思的即死連攜效果。


    「啊──」


    那女的在麵露錯愕之色的情況下,飄然化為粒子消融而去。


    「噯噯~小春春,你剛才是怎麽做到的呀?」


    「嗚噢!」


    我在確認終端裝置的時候,姬百合的甜美氣息就從背後撲了過來。


    「咿嘻嘻,小春春的耳朵真的很敏感耶~我要舔下去嘍?咕啾咕啾地舔喔~?」


    「住手,拜托你住手。」


    「不要推喔,絕對不要推喔~!」(注:原本是日本搞笑藝人三人組「鴕鳥俱樂部」的哏,就是叫對方推自己,現在被廣泛套用在各種說反話的情境裏)


    「我不是那個意思啦,再說──咿嗚!給、給我放開啊!」


    彷佛言出必行一般,姬百合真的把舌頭伸了過來,我硬是把她從我背上扒走,然後喘著大氣,抱緊自己的身體。


    相形之下,姬百合隻是維持著天真無邪的笑容,雙手負於背後,微微歪起頭。


    「哎呀,又在害羞了~小春春你至少有一點點開心吧?」


    「隨你怎麽說……話說回來,你到底有沒有要問問題啊?難得我還打算要回答你耶。」


    「哇,抱歉抱歉,我是真的很好奇啦,畢竟剛才的攻防戰,我完全看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所以我是認真要聽你說,快告訴我吧~」


    麵對姬百合期待似的眼神,我輕輕歎了口氣。


    「也沒有多複雜啦……應該說,是我擅自把情況搞複雜罷了。要是去思考什麽好處之類的,一輩子都沒辦法搞懂那家夥的企圖。」


    ──那隻是一個腦子不正常的戰鬥狂而已。我用略為焦躁的口氣這麽說道。


    「唔?嗯~?」


    姬百合的頭歪得更過去了,於是我決定再解釋得詳細一點。


    我一開始使用的「搶奪」,本來應該能在那個當下搶到「巨大的束縛」,因為沒有卡片的稀有度會比密鑰還要高,照理說不會有其他的選項。


    盡管如此,所有權移動的卡片卻不是「巨大的束縛」。


    沒錯,這才是她所準備的「秘策」。


    「其他玩家指定取走你卡槽中的一張卡片時,將會無視條件,必定選擇這張卡片」──也就是稀有符咒「犧牲」。


    原來如此,難怪她能躲掉「搶奪」。發現失算的對手會因為不知所措而出現破綻,到時她再不疾不徐地揮動鐮刀拿下人頭即可,實在是個很完美的計策。


    ……才怪。


    本來的話,沒錯,那種作戰本來甚至連實行的價值都沒有,跟我剛才舍棄的假設一樣。即使那個戰術成功了,pvp的報酬終究還是「犧牲」卡。


    在這種情況下,她還是進行了「那個」的話……


    「她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在追求遊戲上的好處──隻能這麽想了吧?那家夥隻是想進行pvp(砍殺)直到膩了為止,僅此而已。」


    「哇喔~原來如此呀~」


    聽完我的解釋後,姬百合露出讚歎似的表情,點了點頭。


    「小春春你知道這一點卻還是使用了『搶奪』,表示你是故意順了那個人的意吧?我有點意外……嗯~不算意外?」


    「不,並不是你說的那樣啦。單純是因為,既然她設置了那種圈套,我就一定要


    透過『搶奪』卡和pvp來搶她的卡片兩次……唉,話說回來,開始參加roc之後,我好像遇到的都是怪人啊。」


    「咿嘻嘻,的確呢,很傷腦筋吧?很厭煩吧~?」


    「嗯,你也是其中之一喔!倒不如說,你就是帶頭的好嗎!」


    「咦~為什麽?為什麽~?」


    姬百合微微鼓起臉頰,張開雙手抱住我的背。手臂受到擠壓,而且從臉頰飄來女孩子甜甜的香氣,讓我有股過於強烈的酩酊感,連忙搖了搖頭。就在此時,鬆軟的金絲輕柔地擴散開來,拂過鼻子。


    ……這是四麵楚歌嗎?我的自製力差不多要融化了。


    「就叫你放開我了啦。」


    我推開姬百合的身體,並再次觸碰了終端裝置。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受到幹擾,害我遲遲無法確認「巨大的束縛」的效果。這明明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隨著我的觸碰,另一個視窗開啟──效果說明顯示在我眼前。


    「唔……」


    「嗯~?啊,你該不會是在看『巨大的束縛』的效果說明吧?小春春你看起來好像還很正常的樣子,是不是沒什麽大不了的呀?」


    「喔,是啊,沒錯……大略來說,就是『降低一成敏捷值』,沒有到『巨大』的程度。如果其他張卡片也這麽輕微就好了。」


    「哦~這樣啊,那真是太好了呢~」


    「…………」


    看到姬百合的表情瞬間開朗了起來,我不由得移開了視線……其實,這完全隻是謊言而已。「巨大的束縛」真正的效果,是「無法從roc登出」。


    當然了,對原本就被封鎖住登出功能的「雲居春香」來說,一點影響也沒有。


    隻不過,從某方麵來看,不把這個視為問題的態度本身就是個問題。雖然情況有點複雜,但反過來想,我的身分可能會曝光,然後因此死去。


    所以……我糊弄她也是很合情合理的事情。嗯。


    姬百合沒有對我的說法起疑,隻見她既悠哉又快樂地高高舉起右手。


    「總之拿到一張了吧~?那我們立刻去找第二張密鑰──」


    「──等一下。」


    我打斷了她雀躍的嗓音──剛才好像聽見了什麽?


    我一邊感覺到自己的表情瞬間繃緊了起來,一邊跪在操場上,緩緩地用警戒的眼神環視周遭。然而,並沒有發現什麽人影。


    「小、小春春你怎麽啦?」


    像是受到我影響似的,姬百合也蹲下身體。


    那個「聲音」絕非暫時性的,現在也不斷傳來。我從沒聽過那樣不可理解的聲音,要比喻的話,就像是沉重的金屬在互相摩擦,或者是漲大幾倍的削風聲……


    「───────────────!」


    ……瞬間,「那東西」在我們麵前著地了。


    那是異樣的物體。物體──沒錯,物體這個表達方式是正確的。就算外觀是再怎麽扭曲的人型,看那一身從頭到腳尖都覆蓋起來的厚重盔甲,已經不能稱其為「穿著鎧甲的人」,而是「鐵塊」,是造形物。那形狀、重量都隻針對「不會壞掉」這一點進行強化,彷佛想宣示自己不懂何為機能美和武勇似的。


    既笨重又最為剛硬的鎧武者──!


    「grrrrrrrrrry!」


    那家夥發出搞不清是咬牙聲還是吶喊的聲響,一口氣揮起了右臂。那隻手上沒有武器,不過也是啦,應該不需要那種東西吧。都具有這樣的質量了,隻要用揍的就能粉碎大部分的對手。


    一瞬間,我和旁邊的姬百合對上視線。就一瞬間而已。


    「「快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們盡全力奔離現場,眼角餘光還看到我用力丟出去的短刀被輕易地彈開了。


    #


    咒殺狂戰士。聽說,那個怪物是以這個名稱為大家所知的「王的心腹」之一。


    按姬百合的說法,他(雖然不知道性別就是了)的特性是會襲擊獲得密鑰的玩家,此外,還明言表示「隻要能夠在pvp中對我造成傷害,我便加入為夥伴」。話雖如此,直到現在也隻有一小部分的參加者達成這樣的條件。


    然後,大概在一個小時左右前,我們成功逃離了那個咒殺什麽來著的。


    姬百合已經登出很久了。畢竟都跑得氣喘籲籲了,體力應該到了極限。要休息的話,比起地下世界,回現實比較安全。


    而我則出於一些考量,在目送姬百合離開後,便將湊了複數張的「撤退」卡──用掉其中一張。


    「呼……唔?呀唔……嗯、嗯~……呀……」


    耳邊傳來格外惱人的酣睡聲。


    我立刻睜開眼。睜開眼?我什麽時候睡著的?於是,我整頓了一下交換前後混雜在一起的記憶……啊,原來如此,是春風在睡覺吧。所以即使意識交換了,身體還是閉著眼睛的狀態。


    我想,春風大概是把整個身體都壓在抱枕上,並且裹在棉被裏睡覺吧。也許是因為這個緣故,我感到有點擁擠,覆蓋在棉被下的世界有點暗,視野也完全不清楚。


    可能是因為這樣,除了視覺以外的感覺似乎變得比平常還要敏銳。


    我的床有這麽軟嗎?有這麽好聞嗎?我全身被一股柔和的溫暖所包覆,有一種稍有不慎就會墜落下去的感覺。


    接著,突然之間──


    「阿凪……阿凪~嗯……抱抱。」


    抱枕長出手束縛住我的身體。


    我無可奈何地被緊緊抱住,混亂與缺氧造成我的意識猛烈地左搖右晃。


    什麽?這是怎樣?世界奇妙惡夢嗎?不對,如果說這是惡夢,我渾身上下都像是要融化一般充滿了幸福感,而且舒服到起雞皮疙瘩,或者應該說──我本來就沒有什麽抱枕……了?


    ……………………


    我的表情突然冷靜下來,猛力掀開了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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