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們都好看,我看不過來了。”甜言蜜語,穆老七是張口就來,“今晚你們誰值夜班?太辛苦了……你看,我這病床邊上還有一張空床,你要是不介意……” 砰。 穆景天推開了病房的門。 在護士們簇擁下飄飄欲仙的穆老七嚇得差點厥過去。 他揉著眼睛,不可置信地提高了嗓音:“六哥?” “……你、你怎麽還在啊?” 護士們也愣住了。 她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察覺到兄弟倆之間微妙的氣氛,一個溜得比一個快。 “六哥,你……你不回家嗎?”穆老七直覺不妙,屁股蹭著床單,徒勞地往被子底下縮,“我……我病著呢,實在無聊,就和她們……她們……聊聊天。” 他解釋完,忽覺不對:“我為什麽要和你解釋?” 穆老七心中平白生出了勇氣:“我又不是小孩子,和誰調情,你都要管?” 關上門的穆老六聞言,深吸一口氣,平靜搖頭:“嗯,我不管。” 穆老六想,是他錯了。 若是他早早管弟弟,如今的穆老七也不會是這副爛泥扶不上牆的德行了。 穆景天的語氣越是平靜,穆老七的心跳得越快。 他從六哥的語氣中嗅到一絲危險的意味,心中警鈴大作:“你要做什麽?!” “之前不管你,是我的錯。”穆景天脫下白大褂,扯開襯衫衣扣,眼裏閃著奇異的冷光,仿佛一頭餓狼。 穆老七害怕得打了個寒戰。 他本來就沒有什麽膽量,尤其是在兩個出色的哥哥麵前,他做什麽都沒有底氣。 穆景天趁著穆老七低頭,走到病床前,一條腿屈起,膝蓋抵在床邊,然後俯身湊過去,用指節輕輕地敲弟弟的鼻梁。 多氣人啊,這張臉少了嬉皮笑臉的神情後,和他有五六分的相似。 明明是一副好皮囊,卻總是帶著膚淺的笑意。 穆景天不喜歡那樣的笑容。 穆老七六神無主,睫毛微顫,視線所及之處,又燒起了連片的火光。 他終是迷迷糊糊地反應過來 六哥身上的文身,怎麽總是在他的麵前出現呢? 誰都知道,阿爾法身上的文身隻有在動情的時候才會出現。 穆老七瞪著六哥頸側火紅色的文身,心裏騰地躥起一簇小火苗:“你是不是在醫院裏有相好的?” 穆景天俯身的姿勢一頓:“什麽?” “還是……你喜歡謝小柳?!”穆老七震驚地瞪圓了眼睛,扒拉著六哥的衣領,回想著之前看見文身時的場麵,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六哥,人家結婚了!” 敢情先前六哥不讓他見小柳,還提醒他小柳已經結婚了,不是擔心他,而是自己心裏有齷齪的心思呢! 穆景天沉默地聽完穆老七的胡說八道,脖子上的狐狸文身一瞬間淡了下去。 “被我猜中了?!” 心潮湧動的穆老六還沒來得及發火,穆老七倒先急起來:“六哥,你為什麽……謝小柳是我喜歡過的人,你再去喜歡,不是讓我難堪嗎?再說,人家都已經嫁人了,你喜歡有什麽用?你要是憋不住在李想成的麵前露出文身,多丟人啊!” 他嘰裏呱啦地說了一通,全然沒有發現自己的衣領被穆景天扯開了。 阿爾法的後頸很平坦,沒有任何凸起。 穆景天的手指在穆老七的後頸上蹭了蹭,舌尖蹭過牙齒,蠢蠢欲動。 “你不僅讓我難堪,還讓整個穆家難堪!”穆老七抱怨個沒完。 穆景天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某一刻,毫無預兆地低頭,咬住了穆老七的後頸。 “嘶”穆老七疼得倒吸一口涼氣,雙手用力,把穆景天推開,“六哥,你瘋了?!” “……發情了就去找歐米伽,啃我做什麽?” 穆景天舔了舔唇角的血,眯起眼睛打量氣鼓鼓的穆老七,沉默片刻,輕輕笑起來:“傻子。” “你才傻呢。”穆老七翻了個白眼,抱著被子喊疼,“快叫醫生來給我包紮啊,傻站著幹嗎?” “我就是醫生,你忘了?” “我的脖子是你咬破的,我不信你會幫我好好包紮!”穆老七冷笑著縮進被子,“還是讓護士幫我包紮吧。” 穆景天聞言,臉上的笑意瞬間淡去:“什麽護士?如果爹知道你在醫院和護士們打情罵俏,又要罰你跪祠堂了。” “你……你敢告訴爹?!” “我有什麽不敢的?” “你要是告訴爹,我就……我就……”穆老七憋得滿麵通紅,嘀咕半晌,愣是沒想出自己能拿什麽威脅六哥,委屈地愣住了。 穆景天嗤笑搖頭,走出病房,取了紗布,又回到病床前,將穆老七脖子上的牙印包紮了起來。 可憐的穆老七腦震蕩還沒好,脖子上又多了傷痕,憋悶地躺在病床上,隻覺得流年不利,出院了以後要去寺廟裏拜一拜才好。 但他轉念一想,拜佛又有什麽用呢? 佛祖又不能將穆景天收回去……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嘴上再怎麽討厭和排斥六哥,心裏還是很高興六哥回奉天的。 可六哥喜歡誰不好,非要喜歡謝小柳? 穆博天焦躁地在病床上翻滾。 謝小柳已經是有夫之夫了,連他這麽渾的人都曉得不該去招惹,六哥怎麽能對謝小柳來感覺呢? 穆老七認定穆景天身上的文身是因為謝小柳而浮現,住院期間,拐彎抹角地和護士們打聽六哥的消息。 “我六哥桌上那些零嘴……”他隻開了個頭,護士們就七嘴八舌地說開了。 有說穆景天性子冷淡的,也有誇他醫術高明的,更多的,還是嘻嘻哈哈地調侃穆家的男人相貌好。 穆老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從護士們的話中提取出了重要的信息六哥在醫院沒有相好的。 他愈發堅定了心中的猜想。 穆景天對謝小柳一見鍾情了。 穆老七覺得自己窺得了真相。 誰叫他當初也對謝小柳動了真心呢?穆景天和他打一個娘胎裏出來,審美也一定是一樣的。 穆老七理解六哥的同時,心裏湧動著濃濃的不安。 若是六哥的齷齪心思被李想成知曉,穆李兩家可就要翻臉了! 穆老七急得像隻熱鍋上的螞蟻,在醫院沒住幾天就鬧著要回家。 穆景天問他原因,他也不說,隻對著來看望自己的三姨太哀嚎:“三媽媽哎!” “老七哎!” “三媽媽哎!!” “老七哎!!” “三媽媽哎啊啊!!!” “老七哎啊啊!!!” 跟著三姨太一起來醫院的鬱聲抱著胳膊,悄咪咪地讓穆四哥替自己捂耳朵。 “每回都來這麽一出。”穆聞天用大手罩住他的耳朵,扭頭對穿著白大褂的穆景天道,“他怎麽忽然鬧著要回家了?” 穆景天垂下眼簾:“不知道。” “那他可以回家了嗎?” “差不多了。” “那還是回家吧。”穆老四望著窩在三姨太懷裏鬼哭狼嚎的穆老七,眉心打了個結,“丟人。” 言罷,捏捏鬱聲的耳垂:“聲,別和他學啊,你拱我懷裏撒撒嬌就算了,別去和三媽媽撒嬌。” 鬱聲含糊地“哦”了一聲。 穆老四忽地警惕起來:“什麽意思,你真想去撒嬌啊?” 鬱聲:“……” “怎麽滴,懶得和我撒嬌了?” “……” “聲,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處了?” “……” 穆景天無聲地歎了口氣。 這病房裏不僅有胡鬧的穆老七,還有沉浸在易感期中無法自拔的穆老四,真真是熱鬧極了。 * 穆老七通過堅持不懈的努力,終於從醫院鬧回了穆府。 他在炕上舒舒服服地躺著,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好的弟弟。 ……他為什麽非要回家?還不是為了六哥! 那已經嫁人的謝小柳覺得穆老七身上的傷因自己而起,總是扯著李想成來醫院看望他。 要是穆景天沒有回國,穆老七或許會享受被歐米伽主動關心的滋味,但他如今看謝小柳,怎麽看,怎麽像想勾引他六哥給李想成戴綠帽子的小妖精,不順眼到了極點! 可人家是來看望他的,還帶著阿爾法,他壓根沒辦法把人趕走。 穆老七為了避開謝小柳,隻能出院。 “六哥,我都是為了你啊……”穆老七蹬了蹬被子,被自己感動得淚眼汪汪。 但他的感動沒有持續很久,就又陷入了焦慮。 萬一六哥私下裏和謝小柳幽會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