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和王妃卻順勢脫下手腕上的白玉鐲,套在了寧棋的手上,「這手腕空空的,戴著這鐲子才適宜。」


    ……


    從舊時的回憶裏收回思緒,匡策看著麵前的寧棋,過去了幾年,小姑娘已經長大了,今日又抹了豔妝,和幼時並不一樣了。


    寧棋本來心裏就慌得很,瞧著匡策坐在身旁半天也不說話了,心裏越發慌張。幾乎脫口而出:「我服侍不了你,你倒不如去寧書那裏住!」


    話一脫口寧棋就後悔了,話裏的酸勁兒她自己都感受得到。


    匡策挑眉,「哦?你是當真的?」


    雖然是平妻之禮,可誰不知道,寧書隻不過是個陪嫁!她寧棋才是匡策的妻!可是寧棋知道自己的傷今晚必不能洞房,心裏就委屈。眼淚就簌簌落下。


    「哭什麽?莫不是你覺得嫁入王府受了委屈?」


    寧棋慌忙擦淚,道:「能嫁過來我心裏是高興的,可是……這委屈也不是世子爺給的……」


    「哦——」匡策點頭,「看來是寧家給了你委屈?」


    匡策認真點頭,嘴角甚至帶著點笑意。寧棋便不覺有異,她忽然握著匡策放在一邊的手可憐兮兮地說:「你不知道,我之所以會癱在床上,就是因為寧書!她故意這樣做,好嫁給你,癡心做世子妃!」


    匡策側首望著寧棋慘白而含淚的容顏,一字一頓地說:「寧家給了你委屈,於是到我這裏訴苦,想要我給你做主?」


    寧棋將落不落的淚就凝在眼眶裏。


    匡策將手拿開,而後站起來,居高臨下睥睨著寧棋,道:「早些歇著吧。」


    出了東跨院,匡策就想起了和王妃的話。匡策也有些無奈,他天生都對哭哭啼啼心裏裝著滿滿小算計的小女人很是反感。


    想了想,匡策還是向西院去了。


    不同於東跨院的燈火通明,整個西跨院居然已經熄了外間的燈,遠遠望著很暗。那守夜的小丫頭看見自己驚得合不攏嘴,匡策暗中覺得好笑。


    寧書匆忙下了床,踏上鞋子,硬著頭皮迎上去。


    聞著匡策身上飄著酒味兒,寧書就去給他沏茶,手貼在茶壺上才發現裏麵的茶水早就涼了。便吩咐首秋煮一壺新茶,再備點易消化的小食。


    匡策自顧在一旁坐下瞧著寧書,寧書穿著一身料子很薄的大紅色中衣,彎腰沏茶的時候,烏黑的長發從纖細的背上滑下來,更顯得腰背瘦弱。


    首秋很快端了一壺新茶來,寧書就親自倒了一杯茶。


    「世子爺,喝口茶,暖暖胃。」寧書將茶放在匡策身前的八仙桌上,然後默默向後退了一步,又側了側身子。右手垂在身側,左手輕輕撫著右臂。她此時就恨這衣裳太薄,讓她徒添尷尬。寧書可沒有想到匡策會來,她下床的時候太過急忙,來不及披上外衣。而且她今天穿的外衣正是繁複的嫁衣,脫下來的時候幾個丫頭已經給收起來了。


    午秋和關關端了幾道易消化的小食,然後偷偷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悄悄退了出去。


    「吱呀」一聲門被關上了,寧書就更緊張了,胸口好像有什麽壓著讓她不敢喘氣似的。


    匡策朝著寧書擺了下手,寧書便在他對麵側著身子坐下。


    「晚上吃過東西了嗎?」匡策隨意詢問著就夾了一塊素嫩的皮子糕,入口極香,卻並不如平常皮子糕那般甜膩。


    「嗯。」寧書低聲應著,「早就吃過了。」


    匡策本就是隨口一問,又舀了勺碎藕細末羹,味道也是清香異常。匡策喝了很多酒,倒的確是沒有吃過什麽東西。本來沒覺得餓,此時一旦開了口便覺得胃中空空的。


    「要不要再讓下人拿些來?」瞧著匡策吃得津津有味兒,寧書便問。


    「成。」匡策將一塊椰末糕塞進嘴裏,吐字不清地說:「醬鵝肝、白肚兒、鹵什錦……」


    寧書走到門口想要吩咐首秋去準備,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皺著眉看著匡策說:「這麽晚了,吃這些會不會對胃不好?」


    瞧著寧書皺著眉,五官擰在一起的認真模樣,匡策覺得有趣,便說了句「罷了」,然後繼續吃著桌上的幾道清淡小點。


    匡策吃得自在隨意,寧書可一直緊繃著。


    他怎麽就過來了呢?寧棋惹他生氣了?怎麽才能把他勸走呢?


    匡策終於放下筷子,再次抬頭看向站在門口的寧書。


    寧書垂著眉看著自己的鞋尖,假裝不知道匡策在盯著自己,隻等著他開口說話,打破屋子裏怪異的氣氛。


    一個滿心小算計裝出可憐的模樣看了讓人煩,一個把他當洪水猛獸避著。


    「你們寧家的兩個女兒可真是有趣。」匡策勾了勾嘴角,站起身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不笑還好,若笑起來多半時候是不太高興了。


    寧書也不答話,默默向旁邊挪了挪給匡策讓出路來。


    院子裏突然來了人。


    「什麽事兒啊,這個時候來擾人!」首秋皺著眉看著趕過來的采采,采采正是寧棋帶過來的四個丫頭中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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