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尤也,”白岩強裝鎮定的問道,“你在哪呢?不是說好等我考完一起回家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才傳來那個人清冷的聲線:“白岩……”  明明隻是尋常的喊著他的名字,明明隻有兩個字,卻讓他無比的恐慌。  白岩忽然後怕的打斷道:“尤也,今年還是跟我回家吧?這次我們去我外婆那邊……”  “白岩…… ”  “你還記得我弟嗎?他上次還問我你多久回去跟他玩……”  “白…… ”  “你別說話!”這是他第一次對尤也用這麽重的語氣說話。  好像隻要這樣一直打斷下去,他就永遠不會聽見尤也之後要說的話了。  可是尤也還是緩緩的開口了:“白岩,今年我去浙江。”  他的嗓音出奇的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拚勁全力在掙紮出口。  白岩的心一下又一下的跳動著,他咽了口唾沫,不安的問道:“你去浙江…… ”  “對,”尤也哽咽道,“我今年和我爸一起過年。”  “你和你爸…… ”  “我們和解了。”  尤也這五個字重重的的砸在白岩的心上,他渾身都在止不住的顫抖著。  他們和解了是什麽意思?尤也說他和他爸唯一和解的方式是……   “我們先分開吧,白岩。”尤也低聲道。  熙熙攘攘的學生從教學樓裏湧出,勾肩搭背的談論著考試的題型,拖著行李箱的男男女女依依不舍的告別著對方,相互約定開學早點回來,保潔阿姨一邊掃著雪,一邊笑吟吟的看著校園裏的學生。  白岩麻木的看著他們,耳朵裏卻聽不見一點喧囂,好像整個世界突然變的寂靜無聲。  他仰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用力的眨了眨眼睛,這才沙啞著嗓子問道:“你是在和我分手嗎?尤也。”  他每說一個字便像是一把利刃插進了他的胸口,他說每一個字時心都在滴血。  他無比渴望尤也嘲笑他會錯了意,可是現實是,電話那頭一言不發。  尤也默認了。  “尤也…… ”白岩瞬間慌了神,他手足無措的喃喃道,“尤也,你乖,別鬧了,這一點也不好玩……你人在哪呢?我去接你好不好?…… ”  “白岩,我們分手吧。”  我們分手吧。  白岩聽著電話那頭尤也疲憊的聲音,愣在了原地。  “你、你說什麽?”  “白岩,分手吧。”尤也弓著身子,將頭抵在車的前座靠背上,一字一句的重複道,“……我們分手吧。”  他看著自己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地上,明明在心裏排練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可是真的當這一刻來臨時,心碎的感覺依舊無比的強烈。  他幾乎是帶著自虐的意味在腦海裏一遍遍的喊著白岩的名字。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許久,這才緩緩道:“……尤也,你聽好了,你要是跟我分手,那麽我們以後就不要再見麵了……我沒辦法和你做朋友……你要是真的想分手,那你這輩子都不要出現在我麵前了……”  “……好。”尤也沒等他說完,便沙啞著嗓子道,“我答應你。”  “尤……”  “嘟嘟嘟……”  電話裏傳來了忙音。  他掛斷了電話。  校園裏學生的嬉鬧聲不止,紛紛慶祝著寒假的到來。  白岩緩緩的放下了手機,臉色平靜可怕。  他機械的回了寢室,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然後拖著行李箱下樓了,沒想到他剛走出寢室樓,就看見俞書婷正坐在她深綠色的大號行李箱上微笑著等他。  “白岩學長,我能和你們一起回去嗎?”俞書婷小心翼翼的問道。  白岩看了她一眼,什麽也沒說,拖著行李往前走去了。  尤誌遠派來接人的司機叫做小張,約莫三十歲左右的年紀,他將人接到後才把車開到機場,就被自己的少東家趕下了車,據說是要處理些感情問題。  他沒心思管二十歲的小孩談戀愛的事,隻是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老板要將公司的代理權交給他還在讀大學的兒子。  雖然這次確實是內部出了些問題,但是公司高層那麽多值得信任的老員工不選,非要把他多年不聯係的兒子找回來管公司。  這小子竟然還是個哭包。  小張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他哭,但是這人自從上車以後,眼裏便一直含著淚。  也不知道在矯情什麽。  現在他把自己趕下來,應該是一個人在車上哭吧。  尤總怎麽能把這麽大個公司交給這樣的人呢?  就在小張胡思亂想的關頭,一直緊閉的車門突然開了,小張趕緊站好,低聲喚了聲“少東家”。  “我爸還沒死吧?”尤也用力關上了車門,對著司機陰沉的笑道。  小張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那人的眼睛還泛著紅腫,但是整個人的氣質完全變了個樣,無端令人有些害怕。  他趕緊道:“沒、沒,尤總雖然在醫院,但是沒有危險,就是暫時不能工作而已。”  “我明白了。”尤也冷靜的道,“我要的東西呢?”  小張從包裏取出了一張新的手機卡給他,尤也伸手接過後,利落的打開了手機的後蓋,他在拔出老卡的時候頓了一下,好像在留戀著什麽,不過也隻有一瞬,下一秒,他便將兩張卡換好了。  “小尤總,”小張請示的問道,“那張老卡要銷毀嗎?”  銷毀嗎?  尤也聽見著三個字,胸口錐心似的疼。  他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勉強站住了腳,沒讓自己在這個司機麵前露怯。  他垂眸站著,看著自己手上的小小的卡片,猶豫了許久才道:“先留著吧。”  尤也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將胸口的鬱結之氣緩緩吐出,等他稍微有了些力氣後,他才將手機重新開機,吩咐了一句“把公司現在的情況告訴我”後,便大步朝機場候機室走去了。  夕陽漸漸下墜,s省的冬天沒有k大那邊寒冷,列車緩緩進站,廣播裏播報著最後的站台名字,旅客們紛紛起身,說笑著將自己的行李拿下來,排隊朝門外走去了。  白岩坐在位置上,沉默的看著對麵的俞書婷,俞書婷被他看的心裏發慌,她不知道白岩今天怎麽了,簡直跟平常完全不一樣,他們從學校回s省a市這四個多小時的時間,白岩一句話都沒跟她說過。  “學、學長,我們到站了。”俞書婷弱弱的提醒道。  他們這節列車的人幾乎已經走完了,可白岩卻還是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我有喜歡的人了。”白岩輕聲道。  俞書婷不知道他為什麽又突然說這個,隻好尷尬的笑道:“你每次都這麽搪塞我,你又沒有女朋友,我為什麽不能……”  “可我有男朋友。”白岩沒等她說完,便直接打斷道。  俞書婷愣住了,她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什、什麽?”  “我有男朋友。”白岩再次重複道,“我非常、非常的喜歡尤也,喜歡了很多年。”  俞書婷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白岩沒給她任何反應的時間,幫她把行李拿了下來,然後拖著自己的行李離開了。  在白岩與她擦肩而過的瞬間,她心裏像是有什麽東西碎裂了。  他在說什麽?  俞書婷不知道在列車上坐了多久,直到乘務員都走過來提醒她下車了,她才後知後覺的抬起頭來,乘務員看著她的臉,嚇了一跳,忙安慰道:“小妹妹,你怎麽哭了?”  “我……”俞書婷摸了摸自己的臉,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早已淚流滿麵了。  那是她喜歡了六年的男孩子,可他今天告訴她,他喜歡另一個男生喜歡了好多年。  原來那條手鏈上的y從來都不是她。  原來那個照耀她整個青春的人,那個她暗戀了那麽多年的男生。  也像她一樣喜歡另一個男生好多年。  白岩一個人回了家,白母興致勃勃的幫他接過行李,白父給他做了一桌子的菜,白岩卻沒什麽興致吃,他和爸媽隨便說了幾句話,便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裏。  八班的班群裏又熱鬧了起來,大家定好了幾天後在九中後門外的火鍋店聚會,群裏瘋狂的@一直沒說話的白岩和尤也,白岩一直在等,卻沒等到那人的回複。  鄧向陽:「@白岩白哥,你和尤老板回來了沒有?」  下麵跟著複製粘貼了一路,白岩猶豫了許久,這才回到:「回來了。」  群裏發了一堆歡呼的表情包。  -「十天後見啊!我太想你們了!」  -「這次能來幾個啊?」  -「多!加上兩位大佬,一共四十三個。」  -「剩下那幾個人呢?」  -「你就不許別人有事啦?」  ……  班群又被新一波表情包刷屏了。  白岩看著尤也置頂的聊天框,他再也沒給自己發過消息了。  在那之後的幾日,白岩異常的平靜,他還是經常會去省圖書館自習,在家的時候也會和父母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可是白岩父母看著他們兒子的狀態總覺得哪裏不對。  眼見臨近過年,白母忽然想起什麽了問道:“小岩,今年寒假怎麽沒見你去找小也玩啊?”  白父也笑道:“就是啊,小也那孩子今天還跟我們過年嗎?那孩子酒量好,我喜歡。”  坐在沙發上的白岩聽見了尤也的名字,身體本能的戰栗了一下,眼眶驀然紅了。  白岩父母都餐桌上理菜,誰也沒注意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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