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耶爾塞,是一片從洛伊森要塞南下一日路程就能抵達的平緩草原。這裏的樹木十分稀疏,僅有一條河川自南方流經。是個能最大限度活用騎士的機動力與突擊力的場所。


    啟程離開洛伊森要塞後的隔日早上,貝傑拉克遊擊隊就抵達了蒂耶爾塞。


    順帶一提,加入這個軍隊的騎士團與諸侯們都對貝傑拉克遊擊隊這個稱呼沒有任何異議。畢竟,也隻有以貝傑拉克家為名義,才有可能在身分上與嘉奴隆和巴舍拉分庭抗禮。如果以其他諸侯的家名來當稱謂的話,不免會讓人有相形見絀之感。


    再加上,貝傑拉克家公然頂撞巴舍拉的消息早就廣為人知了,要想向身在拉尼翁要塞的雷格那斯王子傳達「我們存在於此處」這個訊息的話,恐怕再也找不到比使用這個稱呼更好的方法了吧。


    雖然這麽做會增加琉蒂身上的負擔,不過她本人表現得相當開朗,看起來和平時沒有兩樣。


    另一方麵,巴舍拉率領的諸侯聯合軍早已來到了這裏。


    在這場戰鬥開打前,他們已經開始稱呼自己為「巴舍拉軍」了。他們可能是想在平定北方的過程中打響巴舍拉的名號吧,以上這些是米拉對這件事的見解。


    盡管這裏飄舞著無數的旗幟,但其中尤為惹眼的無疑是紅馬旗,而緊隨其後的則是在綠底上畫有金色獨角獸的嘉奴隆公爵家的旗幟了。


    碧藍的天空中萬裏無雲。覆蓋在大地上的稀落野草,因注射下來的陽光而散發出璀璨的光芒。


    遊擊隊的大本營這裏,堤格爾、米拉、琉蒂與布雷索爾聚集在了一起。他們正圍著地圖商議作戰方針。布雷索爾一麵撫摸著粗曠的胡須一麵說道:


    「據昨天派出的斥候們傳來的報告,敵軍總共有四千人,並沒有再增加或減少的情況。騎兵和步兵各有一千和兩千人。」


    雖然遊擊隊的總指揮官是琉蒂,但實際指揮戰鬥的人其實是布雷索爾。畢竟,隻有與這些騎士團和諸侯們有過幾麵之緣的布雷索爾,才是最適合來指揮這支混合軍的不二人選。


    「我聽說敵軍在昨日下午就抵達了這裏,他們有做什麽準備嗎?」


    在琉蒂的詢問下,布雷索爾麵露苦色地說道:


    「他們堵住了南方那條河川,靠著積水讓周圍的土地變得相當泥濘。算是個封鎖騎兵發揮的常見手段吧。」


    堤格爾看了眼放置在地圖上的棋子。遊擊隊和巴舍拉軍分別在蒂耶爾賽的東側和西側布陣。簡單來說,我軍的左翼和敵軍的右翼是不可能做得出迂回包抄這種事情來了。


    「我軍的騎士和步兵分別是兩千和三千。能在數量上領先對手也算是不錯了吧。」


    米拉笑了笑。為了能兩個人一起壓製住巴舍拉,她負責輔佐琉蒂。米拉肩上扛著拉斐亞斯,或許是因為很久沒有拆開布料來透透氣了,它正散發出比平時還要璀璨的光芒。


    「巴舍拉王子真的有強到那種地步嗎?」


    在布雷索爾裝傻充愣地詢問下,米拉用嚴肅的語氣說道:


    「很強哦。那個男人和羅蘭卿一樣,擁有能憑藉著一己之力改變戰場局勢的能力。」


    米拉回想起了去年那場與墨吉涅軍的戰鬥。羅蘭靠著單槍匹馬殺掉戰象這件事情,重挫了許多墨吉涅兵的士氣。我可不想與他為敵,這是米拉當時發自心底的想法。


    「他就由我和琉蒂來搞定,其他事情就拜托你們了。」


    布雷索爾對米拉點了點頭後,一臉抱歉地看向了堤格爾。


    「抱歉,堤格爾維爾穆德卿。那件事情雖然我有向他們提過了好幾次,但是……」


    「沒事沒事,你不必這麽在意啦。」


    堤格爾搖了搖頭。在啟程離開要塞之際,堤格爾曾向布雷索爾提議了一件事情。


    自己可以率領一支騎士隊進行突擊,來射殺調敵軍的指揮官,這是他在與墨吉涅軍交戰時曾使出過的手段。雖然堤格爾曾覺得在這個戰場上也能實現這個策略,但因為想要跟隨堤格爾的騎士不滿百騎的關係,這個計畫就暫時擱置到一旁了。


    「隻要看到了我活躍在戰場上的模樣,我相信會有人改變自己的想法的。我就等著下一次的機會吧。雖然話是這麽說啦,不過最好的情況還是在這場戰鬥中把這件事情徹底告一個段落。」


    「你可不要為了搶功而用力過猛了哦。」


    米拉說著俏皮話,琉蒂和布雷索爾都苦笑了一番。


    確認完其他的相關事宜後,四人騎上各自的馬匹。互看了彼此一眼後,就啟程前往了各自的戰場。


    不久後,號角聲響徹了整片草原,兩軍同時開始整理陣形。


    貝傑拉克遊擊隊在中央、右翼與左翼分別布有一千名士兵,中央部隊的後方有一千五百名騎士並列著,然後在更後麵的地方,還有五百名作為儲備兵力的騎士正在待命。


    而對全軍進行指揮的人則是,與一千五百名騎士待在一起的布雷索爾。


    堤格爾與洛伊克率領的奧特兵們位在右翼,而米拉與琉蒂則是位在中央部隊的前線。


    巴舍拉軍的排兵布陣基本與遊擊隊相同。他們分別在兩翼與中央配置一千名步兵,讓一千名騎兵留在後方待命,且沒有儲備兵力。


    「看來兩邊的想法都一樣啊。」


    在得知了敵軍的布陣後,待在琉蒂身旁的米拉皺起了眉頭。


    這個戰術簡單來說就是,先讓步兵們短兵相接,等到中央、左翼或右翼任意一個位置出現優勢後,再派出騎兵前往那個戰場一口氣分出勝負的策略。當然,這個戰術對人數上有優勢的一方更為有利。敵軍之所以會在數量上處於劣勢的情況下也用這個戰術,恐怕是因為他們相當信賴著巴舍拉的強大吧。


    「米拉」,琉蒂回頭看向米拉。她的異色瞳裏充滿著鬥誌。


    「由我們來拿下這場勝利吧。」


    「嗯」,米拉一口答應了下來。


    揮舞著紅馬旗,兩軍漸漸拉近了距離。雖然布琉努軍間交戰不會使用弓箭,但隊伍最前排的步兵們會各自準備和拳頭一樣大的石頭。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男子自巴舍拉軍的中央騎馬走了出來。


    他有著一頭掉色的白色短發,一副細高的身軀,穿著一套以白色為基底的軍服,肩膀上扛著一把白色大劍。而此人正是巴舍拉。


    他悠悠哉哉地騎著馬過來,對著遊擊隊放聲叫囂道:


    「對王族舉槍相向的愚蠢的騎士們! 我隻給你們這些家夥一次機會!」


    遊擊隊的士兵們嘁嘁喳喳了起來。他到底想說些什麽?


    「一次乞求我原諒的機會! 丟下武器、脫掉頭盔、雙腳跪地,大聲地說出自己的罪刑吧!你們就是一群罪人。不隻企圖暗殺我,還對我舉劍相向,甚至結黨一起來擾亂王國的和平。你們的所作所為沒有一樣是能被原諒的!」


    「少在那給我自說自話了!」,琉蒂當著傻眼的米拉的麵前行動了。她推開步兵們走到前頭。看來,她已經無法繼續默不作聲地聽下去的樣子。


    「一點證據都沒有,就把王族和忠臣們當作罪人來看待,就是身為一國王子的你的手段嗎!如果你相信自己是正義的一方的話,不是該堂堂正正地去向陛下稟告此事嗎?但是,你招集兵馬來襲擊了要塞。做了無法被原諒的事情的人到底是誰啊!」


    「我還想是誰呢,這不是那位隻有跑路速度能看的貝傑拉克家的大小姐嗎?」


    巴舍拉嘲笑道。


    「陛下畢竟也是人父。我這個庶子就算向他哭訴這件事情


    也根本不可能會有用的吧! 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必須得舉起手中的劍。 不過,這種事情恐怕不是你們這些能自由自在地過活的家夥能理解的吧。」


    巴舍拉這些話,並不是對琉蒂而是對士兵們說的。國王或者貝傑拉克家這種大貴族對大部分的士兵而言,充其量也隻是個「大人物」罷了。與之相對的,庶出的王子反而更貼近他們一點。更別說,這位王子先前還與他們處在相同的立場上了。


    「不管你有什麽立場,說謊和暴行都是不可能被允許的!我看你根本就是那種會在偏鄉地區的酒場裏一邊說著大話一邊揮舞著酒瓶的醉漢吧?要不要先去南邊那條河裏洗把臉後再回來啊?」


    被如此粗鄙的言語回嗆後,巴舍拉顯得目瞪口呆。而遊擊隊的士兵們則一個一個笑出了聲。


    「這還真是失禮了。看來我似乎有些小瞧你了啊。那麽,我們就用劍來分個輸贏吧!」


    迅速地整理好了心情後,巴舍拉筆直地舉起大劍,然後揮下。


    在一陣怒吼聲下,巴舍拉的士兵們一往無前。


    琉蒂也舉起了手中的劍。劍身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軍旗在風兒的吹拂下飄動飛揚。遊擊隊的士兵們發出的吶喊聲,絲毫不遜於巴舍拉軍剛剛發出的怒吼聲。


    在聽到這種能讓大氣都為之震動的咆嘯聲後,左右兩翼的士兵們也一麵怒吼著一麵開始了行動。兩軍一麵向對方扔石頭,一麵進行了正麵碰撞,一時間塵土飛揚。


    蒂耶爾賽之戰就此拉開了帷幕。


    遊擊隊的步兵右手拿著武器,左手拿著盾牌,頭上戴著鐵盔,身上穿著鎖子甲。而巴舍拉軍的步兵則穿得比他們來得輕便。雖然他們也有拿著武器和盾牌,但頭上卻是戴著皮革帽,身上則是穿著用鐵片補強過的皮革鎧。


    來到能看清楚對方麵孔的距離後,他們二話不說用自己的武器砍向對方。除了用劍斬、用槍刺、用斧頭砍向對方外,也有人選擇直接用身體撞倒敵人。鮮血橫飛、悲鳴四起、倒下的人們被敵軍和夥伴恣意踐踏。


    其中,有一人展現出了壓倒性的強大,而他,就是巴舍拉。


    他果敢地衝入遊擊隊的步兵裏頭,用大劍揮出了一記橫劈。兩顆士兵的頭顱,隨即與血跡一同飛舞到了空中。緊接著,他又把一名步兵的頭顱連同鐵盔砍了個兩半,把另一名步兵胸口到肩膀的部分連頭鎖子甲一起由上而下斬斷。


    眼前這淒慘的光景與他那壓倒性的強大,使得步兵們麵色鐵青地向後卻步。


    「怎麽了怎麽了。王子大人可是特地來當你們的對手囉。盡管放馬過來吧。」


    琉蒂駕馬來到了發出挑釁的巴舍拉麵前。雖然她本打算盡早來與他對峙的,但巴舍拉的士兵們卻結群成黨地來阻撓她的去路,導致她姍姍來遲。


    「你的對手是我,巴舍拉!」


    「這麽快就來啦,大小姐。你剛剛嗆聲嗆得不錯嘛。值得鼓勵呀。」


    巴舍拉耍著嘴皮子,肩膀上扛著大劍。把腳挪出馬鐙。


    琉蒂握緊手中的劍,策馬而行。


    巴舍拉用力蹬了一下馬背,一躍而起。從頭上直接砍向琉蒂。本想用劍擋下這一擊的琉蒂,卻在最後一刻改變了想法,從馬背上跳了下去。


    馬匹的悲鳴聲撕裂了大氣。伴隨著骨肉粉碎的劇烈聲響,鮮血如同水柱一般噴湧而出。巴舍拉的大劍,將琉蒂乘坐的馬匹連同馬鞍斬成了兩半。


    「判斷得不錯。」


    著陸後的巴舍拉,簡短地稱讚了滾到地上剛剛起身的琉蒂。除了琉蒂外的其他人,都因為恐懼而被束縛在了原地,動彈不得。這根本就不是一個人類能做得到的事情。


    在一聲吆喝下,琉蒂蹬地衝了出去。巴舍拉拿起大劍準備迎擊。


    兩把劍相互碰撞,一陣刺耳的劍鳴聲響起。僅僅是擦到就能讓血肉橫飛出去的剛劍,發出刺耳的聲響襲向琉蒂。琉蒂在犧牲了幾根銀發後,躲過了這把與暴風結伴而行的大劍。她瞄準了巴舍拉的下顎,一躍而上,揮出斬擊。


    然而,琉蒂的劍卻撞到了什麽,隻斬斷了巴舍拉軍服上的領子。直到她著地向後退去後,巴舍拉才有意地摸了摸大劍的劍柄。


    「剛剛那下真可惜啊。不久前,我的劍才被某人用這裏擋了回去呢,當時我就有想過總有一天也要來試試看。如果沒有想起當時那件事情的話,我的下顎現在恐怕已經被割開了吧。」


    琉蒂訝異地咬緊了牙關。這本該是讓對方沒有時間收回劍來阻擋的必殺一擊。但這樣的一擊,卻被他用小小的劍柄擋了下來。


    「你的動作比在納瓦拉要塞遇到時來得精煉許多啊。那麽我們就繼續吧,大小姐。」


    巴舍拉張開雙手挑釁琉蒂。


    這種事不用你說。琉蒂輕輕地吸了口氣,然後吐出,從正麵向他發起了衝鋒。


    巴舍拉用大劍砍向琉蒂。琉蒂躲過了這記近在咫尺甚至都能感受到風壓得斬擊後,踏出敏捷的步伐,向著對方的頭部舉起了劍。


    巴舍拉靠著異常柔軟的身體讓上半身向後傾倒。躲過了琉蒂的劍後,他迅速地用大劍由下而上揮出斬擊。


    劍與劍之間擦出火光。琉蒂的身體就像是被彈開了一樣飛了出去,最終滾到了地麵上。因為自己的直覺告訴她來不及靠著平常的方式躲開這一擊,於是琉蒂就把自己的劍撞到了大劍上。


    整理好姿勢後,兩者間再次發出激烈衝突。這次雙方進行了熾熱的白刃戰。他們一直互換彼此的站位,閃光與火花四濺而出。尖銳而刺耳的金屬砰然而響。琉蒂手中的劍在空中回轉的同時,以拋物線的軌跡飛了出去。


    但是,她卻一點也沒有因此膽怯,反而見怪不怪地接著下一個行動。她立刻拾起一把掉在地上的槍,刺出了一記突刺。


    一聲脆響過後,巴舍拉手中的大劍被打了下來。


    「覺悟吧!」


    琉蒂對著巴舍拉的咽喉刺出了第二擊。


    但是,槍頭卻在快要刺到的地方停了下來。


    是巴舍拉一把握住槍柄擋下了這一擊。真是讓人毛骨悚然的臂力。驚慌失措的琉蒂雖然想把武器抽回來,但那把槍卻像是定格了一樣絲毫不為所動。


    巴舍拉笑著抬起了手腕。本該立刻扔下武器退開的琉蒂,卻反射性地用雙手抱緊了那把槍。這使得她雙腳離地來到了空中。


    士兵們不禁發出了慘叫聲。因為,巴舍拉居然將那把槍連同琉蒂的身體舉了起來。


    槍柄被折成兩半,琉蒂摔到了地上。緊接著,巴舍拉將折斷的槍投了過來。因為無法躲過這一擊,琉蒂的表情顯得相當緊張。


    金屬撞擊的聲音響起。一把紮在琉蒂麵前的另一把槍,將折斷的槍給擋了回去。


    如同被切割的冰塊一般銳利的槍頭,和藝術品別無二致的裝飾品,以及一股無法用肉眼觀察到的寒氣流動,同時具備著這些的這把槍,正是隻有凍漣的雪姬才能揮舞的龍具拉斐亞斯。


    「接下來由我來當你的對手。」


    米拉把士兵們一把推開,走上前來。雖然受到了巴舍拉兵們的猛攻,不過她依舊揮舞著拉斐亞斯,一往無前地趕了過來。她之所以沒有騎著馬過來,是因為她預想到馬兒或許會對巴舍拉感到畏懼,才在來之前就先行舍棄了馬匹。


    米拉將龍具從地麵上拔出,怒眼瞪視著巴舍拉保護好琉蒂的安全。同一時間,巴舍拉也將掉落到地上的大劍撿了起來。


    「看來,諸侯的士兵們和傭兵不同,缺少了點鬥誌啊。我可是為了你們兩個設置了一千枚金幣當


    賞金呢。也告訴過了他們你們兩個的詳細特徵,說好了如果活捉的話就隨抓到的人處置的事情了啊。」


    就像是一位被問題兒童傷透腦筋的教師一樣,巴舍拉感歎道。


    「是因為你懸賞的金額少了三個零的關係吧?」


    米拉在回嘴他的同時,保持警惕,擺好了架式。在看到眼前的血泊中倒著好幾具屍體的慘況後,米拉再次體會到了巴舍拉的可怕之處。


    「對了,在納瓦拉要塞時不是還有另一位戰姬在場嗎?她人呢?」


    在巴舍拉的詢問下,米拉皺起了眉頭。


    他是從哪裏得知她們兩個是戰姬的事情的啊?


    也就是在這時,米拉注意到了,裝飾在拉斐亞斯槍頭的紅寶石散發出的光芒漸漸強烈了起來。龍具正在警戒著巴舍拉這號人物。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別裝傻了。如果她也在這裏的話,我是不是得斬了你才能引她出來呢?」


    巴舍拉話音剛落,立刻蹬地衝了上來。一瞬間就來到了米拉的麵前。


    米拉立刻雙手持平地握住拉斐亞斯。準備接下這記由上而下襲擊而來的猛烈攻勢。


    下一個瞬間,一陣強烈的衝擊直擊米拉。她沒能撐住身體,向後方倒了下去。


    如果她沒有跌倒的話,她的腿骨無疑已經碎裂了吧。如果接下這記重擊的武器不是龍具的話,她毫無疑問已經被砍成了兩半。他的這種怪力,就像是自己在亞斯瓦爾交過手的魔物托爾巴蘭一樣。


    ──拉斐亞斯說了,這個男人並不是魔物,但是……!


    米拉的視線看向了巴舍拉戴著手套的右手。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他的手似乎讓拉斐亞斯陷入了混亂。


    米拉想起了在夏立爾小徑遇到的魔物群。說起來,當時遇到的敵人裏,好像也有幾個魔物擁有著這種力量。所以說,就算巴舍拉的右手真的擁有什麽力量好了,也一點都不奇怪。


    就在巴舍拉準備用大劍壓製過來時,已經拾起了自己的劍的琉蒂朝他砍了過去。巴舍拉立刻向後躲開了這擊。


    在琉蒂的攙扶下,米拉勉強地站起了身子。


    ──我們兩個到底能把他壓製到什麽時候呢?


    盡管心中懷揣著恐懼與不安,米拉的眼睛也一直牢牢盯緊著這位染血的庶出王子。


    ?


    就在米拉和琉蒂與巴舍拉為對手陷入苦戰時,堤格爾在遊擊隊的右翼也顯得相當焦急。


    在序盤的激烈衝突過後,敵軍的左翼毫無間隙地舉起盾牌,開始了防守。就算我軍向他們扔石頭或用槍劍刺向他們,他們也幾乎沒有反擊,隻是一味地忍耐著。


    當然,這裏的草地上也到處都是沾染著鮮血的友軍與敵軍的屍體,折斷的槍和掉落在地上的盾牌,但在數量上明顯要比中央少上不少。


    堤格爾雖然也和奧特兵一同向前推進射了幾箭,但都沒有產生什麽顯著的效果。雖然在射殺了敵軍的指揮官後確實能多少產生點混亂,但巴舍拉軍的左翼卻會後退十幾步立刻整理好對列,並沒有任何崩盤的跡象。


    ──如果有一定數量的騎兵的話,就能進行突擊,屆時也能把箭射到更裏麵的位置了吧。


    即使他率領著奧特的士兵們實行這種計畫,隻有五十名士兵的他們也隻會被敵軍給推回來罷了。一個不好的話,甚至有可能遭到敵軍強烈的反擊。


    ──他們難道是在等巴舍拉打穿哪裏嗎……。


    漂泊而來的血腥味和土味讓堤格爾麵露苦色的同時,也讓他不安地咬牙切齒了起來。


    自己或許也該去輔佐米拉和琉蒂吧。雖然他是在理解了,在她們兩個與巴舍拉劍戟交錯時,自己根本沒有機會射箭的基礎上才選擇來到了右翼,但現在看來這個選擇或許失算了也說不定。


    就在這時,負責與其他部隊進行連絡的洛伊克回到了隊伍裏。


    「其他的部隊裏似乎沒有人想進行積極的行動。他們說自己會擋下眼前的敵軍,等待中央或左翼有什麽變化後再行動。」


    「這樣啊。辛苦你了……」


    堤格爾向他道了聲謝謝。堤格爾無法對這個判斷提出異議。因為這麽做本來就是對的。


    ──要不要再試著發起一次攻勢呢?


    或許這次就能產生什麽變化了也說不定。還是說,要直接移兵到中央部隊或左翼去呢?如果隻是帶著奧特兵去的話應該不會出什麽大問題吧。


    ──而且,把河川周邊都變成泥濘土地這件事情,我總覺得哪裏有些奇怪。


    因這件事情而生的違和感,讓堤格爾感到有些焦慮。


    雖然布雷索爾曾說過敵軍這麽做是為了封鎖騎兵們的行動,米拉、琉蒂也認同了這件事情,而且自己也找不出除此以外的答案,但是,這件事情真有這麽簡單嗎?


    就在堤格爾正在想接下來該怎麽辦時,一位眼熟的騎士讓步兵們向左右兩側退開,走了過來。他是布雷索爾的部下之一。他用嚴肅神情向自己問道:


    「堤格爾維爾穆德卿,可以請您離開這裏前往左翼去嗎?」


    「出了什麽事嗎?」


    從對方麵色鐵青的模樣察覺到事情並不一般後,堤格爾反問道。


    「左翼那裏似乎遇到了不小的麻煩。聽說有幾支從遠處射來的箭,把小部隊的指揮官一個一個給射殺了……」


    堤格爾驚愕得背脊一涼。這不正是自己剛剛打算做的事情嗎?


    直至最初的衝擊過後,堤格爾的腦海裏才浮現出了一個疑問。


    「……請等一下。你剛剛是說,被弓箭給射殺了嗎?」


    受布琉努人所輕視,在戰場上頂多隻有罪犯會使用的那個弓箭?


    明明在這個戰場上的每個步兵,都特地改用投石來攻擊敵人了不是嗎?


    「沒錯。」,這位騎士苦著臉這麽回答。


    「團長說,如果是你的話或許能找出到底是誰做的。」


    布雷索爾的驚訝與困惑,堤格爾已經相當了解了。


    「我知道了。不過,得把奧特兵一起帶過去。」


    堤格爾這麽要求的原因是,他希望有士兵們能在緊要關頭照自己的要求來行動。


    在得到了這位騎士的允諾後,堤格爾神情緊張地回頭看向洛伊克並說道:


    「我就先走一步了。你們隨後跟上。」


    「我明白了」,在聽到洛伊克的答覆聲後,堤格爾與騎士一同騎著馬離開了。他們兩個離開右翼,策馬奔馳。穿梭在中央部隊的間隙裏。那一千五百名騎士依舊站在與開戰前相同的位置上。轉移一下視線後他才發現,隊伍的最前線正在進行著激烈的戰鬥。


    ──米拉和琉蒂已經開始和巴舍拉戰鬥了。


    握著韁繩的手冒著冷汗。堤格爾向騎士詢問了目前的戰況。


    「中央方麵,雖然巴舍拉帶頭發起了攻勢,但都被貝傑拉克隔下與騎士大人擋了下來。右翼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樣,保持著膠著狀態。左翼則是被對方占了上風。」


    在順利抵達左翼前,堤格爾兩度用衣服擦拭掉了手心的汗水。


    他們讓構成左翼的步兵們退開,策馬前進著。但他們越往前隊列就越淩亂,悲鳴聲從四處傳來。隨處可見東跑西竄的士兵們。


    仔細盯著前方看後,能看到積極發起攻勢並渾身塵土的巴舍拉兵的身影。雖然士兵們的實力基本不相上下,但對方卻充滿著氣勢,而他們這裏則是灰頭土臉的樣子。


    堤格爾將三支箭架到弓


    上,拉緊了弓弦。首要之急是把敵軍中負責打頭陣的集團擋回去。他一麵騎著馬一麵從三個不同的方向射出箭矢,三名巴舍拉兵隨即倒了下去。這讓敵我雙方同時嚇了一跳。


    「早知道就多準備一些備用的箭了。」


    在這麽喃喃自語後,堤格爾又射出了三支箭,並且準確地葬送了三名敵兵的性命。


    「雖然在狩獵委托的時候已經拜見過了,不過果然還是很讓人難以置信啊……」


    騎著馬站在堤格爾身旁的騎士,似乎也隻能做出這樣的感想。


    堤格爾一邊準備箭矢,一邊觀察起了四周。他找到了三具被弓箭射殺的屍體。其中的兩具屍體被射穿了額頭,而另一具則被射穿了咽喉。


    ──對手技藝高超。全是一擊致命。


    堤格爾的額頭上冒出了汗水。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的身體對他發出了警告。或許是他的耳朵幫他捕捉到了那道撕裂長空而來的細微聲音了吧。堤格爾扔下右手中的箭矢,將身旁的騎士一把拉下,藏在了馬頭的後麵。


    緊接著,兩支箭直穿自己與騎士的頭上。


    ──已經被發現了。


    真是可怕的射箭技術。堤格爾將箭矢從箭筒中抽出,搭到了黑弓上。起身並把弓弦拉至極限後,堤格爾仔細地觀察起了四周。


    ──來了!


    當他一發現朝自己飛來的箭矢,就把手指撤下弓弦。


    兩支箭在空中發生碰撞後,在硬物碰撞的聲響下雙雙裂開。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沒能理解眼前發出的一切,騎士把頭抬了起來。箭矢就像是等待他多時了一樣,直穿了他的嘴巴。緊接著,騎士的身體慢慢傾倒,頭部朝地倒了下去。


    因為沒能救下他而憤恨不已的堤格爾,隨即抽出了新的箭矢。


    ──雖然我理解這種事情並不是隻有我能做得到,但是……。


    從三百阿爾昔(約三百公尺)遠的地方射箭,並且準確地射到目標。


    不論是哪個國家都會驚歎地予以讚賞的非凡弓箭技術。


    這樣的技術,居然能在輕視弓箭的布琉努裏,且還是敵人裏見識到。


    ──說起來,在納瓦拉要塞時確實有人朝我射箭來著。


    堤格爾直到現在才回想起了當時的事情。因為他當時被巴舍拉的強大給震驚到了,而且在射出牽製用的箭後就沒有再遭到反擊的關係,就沒有繼續留意這件事情了。


    箭矢再度飛來。堤格爾射箭將其打落後,定睛凝視著視野裏的一個角落。他已經從剛剛射出的兩支箭中基本推測出了對方的射箭軌跡了。


    ──我就來看看你到底是誰吧。


    堤格爾咬緊牙關抑製住了恐懼,策馬向前邁進。隨著距離的縮短,他能注意到箭矢的時間當然也會隨之減少。但是,他必須得知道這名可怕的弓箭手到底身在何處才行。


    ──我必須得打倒這家夥,最差的情況下也至少得打跑他才行。


    米拉與琉蒂都還不知道這名弓箭手的存在。絕對不能讓她們兩個成為他的標靶。


    敵軍裏的那名弓箭手的注意力似乎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周圍的步兵們再次展開了戰鬥。


    怒吼聲與嚎叫聲此起彼落,劍刃敲擊在盾牌上,斧頭砍在了手臂和腳上。我方的士兵,被來自三個不同方向的槍給刺中而斷氣。敵軍的士兵,雖然拖著千瘡百孔的右腳準備逃離這裏,卻在中途就被割下了頭顱。在吸收了死者們的鮮血後,草原漸漸染上了赤黑色。


    在這之中,堤格爾繼續向前走了一步。


    他的目光停在了一位騎著馬的男子身上。他的年齡在二十歲上下。有著一頭金發和端正的五官。身上雖然穿著以青色為基調的軍服,但卻沒有戴著任何甲胄。


    但是,他的手中拿著一把弓。


    「塔拉多……?」


    堤格爾立刻就想到了這個名字。塔拉多是亞斯瓦爾的敵將,用箭射過蘇菲,在瑪莉艾歐海戰中讓他們嚐到不少苦頭的男人。


    ──為什麽這家夥會在這裏?


    四目相對後,他似乎對著自己笑了笑。這可能隻是自己的錯覺吧。不過,他舉起弓瞄準著自己這件事情,毫無疑問是現實沒有錯。


    把腦海中的疑問和不解抹去後,堤格爾鼓起了鬥誌。自己必須得應戰並打倒他才行。這些事情留到以後再去想就可以了。


    堤格爾把兩支箭架到黑弓上。不是同時,而是以一段短暫的間隔一一射出。即使第一支箭被塔拉多打下,第二支箭也能射中他才對。


    但是,堤格爾的意圖卻被塔拉多看穿了。他的第一和第二支就全都被射了下來。


    不妙啊,堤格爾心想。從塔拉多專門瞄準小部隊的指揮官這點來看,他很有可能事先準備了不少支箭。


    堤格爾直到這時才注意到,被絆住的人可能是自己這邊。


    如果他把箭矢耗盡了,塔拉多就會再次瞄準我軍的指揮官。既然知道了這一點,堤格爾就隻剩把他射過來的箭一一打落這一選擇了。


    噗哧噗哧作響的心跳聲讓堤格爾麵目扭曲,緊接著,他聽到遠處傳來了一陣號角聲。是從右翼那裏傳來的。


    「右翼出了什麽事嗎……?」


    而就在這時,後方傳來了叫喊自己的聲音。


    「堤格爾大人,您沒事吧?」


    是洛伊克來了。在堤格爾準備說些什麽前,他喘著粗氣接著說了下去:


    「在過來的途中,我看到騎士們都往右翼那裏趕去了。」


    他說的是待在中央的一千五百名騎士。布雷索爾這是打算一決勝負了嗎?無法觀察整個戰場的情況真是件讓人焦躁的事情。


    堤格爾的推測是正確的。這個時候的布雷索爾,準備將儲備兵力以外的騎士全部投入到右翼的戰場上,一口氣決出個你死我活。他選擇右翼是因為,在這個時間點上那裏的兵力損失得最少的緣故。


    「洛伊克,你舉著盾牌到後麵待著。讓士兵們也都退下去吧。箭要來了。」


    堤格爾立刻下達了這道命令,然後開始迎擊塔拉多。


    一支、兩支、再兩支,二人射出箭矢互相較勁著。


    在堤格爾因為留下來的箭矢數量而漸感絕望時,卻出了一件讓他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來的事。


    塔拉多開始往後撤了。他雖然一直舉著弓箭,擺出能隨時對堤格爾的行動做出反應的架式,但卻再也沒有射出任何一支箭來了。


    ──他不可能已經把箭射光了。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雖然這對隻剩下五支箭的自己而言是一件走運的事情,但他到底在想些什麽呢?正當堤格爾苦惱不已時,從左側傳來了好幾道:「有敵人!」的慘叫聲。


    仔細一看後才發現,戰場的南側──本該泥濘不堪的地帶上出現了在上麵奔馳的騎兵兵團。數量約有兩千。他們各個拿著槍,身著皮革鎧,高舉著在綠底上畫有金色獨角獸的旗幟。


    「巴舍拉軍……!」


    直至這個瞬間,堤格爾才真正領悟到了敵人的意圖。


    ?


    從巴舍拉軍的右翼離開的塔拉多,一麵擦拭著額頭上汗水一麵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


    「──贏了。」


    塔拉多用自信滿滿的語氣小聲說道。來到中央部隊的後方後,注意到他的騎士們,趕忙來到他的跟前進行了狀況的匯報。


    「如同您的命令,我們將一千名騎士全都派往了左翼,去與敵軍投入的騎士進行


    了對抗。在步兵們的堅守下,成功擋下了敵軍的攻勢。」


    「中央方麵,巴舍拉殿下還在與那兩名騎士交手中。」


    「右翼方麵,正配合著別動隊的步調一同發起攻勢。」


    似乎對這些報告相當滿意,塔拉多點了點頭後下達了新的指示。


    ──怎麽樣啊,堤格爾。


    塔拉多的這個計策得追溯回兩天前。他讓一部分的士兵先行來到這裏,堵住河川製造淤水。他這麽做是為了讓敵人誤以為他們是想阻止騎兵進行迂回作戰。


    與此之上,他還對那兩千名未來匯合的士兵下了傳令,讓他們晚一點再到戰場。為了不被敵人察覺到異樣,他還特地囑咐他們不要從西方,而是要從西南方過來,因為河水已經堵住了,所以他們可以度過沒有河水的河川過來。


    然後到了昨天,當確認了這一帶都已經變得相當泥濘了以後,他們立刻鋪上厚實的橡樹木板做了一條通道,並且還在上麵鋪上泥濘的野草進行偽裝。也沒有忘記在道路上擺放幾顆標誌性的石頭來讓友軍確認位置。


    雖然這種機關也有被敵人察覺到的可能性,不過到時候也隻需要靠自己的指揮能力和巴舍拉的驍勇善戰來填補這部分的不足就好了。畢竟隻要兩千名友軍一到場的話,他們在數量上就處於優勢地位了。


    不過,這個方法還是有兩個值得擔心的地方。


    其一就是,戰姬們把巴舍拉壓得死死的可能性。其二則是,堤格爾有可能也會想到和自己一樣的戰術。


    讓他能毫無後顧之憂的,是巴舍拉對自己說的一番話。


    「真的不行的話再撤退不就行了。我也會逃的。我已經習慣打敗仗了啦。」


    雖然他把話說的很有傭兵的痞樣,不過這卻讓塔拉多下定了決心。


    「不過,這場戰鬥終究隻是通往勝利的中途罷了,前路漫漫啊……」


    歎著氣這麽喃喃自語後,塔拉多輕輕撫動了掛在馬鞍上的弓弦。


    現在的他,至少已經有了做這種事情的餘力。


    ?


    馬蹄聲如地鳴一般轟轟作響,巴舍拉軍的別動隊直衝貝傑拉克遊擊隊的左翼。他們高舉槍頭,發動了強烈的側擊。


    注意到他們即將發起突擊的步兵們,雖然也有試著一同舉盾進行防禦,但卻沒有一人能擋下他們的攻勢。被長槍貫穿、被馬蹄踩扁、被直接撞飛的步兵們,就這樣倒在了地上。血泊上的血雨匯聚成了溪流,更多具屍體疊在了屍體上麵。


    被塔拉多射殺了好幾位指揮官而陷入混亂的左翼部隊,因為這一擊而徹底沒了生息。


    也就在這時,巴舍拉軍的右翼發出了猛烈的攻勢。


    被三倍的敵軍從兩個方向同時襲擊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撐得住。遊擊隊的步兵們雖拚死進行了抵抗,但最終也隻能淪落到被複數的敵兵斬殺與刺殺的下場。


    友軍被打倒的空間,立刻就被敵兵給填滿了。隻要一有友軍嚇得後退,敵軍就會揮舞著槍劍繼續向前逼進。


    遊擊隊的士兵們開始扔下武器、丟掉盾牌,一個接著一個背朝敵軍向後逃跑。巴舍拉兵毫不留情地追上去,並用槍刺死了他們。


    負責指揮遊擊隊的布雷索爾,在派出作為儲備兵力的五百名騎士前往左翼救援的同時,命令全軍後退。


    「雖然我也了解這樣做很強人所難……」


    布雷索爾與二十騎部下位在中央部隊的後方。因疲倦和後悔,他此刻的表情顯得相當憔悴。在與敵軍交戰的情況下後退真的是一件相當艱難的事情。


    但是,為了整然有序地脫離戰場,他必須得後退到這裏來組織好隊列才行。不然的話,士兵們肯定會手忙腳亂到一口氣崩潰的吧。


    「不過,我軍目前的情勢,或許可以說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布雷索爾把其中一名部下叫來,並對他下達了某個命令。


    ?


    在遊擊隊的左翼這裏,堤格爾正拚命指揮著奧特兵支撐著友軍。


    但是,五十人的步兵集團所能做的終究有極限。他身上隻剩下一支箭了,而且還無法進行補充。


    更要命的是,在這種時候仍有一部份的諸侯拒絕和堤格爾共同行動。


    「你這是叫我聽從一個隻會射箭的年輕人的指示來行動嗎!」


    他很清楚,參加這場戰鬥的諸侯並不是全員都被琉蒂與布雷索爾感動才來參軍的。


    不論是噴湧而出的鮮血、還是倒在地上的屍體,全都是友軍所留下來的。


    當布雷索爾發出後退命令時,堤格爾早已灰頭土臉,滿身瘡痍了。


    「──洛伊克。」


    堤格爾向這群奧特兵的負責人發話。他那精悍的五官,此時早已被自己與敵人的血給染紅。肩膀與手臂上也到處帶著擦傷。


    「士兵都還在吧?」


    堤格爾帶著些許遲疑向他問道。畢竟,堤格爾覺得,是因為自己的命令才害得他們被困在這個極端惡劣的環境下。


    「目前都在。」


    洛伊克的回答相當簡短,因為他也已經累了。帶著抱歉與太好了的心情,堤格爾告訴他們:


    「你們已經盡力了。後退離開這裏吧。離開左翼後,就這樣直接離開這個戰場。如果有人向你們問罪的話,你們就說是我這麽命令你們的吧。」


    堤格爾準確地掌握了布雷索爾的意圖。他的這個後退命令,是為了讓我軍撤退的事前準備。既然左翼這裏已經無法做出什麽像樣的行動來的話,他們就隻能靠著自己的判斷來行動了。


    「堤格爾大人呢?」


    粗魯地擦拭掉臉上的血後,洛伊克向堤格爾問道。他那精悍的麵孔明顯變得更加凶惡了。


    「我也會後退離開這裏。畢竟,我還得趕去中央部隊那裏一趟。」


    如果沒能和米拉與琉蒂一同離開戰場的話,就一點意義也沒有了。而且他也很在意她們兩個現在的情況。


    洛伊克有些傻眼地望著堤格爾。


    「你不是隻剩下一支箭了嗎?」


    「是啊,下次得多準備一些才行啊。」


    聽見堤格爾下定決心的回答後,洛伊克輕聲笑了笑。


    「讓我們陪你一起去。我可沒勇氣向馬斯哈大人報告說,我們幾個在敗戰中把你獨自拋下了。」


    堤格爾瞪大著眼睛。在他準備說些什麽前,洛伊克就接著說了下去:


    「真不愧是堤格爾大人啊。能這麽理所當然地說出「下次」這種話來。跟在這種人物身後才是戰場上的求生之道哦。──讓我們再來戰上一場吧!」


    洛伊克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特地回頭看向了奧特兵們。而士兵們也用吶喊聲附和了他。


    堤格爾用力握緊黑弓,緊接著,一股就要噴湧而出的熱意流入了體內。如果能順利脫離這個戰場的話,自己必須向他們好好報恩才行。當然,馬斯哈也是。


    就這樣恢複了冷靜後,堤格爾擺出指揮官的麵孔告訴洛伊克:


    「那就請你們助我一臂之力吧。」


    一掉轉馬頭後,奧托兵們就圍住堤格爾來保護他。


    他一人與五十位步兵,推開四處亂竄的友軍,把追擊而來的敵軍打退,趕忙前往中央部隊。他們牢牢盯緊前方,絕不回頭。


    ?


    在中央部隊的最前線這裏,米拉與琉蒂還在與巴舍拉互相對峙著。


    二人的表情相當疲倦。沾染著泥土與汗水的頭發黏在了臉上,因為曾數次滾到地麵的關係,軍


    服上也滿是汙泥。氣喘籲籲的二人,無法分散注意力觀察其他人。連用慣了的槍和劍都比平時來得沉重許多。


    「真是讓我吃驚。沒想到居然能撐得比納瓦拉要塞遇到那會兒還久啊。」


    被二人盯緊著的巴舍拉的臉上,此時正露出了佩服之至的笑容。他不隻毫發無傷,甚至連一點疲態都沒有展露出來。


    ──你是怪物吧。


    米拉在心中暗自罵道。她已經懶得說話了。


    在戰鬥剛開始的時候,米拉與琉蒂都果敢地發起了進攻。在埃勒訥小鎮的訓練並沒有白費,她們兩個已經培養出,無須眼神交流就能配合著彼此步調一同揮出斬擊與刺出刺擊的默契。


    然而,這些攻擊卻被巴舍拉用一把大劍全部給化解掉了。


    用化解這個詞來形容可能有些不妥吧。真要說的話,她們其實是被他那可怕的臂力所擊退。


    一接下他的斬擊,整個身體都會跟著飛出去。即使架開他的攻擊,也會被弄得失去平衡。隻要稍微碰到他的劍刃,手腳就會變得不聽使喚,這就是她們兩個的親身體驗。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以前在當傭兵的關係,他的招法並沒有固定的流派。甚至時不時還會故意露出破綻來誘使她們兩個上當。


    ──但是,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從耳邊傳來的情報與周圍敵兵的動靜,米拉已經得出了我軍戰敗的結論。


    如果有一千名士兵左右能聽從自己指示的話,米拉肯定會立刻改變方針,逃離巴舍拉身邊,進行撤退戰的指揮吧。但是,現在的米拉並沒有兵。


    雖然琉蒂是總指揮官,但那是因為她是貝傑拉克家的人才得到了認可,並不是因為她的指揮能力。追隨她的那些人們,真的能在這種情況下好好行動嗎?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才必須在這裏取下這個男人的首級。


    覺察到了琉蒂的動靜,米拉也蹬地衝了上前。兩人同時從左右兩側發起了突擊。


    米拉瞄準著巴舍拉的腳踝,用拉斐亞斯揮出一記由右至左的斬擊。琉蒂則瞄準對方的頭部一躍而起。


    巴舍拉後仰著身體,用大劍揮出了一記削過地麵而起的斬擊。把米拉的拉斐亞斯彈開後,大劍就這樣直直砍向了琉蒂。不隻反應速度驚人,就連斬擊的銳利程度也是非比尋常。


    琉蒂被逼得隻能轉換揮劍的軌跡,接下巴舍拉的大劍。雖然她被打飛出去,在空中失去了平衡,但總算是與對手拉開距離著地了。


    這次輪到米拉率先發起了行動。她從正麵接近巴舍拉,並接連不斷地發出刺擊。


    但是,巴舍拉卻使用大劍的橫麵當作盾牌,將這些攻擊全部都擋了下來。並且還立刻用大劍揮出了一記由上而下的斬擊,準備擊落了米拉手中的槍。米拉向後跳開,躲過了這間不容發的一擊。就在這時,琉蒂從左麵朝巴舍拉衝了過來。


    不管巴舍拉正在看著哪裏,另一方肯定能躲在他的死角裏麵。


    但是,巴舍拉卻一麵看著米拉,一麵將大劍朝著左腋後方刺出。他不隻擋下了琉蒂的斬擊,還在琉蒂準備打出第二擊前扭動身體揮出了反擊之劍。琉蒂滾到地上才勉強躲過了這擊。


    如果是一對一單挑的話,自己早就身首異處了吧。米拉與琉蒂不禁這些想到。


    「對了,你們有發現嗎? 你們的周圍都已經沒有同伴的身影囉。」


    聽到巴舍拉這番話後,米拉與琉蒂張望了一下四周。正如他所說,巴舍拉軍整軍向前,一麵在地上留下屍體一麵逼退著遊擊隊的中央部隊。


    「雖然從士兵們手中搶走賞金會招人恨啦,不過我也差不多該結──」


    巴舍拉說到這裏,就把後麵的話吞了回去。某處正傳來吶喊與馬蹄轟轟作響的聲音。他望向南方,嘴角揚起了一抹邪笑。


    「你還活著啊!」


    他的這個表情與台詞一點也不像是在麵對著一位敵人。他的視線前方,出現了把箭搭在黑弓上策馬奔馳而來的堤格爾維爾穆德·馮倫的身影。


    在奧特兵的追隨下出現在這裏的堤格爾,一麵用力拉緊著弓弦,一麵瞄準著巴舍拉。就算他冒然射出箭,也隻會被對方用大箭打落罷了。而且他也隻剩下一支箭能用了。因為停下來會有被敵軍包圍的風險,所以他們隻能繼續前進,漸漸地縮短距離。


    巴舍拉似乎已經對米拉和琉蒂沒有了興致,筆直地衝向堤格爾。巴舍拉軍的步兵們慌忙讓開道路。造成了不小的混亂。


    米拉並沒有放過這個直到剛剛都沒有的變化。


    「堤格爾!」


    她一麵呼喊著心上人的名字,一麵蹬地衝了出去。在追上巴舍拉後,刺出了長槍。巴舍拉立刻轉身麵對米拉,揮起手中的大劍。


    米拉向後一躍屈膝跪地。呼喚著自己的龍具。


    「──拉斐亞斯!」


    拉斐亞斯回應她的意誌,解放了纏繞在槍頭的寒氣。寒氣化作冰塊,有著銳利尖頭的冰柱襲向了巴舍拉的下半身。


    這完全出乎巴舍拉意料的一擊,被他扭動身體躲了過去。


    「真是遺憾啊。」


    麵對巴舍拉的嘲笑,米拉回以了笑顏。就像在說「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一樣。


    就是在這個瞬間,堤格爾把箭射了出去。


    目標不是巴舍拉,而是那塊冰塊。


    擊中了冰塊的箭,發出硬物碰撞的聲響,並改變了軌道。朝著巴舍拉直直飛去。


    「什」,雖然嚇得發出了短促的驚呼聲,但他也依舊做出了反應。他故意讓自己生去平衡。本該射穿他頭部的箭矢,最終也隻擦過他的臉頰。


    巴舍拉雖然隻發呆了三秒的短暫時間,但這點時間就足以讓堤格爾駕著馬去牽起坐在地上的米拉了。


    米拉也伸手抓住了堤格爾的手。


    被拉到空中的她,最終坐到了堤格爾的前麵。


    「琉蒂!」


    堤格爾與琉蒂向她伸出援手。也就是在這時,巴舍拉兵們衝了上來。對他們而言,眼前的她們是隻要殺死就能獲得一千枚金幣的獵物。不可能會輕易放她們逃走的。


    米拉在馬上揮舞著槍,而琉蒂也在地上揮舞著劍。


    二人的周圍閃耀著銀色的光芒。鮮血自咽喉與臉上噴湧而出,四名巴舍拉兵化作悲慘的屍體。其他的士兵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判斷對方還有戰鬥的力量後,他們刺出長槍進行著牽製。


    洛伊克率領的奧特兵在他們的側麵緊咬著他們。雖然奧特兵早已疲憊不堪,但他們在氣勢上遠遠高於對手。巴舍拉兵們被他們逼得節節敗退。


    不能浪費他們爭取的時間,琉蒂這次牽住了堤格爾的手,坐到了他的身後。馬兒也理所當然的發出了悲鳴聲。


    「韁繩就交給你囉。」


    米拉對著左右兩側揮舞長槍,擊倒了敵兵的同時殺出了生路。琉蒂也把追上來的敵兵一一斬落。而洛伊克率領的奧特兵也突破敵兵的包圍網,跟在了堤格爾他們的身後。


    策馬前進的堤格爾,感受到了來自身後的視線,這讓他回頭望了一眼。


    站起身來的巴舍拉,正用冷酷的表情瞪視著他。所幸的是,他並沒有要追擊的意思。但是,堤格爾卻對這感到害怕,甚至有某種違和感,隨後才回頭望向了前麵。


    離開中央部隊後,他轉移了一下視線。我軍的左翼已經開始敗逃了。


    ──輸了啊。


    他沒有出聲,在心中喃喃道。似乎也有著相同的想法,坐在身後的琉蒂


    拉了拉堤格爾的衣領。她的手,正止不住地微微顫抖著。


    悄悄地把自己的手放到她的手上後,堤格爾用若無其事的語氣詢問二人:


    「你們有聽到全軍後退的命令嗎?」


    「有這回事嗎?」,回答了這個問題的人是米拉。看來她們當時似乎已經連聽取命令的餘裕都沒有了的樣子。


    緊接著,堤格爾做好覺悟回頭望向奧特兵。那裏少了三個他曾經見過的麵孔。表情因心理的陣痛而扭曲的他,出聲詢問了洛伊克:


    「有幾個人死了……?」


    「五個人。看情況可能會有六個人吧。」


    堤格爾仔細一看後才發現,有一位士兵正被三個人扛在肩上。


    「你待會兒告訴我他們的名字。還有他們住在奧特的哪個地方。」


    就在這時,馬蹄的轟鳴聲傳到了耳中,堤格爾他們反射性地擺出了架式。不過,在得知了來者是友軍以後,他們總算是放鬆了表情。


    近二十名騎士從東方奔來。跑在最前頭的人是布雷索爾。他在堤格爾他們的麵前停下馬,麵色鐵青地苦笑道:


    「幸虧你們平安無事。」


    「對不起。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力有未逮……」


    琉蒂帶著沉痛的表情低下了頭。因為再這樣下去的話她就要跌落馬的關係,堤格爾慌慌張張地拉起了她。布雷索爾搖了搖頭,說道:


    「這場戰鬥並不意味著一切。還隻是中途罷了。事後就一邊喝著美酒一邊來開反省會吧。比起這些,您身為我們的總指揮官,還是趕緊逃離這裏吧。當然,堤格爾維爾穆德卿和你也是。」


    這裏的你指的自是米拉。待在布雷索爾身後的這些部下們,並不曉得她是位戰姬的事情。


    「可是,士兵們還……」


    琉蒂回頭望向戰場。怒號、慘叫與劍戟交錯的聲響直到現在依舊不絕於耳,而且還正慢慢逼近著這裏。士兵們逃跑的身影正其中更是相當醒目。


    「這是我的職責。隻要能讓總指揮官您逃離這裏,我就心滿意足了。」


    雖然布雷索爾的表情與語氣中一點悲壯感也沒有,但這寥寥數語已經表明了他的決心。堤格爾對著這樣的他行了一禮。


    「祝你武運昌隆。」


    米拉也跟著低下了頭。這裏已經沒有他們能做的事情了。如果堅持己見留在這裏,導致自己被敵軍抓獲或殺害的話,反而會給予友軍更沉重的打擊。他們也隻能接受布雷索爾的好意了。


    就連琉蒂,也總算整理好了心情,盯著布雷索爾說道:


    「反省會,我們約好囉。」


    布雷索爾下達了指示,讓兩名騎士把自己的馬借給堤格爾他們。雖然腦海中有著「留下來的一方比較需要馬不是嗎」這個疑問,但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問這些了。


    堤格爾、米拉與琉蒂各自乘坐著一匹馬,朝著東方奔去。不過,他們無法騎得很快。除了不能把這四十五名奧特兵放著不管外,琉蒂和米拉也已經相當疲憊了。一加速就有跌落馬的風險。


    身後的戰場漸漸遠去。


    抬頭一看後,依舊是萬裏無雲,太陽也才剛過了中天位置。和煦的陽光顯得格外沉悶。


    在草原上拚命奔馳,離開了戰場約一千秒的時間後,本想著到了這裏總該沒事了吧,但堤格爾的耳邊卻在這時傳來了些許的馬蹄聲。


    他驚愕地望向西方。那裏出現了一支可能是巴舍拉軍派出的騎兵團。


    數量在五十到六十上下,毫無疑問在追趕著他們。雖然還有段距離,但再過個一百秒就會被對方給追上了。


    「居然都追到了這裏嗎……!」


    暗罵了兩句後,堤格爾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轉向掛在腰上的皮革袋。裏麵正放著他在亞斯瓦爾和薩克斯坦得到的與『魔彈之王』有幹係的箭鏃。


    ──隻要讓米拉作出箭鏃以外的部分,我就能把它射出去了。


    他心裏很清楚,這個箭鏃擁有著超乎常理的力量。追趕著他們的騎兵部隊,無疑會連同他們站著的大地一同被吹飛出去吧。


    一想到那個光景,他不禁有些害怕。他就是因為這點才沒在戰場上使用這個箭鏃的,就算這裏隻有自己人在場他也還是不太想使用它。


    但是,要想守護米拉、琉蒂與奧特兵的話,已經別無他法了。


    「──堤格爾,看那邊。」


    就在這時,米拉匆忙地呼喊了自己一聲。將目光轉向了她指著的北方後,那裏出現了兩個人影。


    ──沒有帶著武器和防具,是旅人嗎?


    這兩個人真是不走運,堤格爾咬牙切齒道。但是,自己也不能放著他們兩個不管。巴舍拉兵們,肯定會二話不說襲擊這兩個旅人的吧。


    「我去和他們兩個談,如果他們願意的話,就讓他們來坐我的馬吧。」


    「拜托你了。由我來搞定那些礙眼的家夥們吧。」


    若無其事地說完這些後,米拉掉轉了馬頭。琉蒂也隨即跟上。


    「我也已經沒那麽累了。就拿他們來當這場敗仗的出氣包吧。」


    堤格爾深深地歎了口氣。光是其中一半的敵軍就能讓現在的她們陷入苦戰了吧。但是,事情發展成這樣,自己不管說些什麽她們肯定都不會聽得吧。首先,得去救下那個二人組才行。


    堤格爾朝著旅人的方向策馬奔馳。


    就在看到對方的臉時,堤格爾驚得睜大了眼睛。兩位旅人都是女性,而且其中一位是他的熟人。


    其中的一位有著一頭延伸至腰際、柔順且呈波浪狀的金色長發,身穿以綠色和白色為基調的禮服,手中拿著一根金色錫杖。


    另一位女性有著一頭鮮紅頭發,頭上戴著一頂圓頂帽,身上穿著樸素色調的衣服,在外麵披著一件外套。


    堤格爾認識的,是其中的那位金發女性。


    「蘇菲……?」


    「哎呀哎呀。我還想是誰呢,這不是堤格爾嗎?」


    這位女性──蘇菲亞·歐貝達斯,站在原地緩緩地開口說道。而站在她身旁的那位紅發女性,則一臉茫然若失地仰望著堤格爾。


    「雖然很想趁現在慶祝一下我們的重逢,不過看來現在似乎並不是時候啊。」


    蘇菲扭著上身體,望向堤格爾騎馬過來的方向。雖然蘇菲無法看清數百阿爾昔遠的地方,但她也能看到那些如同殘兵敗將的奧特兵們。


    「你會出現在這裏就表示,米拉就在那裏嗎?」


    「不,她不在那裏。雖然可能這麽可能有些突然,不過我希望你能幫幫我們,蘇菲!」


    堤格爾沒有下馬,急匆匆地就在馬上低頭請求。然後簡短地說明了,他們打輸了這場仗以及正被敵兵追擊的事實。


    蘇菲立刻答應了下來,左手中的金色錫杖沙沙作響。


    「我明白了。這就帶我過去吧。」


    堤格爾牢牢抓緊蘇菲伸出的手,並把她一把拉了上去。


    ?


    蒂耶爾塞一戰,以貝傑拉克遊擊隊的敗北告終。


    雖然布雷索爾在戰場上待到了最後一刻,試著讓更多的士兵們逃離戰場,但遊擊隊的死者還是超過了一千五百,負傷者甚至在這個數字的一倍以上。據說最終無傷逃離這個戰場的士兵數量,甚至不滿兩百人。


    另一方麵,巴舍拉軍的死者隻有兩百左右,負傷者也不到六百人。


    巴舍拉從俘虜來的敵兵那打聽到了遊擊隊的具體陣容,並做出了準備襲擊這些騎士團與諸侯領地的開戰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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