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瓦爾騎士團團長,有著【黑騎士】別名的羅蘭,造訪了在王宮辦公室的蕾琪,時間是泰納蒂公報告了墨吉涅軍動向的次日早上。


    現在的羅蘭,擔任著名為王都守備隊長的職務。他的使命是,指揮約三千諸侯士兵保衛尼斯。


    向蕾琪行了一禮,和作為護衛站著的貞德問候後,羅蘭以對敵襲的準備為開頭作了幾個報告。夏魯魯和崗隆出現在王宮一事,給了當事人們非常強烈的震驚。


    [根據殿下的命令,四個隱藏通道已經全部封鎖完畢。在通道兩側都用石頭堵住了…]


    [暫且,就先這樣。]


    讓敵人知道的隱藏通道沒有意義,但這個封鎖,還為了表現出蕾琪絕不會從王都逃走的強烈決心。


    接著,羅蘭對關於士兵們的情況,城牆和城門狀態做了報告。用這些沒有異常一句話帶過。說起諸侯的士兵們,對沒能參加討伐崗隆是否抱有不滿時,得知並非如此,而是感激能夠有守衛王都這份榮譽,從而感到戰意昂揚。


    [就連訓練都有人受傷了。雖然沒有看漏停止了,但暫且先觀察下吧。]


    守城士兵們的士氣能提高,羅蘭功不可沒。期望能在沒有和王都居民發生糾紛的情況下,保持這個狀態。


    [對於士兵的事,羅蘭卿看來都能應對自如。不過,包括你自己在內,注意可千萬不要太過熱衷了。]


    聽了蕾琪有些調侃的話,羅蘭苦笑的回答,[我心裏有數了。]。


    在和入侵王宮的夏魯魯的戰鬥之中,羅蘭被他摔了出去,肩膀都被弄脫臼了。羅蘭沒有一句辯解,承認是自己太弱和輕敵。


    之後,羅蘭一邊擔任著王都守備隊長的職務,還鍛煉的更加努力了。這麽做並非出於責任感,而是出於作為戰士的自尊。


    對蕾琪的體恤表示感謝,羅蘭轉到下一個報告上。


    [街道和城市正在慢慢恢複活力的樣子。從殿下回到王都的這二十日看來,是個好趨勢。]


    [是個好消息呐。近鄰諸國的商隊和旅人熙熙攘攘,商品琳琅滿目,才是尼斯應有的風景。既然夏季也已經過半了,那至少在秋天之前,希望能把情況穩定下來。]


    [為了讓殿下的話能轉為現實,我等必盡綿薄之力。接下來是,關於殿下您前幾日說過的街道視察一事,會在三日或四日後…]


    這一係列的報告作完之後,這次是蕾琪向羅蘭提起了墨吉涅的話題。


    [墨吉涅軍的事我雖然交給了泰納蒂公,請你也把這件事先稍微放在心上。不過,不要和其他人去說。]


    然後,蕾琪改變了話題。


    [提格爾布爾穆德卿和賽安卿,大概已經進入魯提迪亞了吧。]


    [順利的話應該奪回了朗布伊艾,再繼續北上了吧,但崗隆他們也不是能夠掉以輕心的對手。甚至可能會傳來苦戰的報告。]


    朗布伊艾城堡被燒毀後,提格爾他們派出了報告的傳令。但是,這傳令還沒有抵達尼斯。


    [因為有幾個諸侯表明了要效力崗隆。讓我擔心。]


    有一件讓羅蘭非常憤怒的事情是,夏魯魯他們的號召用了法隆王的名義,還有幾個諸侯回應了。成員裏麵人,盡是些之前就效力於崗隆的人,或者近來沒能取得顯著戰功而懷恨在心的人。


    但是,蕾琪的立場也並非堅不可摧。不能過於樂觀。


    [那二位的話,一定會完成任務的。殿下就請,等待捷報罷。]


    [是的。羅蘭卿,之後也請多擔待了。]


    羅蘭精神抖擻的說道,蕾琪則笑著回答了他。


    平時羅蘭會就這樣退出去的,但這次沒有。精悍的臉上有很短一瞬間閃過一絲躊躇,但雙眼還是了泛出平靜的決意,看向蕾琪。


    [恕我鬥膽,我有一事想請殿下準許。]


    大概從他的表情和語氣裏,看出是不能公開的嚴肅話題。蕾琪給護衛貞德使了個顏色。等到貞德走到房間外後,羅蘭開口說道。


    [等到這場戰爭結束後,能否派我去亞斯瓦爾呢?]


    蕾琪吃驚的盯著羅蘭。她用了數到五的時間,才能調整好下心態露出困擾的笑容。


    [是被桂尼薇婭殿下脅迫了嗎?]


    目前,作為賓客滯留在王宮的亞斯瓦王國的桂尼薇婭王女,執著著羅蘭這事情,有要職在身的人無人不知。


    畢竟桂尼薇婭本人毫不隱晦,每當和蕾琪談笑時就會纏著索要羅蘭。當然,蕾琪也一直是笑著拒絕。


    […不是,是我自己的意思。]


    由於感受到了王女平靜的怒意,羅蘭的回答有些遲。


    蕾琪勸他坐到椅子上。想要聽他說詳情。擁有飽經錘煉高個身材的羅蘭坐下後,椅子受到微微的擠壓。


    [雖然這樣說有點僭越,我至今為了陛下和殿下,為了這個布琉奈而揮劍,指揮士兵一路過來。我堅信隻有守衛陛下和殿下,清除想要危害布琉奈的敵人,才是身為一個騎士的存在價值。]


    [嗯嗯。不管是我,還是父親,都受到過你不計其數的相助。]


    聽了蕾琪的話,羅蘭深深的低下頭。


    [但是,我最近在想,我是不是還有其他事情能做。]


    [你指的就是,去亞斯瓦爾嗎?]


    王女的語氣裏,好像微微有些壞心眼。羅蘭表情生硬的點點頭。


    [我認為,上次的戰役裏,對勝利貢獻最大的人是提格爾布爾穆德卿。要是沒有吉斯塔特,薩克斯坦,亞斯瓦爾的援軍的話,我們最後會被擊敗的。]


    [是的呐。]。蕾琪隻回答了這句。碧色的眼瞳裏,滲出悔恨的感情。


    [如此程度的爭鬥之後。布琉奈要在殿下的引導下繁榮起來,是需要花些時間的吧。騎士,以及年輕的見習生要用上數年才能獨當一麵。在此期間,就算拉攏所有的周邊國家很難,但我覺得至少要和其中幾個國家締結友好。]


    [也就是說,你要利用桂尼薇婭王女的執念?]


    聽蕾琪這樣說,羅蘭苦笑著撓了撓頭。


    [我還沒自戀到那個地步。而且,我反過來才是被使喚的。要注意不讓布琉奈和殿下的名義受到詆毀已經竭盡全力了。——另外。]


    羅蘭的語氣稍微有些變化,繼續說道。


    [我對那個國家的軍隊和武器,戰鬥方法有興趣。雖然老實說,船隻對我有些棘手…。但我一定會將對殿下有用的東西,給帶回來的。]


    蕾琪無言的注視著羅蘭,羅蘭承受著她的視線。二人之間的沉默,過了數到十左右的時間被打破了。


    [我知道了。我準許你去亞斯瓦爾。]


    [感謝殿下的寬宏大量。]


    麵對深深致歉的羅蘭,蕾琪搖了搖頭。


    [要是一直拒絕下去的話,看樣子要受到桂尼薇婭殿下代代的記恨了。啊,這是個玩笑。]


    雖然說是玩笑可以不聽也罷,但羅蘭還是點了點頭。


    [包括墨吉涅這件事在內,今後,和亞斯瓦爾的關係肯定會越來越重要。過幾日,會和殿下一起決定詳細的計劃,期限是一年左右吧。]


    [要是超過一年就太長了。就算得到桂尼薇婭殿下的優待,但不待見我的亞斯瓦爾人應該還是不會少的。]


    羅蘭作為守衛納瓦爾城堡的騎士團團長,數次擊退過想要入侵布琉奈西方國境的薩克斯坦和亞斯瓦爾的軍隊。還有,在亞斯瓦爾去年的內亂裏,討滅了眾多站在賈梅蔭王子那邊的亞斯瓦爾士兵。


    黑騎士知道,能放下戰場上恩怨的人並不多。


    羅蘭從椅子上站起來,行了一禮準備退出時,蕾琪叫住了他。


    [謝謝。]


    羅蘭一瞬間,一直盯著蕾琪看。


    浮現出溫和笑容的王女,和過去授予自己寶劍的法隆王的微笑重合了。這是純粹到沒有雜質的信賴證明。


    [我愧不敢當…]


    就算拚上性命,也要為這個王女開辟出未來。


    羅蘭帶著新的決意,離開了辦公室。


    草叢之中,立著一隻兔子。


    當它觀望四周想要奔跑的瞬間,從某處飛來的一支箭矢貫穿了兔子。


    確認到兔子倒下後,射箭的年輕人從樹蔭下站了起來。是提格爾。


    [有二隻了。這樣應該可以了吧。]


    提格爾已經獵到了一隻兔子。兔子骨頭多,肉少,但夠五個人吃了吧。而且,米拉和琉蒂應該也在弄糧食。


    提格爾在一個小樹林中。抬頭看去,太陽幾乎在正上方發著光。陽光雖然很強,但在樹影下卻很涼爽。


    提格爾等人是在昨日離開布琉奈軍隊的,雖然接下來的事情很緊迫,但像這樣在森林中狩獵也是有幾個理由在的。


    今早,提格爾他們在遠處發現了一個三十人左右的集團。雖不知是國王軍的士兵還是強盜,但反正被發現就會變麻煩。為了避開他們繞了遠路。


    為了隱蔽進入森林時,拉菲納克提議。


    [少主,雖說在村莊或集落購買了糧食,但要在這森林裏籌措嗎。]


    [我讚成拉菲納克閣下的意見。要是剛才看見的是一支敵人的兵團,那他們的搜索範圍會比我們這邊想的更加廣泛。我們應當謹慎行事。]


    加爾伊寧立刻表示同意。要是接近村莊或集落的話,那自己這些人的存在,可能會從村民們口中被泄露給敵人。


    離開軍隊的時候,拉菲納克他們準備了三日份的糧食。雖然足夠撐到目的地的村莊,但接下來可能會發現國王軍或強盜的身影,從而被迫要繞道。所以應當趁著機會先采取些措施。


    [我知道了。我和米拉,琉蒂三人分頭去找食物吧。拉菲納克和加爾伊寧卿就負責馬匹和行李了。要是有多餘的工夫就幫我拾些柴火吧。]


    米拉和琉蒂讚成了,五人立刻就開始行動。


    拎著二隻兔子在手,提格爾去了之前發現的水池。河水很淺。


    使用短劍利落的完成了放血和肢解,然後將兔肉和毛皮放進皮袋。挖個坑將頭和內髒埋進去。最後用手把短劍洗好。


    無意間巡視了一圈,萬綠叢中綻放出幾朵鮮豔的紅色。


    [秋告花嗎。開的真早呐。]


    花如其名,是預告秋天到來的花兒。在他生長的阿爾薩斯,當在夏末時進入森林或山裏時,經常能看見這種花。


    ——阿爾薩斯現在,不知怎麽樣了……。


    崗隆手下的魯提迪亞士兵襲擊了故鄉也好,萊特梅莉辭軍擊退了他們也好,父親還平安也好,提格爾已經從艾蓮——艾莉歐諾拉 維爾塔利亞和,米利茲 格林加那裏全聽說了。關於這些他已經放心了。


    但是,還是常常會有想要實際親眼去看看亞斯瓦爾的心情。


    ——為此,要盡早的結束這場戰爭。


    然後,可能的話想要親手解決掉崗隆。作為亞斯瓦爾領主烏爾斯的兒子。


    他充分知道崗隆的可怕。而且還沒有找到勝算。但是,既不能交給其他人去做,也不能放棄戰鬥。為了父親和領民們。


    深深吸了口氣,再呼出去,讓發熱的腦袋冷靜下來。


    提格爾走了起來,準備回到拉菲納克他們那裏去。但是,留意到遠處有人叫自己,就馬上停下了腳步。


    米拉和琉蒂向這邊走來。揮了揮手,琉蒂小跑著過來。


    [提格爾,看呐。大豐收喲,大豐收。]


    她腰上纏著外套,像圍裙一樣攤著,裏麵裝了很多果實和菌類。提格爾佩服的看著這些,但馬上就皺起了眉頭。


    [抱歉啊,琉蒂,把菌類扔了吧。]


    [為什麽啊?]


    琉蒂的表情變得不可思議的。提格爾嚴肅的說道。


    [說不定有毒。]


    [但是,有幾個我在阿爾薩斯也看到過的。]


    麵對無法認同而皺著眉頭的琉蒂,提格爾搖了搖頭。


    [有許多看起來雖然一樣,但其實完全不同的菌類。我以前可吃過苦頭。]


    [在奧爾繆茨的森林裏,他找到了很像在阿爾薩斯見過的菌類,就吃掉了,結果可是臥床了足足二日哦。臉腫的通紅,我都急壞了。]


    抱著各種野草束的米拉從旁插話。琉蒂單純的表示驚訝。


    [還發生過這種事啊?]


    [嗯嗯。雖然我阻止過了,但提格爾卻以為自己很懂不怕,聽都聽不進去。從那以後,在從我或母親那裏學會什麽菌類是安全的之前,沒有再亂采過。]


    尷尬的撓了撓頭,提格爾說道。


    [要是能和這一帶的人核實暫且不說,既然做不到,那就應該規避風險。]


    [真可惜,沒有辦法了呐…]


    琉蒂失望的接受了提格爾的話。提格爾和米拉從她的收獲裏挑出菌類扔了。米拉安慰琉蒂。


    [別灰心了。我說你,離開軍隊時不是帶了點起司塊嗎。稍微吃點吧。]


    [我們都看得出琉蒂很努力。最好吃的那部分肉就給你啦。]


    提格爾也鼓勵了她。當他想要離開時,[請等下。],被琉蒂叫住了。回頭一看,她認真的看著這邊。


    [有重要…十分重要的話要說。]


    聽出她的語氣稍微有點緊張,提格爾重新麵向她。特地選在這個場合下,似乎是隻有這裏的三人才能聽的話。


    [你知道我是喜歡提格爾的吧?]


    盡管注意到旁邊站著的米拉麵露苦澀,但提格爾還是僵硬的點點頭。


    [米拉也喜歡你,這就不用確認了。——要是我們之外,還有其他喜歡你的人怎麽辦?]


    提格爾困惑的盯著琉蒂。


    [你在說什麽啊?]


    這倒不是在裝傻。提格爾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琉蒂看上去不急不躁,簡潔的告訴他。


    [蕾琪殿下,似乎喜歡你。]


    […你不是搞錯了吧?]


    提格爾表示疑惑。這是理所當然的反應。自十歲時舉辦的狩獵祭以來,提格爾到今年以前都沒見過蕾琪。雖然在對巴舍拉的戰爭中將蕾琪從絕境中救了出來,但這點琉蒂和羅蘭也是一樣的。也不記得有什麽顯眼的活躍。


    [要說我承蒙殿下信賴的話,倒是能理解。她還記得狩獵祭的事情,而且在這場戰爭中還撥了多達一萬士兵給我。但是,居然說喜歡我什麽的,是不是有些扯遠了。]


    琉蒂和米拉麵麵相覷,像是在她們意料之內,歎了口氣。這次輪到米拉開口了。


    [我知道你會這麽說。我們也不可能去向殿下確認。但是,你可知道是誰告訴琉蒂這件事的?是琉蒂的母親大人….格拉西亞女士喲。]


    [格拉西亞女士…。]


    提格爾呆呆的嘀咕道。和她在王宮中說過話,覺得她剛毅又堅強,不愧是一位支撐起公爵家的女性。


    [是那位說的話,那就應該是真的了吧。]


    格拉西亞她,是不會捏造蕾琪的話或想法的。要是做了那樣的事,貝爾修拉克公爵家就會永遠失去王女的信賴。


    [還有一點,需要補充的。],米拉繼續說。


    [聽到這話後再回想下,是有幾點對的上的。那就不細說了。]


    從她的表情和語氣,提格爾判斷還是不問最好。


    [殿下,對我…]


    視線對著地麵徘徊,沉吟。作為布琉奈貴族當然對蕾琪是宣誓效忠的,雖然不深惶恐的感到她很親切,但當被問及是不是作為男性的那種喜歡,那是無法立刻回答上來的。


    [提格爾,要是殿下向你表明心意的話,你會拒絕嗎?]


    琉蒂詢問後,等到過了數到二十左右的時間,提格爾簡短的回答。


    [會為難。]


    盡管知道這算不上回答,但他還是說不出其他話。因為沒有什麽大道理的話,那是很難拒絕的。


    要是以有其他愛著的女性為理由拒絕的話,會讓蕾琪難堪。考慮正處於會涉及到布琉奈和她的嚴峻形式下,提格爾明白,不能讓蕾琪的尊嚴受到一絲的損傷。


    並且,阿爾薩斯和父親的立場也會變壞。就算蕾琪自身大度撤回表示不予追究,她周圍的人們也會為了王女的名譽而行動的。


    [放心吧。]


    米拉吐出安心的呼吸,露出微笑。


    [不管是或不是,要是有能立刻回答上來的人,那這人就是什麽都沒想,或是隻顧自己不管別人。我知道你不是這類人。]


    [不過就算給一晚上我好像也答不出來啊。]


    提格爾勉強笑著聳聳肩膀。


    [但話說回來,都什麽時候了,居然說這話題?]


    [其實,本來想等到鎮壓魯提迪亞後才說的。但是,這不是突然又要折回王都了嗎。所以,就想趁著現在。]


    琉蒂苦笑著說道。


    [總之,我也放心了。那麽,我們可以給你出主意。]


    看著嬉皮笑臉的琉蒂,喚起了提格爾的警戒心,他緊張起來。


    [你們二個在謀劃什麽?]


    [居然用謀劃可真失禮。我和米拉,可是想幫你的啦。為了做到絕會不讓你和殿下結婚可是煞費苦心了。]


    [….怎麽弄?]


    [在公共場合外,不讓你和殿下見麵。給殿下的報告全由我包辦,要是殿下傳喚你,就說米拉事先預約好了。等到王都的事情全都告一段落後,你就馬上回阿爾薩斯,這樣。]


    雖然提格爾懷疑哪有那麽順利,但也知道自己一個人反正是沒什麽辦法的。隻好借這二人的力氣了。不過,他有一件在意的事。


    [你的…不,你們的目的是什麽?]


    [讓我們二人成為你的妻子。]


    挺著胸膛,琉蒂爽快的回答。提格爾先是吃了一驚,接著扭扭捏捏,用視線請求米拉解釋。米拉滿臉愁容接過提格爾的視線。


    [我雖然想過有沒有其他辦法,但是想不出來……]


    聽了琉蒂提出的共有提格爾的辦法後,米拉仍繼續思考能獨自對抗蕾琪的辦法。但是,越想就越覺得,沒有琉蒂的幫助就什麽都做不了,不得已隻能得出這個結論。對布琉奈來說不過是外國人的米拉,很難以王女作為對手。(趁火打劫啊。米拉就這麽答應了)


    [雖然將你強行帶去奧爾繆茲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那樣的話,就等於要你和阿爾薩斯斷絕關係…]


    聽完後,提格爾什麽也說不出來。對自己來說阿爾薩斯有多重要,米拉是十分清楚的。


    望了望晴朗的天空後,提格爾的視線回到二人。


    [能給我一天時間嗎?]


    [嗯嗯。],米拉微微點頭,琉蒂的笑著回答,[明白了。](計劃通…)


    三人挨在一起,走向拉菲納克他們等著的地方。


    當提格爾他們吃完後,用了一刻半左右在森林行進,決定在開闊的地方野營。在樹下生火,花了一番工夫用枝葉遮住煙,從馬上卸下行李,擦了擦身體休息。


    米拉和琉蒂去附近的河流裏取水順便洗下澡,然後這裏就隻剩男人了。三人正保養各自的武器,或是修補外套的破洞,提格爾無意間停下了打磨黑弓的手,看向拉菲納克和加爾伊寧。


    [我有事情想和二位談談。]


    麵對疑惑的二人,提格爾說明了米拉和琉蒂的提案。當然也說到了蕾琪對似乎對自己有意的事。拉菲納克帶著傻眼的苦笑,加爾伊寧則麵露難色。


    [居然受到複數女性的好意,少主可真行呐(原文是壓力馬斯呐),盡管想要解決這事,但從涉及的人來看,實在讓人胃痛。]


    [常說貴族的婚姻似乎都涉及到政治…。既然連柳德米拉大人也束手無策。那我就更沒辦法了。]


    提格爾沉吟了下。隻要不露出齙牙就會很受女性歡迎的拉菲納克,以及長年任職奧爾繆茲宮廷,對於諸侯的親事見多識廣的加爾伊寧,微微期待著要是他們的話也許會有什麽良策,看來是自己太樂觀了。


    [話說回來,關於少主的意思,我們還沒有聽過呐。]


    觀察著補好的外套,拉菲納克繼續說。


    [你對於琉蒂艾娜閣下怎麽看?]


    [要是問我是喜歡還是討厭的話,那就是喜歡。]


    提格爾老實的回答。要是現在還撒不必要的謊,就得不到正確的諫言了。


    [就我來說,要是就這樣一直是什麽都想不出的話…那隻能果斷行事了。因為欠了格拉西亞女士一個大人情呐。]


    [你說人情?]


    看著疑惑的拉菲納克,提格爾嚴肅的回答。


    [要是格拉西亞女士尊重蕾琪殿下的想法,什麽也不向琉蒂透露,你覺得會如何?等到我們順利討滅掉崗隆和夏魯魯之後……]


    [啊啊…],拉菲納克理解後漏出呻吟。


    [要我是王女殿下的話,就會在可控時候控製下來,不放少主逃走。之後在完善下形式就行了。]


    [如果是那樣的話,就表示貝爾修拉克公爵夫人是王女殿下的同伴,想要將提格爾布爾穆德卿關在王都是很簡單的。]


    加爾伊寧深深歎了口氣。提格爾苦惱的點了點頭。


    [格拉西亞的行動,在蕾琪殿下看來無疑就是背叛。要是公開的話就不得了了。那位大人為我冒了如此巨大的風險。]


    當然,格拉西亞與其說是為了提格爾,不如說是為了女兒才這樣做的吧。但即便如此,也確實多虧了她,提格爾才能逃過最壞的事態。


    對提格爾來說,有義務回報她。作為人也好,作為貴族也好。要是不報恩的話,會關係到馮侖家的信用問題。


    [….原來如此。提格爾布爾穆德卿的想法我理解了。]


    加爾伊寧將保養好的短劍入鞘。徑直看著提格爾。


    [既然那二位是一起來提議的,那大概就表示柳德米拉大人也做出決斷了。能不能去愛複數的女性這種事情,我不打算過問。去問更加愛哪一邊也沒有意義。但是啊…。]


    加爾伊寧的視線增添了幾分銳利,語氣帶著熱度。


    [即便如此,今後請一直愛著柳德米拉大人,這個約定能答應我嗎?]


    [當然會。從十四歲那時——向米拉告白的那個夜晚起,我的意誌就不會改變。]


    雖有些吃驚,提格爾立刻就回答了。並詢問初老的騎士。


    [加爾伊寧卿,要是你有什麽不安的話,能告訴我嗎。雖然我剛才說了喜歡琉蒂這種話……]


    [沒。],打斷了提格爾的話,加爾伊寧搖了搖頭。


    [不如說,正是這點讓我放心了。比起和討厭的對象結婚要好多了,和琉蒂艾娜閣下的話是可以攜手的,柳德米拉大人應該也這樣想的。我想說的是,柳德米拉大人和琉蒂艾娜閣下的立場是不同的。]


    為了讓自己平靜下來,加爾伊寧用了數到三的時間。


    [戰姬是僅限一代的職務。另外,戰姬也不是能做到死的。就像斯維特拉納大人那樣,柳德米拉大人也會在某天不再是戰姬的。]


    表麵上,戰姬是當代吉斯塔特國王選出來的。


    不過,實際上並不是。戰姬是由龍具選出來的,吉斯塔特國王隻不過是承認這點。


    要是戰姬殞命,龍具就會消失去尋找新的戰姬。另外,據說戰姬做出不符合戰姬應有的行為時,龍具也會離開戰姬身邊。


    [戰姬要是不再是戰姬了的話,就隻是一個普通人了。艾莉歐諾拉大人治理的萊特梅莉辭啦,索菲亞大人治理的波利霞都是如此,戰姬換代的話,隻要沒出什麽大事,就不再需要前任戰姬了。]


    現在的奧爾繆茨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發生了四代母女連續成為戰姬的奇跡。正因為對方是自己的母親,所以米拉才能將公國委托給[前任戰姬],騎士和官僚們也能安心任職。


    [但是,琉蒂艾娜閣下卻不同。]


    加爾伊寧無意識的,握緊了拳頭。


    [隻要公爵家本身沒有發生什麽異變,那位女士就一直會是公爵家的千金。要是提格爾布爾穆德卿和那位結婚繼而繼承公爵家的話,那她就會變為公爵夫人了吧。那之後首先就不可能和公爵家斷絕關係了。]


    是這個事情啊。提格爾總算明白了。同時,為自己的思慮不周而反省。米拉不再是戰姬。雖然不知道會在何時,但那天是一定會來的。那時,米拉和琉蒂的立場就會有大的改變。


    關於遲早會來的這一天,他和米拉曾聊起過。[要是變成那樣就不用像現在這樣煩惱了。],她笑著開玩笑說過。那時隻有他們二人,都覺得那是遙遠的將來。


    [——加爾伊寧卿。]


    提格爾跪行到加爾伊寧麵前。握起初老騎士的手。


    [現在的我,沒有能保證自己想法和話語的東西。但盡管如此,我保證對米拉會和至今一樣,不對,會超過至今,一直愛著她。直到某天,我,還有米拉不在這世上時。]


    加爾伊寧目不轉睛注視著提格爾,表情緩和下來。


    [我失態了,提格爾布爾穆德卿。我為懷疑你對柳德米拉大人的心意一事,深感羞愧。我知道有些厚顏無恥,但要是行的話,希望能和你再約定一件事情,不知可否?]


    慢慢放開認真點著頭的提格爾的手,加爾伊寧繼續說。


    [請您給與琉蒂艾娜閣下同樣的愛意。這也是為了不讓柳德米拉大人變得不幸。雖然是很難的要求…。]


    [我會努力嚐試的……]


    超乎想象的難題差點讓自己語塞,但提格爾還是盡力編織出語句。


    要是接受米拉她們的提案,卻沒有同時愛著二人,那不僅是琉蒂,米拉也不會幸福,加爾伊寧這樣說了。確實,米拉就是這樣一個女孩。


    [就是說被愛和感到幸福,這不一定就是一回事呐。]


    對於含蓄說出來的拉菲納克,提格爾輕輕瞪了他一眼。年長十歲的側近搪塞了主人的視線,想起了某事,表情變得認真。


    [加爾伊寧卿,我有些在意,戰姬大人的雙親….斯維特拉納大人和提奧德魯大人要是得知此事,會怎麽想呢?]


    三人之間吹過一陣沉默之風。加爾伊寧歎著氣回答。


    [抱歉,我完全無法預測。]


    [少主就算被揍一頓也沒辦法,但不會被殺掉吧…]


    [我覺得不太可能會到這個地步,畢竟沒有先例啊…]


    雖然希望他們不要在自己麵前談這樣恐怖的話題,但確實不可能不去向斯維特拉納和提奧德魯解釋清楚,這必須要有相應的覺悟。


    [那個…雖然給二位添麻煩,但還請拜托了。]


    重新在地上坐好,提格爾低下了頭。


    [形式上暫且不說,要是能讓少主達成夙願的話,我一定會出力的。]


    [既然已經約定好了。雖是綿薄之力,但我也會鼎力相助的。]


    二人做出了各自的承諾。拉菲納克又想到什麽似的補充道。


    [要我說的話,既然都這樣了,希望不如幹脆再加上蒂塔吧。]


    蒂塔是任職於馮侖家的侍女。比提格爾小一歲,對提格爾抱有好感。提格爾也把她當做妹妹一樣愛護,重視著。


    雖然覺得拉菲納克不是當真這麽在說。但從他至今為止的工作表現來看,不得不在哪天要好好報答他一下,所以很難像之前一樣聽過算過。


    […讓我考慮下。]


    他用困乏至極的表情回答,拉菲納克和加爾伊寧也溫和的笑著。


    在提格爾他們交談之際,米拉和琉蒂一絲不掛的浸在河裏,享受著水浴。太陽已經大幅度向西傾斜,天色也暗了下來。不過,空氣仍然帶著熱量,冰冷的水讓人感到舒適。


    [像前幾日提格爾他們一樣,來比試下吧?]


    啪啪拍打著水花,琉蒂開心的笑著。她雖然比米拉矮一點,但身材勻稱,手臂和腿很優美,胸和臀都描繪出理想的曲線。


    [比那條河又窄又淺,不行的啦。]


    用手指梳著青色的頭發,米拉答道。同時具備戰士和女性般的身材這點,她也絕不遜色。看上去既有健康,也有嫵媚。


    二人邊上的河岸,立著拉維亞斯。要是野獸,或是無禮之徒膽敢靠近,這杆龍具就會提前告知。


    [琉蒂,我有事想問你。]


    可能由於隻有她們二人在,琉蒂毫不掩飾身體仰躺在水中,米拉向她搭話。確認到她的視線看向自己後,繼續說。


    [為什麽選了我?]


    [你指什麽?]


    碧色和鮮紅的眼睛望著這邊。米拉補充道。


    [就算要共有提格爾,還有能不選我,而是選擇和殿下一起這一手。]


    [啊啊,你指這個啊。]


    在水中翻了個身,琉蒂站了起來。挺著胸笑著回答。


    [很簡單。因為提格爾喜歡你啊。]


    視線離開米拉仰望天空,琉蒂繼續說。


    [和你在一起的提格爾他,看上去幸福的讓人感到羨慕。因為我從提格爾那裏獲得了很多幸福,不想奪取他的。也有感到和你一起會能相處融洽的原因在。]


    [你說的幸福,是什麽樣的…?]


    出於興趣就問了,琉蒂像是懷念過往似的,將手抵在胸口。


    [像是爬樹,遊泳,一口氣從山丘上滑下來……。提格爾就這樣滿足了我的一切願望。除了真有危險外,就從沒有說過不幹。還陪我說了各種各樣的事情。]


    原來如此,米拉在內心低語。實際上,甚至無視王女的心意,格拉西亞也要撮合女兒和提格爾的態度,讓她感到有疙瘩,這點總算是理解了。


    ——琉蒂的對象非提格爾莫屬。是這樣想的呐。


    回想起自己和琉蒂見麵的時候,她和以前一樣沒變。離開本應護衛的王女身邊單獨潛入城堡,還有組織起貝爾修拉克遊擊隊,都是異常的行為。要不是提格爾的話,恐怕終究是無法相伴她左右的。


    [但是,注意到提格爾竟然這麽溫柔,那就是後麵的事了呐。]


    苦笑著,琉蒂繼續說。


    [被委任王女殿下的護衛後,我學到了很多東西,但是,沒法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在這個時候,提格爾卻讓我做了很多各種各樣的事。想起那個時候,自己輕視過提格爾的弓,那讓我十分的後悔。]


    [已經得到提格爾的原諒了吧?]


    米拉為了確認問道,琉蒂害羞的笑著點點頭。


    [道歉後,他說下次,會讓我見識下他弓箭的本事。]


    大概回答時讓她害羞了,琉蒂撈了些水猛地洗了把臉。


    [話,話說,米拉為什麽會喜歡上提格爾呢?]


    [沒有必要告訴你吧。]


    雖然米拉冷淡的拒絕,但琉蒂卻不退讓。


    [我現在和你是命運共同體,不都是以提格爾作為丈夫的同誌嗎?對於對方的事情知道的更多的話,我想還可以提出些建議。]


    [提格爾還沒答應啦。]


    雖然這樣回答了,但米拉也有了稍微想說些的心情。由於琉蒂對提格爾的好意說的太過直接,刺激了她的對抗意識。


    [當提格爾來到奧爾繆茨的時候,我沒有太多閑暇。需要繼承曆代凍蓮的雪姬們積累起來的東西,還必須完成作為戰姬的職責。那時隻想著這些,沒有去關注周圍。]


    還有,作為前任戰姬的母親的存在也讓她讓感到重壓。當時,隻要部下將母親和自己比較就讓她感到受傷。


    [對於這樣的我,提格爾積極的向我搭訕。不是對身為戰姬的我,而是對身為一個普通少女的我。告訴了我不知道的東西,給我看了一些未曾見過的東西。站在我的身邊,擴寬了我的世界。]


    琉蒂感慨的聽著米拉訴說,聽完之後率直的表示了羨慕。


    [整整一年,一直在一起度過,這不是很狡猾嗎?]


    [不可能每天都在一起的啦。遇到公務上有空閑時,才好不容易擠出的時間喲。你才是從早上就可以見到提格爾,一起晚到天黑吧。]


    [但在四年間也隻有這四十天啊。]


    二人表情扭曲的互相瞪視。不過,馬上就緩和了表情,笑了出來。


    [雖然不知道會變的如何,接下來就多關照啦,琉蒂。]


    米拉伸出右手。琉蒂溫和的握住了她的手。


    [我說,我和你共有提格爾這事,就取名叫做【冰之誓言】吧,怎麽樣。取自你操縱寒氣的能力,和我的誓約之劍……]


    米拉愣愣的沒能回答。


    在小鍋裏注入水,將中午吃剩的兔肉,扯碎的野草,野菜幹,和鹽一起放到裏麵煮透。從鍋裏傳出的響聲引起了食欲,用小刀捅了捅肉確認柔軟度。然後在上麵加上切薄的起司,夾在麵包裏。


    鍋裏剩的熱水也不能倒了。因為加了東西就是湯了。雖然不太鹹,但考慮到是在旅途中這點,就不能太奢侈了。


    日落後的森林籠罩在黑暗之下,提格爾等人圍著篝火用完了晚餐。


    米拉準備了等人份的青銅杯,衝上了紅茶。既然沒有攜帶專用的道具,最多能使用下茶濾,但這也要費一番工夫。


    把紅茶遞給提格爾時,她用特別自然的口吻說。


    [給。衝的濃了。]


    [謝謝。]


    疑惑的看向笑著接過紅茶的提格爾,琉蒂問道。


    [為什麽隻有提格爾衝的濃?]


    米拉愣了下,隨即露出苦笑。


    [看著臉,自然就感覺出了。]


    拉菲納克和加爾伊寧無言的麵麵相覷,提格爾默默的低著頭。但是,琉蒂卻沒有放過提格爾。


    [提格爾,你知道,我現在想吃什麽樣的起司嗎?]


    提格爾一直盯著她的臉看,沒多久就投降了。


    [那麽,以後就要訓練。姐姐我可是很嚴厲的喲。]


    這之後,五人決定輪流守夜的班次,就立刻開始休息了。


    帶著無數繁星的月亮在正上方閃耀,輪到提格爾的班次了。


    將黑弓和箭筒放在旁邊,提格爾靜靜的盯著篝火。深夜果然還是冷的,但裹著外套靠著火的話,就隻有臉和耳朵會感到夜晚的寒冷。


    感到靠他很近的地方有什麽東西正在動,提格爾向那邊看去。是琉蒂起來了。


    [怎麽了?]


    為了不吵醒其他人,他小聲問道。琉蒂露出溫和的微笑,雙手貼著地,靠近提格爾。繞到其後。


    [就把這裏作為今晚的臥鋪吧。]


    隨著甜膩的語氣,感受到了背後的重量。他知道是和琉蒂背靠背貼著了。提格爾想了想要說些什麽好,但最後放棄了。


    [以前,休息的時候你就常常靠過來呐。]


    [因為你的背很寬,讓人有安全感。]


    這一段時間裏,黑暗中隻有燒火的聲音,和薪柴爆裂的聲音回響著。


    想起什麽似的,琉蒂問道。


    [我們的提案,你接受了嗎?]


    [不是說到明天嗎?]


    [睡下,再開眼,就是明天了哦。]


    雖然用回憶反駁了,但立刻就受到了幹脆的回擊。提格爾露出苦笑,但馬上解除笑容。琉蒂她們是認真這麽提議的。那就必須誠實的回答不可。(感覺琉蒂就是個出生在好人家的艾蓮)


    [我接受了。]


    雖說他在吃晚餐時就已經下定決心了,但當這句話完全無阻的從口中滑出時,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背後的琉蒂身體緊繃。接著,肩膀開始顫動。


    提格爾猶豫是否要搭話,但決定先看下情況。不過,就算過了數到三十的時間,她還是什麽都沒有說,提格爾才放棄的出聲了。


    [琉蒂….?]


    […….是],回答的聲音裏,夾雜著嗚咽。


    [不是,不要緊的。沒有想到,居然變得這麽熱……。都說了好幾次喜歡了,總算,不對,終於,這樣了啊……]


    提格爾陷入了沉默。想起了四年前,自己首次向米拉告白的情景。心髒因緊張和不安狂跳不止,手心滿滿全是汗。米拉搖頭時的絕望,還有因她隨後說起的故事而感到的希望。


    盯著篝火,等著琉蒂平靜下來。話還沒有說完。


    不知又過了多少時間。琉蒂大大的吐了口氣,再次將體重靠到提格爾的背上。差點哼起了歌,但又慌忙的停了下來。


    然後,琉蒂有些躊躇的問道。


    [那個,真的好嗎這樣……?再考慮下會更。]


    [我不是說過,要說喜歡還是討厭的話,那就是喜歡嗎。]


    [請別用這種說話方式。因為我才是姐姐,希望你顧慮下。]


    雖然琉蒂的口氣顯得有點生氣,但從背後傳來的感覺可以看出她沒有真的生氣。二人壓著聲音相互在笑。不過,提格爾立刻重新正色。


    [琉蒂,我接受這個沒有虛假。不過,還有優先要做的事情。]


    感受到提格爾語氣裏的緊迫感,琉蒂默默的催促他繼續說。


    [首先。就是打倒崗隆。]


    [第二個呢?]


    提格爾將視線移到身旁的黑弓上。盡管似乎是在對自己說,但要從口中說出那個單詞卻還是需要幾分勇氣。


    [魔彈之王和,魔物。]


    魔彈之王究竟是何物,必須要解答出來不可。根據情況,還必須要有破壞這把作為傳家寶黑弓的覺悟。另外,還必須要殲滅米拉的宿敵絲梅不可。崗隆提過的叫做德雷卡巴庫的魔物,和亞肯的使徒也讓人在意。


    [其他呢?]


    琉蒂問道。他回答,[這些就是全部了]後,她似乎開心的抖了抖後背。


    [我知道了。作為你未來的妻子,我就幫你一把吧。]


    讓人困擾的反應,提格爾盯著黑弓停下了動作。


    [很危險的哦?]


    用了大量時間總算說出來的,是就連自己都覺得靠不住的態度的陳詞濫調。靠這些是不能讓她退卻的。


    [但是,米拉卻會和你一起戰鬥的吧。]


    麵對無言以對的提格爾,琉蒂以平常的口吻追擊。


    [我有【誓約之劍】在,雖然不像米拉的龍具那樣,能和你的黑弓產生共鳴,但我保證是靠得住的。夫婦就要相互扶持。]


    [千萬要小心呐。]


    提格爾這樣回答已經是盡力了。


    ——但是話說,我做的到嗎?


    同時去愛二名女性。變得幸福。


    ——雖然不知道,但隻能嚐試去做了啊……。


    幸運的是,米拉和琉蒂會協助的。要是三人合力的話,也許就會有辦法了。雖說隻是單純的願望,但希望如此吧。


    到換班之前,琉蒂的身體就靠在提格爾背後。


    米利茲 格林加造訪了奧爾繆茨公國,時間是在西方天空閃耀著日落的金色陽光,公宮的一部分地方被染成紅色的時候。


    當戰姬訪問其他領地時,迎接一方也必須做好相應的準備。因此,一般是先預約,告知幾日後會到達,但米利茲的做法有些不同。因為她的龍具艾讚迪斯,具備能在一瞬間跳躍至其他地方的能力。


    米利茲沒有事先通知,單身造訪了對方領地。然後,再打聽對方希望的時間,重新訂好預約,或在被安排的房間裏等候。


    這次,報上名後馬上就被請進了接待室。對方招待了紅茶和烤製點心,等了不到四刻半,目前的公宮主人出現了。


    [久違了呐,米利茲。你看上去臉色不錯。]


    她是位有著一頭長及腰際的黑發,穿著以白色為基調禮服的美麗女性。她的名字叫做斯維特拉納。是米拉的母親,現在作為女兒的代理治理著公國。


    [斯特維拉娜大人看上去也很精神真是太好了。]


    米利茲從椅子上站起來,低下頭。


    [死板的禮數就免了。我正好想著,差不多該出去散散步調解下心情了。]


    拉娜快速的落座到沙發上。侍女將倒滿紅茶的白瓷杯,和裝了烤製點心的盤子放下後就退出去了。水蒸氣從白瓷杯裏往上飄。


    米利茲立刻切入主題。


    [我今日前來打擾,是為了告知關於柳德米拉姐姐大人的事情。]


    [有勞您了。那孩子,現在應該在布琉奈吧。]


    拉娜的表情變得失落。米利茲疑惑的歪了歪腦袋。


    [是的….那個,您不擔心嗎?]


    [您也很冷靜呀。要是那孩子有什麽事,臉上總有些表現吧。布琉奈的情況,從萊特梅莉辭和阿爾薩斯那裏已經聽說了些。]


    在介入布琉奈內亂之時,艾蓮曾向奧爾繆茨派出使者說明緣由。


    另外,提格爾的父親烏爾斯,在和魯提迪亞士兵打完仗後,為了複興之前作為戰場的塞雷斯塔城,求助了奧爾繆茨。在超過二十日之前,拉娜立刻就答應了,糧食和衣服,裝了金幣的木桶,滿載到馬車上,派了五十個士兵護衛。


    順便一提,烏爾斯在和魯提迪亞軍隊打仗時,就為何沒有向奧爾繆茨尋求協助一事好好解釋過了。包括萊特梅莉辭那邊更加靠近在內,然後要是各自向二個公國都尋求協助的話,那阿爾薩斯的財政就承受不起了。


    解釋了這事情之後,再請求複興的支援,給奧爾繆茨留了麵子的烏爾斯,受到了拉娜的高度評價。


    [米利茲,為什麽不是我這裏,而是去和萊特梅莉辭商談呢?奧爾繆茨和阿爾薩斯之間的來往不是更長久嗎?]


    麵對探出身子詢問的拉娜,米利茲畏縮的解釋道。


    [我以為琉蒂米拉姐姐大人,已經和這邊說過了。]


    拉娜現在的立場是公主代理。就算對她的手腕沒有不安,但以作為當代戰姬的艾蓮優先,在王宮看來是理所當然的安排。


    [話說柳德米拉姐姐大人的事情,您知道到哪一步了?]


    [那孩子最新寄來的書信,是去年秋天寫的。好像寫了,她可能會在亞斯瓦爾過冬。]


    [我知道了。那麽,我就說下那之後的事情吧。]


    亞斯瓦爾的內亂在去年秋天結束了,米拉和提格爾一起,朝著薩克斯坦王國去了。然後,牽扯到了那裏的王家和土豪,解決了威脅薩克斯坦的人狼問題。


    米拉在薩克斯坦過了冬,這次又去了布琉奈王國。然後又牽扯上了巴舍拉王子和蕾琪王女之間的戰爭,現在作為王女貴重的協助者滯留在布琉奈。


    由於要說的很詳細的話是需要大量時間的,所以米利茲盡可能講的簡潔點,聽完之後的拉娜交叉雙臂沉吟道。


    [看來那孩子不知是從什麽時候起,養成了喜歡一頭栽進糾紛的興趣了啊。解決完布琉奈的事情後,下次不是又要順道去墨吉涅一趟吧。我聽說那個國家正好處於內亂的最熱階段。]


    [因為決定去薩克斯坦和布琉奈的人,是提格爾布爾穆德卿。]


    米利茲通過這樣說庇護了米拉。拉娜改變了話題。


    [說到提格爾,二人的關係如何了?稍微有些進展了嗎?]


    [再過一會兒,二人差不多迎來早晨了。](沒看懂,我按字麵意思翻的,也沒查到什麽慣用句)


    妨礙她們的人就是自己這事決口不提,米利茲答道。


    [我這孩子這方麵真的不大行。隻要有一兩件妨礙的事就一一往後推,這樣會被其他人搶掉的。都不知道有誰喜歡誰。]


    看著喝著紅茶感到遺憾的拉娜,米利茲提出了一個樸素的問題。


    [我聽說斯特維拉娜大人正在應援柳德米拉姐姐大人她們之間的關係,您覺得這二人的關係能成嗎?]


    [覺得很難嗎?]


    她愉快的反問道,米利茲聳了聳肩。


    [我不知道。我想要是為了柳德米拉姐姐大人,是希望能成的。]


    [在您看來,似乎這樣子就好了啊。]


    米利茲感到納悶。拉娜靠在了沙發背上。


    [雙方互相喜歡,而且似乎都已經克服了,本應屬於障礙的出生國家和立場的不同之處,但就算在您看來二人的關係還是不安定。安心和大意,是那孩子的壞習慣喲。差不多,應該不擇手段,拚命上了才對。]


    [斯特維拉娜大人也是如此嗎?]


    [我可沒有大意過。]


    拉娜以理所當然的態度,自信的說。對米利茲來說隻能感到敬畏。


    [米利茲,你也好好從那孩子那裏學學。要是被橫刀奪愛可就後悔莫及了喲。像提格爾這樣的孩子可不多見呐。]


    [銘記在心。]


    當米利茲回去後,拉娜一個人留在了接待室,盯著陰雲正慢慢擴散的天空。她的表情上,沒有和米利茲談話時的那份爽朗了。


    [可能的話,真的不想讓那孩子背負的…]


    無意識間握住了左臂。她還是戰姬時和絲梅打了一架,左臂受了重傷。雖然手臂本身是保住了,但也幾乎動不了了。


    那之後沒多久,判斷她無法在作為戰姬的拉維亞斯離開了她,拉娜就這樣不再是戰姬了。


    接著半年之後,在滿十四歲的米拉麵前,拉維亞斯出現了。


    [米拉…。你一定,會和絲梅戰鬥的吧。一定要活下來啊。]


    作為母親,拉娜向眾神祈禱。


    還有一件從米利茲那裏聽來的的事情也引起了她的注意,就是魔彈之王的事情。拉娜雖然不知道詳細情況,但聽聞和蒂娜法有關後,她就坐不住了。


    [雖然我不想相信命運這種東西…]


    是自己發現了提格爾弓箭的才能,將他帶到此地,引見給米拉,這大概就算得上是命運吧。戰姬的龍具,大概就是為了那個夜晚,黑暗和死亡的女神而存在的吧。就是為了此刻。


    過了若幹時間後,拉娜搖了搖頭。


    擅自歸結於是命運這種東西,那是對二人專一的感情,和那份努力的輕蔑。提格爾為了讓米拉注意他,在這個異國的土地上有多努力,拉娜都看在眼裏。米拉也是,為了能和提格爾心意相通,也抽出了很多時間。


    這並非是命運。但是,要是這樣的話,那二人之後的將來裏,也會以自己的意誌牽扯到【魔彈之王】上吧。


    拉娜再一次,又不得不為了二人的平安而向眾神祈禱了。


    當能望到遠處的王都尼斯城牆時,夏魯魯率領的國王軍停了下來。


    雖說是能看見,從這裏看也就是豆子般大小而已。要抵達城牆前的話,還不得不前進一日或一日半左右。


    放棄朗布伊艾城堡那天也算進去的話,已經過了七日了。要是催促士兵立刻前進的話,今天早上大概已經逼近城牆了吧。之所以沒有變成那樣,是因為夏魯魯下令繞路的。


    仰望天空,看見太陽已經過了正午。烘烤身體般的炎熱,應該會慢慢緩和下來。夏魯魯決定,今日就到這裏吧。


    ——要是貪心點的話,可以再向前四、五貝爾斯塔左右的,但勉強可是忌諱。


    這裏的國王軍約有二千,除此之外,還有差不多同數量的別動隊。是響應夏魯魯號召的諸侯士兵們所編製的部隊。他們應該正瞞過敵人耳目,從其他方向逼向王都。


    就算加上別動隊,國王軍的兵力也隻有四千有餘。要是想從正麵進攻王都,應該需要二十倍的吧,但夏魯魯沒有半點想要正經作戰的想法。


    [今日就在這紮營。休息之後,就開始準備。]


    命令之後下了馬,馬上就出現了幾個前來報告的騎士。士兵們士氣高漲,臨陣脫逃的人屈指可數,武器和糧食方麵也沒有問題。然後,其中一個騎士拘謹的開口說道。


    [法隆陛下,在下誠惶誠恐,有一事請教。]


    他們是打算為法隆王效力到底的。夏魯魯大氣的點頭催促他發言,那個騎士回頭看向軍隊後方。


    [那個東西,究竟有何作用?]


    [想知道嗎?]


    夏魯魯愉快的問道。後麵的東西,是軍隊特地繞道所取得的成果。不過,那個騎士大概認為自己問了不該問的事情,慌張的搖搖頭,說道[不,不是。]。


    ——不如說,我倒希望你們來問呐。


    以前,他從崗隆那裏得知,擁有這具身體的主人,那個叫做法隆的男人,據說不是一個會讓士兵過度害怕的男人。


    ——麵對國王這一存在的態度,大概已經成型了吧。


    既然是過了三百年歲月,統治了這片大地如此長久的王家,是應該會受到膜拜的。王家的人們,一定也一直持續宣揚著要對自己等人效忠。統治者就是這種人。


    知道了這些,他感到一絲寂寥。夏魯魯建立國家的時候,並不是這樣的。王宮內外殘留著很多粗野之事,用詞無禮的人不在少數。被稱為【騎士中的騎士】的羅蘭這種的,激動時經常會直呼自己的名字。


    ——我很明白。


    他翹起了嘴角。前幾日,他潛入王宮裏時,有些東西和以前沒變,也有和以前相比改變的東西。曾是自己所有物的王宮,已經不再是自己的了。


    所以,他說要奪取。而不是取回。


    [嘛,不用客氣盡管問。因為國王所要幹的就是消除士兵的不安啦。]


    用做作的腔調,夏魯魯笑著對騎士們說。


    [那個啊,是為了讓敵人出現破綻的一個小把戲。不過啊,用這個也不能變得十分有利。能決定勝負的,是你們每一個人的力量。拜托了哦。]


    國王的話,讓騎士們感動、身體因緊張和昂揚感而變得有力,他們答道[絕對。]。當他們敬禮後離去時,崗隆和他們交替走來。


    [偵查隊來報告了。泰納蒂似乎在幾日之前率兵朝東南方向去了。]


    [好的,有勞了。]


    夏魯魯開心的慰勞崗隆。


    不過,其實這並不是崗隆對墨吉涅做了什麽工作。是通過絲梅煽動的。


    老實說來,崗隆並不信任絲梅,雖然沒有想到她能做的這麽出色,但隻要夏魯魯能高興就好。而且,在進攻王都的時候,哪怕少一個敵人無疑都是好事。


    [後麵的敵人呢?]


    指的是提格爾和賽安所率領的布琉奈軍。提格爾他們暫離軍隊這事,夏魯魯當然是不知道的。


    [四日前都沒有動靜,三日前的早上,據最新的報告說他們正向北進發。似乎中了這邊的圈套,朝著魯提迪亞去的樣子。]


    燒毀了幾個村莊,是為了做出他們確實是為了阻礙布琉奈軍前進的樣子,誘導其向魯提迪亞去。這是崗隆和夏魯魯設計的圈套。


    不過,聽了崗隆報告的夏魯魯,沒有率直的表現出喜悅。


    [三日前的早上呐,也有可能之後就改變想法折返的。應當想好會被追上的可能性。]


    [果然,要我再去確認下嗎?]


    對於這樣說的崗隆,夏魯魯搖搖頭。


    [你的這個能力,用到魔物或其他什麽不正經的東西上。]


    不正經的東西,是指亞肯的使徒。崗隆雖然似乎有些不滿的看了下夏魯魯,但還是回答[明白了。]。魔物還剩下絲梅和德雷卡瓦庫。也不得不找出亞肯使徒梅魯賽蓋爾的動向。夏魯魯說的也有道理。


    [話說,身體狀況如何了],崗隆說道。


    [好得很。有必要的話我可以獨自去搶下王宮。]


    [看來腦袋還不大靈光呐。]


    用挖苦的玩笑回答後,崗隆轉移了視線。注視著聳立在遠處的王都城牆。


    [真懷念呐。]


    夏魯魯看過去,崗隆答道,[陳年往事了。]。


    [說要將王都安在那裏時,可是遭到了極力反對呐。]


    [啊啊,有的,有的。]


    夏魯魯搖著肩膀,笑著點頭。


    [還有其他更大的城市啦,把宮殿建在山上很不方便啦,住在山裏會招致精靈的憤怒啦,每個家夥都吵得很凶,真是嚇死個人呐。]


    [但是,你卻沒有退讓強製實行了。]


    [既然是自己建立的國家,那王都就要自己來決定。不管怎樣,我的領土,比任何一個豪族的領土都要大。而且,那座山裏都是滿滿的回憶。]


    [是的啊。]


    崗隆的表情變得複雜。琉貝隆山,是二人和魔物科西切意展開死鬥的地方。是一場有眾多士兵喪命,失去信賴之人的苦戰。絞盡腦汁,拚勁全力,在山裏疲於奔命,借了精靈的力量。


    科西切意是可怕的魔物。普通的劍或槍無法傷及,火焰和落石也行不通。而且,科西切意自身,揮舞著一把被他稱為杜嵐塔爾的大劍,將士兵們一股腦的擊飛。盔甲和盾牌,在杜嵐塔爾的麵前毫無作用。


    夏魯魯配合崗隆的步調,總算是從魔物那裏搶來的杜嵐塔爾。


    杜嵐塔爾可以傷到科西切意。但是,科西切意卻死不了。就算被斬去頭顱,身體被砍成兩端,這隻魔物也能馬上複活。


    在布琉奈和吉斯塔特,有著被稱作【不死身的科西切意】的精靈傳說,沒想到科西切意居然真是這樣的。


    最終,崗隆吞噬了科西切意,雖然好不容易贏了,但從付出的慘痛犧牲來看,實在無法發自內心的高興。


    夏魯魯輕拍了下,沉浸在感慨中的崗隆。


    [陳年往事了。而且,非常久遠的事了。]


    崗隆露出微笑點點頭。自己等人去王都,是為了開辟新的道路。而不是為了緬懷過往。


    夏魯魯叫來了納貝爾,告知他負責指揮軍隊。由於事先就和他說過了,所以納貝爾沒有感到驚訝。不過,他似乎還是無法感到安心,開口問道。


    [陛下,請恕在下無禮…這個策略會成功吧。]


    [會順利的。隻要王宮的主人沒有換成我不認識的人。]


    沒有特別起勁的樣子,夏魯魯笑著回答。


    [納貝爾喲,你帶了很多士兵,去守護位於阿爾提西烏姆的某個公館了吧。這個時候,要是敵方的大將隻帶一個部下出現在那裏,會怎樣?]


    [雖然肯定是有備而來…但即使這樣,還是得懷疑對方是不是沒有發瘋。]


    對這個回答表示滿足,夏魯魯大大點了點頭。


    [到今日為止已經第二次了,我讓對方出乎了意料。]


    和崗隆二人入侵王宮是第一次,燒了朗布伊艾城堡是第二次。


    [和小醜的戲法一樣,要是再有什麽奇異的事情,就會讓人擅自以為這次又是什麽花樣了。不用擔心。既然到了這兒,那就等於已經成功了。]


    [在下明白了。]


    明白的納貝爾行了一禮。確認他離開後,夏魯魯問崗隆。


    [話說,敵人之中最麻煩的是誰,你覺得?]


    [最麻煩的嗎…]


    考慮了片刻後,崗隆表情裏帶有戰意的答道。


    [提格爾布爾穆德 馮侖。拿著黑弓的男人。](崗隆倒是記得很清楚。)


    [啊啊,當代的魔彈之王啊。]


    [不知道是不是這樣。倒是展示過一部分能力。]


    [其他人怎麽樣?那個羅蘭有些強哦。叫做米拉的,和我妻子很像的那個女人也很勇敢。我的遠孫也是,暫且不提作為戰士的實力,倒也是個剛強的女子啊。]


    聽了夏露露的話,崗隆搖了搖頭。


    [你建立這個國家後沒過多久,說過【得益於戰爭】這種話吧。]


    夏魯魯搜尋記憶,沒過多久點了點頭。崗隆繼續說。


    [提格爾布爾穆德 馮侖的初陣是在去年春天,那時他還名不見經傳。但是在這一年之間,他輾轉近鄰諸國,受到了諸國國王的幫助,獲得了如此高的功績。]


    崗隆苦惱的繼續說。


    [今年春天,他一回到布琉奈,就立刻當了一支軍隊的指揮官。那個男人救了王女。除了【得益於戰爭】我不做他想。]


    崗隆的語氣有些懊悔。


    要說葬送提格爾的話,崗隆有過幾次機會的。但是,想到他可能會成為魔彈之王,也許可以利用,從而放任他的不是別人,就是崗隆自身。雖然就算想要葬送他時,也會受到像是絲梅那邊的阻礙,但那也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說,我必須切實的親手解決那個男人不可。


    然後,夏魯魯想起了什麽說道。


    [我先說好,你可不要用操縱怪物的能力。]


    崗隆皺了皺眉。


    [剛才也是,看來你還真不喜歡這個能力啊……。這個是我和你一起獲得的東西。並不算什麽不正當的東西。]


    [那你不信任我嗎?]


    夏魯魯笑了,敷衍崗隆的感情。崗隆變得沮喪。


    [怎麽可能不信你。但是,數量之差太過明顯。就像我之前說的,為了你能切實的獲勝不管什麽我都會做。現在不用這個能力,那要等到何時。]


    […我知道了。]


    受到崗隆激動地堅持,夏魯魯幹脆的讓步了。


    [但是,別用的太過了。我明白你的心情,我啊,是想試試自己的能力。複活還不滿一個月的我,到底能走多遠….]


    二人的身旁,有紅馬旗,還有描繪了獨角獸的崗隆家軍旗正隨風飄動。


    當日夜裏,夏魯魯在總指揮官的營帳裏觀看地圖。


    不是單獨一人。有女人和他一起。是朗布伊艾陷落時沒過多久,從城堡附近的村莊帶來的女子。由於乖巧又善於傾聽,就將她留在了身邊。


    右手拿著裝滿葡萄酒的黃金杯,左手緊抱著女子,夏魯魯問道。


    [天地盡頭是什麽樣的,你沒有在意過嗎?]


    [我都不曾想過。]


    她老實的回答。


    [我覺得不管到那裏,天地也一定不會變。就算這是錯的,隻要在村子能看得到的沒有變化就行了。]


    [我倒不同……。不對,其實小時候也和你一樣。對了,知道雷雲嗎?]


    確認到女子點頭後,夏魯魯又提出新的問題。


    [雷雲從何處來,又是為何消失的,難道不覺得很不可思議嗎?]


    女子稍微考慮了會兒,答道。


    [在小時候,有過幾次。]


    [是嗎,是嗎。你想過的啊。]


    高興的捋著女子的背,夏魯魯繼續說道。


    [我是在山裏長達的。村子裏經常有雷劈下來。一年有個人被雷劈死了。因此我就在想。雷雲是從何處來,又去向何處呢。]


    那就是他仰望天空的契機,一有時間就會仰望天空,最初的疑問不知從何時起,變成了天空和大地會延伸至那裏這種問題。


    [剛開始,我想去到能走的到的地方為止。]


    早早就迎來了極限。大地上,有太多看不見的境界線了。


    [想起來,我生活的山裏也仔細劃分了地盤。所以這沒什麽奇怪的。為了知道哪裏是誰的地盤,為了賺盤纏,就去找合適的工作了,因此也遇到了各種奇人異事。]


    雇主的敵人太多了。看出這樣下去自己也會被卷入破滅的旋渦。


    [所以我取而代之了,之後增加了必要的同伴,擴充地盤後,就建立了國家。不對,是因為必要所以才建的。而且也有興趣。]


    [是因為有必要嗎?]


    女子感到不可思議。夏魯魯則點點頭。


    [不把跟來的家夥們喂飽可不行呐。把兒子女兒留在田裏或家裏說要一起幹的家夥也有很多。因為這些人也是我拉攏的,我想總要做點什麽,那這就是最最不麻煩的辦法了。]


    [國家啊,我還以為建立的出發點會更加出色的。]


    [我的出發點不出色嗎?]


    他開玩笑的問道,女子搖了搖頭。因為知道她想表達的意思,夏魯魯吮吸了下她的嘴唇表示許可。發出聲響般濃厚的索求,吮吸完後分開。


    ——我的喜好也變了。


    朦朧之間,想起了此事。最初的妻子,是個和穩重無緣的女人。


    她的雙親是邪教徒,作為邪教徒而成長的她,許多事情都不知道,對於任何所見所聞都會表現出新鮮的反應。然後,當她說起自己詳知的擅長的東西時,態度就像是壞心眼的姐姐教育不老練弟弟一般。


    而另一方麵,對於夏魯魯更加詳知,擅長的東西,她會表現出強烈的不服輸並拚命的學。


    [隻有在床上才老實的女人],當夏魯魯這樣評價她時,會不留情麵的揍過來。


    要說她是不是夏魯魯部下裏麵能力算卓越的,那是沒有的事。


    不過,相比其他看著夏魯魯背後跟隨他的部下裏麵,隻有她不同。一有機會就會想站到旁邊。站到旁邊後,還會自信的笑。


    ——所以,和崗隆總是吵個不停。


    崗隆也是站在夏魯魯旁邊的人。但是,崗隆是在隱士般的生活中培養出來的,他可以自然的做出,自己退一步確立夏魯魯的行動。能做到這樣的同時,當沒有其他人在場的時候,就會將他作為一般友人似的對待。


    因此,妻子和夏魯魯經常爭論。在建國以前,每當夏魯魯被迫麵臨抉擇時,二人就會說出完全相反的意見。要是妻子主張前進,崗隆就吵著要後退,崗隆主張防守的話,妻子就吵著要進攻。二人意見一致的情況幾乎沒有。


    妻子和崗隆。約三百年前的夏魯魯,不知獲得了這二人多大的幫助啊。


    [那現在,也有必要建國嗎?]


    眼前的女子問出的淳樸問題,將他從過去拉回了現實。夏魯魯的視線離開女子看向地圖。和約三百年前相比,世界又格外的擴大了。


    [因為我知道世界還遠遠更大呐。而且,還不得不報答那家夥不可啊。]


    將剩下的葡萄酒喝完,夏魯魯扔掉了杯子,就像扔掉了感傷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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