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皇上能康複,臣妾再辛勞也心甘情願。」陳玉棠把臉伏到元寶帝手臂上,淚水滲了出來。


    「這陣子有人欺負你不成?」元寶帝撫著陳玉棠的發絲問道。


    「常貴妃欺負我,誠王還揚言,待皇上一伸腿,他就要把我,把我收了,到時不信我父親不服帖。」陳玉棠越說,聲音越低,聲音哽咽起來,「虧得皇上醒了,若不然,臣妾也隻有一頭撞死了。」


    自元寶帝醒來,誠王數日求見元寶帝,皆沒有見著,惠王卻日日在養心殿內侍疾。


    朝中局勢,風雲變幻。


    夏緋雖在八仙庵靜養,卻密切關注朝中事,每碰柳清浩過來請脈,都問及魏鑲近況。


    這一日柳清浩過來了,一進門便興高采烈道:「王妃指不定很快就能回府了!」


    「王爺立穩腳跟了麽?」夏緋驚喜問道。


    「雖不中,也不遠矣。」柳清浩施行道:「此來,王爺囑我代他給王妃施一個禮。說王妃是他的福星。」


    夏緋雙眼亮了起來,不由露出小女兒情態,拍手道:「這麽說,皇上醒了?」


    「咦,我還沒說,王妃怎麽知道?」柳清浩驚奇。


    夏緋含笑道:「你趕緊說說朝中形勢罷!」


    柳清浩擊掌道:「王爺一向仁厚,對皇上一片孝心,這回皇上病了,他不與誠王爭權,一心在床前侍疾。再也想不到,皇上突然就醒了。醒來時,見著床前隻有王爺這個兒子在,另一個兒子誠王不見蹤影,心內就有氣。這還罷了,誰知接著幾日,又有朝臣哭訴,說誠王心懷不軌,趁皇上昏迷不醒時,逼朝臣喊他為萬歲,且早早做下黃袍,隻等著皇上一駕崩,就要登位的。皇上命曹洪一查,果然有此事。」


    夏緋聽得緊張,一麵感歎,魏鑲當日在光華寺順手救了曹洪,曹洪今回查誠王之事,肯定會聽從魏鑲差遣。誠王前段時間太過囂張,自然有許多事落人口實,當下一查,隻怕罪狀一大堆,但罪狀再多,不及私造黃袍一事罪大。誠王,應該翻身無力了。


    柳清浩接著道:「誠王戴罪之身,現已禁足,常貴妃在宮內,也有幾條罪狀翻出來,同樣被禁足了。」


    「常國舅呢?」夏緋問道。


    「常國舅的事,牽連太廣,現皇上命王爺進行徹查,王爺已搜集了常國舅諸多罪狀。」柳清浩道:「這陣子,王爺太忙,無瑕分身來看王妃了。」


    朱奶娘端了茶進房,沒好氣道:「誠王失勢,王爺得勢了,怎麽還不來接我們王妃回府?難道忘記我們王妃了不成?還是說,一朝得勢,就要休棄我們王妃,另選高門貴族之女為妻?」


    柳清浩道:「嬤嬤誤會了,王爺想必是另有打算,要確保一切安妥,才接王妃回去的。」


    「若這樣就罷了!」朱奶娘遞了茶給柳清浩。


    送走柳清浩,朱奶娘還是憂心不已,和夏緋道:「王妃是不是要設法見見王爺?現王爺還不接王妃回府,到底叫人不安。」


    夏緋蹙眉道:「王爺現下身牽皇後娘娘和陳將軍兩邊,若不能化被動為主動,就算接了我回去,一旦皇後娘娘有什麽授意,怕也保不住我。」


    「為何?」朱奶娘震驚。


    夏緋道:「皇後娘娘既要扶持王爺,本該連結姻親,把侄女許給王爺為妃,但那時王爺太過弱勢,皇後娘娘怕雞飛蛋打,因另有打算,由得王爺娶了我為正妃。現下形勢不同,皇後娘娘怕會施加壓力,讓王爺休棄我,沒準還會賜死我。」


    夏緋說著,做一個吊死鬼的模樣出來。


    朱奶娘尖叫一聲,過去摟住夏緋道:「王妃不能死!」


    夏緋拍拍朱奶娘的手道:「走到這一步,我才想起來,我的命,其實一直握在別人手中。」


    坤寧宮中,趙皇後俯視著魏鑲道:「還沒想好?」


    魏鑲坐在下首,神色極為難,答道:「皇後娘娘,我與阿緋共患難,一道走到今日,實在不忍心休棄她。」


    「你實在不忍心,便改封她為側妃罷!她不過一個商賈外甥女,無才無貌,一朝你成了太子,以她的資質,怎堪當太子妃?」趙皇後一副為魏鑲好的口吻,道:「我趙家的女兒,卻是才貌雙全,能助你成大事的。」


    「容兒臣再想想!」魏鑲拱手道。


    從坤寧宮出來,魏鑲後背全汗濕了。


    至晚回府,魏鑲召了曾師道商議說話。


    曾師道歎氣道:「王爺能否封太子,正是緊要關頭,若皇後娘娘這當下不滿意王爺,意圖接了四王爺進京,怕朝局再度變化,王爺想謀的大事又起波折。」


    魏鑲有些煩躁,「本王自然想成大事,但與阿緋是結發夫妻,怎麽忍心休棄?至於說降為側妃什麽的,阿緋定不會接受。」


    曾師道思索良久道:「王爺何不見見王妃,陳以事實,看看王妃有何妙計?」


    那廂,夏緋在燈下擺了棋盤,自己和自己下棋,一邊思索著朝中形勢。


    朱奶娘進房,勸道:「王妃早點安歇罷,別熬壞了眼睛。」


    夏緋收起棋盤,歎道:「不管如何走,我都是一隻小卒,無力反抗。」


    「王妃才不是小卒呢,王妃是軍師。」朱奶娘扶著夏緋到床邊坐下,給她解了釵環,一邊道:「若沒有王妃一步一步謀劃,王爺焉有今日?」


    夏緋苦笑一下,突然聽見外間有腳步聲,不由一凜,吩咐朱奶娘道:「去看看是誰來了?」


    門響了,傳來魏鑲的聲音道:「是我。」


    「是王爺來了!」朱奶娘驚喜,忙去開門。


    夏緋忙站起來相迎,問道:「這麽晚了,王爺怎麽來了?」


    魏鑲示意朱奶娘下去,這才過去拉了夏緋,麵對麵坐下,低聲道:「想你,便來了!」


    夏緋心頭一暖,迎著魏鑲的視線,轉瞬又紅了臉,低頭道:「我還以為王爺忘了我。」


    「怎麽會?」魏鑲握住夏緋的手不放,長長歎了口氣。


    「王爺此來,其實是有事要說?」夏緋聰慧,微一猜測,便問道。


    「阿緋,你太聰明,凡事瞞不過你。」魏鑲定定神,把趙皇後逼他和趙家聯姻的事說了。


    「那麽,王爺是一個什麽打算呢?要休棄我麽?」夏緋心內一冷,抽回自己的手。


    魏鑲複又去握住,低聲道:「本王怎麽舍得休棄你?隻是皇後娘娘逼得緊,卻又怕不答應她,她會對你不利。」


    夏緋審視魏鑲一眼,「然則,王爺是打算答應皇後娘娘了?」


    「並不是,我是來跟你商量,看看有什麽法子度過這個關口。」魏鑲緩緩道:「我已讓謝圖跟來了,以後,就讓他在八仙庵中保護你。現回到王府,反不安全。」


    夏緋低頭半晌,抬頭道:「能壓製皇後娘娘的,便是皇上了。」


    魏鑲眼睛一亮,大喜道:「果然還是阿緋聰慧。」


    第二日,魏鑲進宮給元寶帝請安,出來時,巧遇陳玉棠,便立住了腳步,朝陳玉棠行了禮道:「見過賢妃娘娘!」說完,又補充道:「今日禦花園的牡丹花開得正好,娘娘觀賞過了沒有?」


    陳玉棠聽著此話大有深意,便答道:「皇上嫌殿內悶,正要給皇上采一些鮮花來插瓶,牡丹開得好,過會兒卻要去采擷。」


    兩刻鍾後,魏鑲來到禦花園牡丹花下,靜候著陳玉棠。


    沒多信,陳玉棠果然遣開身邊的人,往牡丹花下款步而來。


    陳玉棠遠遠見著魏鑲候在花下,身段欣長,劍眉飛揚,俊俏異常,心中不由狂跳,好容易才定下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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