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步近,她立了腳步,仰起臉問道:「王爺相約,所為何事?」


    魏鑲斟酌一番言詞道:「皇後娘娘意欲讓我休棄夏緋,改娶趙氏女為王妃。我想請賢妃娘娘在皇上跟前提及這件事,打消皇後娘娘的念頭。」


    「我為何要幫你呢?」陳玉棠淡笑問道。


    魏鑲答道:「因為,一旦我真娶了趙氏女,皇後娘娘誓必一力扶持我,到時或會冷落了賢妃娘娘。」


    魏鑲的話意很明顯,一旦他以後成了太子,有了趙氏女這層關係,定會和趙皇後關係更緊密,若登位,自是奉趙皇後為太後,陳玉棠這位賢妃,到時將會被撇開一邊。


    「夏緋到底有什麽好?值得你這樣?」陳玉棠微帶醋意問道。


    魏鑲避開陳玉棠的視線道:「我和阿緋共過患難,不願意負她。」


    陳玉棠幽幽道:「罷了,我便幫王爺一回,希望王爺記在心中,異日若我有難,王爺也要施以援手。」


    「我答應賢妃娘娘!」魏鑲做了承諾。


    從禦花園出來,陳玉棠咀嚼著魏鑲的話,心下有了決定。夏緋無權無勢的,將來要除掉她,並不費力,趙氏女可不同,想要除掉,怕要花大功夫。這麽著的,還是要幫魏鑲一把,息了趙皇後的念頭。


    待到晚上,陳玉棠給元寶帝按揉手腳時,便裝作無意道:「皇上,聽聞皇後娘娘想讓惠王休棄惠王妃,另娶趙氏女為正妃呢!」


    元寶帝聞言,蹙了顰眉。


    他還活著呢,這些人就一個兩個謀算起來了。若趙氏女為惠王妃,那時惠王還不得任由趙家諸人擺布?他一個兒子被常家諸外戚擺布就罷了,另一個兒子也要如此麽?


    陳玉棠歎息道:「惠王妃也可憐,聽聞一直在八仙庵中靜養,隻怕她要靜養一輩子了。」


    元寶帝冷笑一聲,突然開腔問陳玉棠道:「你爹爹至今未娶繼室,可有中意的人選?」


    陳玉棠搖搖頭道:「爹爹隻顧效忠朝廷,顧不上家事。」


    「你爹爹既如此忠心,朕也得為他謀劃一二。」元寶帝笑得詭異,「朕給你爹爹賜婚如何?


    陳玉棠呆了一呆,回過神來,趕緊跪下謝恩,又問道:「皇上給臣妾的爹爹選了哪家姑娘?」


    元寶帝道:「現成的人選在這兒了,便是趙氏女、皇後娘娘的侄女趙皎月。」


    「什麽,皇上下旨,讓皎月嫁與陳長春當繼室?」趙皇後不敢置信,幾乎想咆哮。


    「皇後娘娘,聖旨已下,事情不可挽回了。」季嬤嬤上前給趙皇後揉胸口,怕她怒火過盛失了常態。


    趙皇後一把推開季嬤嬤,抄起案邊的茶壺,猛然砸向地下,隨著「咣當」一聲大響,她心頭一口鬱氣才發散了一些。


    季嬤嬤忙又過去給趙皇後揉胸口,一邊道:「皇後娘娘息怒!」


    趙皇後倒退兩步,坐到床邊,捶床道:「趙家現下適婚年齡的,隻有皎月,餘者不是已嫁人生子,便是年紀尚小。皇上這招釜底抽薪,倒叫本宮無人可用了。」


    季嬤嬤安慰道:「再過一年,五小姐便及笄了,到時也可以安排婚事。」


    她嘴裏的五小姐,是趙皎月的妹妹趙皎雲。


    趙皇後擺手道:「過得一兩年,惠王羽翼已豐,那時再要在他身邊安插人,哪有這樣容易?」


    季嬤嬤道:「若不然,到時便籠絡住惠王妃,讓她為皇後娘娘所用?惠王妃出身低,相貌平平,又無子女,若能得皇後娘娘青睞,自會極力依附,與皇後娘娘站在一條陣線。」


    趙皇後點點頭道:「也算一條法子。」說著臉色已緩和下來。


    季嬤嬤見她平靜了,這才籲口氣。


    趙皇後轉而想起什麽來,皺眉道:「本宮才想要將皎月嫁與惠王,皇上那邊怎麽就知道了?難道是惠王告訴皇上的?」


    季嬤嬤道:「老奴打聽過了,惠王今早進宮,給皇上請安時,並沒有提及這件事。」


    趙皇後臉色一凜,看來是元寶帝察覺了什麽,預先拆了她的棋子。


    將軍府中,陳長春接了聖旨,送走內侍後,便進入書房中靜坐。


    他思索了前前後後的事,心頭稍定,皇上這番賜婚,一者是拆趙皇後的招,二者是為玉棠著想了。待趙皎月過門,將軍府與趙家,便是一條船上的人,那時趙皇後在宮中,也隻得善待玉棠了。


    魏鑲聽得消息,長長籲了口氣,至晚,便悄悄往八仙庵會夏緋。


    夏緋聽得魏鑲準備接她回王府,搖了搖頭道:「王爺,皇後娘娘本想將趙皎月許給你,半路被皇上截了,正在氣頭上,若你接我回府,怕皇後娘娘怒火之下,對我不利。」


    「阿緋,我會護住你的。」魏鑲握住夏緋的手。


    夏緋垂眼道:「王爺,我上回中毒,並不是誠王派人下毒的。」


    魏鑲手一緊,問道:「你知道是誰下毒的?」


    夏緋揚聲喊道:「謝大哥!」


    隨著話聲,謝圖進來了。


    魏鑲皺眉看著謝圖。


    謝圖躬身道:「王爺讓屬下查這件事,還是前兒,跟柳大夫印證了一番,這才確定,下毒的人,是顧奶娘。」


    「怎麽可能?」魏鑲失聲道。


    「王爺,顧奶娘背後,應當是皇後娘娘。」謝圖把自己查到的事一一說了。


    魏鑲臉色極難看,鬱聲道:「皇後娘娘,是不想我有子嗣?」


    夏緋道:「皇後娘娘是想要一個趙氏血脈的皇孫。」


    魏鑲恍然。


    謝圖拱手問道:「是否繼續查下去,還請王爺示下。」


    「事涉皇後娘娘,王爺還是裝做不知道罷!」夏緋建議。


    魏鑲也知道,以他現下的能力,無法跟趙皇後硬鬥。


    魏鑲回到府中,馬上召見顧奶娘。


    「嬤嬤,是你在王妃湯中下毒的?」


    顧奶娘聽得魏鑲的話,臉色劇變,隔一會歎道:「王爺既已知道,如何處置我,隻憑王爺了。」


    魏鑲見顧奶娘並不否認,一顆心冷了下去,沉聲問道:「嬤嬤因何要這麽做?」


    顧奶娘存了必死的心,答道:「皇後娘娘吩咐的事,不敢不辦。當然,若是讓我在王爺湯中下毒,我卻是寧願死的。」


    魏鑲沉默良久,站起來道:「嬤嬤這陣子,報一個病,好好靜養,不得出門,也不必與本王相見。」


    「王爺……」顧奶娘百感交集,喊了一句,又止了話,淚水滲了出來。


    魏鑲出了房,轉而去了書房,讓人喊了曾師道過去說話。


    曾師道聽了經過,勸道:「王爺要接王妃回府,何必急於一時?」


    魏鑲歎道:「放她在八仙庵中,時間也太長了一些,本王心中總有些內疚。」


    曾師道沉吟一下道:「王爺現要審查常國舅貪汙一案,接著又要協理科考一事,若這兩件事辦得好,得了皇上賞識,朝臣依附,此消彼長,也不須事事受製於皇後娘娘,到時再接王妃回府,更是妥當。」


    魏鑲點了點頭道:「也隻能如此了。」


    六月的時候,常國舅貪汙一案,證據確鑿,開始定案。


    七月中,常國舅一族被判流放,常氏一黨,消失在朝堂上。


    常國舅的事過後,朝臣的關注力又轉到今季的科考上。


    秋闈榜單出來時,魏鑲關注了一下,發現程玉景果然在榜,一時想起夏緋的夢,不由感歎,且看金殿取士時,會不會取程玉景為狀元了。


    夏緋也關注著秋闈的事,聽得程玉景中了進士,心裏滋味複雜,前世,自己知道他中了進士時,喜得一晚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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