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經過客廳時,看到了正在廚房裏的陸嚴瀟,他站在冰箱門前不知道在找什麽。  陸與舟抬腳走到了陸嚴瀟身後,出聲問道:“怎麽了?”  陸嚴瀟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來人是陸與舟,便喊了聲:“爸爸。”  然後才回答問題:“準備弄點吃的,墊墊肚子。”  因為嚴厲的易感期來的洶湧,之前還清醒的時候亂扔東西亂釋放信息素鎮壓,所以除了門口的保鏢,其他傭人都被路德放了個小假。  現在嚴厲又突然昏迷,路德就夠手忙腳亂的了,自然顧不上別的。  陸與舟聞言,出聲道:“想吃點什麽?”說著便捋起了袖子,那架勢是打算下廚。  要是在平常,陸嚴瀟可能會很認真的思考要吃什麽,然後給對方回答。  但是現在特殊時期,嚴厲還在樓上躺著昏迷不醒,陸嚴瀟也沒心情吃什麽。  於是他說:“隨便,爸爸你看著做吧,簡單便捷點就好。”  陸與舟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下一秒,陸嚴瀟乖乖的到一旁的餐桌上坐著,等陸與舟做好飯。  陸與舟打開冰箱看了一眼,裏麵琳琅滿目,內容很豐富。  什麽食材,應有竟有。  陸與舟大概知道做什麽了。  簡單點的就做個意麵,再煎塊牛排。  陸與舟拿了一顆西蘭花出來,然後打開冷凍找牛排。  種類很多,陸與舟翻了翻。  然後翻到了一個,嗯……說不好的東西。  好奇心促使陸與舟打開那個袋子看了看,裏麵僅放了一顆餃子。  似乎是冷凍了太久,餃子皮已經發灰了,還硬邦邦的。  這大概是壞了,陸與舟隨手就想扔了。  一旁等著的陸嚴瀟看到了陸與舟手上的動作,便匆忙的小跑到了陸與舟的身邊製止了他的舉動,有些焦急的說:“不行,這個不能扔。”  陸與舟停住了要將這餃子扔進垃圾桶的舉動,但是出聲問道:“怎麽了?”  隻見陸嚴瀟把那顆餃子重新用袋子包好,然後小心翼翼的放回了冰凍室裏,才出聲回答道:“不知道,但這是他的。”  嚴厲的?  “嗯?”陸與舟愣了一下。  隻聽陸嚴瀟又說:“爸爸,你還記得我第一次要你做餃子給我吃嗎?”  陸與舟點了點頭,示意陸嚴瀟繼續說下去。  “因為他愛吃餃子,也不是愛吃餃子吧,就那袋餃子,”陸嚴瀟指了指剛剛放回去的餃子,又道:“他就愛吃那袋餃子,而且每次就吃一顆,記憶中已經吃了好久了,所以我對餃子很好奇,不過他不給我碰,真的摸一下就要打我。”說著陸嚴瀟還癟了癟嘴,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神情還有些委屈。  陸與舟點了點頭,沒說什麽,則是拿了牛排準備去煎。  似是後知後覺一般,正把牛排下鍋煎的時候,陸與舟的眼淚突然掉了下來。  一串串的,甚至滴到了鍋裏,把油濺的劈裏啪啦響。  想起來了,他想起來了。  那個袋子,好像是六年前他放餃子時用的袋子。  當時臨近春節,陸與舟饒有興致的手動包了餃子,從餃子皮到餃子陷都是親力親為。  不過最後並沒有讓嚴厲嚐到,他們就分開了,  所以,那個發灰發硬的餃子,是自己六年前包的嗎?  再回想起陸嚴瀟剛剛的話,嚴厲每次就吃一顆。  想想那種場景,陸與舟的鼻子就開始酸澀,眼淚不停的往下掉著。  傻子,嚴厲真是傻子啊……  陸與舟無聲流了一會眼淚,最後還是把牛排煎出來了,  他端到了陸嚴瀟麵前,說道:“有點糊。”  好在陸嚴瀟並不在意,搖了搖頭說:“沒關係。”然後吃了起來。  陸與舟看著低頭切牛排的陸嚴瀟,那稚嫩的側臉,讓他突然想起了什麽。  雖然很模糊了,但是記憶中也有個熟悉的小側顏,好像也是這麽斯文的吃飯,不吧唧嘴,也不掉飯粒子到桌上。  後來的時候,他甚至會斜眼看自己,然後把自己碗中的肉末扔到小與舟的碗裏,接著背過身去。  所以,嚴厲一直沒有變啊……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他都始終如一。  笨拙的,用力的,費盡心思的想要把一個人捆綁在身邊。  他沒錯,隻是不懂怎麽去愛。  可是,又沒人教他該怎麽去愛一個人。  無論是他的爸媽,還是自己,好像從始至終都在指責他,謾罵他所作所為的冷血無情,卻沒有人關心過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想到這裏,陸與舟心中又是一陣酸澀,開始後悔了起來。  怎麽就,沒善待過他呢?  陸與舟閉了閉眼睛,充滿鼻音的出聲問道:“他這些年,過的好嗎?”  陸嚴瀟切牛排的動作停了停。  然後他回答說:“我不知道他之前是怎麽樣的,但是我覺得,他應該是不好的。”  陸與舟的心又往下沉了沉,問:“怎麽?”  “他很忙,很多事情需要他處理。而且他不太開心,晚上總會對著爸爸你的照片看。”陸嚴瀟說。  陸與舟抿了抿嘴唇,似是知道了一般有些恍惚的點了點頭。  陸嚴瀟看到了陸與舟一片紅色的眼圈,小眉頭緊鎖了起來。  沉默了一會兒,隻聽陸嚴瀟道:“爸爸,雖然不知道他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他確實有時候很壞,我有時候也討厭他,但是心不壞,你就原諒他吧。”  聽著稚嫩的孩童話語,陸與舟咽了咽酸澀的嗓子,沒回答陸嚴瀟的話,隻是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頭,道:“乖,我上去看看他。”  “好。”陸嚴瀟乖巧的點了點頭。  說完,陸與舟便站起了身,準備往樓上走去。  陸嚴瀟看著陸與舟上樓的背影,不禁又出聲叫了一下:“爸爸。”  陸與舟回頭看了他一眼。  陸嚴瀟站在原地,大眼睛裏帶著純真和無措,他問:“他會醒來的,對嗎?”  這次陸與舟點了點頭,肯定道:“會的,一定。”  聲音裏帶著無比堅定,好像也在說給自己聽。  ……  ……  走到三樓,陸與舟伸手敲了敲門。  路德開門,對著陸與舟頷首了一下,便自動走了出來。  陸與舟走進臥室後,路德還貼心的關上了門。  陸與舟深呼了一口氣,然後抬腳緩緩走到了床邊。  嚴厲還是那般脆弱的躺在床上,連呼吸都變得十分淺薄。  陸與舟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然後伸手握住了嚴厲的手。  這才發現,嚴厲的手掌心裏全是繭子,很紮人。  於是陸與舟轉過了嚴厲的手,這才看清,不止有手繭,上麵還有一道道明顯的疤痕。  傷痕累累的手掌心,不知道這些年到底經曆了什麽,明明之前還不是這樣的。  大概是一下子知道了太多關於他的事,陸與舟的心境變得大有不同,悲傷愧疚難過後悔,但最多的是心疼。  難怪,路德要說“求你心疼心疼我們家少爺吧”。  這會是真的心疼了,心髒好像都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住不停蹂躪著,疼的窒息,甚至喘不過氣來。  陸與舟的眼淚又開始不值錢的往下掉著,透明的水珠掉到了嚴厲的手掌心上,然後砸成了一片水灘。  這眼淚似乎打開了開關,陸與舟從默默掉淚,到嚎啕大哭。  這一次的哭泣,甚至比六年前還要來的洶湧。  陸與舟在這一刻,真真切切的後悔了,後悔曾經對嚴厲每次的嚴苛指責。  後悔沒對易感期在門外苦苦哀求的他,打開門。  後悔……後悔的太多太多了。  陸與舟哭到沒法喘氣,最後一頭埋到了嚴厲的臂彎裏。  在他哭的上頭之時,沒發現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嚴厲眼皮子動了動。  接著,手指頭也動了動。  下一秒,他艱難的伸手想去摸陸與舟的頭發,用幹啞到即將不能出聲的嗓子問道:“誰欺負你了?”  【作者有話說】:突如起來的…結局?  但好像也不突然,這兩天想了又想,感覺這是他們最好的結局。  啊,有點惆悵呢。  本來似乎有很多想說,但是這會好像說不出來了。  算了,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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