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來吃飯, ”封說道，“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封的語調特意保持著輕鬆，營造出一種他們之間什麽矛盾也沒有的氛圍。季晚沒有戳破，他洗了手, 坐在餐桌前，而封也挨著他坐下。季晚撇了一眼擺滿桌的菜肴：“菜太多了，吃不完, 以後不要做這麽多了，會浪費。”封敏感的捕捉到以後這兩個字, 下意識鬆了一口氣，連忙說道：“明天我把剩菜帶去學校, 保證不浪費。他們那一群家夥平時也就隻吃飯堂, 專門等著我帶東西過去改善夥食。”“嗯。”季晚夾了一根青菜，“有人能跟你一起吃，我就放心了。”封如今是草木皆兵，他聽著季晚的這句話, 怎麽聽都感覺不對。什麽叫有人跟他一起吃就放心了，雖然季晚平時也不怎麽會吃醋，但這句話怎麽聽起來，像是以後他很多時候隻能一個人吃飯？而平時隻要有機會，明明都是他們兩個在一起吃的。封捏緊了筷子，心頭的不妙感越來越重，但臉上還是強撐著一片雲淡風輕，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封夾了一隻蝦，剝掉殼之後放到季晚碗裏：“多吃點，你這段時間太辛苦，需要補補，明天想吃什麽？”明天？季晚沒有接這個話茬，他看著封剝好了放在他碗裏的蝦，夾起來，又放回了封碗裏。這個舉動裏包含的意味太明顯，氣氛瞬間凝固。“我有點事情要跟你說。”季晚一字一句道。“啪！”筷子被封重重拍在桌麵，嘴角神經質的抖動了一下，目光危險的看向季晚。季晚絲毫不閃躲的回視，看著封眼中的危險與戾氣被重新收好，又變回以往那個他所熟悉的封。“吃飯就好好吃飯，不要說事情。”封又重新拿起筷子，假裝無事發生的將被季晚退回來的蝦吃掉，“食不言，寢不語，知不知道？”既然封這麽說，季晚也便沒有堅持，免得後麵因為大家都沒有心情吃，而浪費了這一桌的好菜。氣氛沉默下來，季晚默默的吃著，邊吃邊想事情。封媽媽將這件事情告訴他之後，很坦然的告訴他，這件事情可以詢問封，她說的並不是假話，也不是為了讓他們兩個分開才故意這麽說的。季晚也相信，封媽媽不至於在他給她做完手術之後，特意編造這種事來欺騙他，這件事，至少有九成的真實性。……他到底還是太不了解封了。沉默之中，封的手機一遍又一遍的響起，封沒有接，一次又一次的掛斷。“接起來聽聽有什麽事吧，”季晚說，“萬一是很重要的事情，耽誤了也不好。”“沒什麽重要的事。”封說，“他們想叫我出去吃飯而已。”季晚點點頭，他吃的東西本來就少，沒一會兒就放下筷子。打算等到封吃完後，他們正式說清楚這件事。可封吃得很慢，連喝湯都是一勺子一勺子的舀，看起來斯文極了。季晚好不容易等到封喝完一碗飯後湯，詢問：“你吃完了嗎？”“沒有！”封迅速朝碗裏夾了兩塊肉，“我才剛剛開始，你急什麽？”傻子都能看出來封在拖延時間，可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這哪裏是能拖得了的呢？季晚不打算這麽無意義的等待下去，他開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說了，你可以邊吃邊聽我說。”封埋頭埋頭吃東西的動作停滯，季晚將視線移開，繼續說道：“這幾天裏，我想了很久，封。”封的動作依然一動不動，仿佛一塊雕像。“在一起的這幾年裏，我很開心，也得到了你的很多幫助。”季晚閉上眼，“現在我已經準備工作有了收入，之前沒工作時花過的你的錢，還有房租一類，我都會……”季晚的話並沒能說完，他的手機突然響起。季晚拿出手機一看，發現打電話過來的，是封大學的校友，也是現在在和封一起在同一個團隊裏研究東西的人之一。封熱衷於將他帶入自己的各種社交圈，將身邊的所有人都介紹給他認識，所以季晚見過好幾次和他同一個研發團隊的人，也和他們交換了聯係方式。季晚盯著來電顯示看了幾秒，將這個電話接起。“季哥，你和封哥在一起嗎？”小張興衝衝的問。“嗯，怎麽了嗎，是不是有什麽急事？”季晚問。“不是有急事，是有喜事，封哥沒跟你說嗎？”小張聲音裏麵滿是激動，“我們的研究成功了！本來約定好一旦成功，就大家一起去慶祝，可是封哥怎麽也不接電話，還給我們留言說要跟你一起去約會，就不參加聚會了，這怎麽能行呢！”小張大聲說道：“季哥帶封哥一起來吧！我們有對象的都是帶對象一起來的，當初你還答應過我們，成功了就一起慶祝呢！”季晚是知道關於那個研究的。在大多數情況下，alpha的體格都比beta和omega要強，這也就導致了這兩個群體容易被alpha欺負，封他們研究的是一種信息素模擬器，隊上圖謀不軌的alpha時，按下這個模擬器，模擬器就會散發出針對alpha的強烈信息素，對alpha進行驅趕。對於弱勢群體來說，可以稱得上是相當有用的救命神器。季晚還記得封跟他說起的那天晚上，封很開心的抱著他，說希望以後能讓他在外麵時，也能安安全全，不用太擔心被心懷不軌的alpha欺負。電話裏，小張還在勸說著：“這種這麽重要的時刻怎麽能缺席呢？而且封哥還是突破難題的主要功臣，不來太不應該了，季哥你說對吧！你和封哥一起過來，也是約會嘛。”季晚抬眼看向封，封整個人的神色都是緊繃的，全神貫注的盯著他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