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便笑著點頭一臉明了:「雖說過去咱們老爺的同僚太太們也不少擺宴席,邀請各家太太姑娘前去做客,這位李知府卻是兩年前才回來的,除開才上任時請了一回客,我們家與他們家再沒什麽走動。」


    「我方才還納悶李太太怎麽突然便送了帖子來,原來李知府還是岱哥兒的族舅啊。」


    虧她還以為那位李逢春李大人隻是正常調動,並不是背後有什麽大靠山,這才在兩年前回京在順天府任了知府,應酬走動間也便不那麽高調。


    敢情人家這是先用兩年站穩了腳,這才緩緩四處攀親戚識故交,兩口子都是謹慎人呢。


    ……這時的何氏又哪裏知道,李逢春是個謹慎人不假,卻也不是沒有野心的。


    否則他也不會在收了狀告韓雲楓的狀紙後,便意欲將這個把柄拿在自己手裏,更不惜擺出隻要對方不服、他便要親自審理的架勢來,想要以此叫韓雲楓從此對他俯首帖耳 。


    也正是因為如此,那份狀紙在順天府便隻有兩位知情人,一位是韓雲楓自己,另一位便是李逢春,除此外再無走漏,等莊岩派了人去平息此事,也便分外順利。


    想必那秦閣老的人本來也是知曉李逢春的為人,這才主動將這狀紙徑直送到了他的案前,而不是大張旗鼓叫人來告狀。


    殊不知也正是這一手兒,便給了李逢春回旋餘地,更給了韓雲楓絕地逢生之機。


    韓宓便在莊岩替她了解到這一切後,胸有成竹的在約定之日趕赴李府赴宴去了;那所謂的試探也更沒藏著掖著,尋空便悄悄對李太太講了。


    李太太卻是萬萬沒想到,韓宓竟是如此的長驅直入,當下就是難免一驚。


    她與自家老爺是商議過了不假,因著秦閣老的人不甚可靠,自家老爺並不真想將韓雲楓如何。


    如果明知秦閣老隻是借刀殺人,自家卻偏要做這把刀,難免授人以柄不說,又極可能遭遇卸磨殺驢之事,怎麽論都不如溫靖侯府這個主動送上門來的靠山更長遠。


    再說韓雲楓當時便已與自家老爺不卑不亢的提起,說他既是順天府的官員,自家老爺也該避嫌。


    要知道這大秦朝就沒有直屬上司審問下屬的先例,若自家老爺也認為他韓雲楓犯了罪狀,便該將狀紙移交給都察院才是正理兒。


    因此上那狀紙哪裏是那麽好接的,又哪裏真好查辦?恐怕老爺還未動,手便已被別人抓住了!


    可韓家大姑娘卻是如此的開門見山,張口便道自家老爺既是已將那狀紙壓下了,如今便可以盡管張口提條件了,這、這哪裏是文官女眷打交道的路數呢?


    隻是李太太既然能叫李知府都對她服服帖帖,且不說她娘家也有些本事,李知府這些年的高升多半都靠著她娘家父親,她自己也是頗有些謀略的。


    她便迅速想到韓宓身後的溫靖侯府,這樣的人家又怎麽會是文官家中的做派。


    這位韓大姑娘倒是出身於小小文官之家不假,又因為年幼還沒嫁進溫靖侯府,可也架不住這孩子自幼便在溫靖侯府附學不是麽?


    李太太也便迅速掩飾住了些許驚訝,笑問韓宓何出此言:「難不成我若說出了我們老爺的企圖,韓大姑娘便做得了主,或是當下便能做出保證來?」


    韓宓聞言也笑了,一邊笑著卻一邊搖頭:「做主或是保證肯定不能夠的,誰叫我對您與李大人還不夠了解。」


    「可我既與您做到了明人不說暗話,李太太便該知道,我這一次來赴宴本也不是真為了赴宴,而是前來試探您與李大人誠意的。」


    「如果連我都看不到您和李大人的一點點誠意,您覺得您今後還有與溫靖侯府更深一步走動的機會麽?」


    李知府太太難免又一次被韓宓的直截了當驚住了,她全然沒想到,就是這麽一個與她的幼女年紀相當的小女孩兒,說出話來竟如此咄咄逼人。


    敢情如果她不代表自家老爺表達一番誠意,這小丫頭便能成為一堵高牆,完全隔斷自家投靠溫靖侯府的那條路?


    也不知這小丫頭哪裏來的如此自信,又是跟誰學會的這一套!


    自家是想傍上溫靖侯府這棵大樹不假,可也不能對這小丫頭表達投靠之意,求她高抬貴手、勉強將李家的誠意收下啊?


    這丫頭才幾歲!等再過上個二三十年、她成為溫靖侯府的當家夫人再說這話也不遲!


    李太太便有些惱怒,又有些不信,臉上也不由得帶出了這樣的神情;韓宓將這一切瞧在眼裏,就彎著眼睛笑了。


    「我還當李太太去宋將軍府上認親時,便已是想得再明白不過了,又聽宋家姐姐提起您想邀請我來做客,而不是叫她替您邀請溫靖侯夫人,還忍不住與她笑誇您通透。」


    「原來我卻是高看您了,您根本就是隻將我當成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了,請我來也隻是為了賞賞花說說話兒,再叫溫靖侯府瞧瞧您善待了我便夠了?」


    「那等我這一次回去後,您是不是又該將說服宋家姐姐那套給我用上,再叫我替您請溫靖侯夫人來您家做客?」


    「其實宋家姐姐和我既是同窗,又是玩得來說得來的手帕交,我倆之間實在好說話得很,她既然替您邀請我了,為了她的麵子我也得答應,我哪裏真是隻為了試探您府上的誠意而來?」


    「這誠意您可以給,也可以不給,我並不強求呀。」


    「隻是我也不妨明打明的告訴您,您今後若想通過我替您邀請溫靖侯夫人,或是想通過我往溫靖侯府走動,這不能夠。」


    「溫靖侯夫人忙著呢,她又是個最不耐煩與人打太極的性子,若是不先由仆婦或是晚輩們替她將人過一遍篩子,尋常日子豈不都得花在長篇大論打機鋒上,她哪裏還有時間打理府內中饋?」


    別看韓宓說著這一番話時,臉上的笑容再真切不過,就連在不遠處與李知府兩個女兒一起賞花的宋千紅瞧見了,也以為她對李太太再恭敬不過,其實她心裏已經暗暗咬起了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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