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那邊剛剛散了,我與蕭縝不過是隨便走走,哪曾想你這裏大呼小叫的如此熱鬧。」李重正的意思是自己本不想來,可見妹妹你這樣做,兄長的哪能不管一管。


    「一定是父皇那邊沒意思,你喝了悶酒,這會兒也想樂上一樂才好。」月珍當然知道今日含元殿上的宴席有多乏味,不過是一味的飲酒罷了,最多宮裏樂坊奏些絲竹管樂助興。


    「哪能個個都如你這般好玩。」李重正的臉上雖無笑意,但那話語中卻有著對妹妹的寵慣之情。


    「我也隻能在這些玩藝上比得過二哥。」月珍自然聽得出她兄長話中的意思,她撒嬌狀的上前拉起李重正的袖子晃了晃。


    「你既這樣說,二哥倒要與你玩上一局才是。」李重正雖不善此戲卻是硬著頭皮坐了下來,他藉著幾分酒意,隻想著自己還收拾不了這個丫頭,再說這彈棋又不是沒玩過,就是個準頭的事兒。


    李重正這樣一來,屋中的幾位小姐自然是收斂了些,比方才文靜了許多,甚至還有微微的搔首弄姿之意,以博他另眼相看一番。


    「那就看看二哥你的本事了,不過先勝得了她再說。」月珍說話間便將薛媌拉了過來。


    薛媌有些措手不及,忙亂中想著的是怎樣才能全身而退,但那臉上卻還是一派的穩重,要知道這二皇子向來麵冷,若真是敗在自己手下,還不得給自己兩句疙瘩話聽,誰願意大節下的被人尖酸地刺上兩句?


    「她自是比你高強了,要不然也不會如此沉得住氣。」


    薛媌沒想到李重正還會說玩笑話,不過仔細看他那臉卻還是如往常一樣,如此一來她倒拿不準他說的是不是玩笑了,因此唯有先施一禮再微笑著上前,端坐與棋盤的對麵。


    「薛媌是剛才輸得最多的一個,要是二哥連她也勝不了……哎,旁的我就不多講了。」月珍說著話便調皮地站到棋盤的一邊。


    跟隨二皇子李重正一同來的蕭縝則站到另一邊與月珍相對,其餘的幾位小姐或在薛媌身後,或在李重正身後,這樣的一盤棋便在月珍的玩笑中開始了。


    薛媌剛一見李重正下手便在心中叫苦不迭,他那個彈法明顯是不精於此,還好自己剛剛輸得夠多,此時讓他一讓,別人也是看不出什麽,不過就是要絞盡腦汁的在人前作戲才最難受,她如此想著手上便隻管失了準頭的彈出第一子。


    「看來贏她也不是件難事,月珍就等著輸給二哥吧。」李重正初時還沒看出薛媌有心讓他,隻當她那雙柔若無骨的小手無甚氣力,因此他把握十足的彈出第二子,剛剛第一子未能攻破的對方棋門,便險險地被撞開。


    「薛媌,方才的華筵舞跳得沒力氣了不成?這一子可定要破門才行。」月珍在一旁顯然是著急了,指手畫腳地對著薛媌道。


    薛媌親昵地斜了她一眼,照著月珍的意思使足了力氣,眾人便眼見著那棋子彈出棋盤外,一旁的月珍這次是歎氣地跺了跺腳,薛媌見她那樣子便低了頭,彷若她的失望讓自己很是不安。


    「月珍也別難為她了,你再如此,她可就一子也攻不進了。」李重正再彈入棋門中一子,方才還有些擔憂的他已然開始有些得意了。


    「二哥,你不過剛攻入一個罷了,還有十個在後呢。」月珍此時還嘴硬的不服輸,不過她的聲音倒是沒剛才的大了,且越說越沒底氣,因為在這話間,薛媌又失了一子。


    「那就贏她十個好了。」李重正開始越戰越有氣勢,連那平日板著的臉都有些和緩了,還別說,他那雙利目此時倒泛起了微波,恍恍然像是要把人淹進去一樣,起初抿緊的薄唇也彎了彎,整個人驟然間便換了模樣。


    這鳳陽宮中如有春風拂過一般,薛媌倒是一心在棋局上未曾顧盼,可在她身後斜對著李重正的陶芷如便看得癡癡然,因怕被人窺見心事而強自挪開自己的眼光,但湊巧被掃了眾人一眼的蕭縝瞧得一清二楚,心中暗自替李重正記下,之後的兩人便就此有了番談笑,當然也隻他二人獨處時才會如此無顧忌。


    「薛媌,你爭點氣成嗎?剛剛對陣芷如時,你也沒輸得這麽快。」月珍這不過是隨口的抱怨話,且孩子氣十足。


    可薛媌還是在心裏劃了劃,她很怕別人看出自己手下留情,若是那多心的就會以為自己對二皇子有意,那反倒得不償失了,自己不過是為了顧及他皇子臉麵罷了,這樣想著,她下手的這一子便跌跌撞撞地進了棋門。


    「蕭縝,你也該給我助威才是。」李重正此時方覺察出這不言不語的薛媌並未全心對陣,他這一分心,手上的一子便失了準頭,


    「重正,你穩操勝券便是,不必驚慌。」蕭縝這篤定的話說得薛媌心裏一驚,她拿著棋子的手都是一抖,還當是被人看穿了技倆。


    「還真是讓她為難呢,她若是輸了,月珍這個丫頭必不饒她,就算是陪她讀了幾年的書也架不住她難為人。」李重正見薛媌的手微微地一顫,一子便失了,更加調笑起來。


    李重正這是用攻心戰呢,他與薛媌原是舊識,以往也在月珍這宮中見過幾麵,隻不過薛媌話語稀少,他也不是個多言的,兩人並未有過多少往來。


    李重正如今見薛媌這為人倒是和月珍兩樣,行事穩妥、心思細膩,樣子嘛……倒也算得上頂尖了,淡淡的彎眉下溫和的一雙清盈美目,瑩潤的粉唇上隻少許的一點胭脂,想是為了應景才抹上的,再看她這身裝扮也是雅淡至極,整個人如馨香的茉莉般,雜在這鳳陽宮的幾朵牡丹芍藥中卻也別致,自己以往還真就是沒太理會。


    薛媌這一盤棋下得累極,不過倒也算得上功成身退,李重正不多不少地贏了她一子,別人還未瞧出什麽道理,獨蕭縝意味深長地看了看薛媌轉過去飲茶的身影,而這廂眾人已然興致十足地開始下一盤棋,陶芷如便自告奮勇頂替薛媌,蕭縝此時在心中唯有祝李重正別輸得太難看。


    李重正因剛剛贏了一盤,下得自認是順手了,所以接下來的這一盤,開局便大刀闊斧地攻占了對手的棋門,誰知換上來的對手陶芷如卻是個強手,接著便也將他的棋門攻破,再接下來的十一子中,他不過是堪堪進了五子,而對麵的嬌俏女子卻進了九子,當真是讓他輸得一塌糊塗。


    「殿下可想著繼續?」這一盤過後,陶芷如俏生生地問向李重正,那波光灩灩的大眼眨也不眨,倒讓李重正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當然要,二哥怎麽也要扳回來一盤才是。」月珍不懷好意地將了李重正一軍。


    「那就再來一盤。」李重正勉強才能沉得住氣,扭了扭手準備重新開始,但接下來的三局,當真如蕭縝所料,李重正輸得是乾脆俐落,最後月珍不但將他二哥取笑了一番,還將他隨身佩著的玉璧取了去,隻說是做彩頭。


    「這玉璧樣子粗陋,不合妹妹的意,哪天二哥尋個更好的與你。」


    李重正這話說出口後倒讓薛媌心裏覺得不對,他一介皇子,自然見慣金銀珠寶,何以妹妹討個玩意兒還不舍?那玉璧看著也就是個尋常物件,想來宮中等級高的宮人都會有上那麽一兩個,倒要好好瞧瞧他怎麽就如此稀罕這不起眼的東西。


    「我就要這個。」月珍是個頑皮的,本不是十分想要,可見他這樣反倒起了意,硬是要據為已有才甘心。


    「不過就是個普通的物什,比不得父皇與母後賞你的,帶出去倒讓別人笑話。」李重正也知這妹妹的調皮,無奈地有幾分想要放棄了,不過最後還是要試著再討一討。


    「誰敢笑話?」月珍有些刁蠻地仰起了頭,形狀甚好的眉眼都有些吊起,紅菱般的小嘴也抿得彎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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