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珍若真是想要尋個彩頭,莫不如讓二皇子請咱們飲宴,也好讓大夥兒跟著受惠,比你一人得個玉璧要好。」薛媌這話說完,幾位小姐倒有兩位讚同的,尤以陶芷如極是雀躍,極力慫恿旁邊的那位也開口道好。


    月珍也覺得薛媌的提議甚好,不過她還是想讓二哥為難一下,正當她猶豫不決之時,沉默多時的蕭縝開了言。


    「重正就把它送與月珍吧,我那裏還有個同式樣的,想來你也不會嫌沾過我身,當初那遊方道士送與咱們時,可說是你我同是與其有緣,才能得這兩枚玉璧。」


    李重正聽他如此一說便會意地向月珍一擺手,那意思你拿去玩兒吧,可月珍一聽說這是他兩人一起得的東西便有些不喜,忙不迭將玉璧塞回二哥的手裏,那樣子像是怕它燙了自己一樣。


    李重正不由得心內偷笑,看來這個妹妹是怕她自己真要拿了這個物什,就和蕭縝的成一對了。


    月珍當然不知道李重正是欲擒故縱,她隻是想著千萬別和蕭縝有何牽扯,真要是因這個小物件出了差錯可如何是好,自己可真受不了他那張成日沒個笑模樣的臉。


    「那二哥今日就說好,請我等飲宴。」月珍見他二哥收回了玉璧緊握在手裏,便又跟上了一句。


    「自然是好,輸了就是輸了,還能反悔不成。」李重正此時倒極是感激薛媌的解圍,和月珍說完話便對著她翹了翹嘴角,隻當是感謝了。


    「到時喚上三哥一起,好久沒和他一起聚了,不如就在我這鳳陽宮好了,二哥挑些新鮮的東西讓我們開開眼,別再弄那些宮裏慣有的,這幾日的宴席想上一想就覺得沒意思。」月珍雖好玩樂熱鬧,卻是心地單純,隻想著兄妹情深,還未知曉她這兩位兄長已然在暗中勾心鬥角,離勢成水火隻差一線罷了。


    李重正聽妹妹如此也不多言,隻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這鳳陽宮的幾位小姐見月珍的玩興也過了便都行禮告退,薛媌也同她們一道出了宮門,因彼此均要尋母覓姑的一同回府,便各自拜別而去。


    薛媌思量著娘親必在皇後宮中陪皇後閑話,便抬腳向皇後的棲鳳宮行去,可這步子剛邁出去便又收了回來,她尋思著去往棲鳳宮的近路倒是用不了一炷香的工夫,但走遠路卻可從惠妃的兩儀宮中經過,此時三皇子李重非說不定就在宮中陪他母妃呢,見不見得到他倒在其次,隻要想著他在那宮中望上一望便心願足矣。


    薛媌在這除夕日心想事成,如願以償的巧遇了李重非,隻不過他是從兩儀宮中正送姚家母女出來,口中猶在客套的邀其常入宮中。


    「薛媌,可是剛從鳳陽宮過來。」姚千語倒是最先看到薛媌,柔聲細氣的同她打起了招呼。


    「正是,這才要出宮。」薛媌邊回她話邊向惠妃和姚夫人施禮,隨後又向李重非福了福身。


    「半年未見,薛媌彷若清減了。」李重非以往同薛媌無生疏之態,此時雖說是半年後才見卻也是同原來一樣,彷佛摯友重逢般,全不必那些無謂的寒暄。


    「殿下倒是更加神采飛揚。」薛媌這一句是發自真心的稱讚,此時她眼中的李重非於往日的謙和仁厚上又添了幾分的意氣風發,整個人端地是俊秀異常,比起方才鳳陽宮中的那株青鬆不知道好多少倍。


    其實薛媌能把二皇子李重正看做是山崗上的青鬆也算是厚道了,隻是別人不解的還以為是誇讚二皇子,殊不知薛媌向來不喜歡冷峻的鬆柏樹木,隻覺得它們長年的暗綠讓人膩煩得很。


    「還道我剛剛哄你,薛媌也是如此誇讚,殿下可是信了?」姚千語這一句說完便用纖手掩著絹子輕笑,那瞥過去的一眼,神態親昵得讓薛媌明白,他二人間現在已然比旁人近了許多。


    「重非不過是自謙罷了,你這孩子犯不上較真兒。」惠妃這一句說得薛媌心中更加沒意思起來,她覺得自己好似個沒眼色的外人,因此唯有堆起笑臉與人告辭。


    「你可是孤身前來?若是如此便要差人送你回府才是。」李重非說話間已然招手讓近處的宮人過來侍候。


    「殿下不必費心,我與家母一道,這會兒自去尋她便是。」薛媌感歎李重非還是如此的細心,自己要修幾世才能有那個福氣為他端茶遞水呢?


    「殿下今日也是勞累得很,這會兒隻管歇息去,我同薛媌一道走。」姚千語嬌媚的眼看向薛媌,讓薛媌再次生出自慚形穢的念頭,但也唯有神態自若的與她同行,雖說有她襯著,自己顯得醜笨了許多。


    「薛媌,你可是這就要回府?」待薛媌與姚家母女轉過兩儀宮的牆角後,姚千語淺笑著問向薛媌,她這會兒的疏離與方才的態度又是不同了。


    「還要再耽擱一會兒,你與姚夫人先行吧。」薛媌向姚夫人施了個禮,然後眼見著她們母女走得遠了,才折向去棲鳳宮的路。


    薛媌未入棲鳳宮門,便同幾位告辭出來的夫人一路行禮,看來這宮中許是隻餘娘親一個了,果然如她所料,皇後娘娘還在與薛夫人閑談,講的就是剛剛各府小姐的才藝都是如何出眾,對於方才與薛媌同行的姚美人自然是交口一辭的誇獎,看來她儼然成了本朝大家閨秀的典範。


    「不過薛媌的性子本宮也是喜歡,月珍要是有她一半的穩妥就成了。」宇文皇後見薛媌不聲不響地站到了一旁,便開口誇了句。


    「我倒是喜歡月珍的直性子。」薛夫人這句回話可是發自真心,她總覺得自己的女兒被家裏的大老爺管教得太嚴了些,以後也不知會不會厭煩像她爹那樣的男子。


    「女兒還是乖巧些好,以後到了夫家才能得人心。」宇文皇後看來是怕自己的女兒以後同駙馬不睦,雖說這駙馬八字還沒一撇呢。


    「娘娘這麽一說才想起,倒真是該給她尋個好親事了。」薛夫人剛擔起這個話頭,便隻見薛媌假做看宮裏開放的水仙走到一邊去了。


    「本宮心裏有數,再等些時日,你先別急著把她許人。」宇文皇後看著薛媌賞花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言道。


    「那就有勞娘娘掛心了,天色不早,我與媌兒先告退了。」薛夫人心中一喜,沒想到女兒倒得了皇後娘娘的意。


    薛夫人瞧著這孩子可是對三皇子有點兒意思,每次進宮遇到那個俊俏的男子,她可都是少見的有些羞手羞腳,別人許是瞧不出,可自己這當娘的怎麽也養了她十七年,就算她嘴上一分也不肯透露,也該為她先打算著,但就是怕她受不了自己的夫君以後三房五妾。


    「去吧,得閑了再過來,難得過個年,這幾日宮裏也是隻管玩樂。」宇文皇後笑盈盈地讓人送薛家母女出宮。


    「媌兒方才與可是與月珍在鳳陽宮中?」薛夫人上得車後便拉起女兒的手,溫和地問道。


    「正是在鳳陽宮,本與月珍她們彈棋玩來著,誰知二皇子隨後倒去了那裏。」薛媌自知方才宇文皇後定是與娘親說了什麽,要不然她也不會有此一問。


    「他去了很掃興不成?」薛夫人聽女兒的語氣像是帶著些孩子氣,這兩年她在人前越發的沉穩,少有如此明顯的表露喜惡。


    「娘親喜歡刻板的人不成?」薛媌同自己的娘親倒還能實話實說,她也是真不想以後找個像爹那樣的。


    「二皇子不過是深沉些罷了,又不是要你嫁他,不過是湊到一處玩笑幾句,你就如此厭煩?」


    薛夫人心裏暗自叫苦,女兒果然是照自己想的來了,她對三皇子的那點意思,大半還是因為那男子讓人如沐春風,可不知她看不看得出,深藏不露的乖滑之人才會左右逢源,他讓你覺得親和,那轉頭對旁人自然也是一樣,讓人永遠猜不出他心裏真實的念頭。


    「倒不是厭煩,隻是對著那樣的人便覺得無趣罷了。」薛媌對娘親嘻笑著說心裏話,薛夫人慈愛的將她摟到懷裏,母女兩個心照不宣地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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