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最後四個字。沈在野眉心一跳,看了桃花一眼。


    「人都有一張嘴,愛怎麽說就可以怎麽說。」沒注意他的眼神,桃花笑盈盈地道:「玉佩在秦娘子手裏,娘子卻說是我的,這話不覺得可笑嗎?」


    「你……」秦解語錯愕,低頭看著自己手裏的東西,一時竟也找不到什麽話來反駁。


    對啊,她為什麽會把這玉佩拿在手裏的?早知道就放在錢莊。等爺一起去看了啊!


    眾人都看向她,見她一臉慌張,心下也就難免更加相信薑桃花的話。旁邊的梅照雪終於是看不下去了,輕聲道:「這玉佩既然是從錢莊裏取出來的,那總有個憑證。錢莊裏的夥計也該認得是誰去存的東西,把人叫過來問問不就好了?」


    桃花點頭,十分讚同地道:「這個主意好,妾身問心無愧,隨意怎麽查都可以。」


    秦解語本來也該是問心無愧的,但一看薑桃花竟然半點不慌張,就感覺自己可能是掉進什麽坑裏了,忍不住就有些遲疑。


    這遲疑看在眾人眼裏就變成了心虛,顧懷柔輕笑道:「薑娘子都不怕。秦娘子又怕什麽呢?要是您當真無辜,還有誰能害您不成?」


    「那誰知道呢?」秦解語皺眉側頭,看著薑桃花道:「有些人心思深沉著呢,真要害人,我也躲不過。」


    「有證據不讓查,非說人心思深沉要害你。」薑桃花歎息:「在秦娘子看來,爺就該平白無故定了我的罪,才算是公正?」


    秦解語抿唇:「本就該如此。」


    這話聽得梅照雪都捂了捂額頭,沈在野更是冷哼一聲,側頭對湛盧道:「去貫通錢莊問問,把知道事的夥計帶過來。」


    「是。」湛盧應聲而去。


    秦解語不悅地道:「瞧薑氏這胸有成竹的樣子,定然是一早做了手腳了,爺查也沒用。」


    「秦娘子今兒倒是教會我不少脫罪的法子。」桃花微微一笑,看著她道:「以後但凡犯了錯,我隻用說是被人陷害,不管什麽證據擺在麵前,都說是別人栽贓。這樣一來,我殺人都沒有罪啦,真好。」


    「你!」被她這話氣得臉都紅了,秦解語忍不住伸手拉了桃花的手腕,頗為惱恨地道:「你別太囂張了,爺不會一直縱容你的!」


    「這話該我來說。」桃花勾了勾唇角,反手也抓著她的袖子,眯著眼睛道:「背後害人害多了,可是要遭報應的。爺不瞎,不是看不見,隻是念在往昔情誼的份上沒追究,娘子可別當真覺得自己無債一身輕。」


    秦解語錯愕,對上薑桃花的眸子,突然就明白了她說的是什麽事情。


    她進府這麽晚,怎麽會知道以前的事的?那事連顧懷柔都不是很清楚啊。


    這吵鬧聲有些大,地上躺著的徐燕歸都被吵醒了,茫然地睜開眼看著四周:「這是哪兒啊?」


    沈在野看夠了戲,斜他一眼,二話不說就喊了人上來:「把他關去柴房,等候處置。」


    「是!」護院上來,一左一右就將徐燕歸給架了起來。出了臨武院,徐燕歸才反應過來,看著身邊的人問:「發生什麽事了?」


    護院不語,麻利地將他鎖進了柴房。


    「爺!」秦解語皺眉:「您怎麽不問問徐先生他今日要去見的到底是誰?怎麽就直接把他關起來了?」


    「這有什麽好問的。」垂眸喝茶,沈在野聲音冰冷:「他既然是你們其中一人的姘頭,自然是要護著人不說真話的,聽來也沒意思。」


    眼眸微亮,桃花笑眯眯地看著他:「爺實在睿智。」


    「用不著誇我。」沈在野抬眼,掃了掃麵前這兩人:「今日這事,事關相府聲譽和我的顏麵,不管最後查出來是誰,我都不會輕饒。」


    「爺打算怎麽處置?」梅照雪皺眉問了一句。


    「府裏最近讓我動筆想休掉的人可是有點多。」沈在野抿唇:「這回就不休了,直接貶為暖帳,在院子裏繼續呆著吧。」


    暖帳!眾人心裏都是一驚,各自低頭不語。暖帳在相府的地位跟丫鬟沒什麽兩樣,甚至還更被人瞧不起,因為是爺的人了卻沒個正經主子的名分,一般都是家世極低的人才會被給個暖帳的名頭。


    跪著的這兩人可都是娘子啊!府裏僅次於夫人的人,出身尊貴,家世顯赫。要是被降為暖帳,那還不如被休了來得痛快!土休以亡。


    秦解語有點慌張,薑桃花卻是依舊麵不改色:「真金不怕火煉,沒做虧心事也不怕鬼敲門。隻要爺查出真相,那被貶的人一定不是妾身。」


    要是說一開始眾人對薑桃花是有八分懷疑,那這話一出,懷疑便隻剩了兩分。反觀秦解語,剛開始還是理直氣壯的樣子,現在卻已經是冷汗直流了。


    所以說人啊,輸什麽先別輸氣勢,氣勢輸了,那這局就已經輸了一半了。


    沈在野點頭,落在秦解語身上的目光也更加冷冽了。秦解語是百口莫辯,焦急地看了梅照雪好幾眼。


    然而,梅照雪沒看她了,也不再給任何的指示,反而與旁邊的段娘子聊了起來。


    這是什麽意思?秦解語很不明白,茫然失措地跪著,感覺時間一點點過去,腿都要沒了知覺。


    「爺。」兩刻鍾之後,湛盧帶著夥計回來了。


    沈在野抬頭,就見錢莊夥計哆哆嗦嗦地跪在一邊,直朝他磕頭:「拜見相爺,拜見相爺!」


    「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他輕聲問了一句。


    夥計嚇得腿都在抖:「小的知道。」


    「那就莫要張口胡言,我問什麽,你就老實答什麽。」


    「是!」


    沈在野抬手,指了指薑桃花和秦解語:「這兩位夫人你可見過?」


    夥計飛快地掃了一眼,也不敢細看,有些遲疑地道:「錢莊每日來的夫人不少,相爺真想讓小的查看,不如就讓兩位夫人戴上麵紗。」


    「好。」沈在野頷首,薑桃花很自然地就取了麵紗出來,秦解語停頓片刻,也跟著戴上。


    夥計這才敢抬眼打量,看了一會兒指著秦解語道:「這位夫人我是見過的,可旁邊這位…應該沒見過。」


    他就算不記得臉,也該記得衣裳。


    桃花輕笑一聲,扯了扯自己的裙子,看向秦解語:「娘子現在還有什麽話說?」


    秦解語氣急,捏了鴛鴦佩出來道:「他當然見過我,我去拿這玉佩的時候也去了貫通錢莊!」


    隻是,為什麽會不記得薑桃花呢?難不成被她收買了?


    「啊,這個玉佩小的記得的。」一看鴛鴦佩,夥計連忙從身上找了借條出來:「這東西是一位夫人放在我們錢莊的,打了借條,一式兩份,另一份應該在那位夫人身上。」


    這一聽,秦解語可算鬆了口氣:「好,那就搜身,借條找出來,她就不能抵賴了!」


    沈在野接過湛盧傳上來的借條,打開仔細看了看,微微抿唇:「解語,你確定還要搜身?」


    「要啊,當然要!」秦解語皺眉:「搜出借條她就不能再抵賴了!」


    「好。」點點頭,沈在野起身,走到她們麵前道:「那就我親自來搜吧。」


    桃花微笑,很是自然地就朝他張開雙臂。沈在野睨她一眼,伸手將她的衣裳袋子找了個遍。除了碎銀子,別的什麽也沒有。


    輪到秦解語的時候,他一伸手,就在她的袖袋裏扯出了張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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