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氣又笑,沈在野伸手就將她扒拉開,瞪她一眼道:「說正經的,你竟然將我給你的東西都變賣了,送給趙國養軍隊?」


    心裏一跳,桃花當即恨不得撕爛自己的嘴,怎麽什麽都說啊!喝醉了就老老實實睡覺不成嗎!


    「這個你有什麽要辯解的?」沈在野眼神涼涼地看著她:「若是讓人知道,這罪名可等同叛國。」


    「爺說的哪兒的話啊。」桃花眨眼,扭著身子撒嬌:「妾身是趙國過來的人,這行為頂多算是拿夫家給的禮物送回娘家,哪裏叫賣國?爺賞給妾身的東西,那就是妾身的了。您不是說過任由妾身自己處置嗎?」


    沈在野冷笑:「照你這麽說,我要是給你一把刀,你拿去殺了人,那我也管不著了?」


    桃花連忙搖頭,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笑道:「拿刀殺人是壞事,妾身做的可是對大魏和趙國都有利的好事啊!」


    「好事?」沈在野眯眼看著她:「你繼續編,這話要是能圓回來,我就不同你計較了。」


    那敢情好!桃花立馬坐了起來,扶著沈在野也在床上坐好,然後一本正經地道:「爺身為丞相,難道沒發覺嗎?因著近十年趙國國力衰退。大魏在魏趙邊境的守衛也開始鬆懈了起來,以為日暮之國不足為懼。這樣下去,萬一哪天趙國奇兵突發。魏國邊境豈不是不堪一擊?」


    沈在野挑眉:「你連這個都知道?」


    這可算是朝堂之事了,他也曾給皇帝提過邊境不可鬆懈。然而皇帝未曾聽他諫言,將魏趙邊境之兵調了大半去吳魏邊境,致使魏趙邊境守衛薄如蟬翼,風吹可破。不過,依照趙國的國情,十年之內怕是沒有任何能力對大魏發起進攻的。土畝島號。


    「妾身也是道聽途說。」桃花道:「人得居安思危,妾身覺得趙國的軍隊太弱對大魏來說未必是什麽好事,一旦有人借趙國的道攻打大魏,那咱們大魏該以何抵擋?妾身之所以把銀錢送回趙國,養護軍隊,就是為了讓趙國的軍隊強大起來,給大魏一個警示,也讓皇上注意到魏趙邊境守衛的重要之處。」


    嘴角一抽,沈在野神情古怪地看著她:「你這解釋不覺得很牽強嗎?」


    她那一點銀子,難不成還能壯大整個趙國的軍隊?


    「不牽強,一點也不牽強!」桃花捋了捋袖口,臉不紅心不跳地瞎掰:「事總是要一步步做的,妾身現在能做的有限,也隻能到這個地步。爺要是覺得妾身的想法有道理,不如也與妾身一起來?」


    「我是大魏的丞相。」沈在野看著她道:「幫趙國養軍隊,你覺得我有幾個腦袋?」


    幹笑兩聲,桃花縮了脖子小聲道:「那爺就放過妾身這一回唄?反正也不會有人發現。」


    「隻此一次,下不為例。」沈在野起身,一邊穿衣裳一邊道:「往後再讓我知道你做這種事,那爭春的月錢就全別要了。」


    「爺放心!」桃花連忙道:「下次絕對不會讓您知道的!」


    嗯……嗯?回頭瞪她一眼,沈在野冷笑:「還敢有下次?」


    打了打自己的嘴,桃花連連搖頭:「沒有下次!」


    這不怕死的小丫頭!沈在野心裏直歎氣,收拾好了準備出去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回到床邊低聲道:「秦解語已經沒了,秦淮玉在這院子裏必須活得好好的。上次答應我的事,你可要記好了。」


    答應他的事?桃花一愣,想了想,好像是答應過他會幫忙照顧這位新來的娘子來著。


    眼下景王監國,太仆之位和郎中令的位置上都已經換上了沈在野自己的人,局勢雖說是一片大好,但也正是要穩定人心,收攏勢力的時候。秦廷尉手握司法大權,既然已經多送來一個女兒以示友好,那沈在野自然是不能虧待他這個女兒的。


    「爺放心。」桃花點頭:「妾身明白的。」


    不知道為什麽,得她點頭,沈在野覺得比得梅照雪點頭更讓他安心,有種很踏實的、一定不會出岔子的感覺。


    趁著天還沒大亮,他抽身離開,悄無聲息地回了臨武院。


    「爺什麽時候走的?」琳琅,秦淮玉一覺醒來,抓著被子很茫然地問丫鬟。


    丫鬟玲瓏低聲道:「大概是三更天走的吧,奴婢們也沒注意。」


    沒注意?秦淮玉皺眉,抱著被子仔細回憶起昨兒晚上發生的事情來。


    天漸漸亮了,段芸心也已經起身,正梳妝的時候,就見鶴兒回來了。


    「主子,奴婢聽見了不得了的消息。」關上門,鶴兒跪在她麵前道:「那貫通錢莊,爺好像也去過,就在秦氏出事的前一天。」


    微微一愣,段芸心驚訝了:「爺去做什麽?你確定他們沒看錯?」


    「奴婢確定,錢莊的夥計都不認識相爺,但他們慣常會記得客人身上的配飾,有個夥計說那有位的客官腰上帶著羊脂白玉雕蘭花的玉佩,價值連城。」


    羊脂白玉本就難得,再雕的是蘭花的話……段芸心抿唇:「你可問了他們客人的長相?」


    「奴婢打聽了。」鶴兒道:「說是豐神俊朗,頗有貴氣。這些東西連在一起,奴婢覺得定然是相爺無誤。」


    沈在野怎麽會去錢莊?段芸心起身,在屋子裏慢慢踱步。


    秦氏這一遭是上了薑桃花的當,按理來說應該是與爺沒有任何關係的。但若是平時,相爺怎麽可能親自去那種地方?


    「你起來,把這消息先傳回段府。」段芸心抿唇:「咱們不知道爺做了什麽,他們也許會猜出什麽來。」


    「是。」鶴兒領命而去。


    略微思忖一番,段芸心開門就準備去淩寒院請安,一路上正想著事情的時候,竟然就遇見了秦淮玉和薑桃花。


    「娘子別不高興了。」桃花微笑著道:「爺往後少不了要去你院子裏的。」


    「可那是洞房花燭,不一樣的!」秦淮玉嘟嘴,滿臉的不高興:「我什麽都不記得也就算了,床上連落紅都沒有!」


    這樣的話也能拿出來說?桃花震驚了,顧不得其他,伸手就捂住了她的嘴!正要教訓,卻聽得前頭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


    「薑娘子、秦娘子,沒想到你二人竟然會走在一起。」段芸心眼裏有驚訝,臉上的笑容卻是十分和善:「去請安嗎?不如一道走吧。」


    掙開薑桃花的手,秦淮玉不樂意地瞪了她一眼,然後朝段芸心一笑:「段姐姐早。」


    桃花也跟著頷首,心想這小祖宗可真是瞎子不怕懸崖高,對段芸心都能這麽親熱。


    三人一起走,氣氛就有些怪異了。桃花和段芸心是不怎麽說話的,就中間一個秦淮玉喋喋不休:「先前就聽說相爺年少有為,英俊不凡。如今嫁過來發現所言不假,對人也溫柔。」


    段芸心微笑:「爺是這朝中百官都想攀的親戚,國都不少大家閨秀變著法兒都想進相府後院。你一來就是娘子的身份,可得好生伺候爺。」


    「這是自然。」皺皺鼻子,秦淮玉小聲道:「不過我怎麽總覺得哪裏怪怪的,爺雖然看起來溫柔,但是晚上的時候……」


    「秦娘子。」桃花開口就打斷她,微笑著挽過她的手:「最近府裏的徐管事身子不適,爺讓我教你規矩,你這話啊,還是先別亂說了,等知道了規矩再說不遲。」


    段芸心看了她一眼。輕聲道:「沒想到爺會把秦娘子交給你教,解語的事……」


    欲言又止,她狀似拘謹地看了秦淮玉一眼。


    秦淮玉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兩個人:「秦解語怎麽了?不是因罪進大牢了嗎?聽說府上差點出人命,這麽大的事,京都衙門應該不會輕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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