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已經是三番五次要殺夢兒了,他怎麽可能還將夢兒放在他手裏去?


    「啊!」桃花睜開了眼,瞳孔裏神色渙散,眼淚止不住地流:「好痛……救命啊!」


    穆無垠一驚,連忙伸手抓著她的手,結果誰知竟跟握著一塊冰一樣,冷得刺骨!


    「夢兒?」連連喊了她幾聲,穆無垠也真是急了,左右為難之下,又看了看沈在野:「丞相當真能保她性命?那要用多久的時間?」


    「最快一個月。」沈在野道:「沈某必定會讓殿下看見她活得好好的,沈某以性命擔保。」


    得這麽一句話,穆無垠當真是很放心的,隻是還有些舍不得,看了薑桃花好幾眼,才點頭:「那丞相就快讓人帶她上路吧。」役剛廣技。


    「是。」沈在野頷首,迅速命人準備了馬車,親自將薑桃花抱了上去,回頭看著他們道:「那沈某也先行一步,等安排好了她,再回來複命。」


    穆無垠點頭,揮手就讓自己的一個親信跟上去:「有什麽消息,就讓雷霆傳信回來。」


    「好。」沈在野頷首應了,進了車廂便吩咐人快些回相府。


    「相爺。」跑了一段路之後,雷霆才湊到馬車邊問:「要怎麽回稟太子殿下?」


    「我會讓你跟著空車出城,一路往秋水山走。」沈在野抱著懷裏的人,低聲道:「你如期寫信回稟太子情況即可。」


    說是太子親信,其實卻是他培養已久的人,也是該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雷霆應了,看著他們在相府門口下車,接著就繼續駕車往城外走。沈在野抱緊了薑桃花,一路闖進臨武院,拎了徐燕歸過來便問:「湛盧回來了嗎?」


    「還沒有。」徐燕歸驚愕地看著他懷裏的人:「你當真直接把她搶回來了?!」


    「閉嘴!」將人放到自己的床榻上,沈在野頭上也出了層汗,坐在床邊捏著薑桃花的手,神色不太好看地道:「為什麽吃了解藥也沒用?」


    徐燕歸老實地閉著嘴,沒回答他,換來他冷眼一瞪。


    「哎,你這人著急起來真是不講道理。」徐燕歸哭笑不得地道:「解藥沒用,就說明中的不是那種毒啊,你連她怎麽了都不知道就亂喂藥,指不定還會毒上加毒。」


    桃花疼得已經意識不清醒了,但耳邊還一直有人在吵吵,忍不住就一腳踹了過去:「吵死了!」


    肚子上冷不防挨一腳,沈在野伸手捏著她的腳腕,咬牙切齒地道:「話多的是他,你踢我幹什麽!」


    「報應。」徐燕歸幸災樂禍地笑。


    不過看了看薑氏這樣子,他也笑不了多暢快,湊近床邊瞧了瞧,嘀咕道:「這看起來比生孩子還痛,到底是怎麽回事?」


    沈在野已經不想說話了,眉頭皺得死緊,看著床上的人不停扭動掙紮,幹脆伸了胳膊過去讓她抱著。


    薑桃花總有這個習慣,一抱東西就手腳並用,像隻小貓咪一樣抱得緊緊的。


    大概是太久沒被她抱過了,瞧著她這樣子,他的眉頭倒是鬆了鬆,心裏也是一暖。


    看著他這表情,徐燕歸忍不住抖了抖身子:「雖然這段時間我與湛盧都在想法子讓你笑,但你也不能一來就笑得這麽……」


    這麽春暖花開吧?


    斜他一眼,沈在野道:「你出去看看湛盧那邊如何了,一旦發現青苔,立馬帶回來。」


    「好好好。」徐燕歸抬手捂著自己的眼睛:「你愛做什麽做什麽吧。我不看。我走了。」


    誰要做什麽了?沈在野皺眉,嫌棄地看著他消失在門外。然後一臉冷漠地繼續看著薑桃花。


    難得見她這麽痛苦的樣子,整個人已經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呼吸也越來越弱。


    「別睡過去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肩膀,沈在野坐在床邊,將她上半身撈到懷裏放著,低聲道:「你睡著了喂不進藥,當真死在這兒,太子會找我算賬的。」


    迷迷糊糊聽見這句話,桃花勉強笑了笑,有氣無力地道:「我死了,不是最稱你的心意嗎?」


    「……那你要死就死痛快一點,別哼哼了。」沈在野皺眉:「很吵。」


    桃花咬牙,當真不出聲了。身子卻從手一路涼下去,渾身都是寒氣,凍得沈在野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怒聲問:「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哪有人會出現這種症狀的?還能活下來嗎?


    桃花沒理他,隻聽進去了他那一句「睡著了喂不進藥」。閉眼咬牙挺著等青苔回來。


    沈在野抿唇,一臉不悅地看了她許久,終於脫了外袍躺上了床。剛一躺好,薑桃花整個人就躥進了他懷裏,伸手貼著他的身體,腳纏著他的腳。努力從他身上吸取暖意。


    「真跟隻缺陽氣的狐狸精似的。」嘴裏罵著,身子卻沒動,沈在野垂眸看著懷裏這人,小聲嘀咕了一句:「換成穆無垠,可不一定會做到這個份上。」


    屋子裏沒別人,桃花也沒聽見丞相爺這句幼稚至極的話,她感覺自己快死了,無邊無際的疼痛和冰冷像是要把她淹沒,有黑暗的手從地下伸出來,抓著她就要往黃泉路上拖!


    救命啊……


    「主子!」青苔一身狼狽地從外頭衝進來,看著裏頭的場景,微微一愣。


    「還有閑心發呆?」沈在野冷得嘴唇都白了,橫眉怒道:「快救她!」


    連忙回神,青苔拿了兩粒藥就塞進了桃花的嘴裏。薑桃花努力將藥咽下去,這才放鬆了身子,任由自己陷入渾濁的深淵裏。


    「你能解釋一下嗎?」沈在野撐起身子靠在床頭,皺眉看著懷裏的人:「她中了什麽毒?」


    青苔垂眸,手抓著裙擺死命擰著,低頭道:「這不是毒,隻是主子的舊疾罷了,每月隻要按時吃藥,就不會有什麽大礙。」


    「這是什麽藥?」伸手想拿她手裏的藥瓶,青苔卻躲得飛快。沈在野眯了眯眼:「不能見人?」


    「不是。」青苔小聲道:「這是很珍貴的養身之藥,奴婢怕有什麽閃失,那主子就不好過了。」


    看了她兩眼,沈在野問:「這藥還有多少顆?可夠她一直吃下去?」


    要是說不夠,這位主子還不把她手裏的藥拿去研製新藥嗎?真讓大魏的丞相知道了趙國的媚蠱,那她回去可交不了差。


    青苔叩頭下去,認真地道:「藥是管夠的,相爺不必操心。」


    管夠?徐燕歸從後頭伸了個頭出來,挑眉道:「這藥這麽好,還能養身,那不如送蘭貴妃兩顆?她的心疾還沒找到藥,一直靠毒藥吊著也不是個辦法。」


    青苔大驚,連忙搖頭:「這藥對心疾不管用的。」


    「你剛剛不是才說是養身之藥嗎?」徐燕歸挑眉:「騙人的?」


    「……沒。」


    「那就是藥不夠薑氏吃?」


    「……也不是。」


    輕笑一聲,徐燕歸伸手就將她那藥瓶子奪了過來,道:「這也沒,那也沒,那就是你這個當丫鬟的人小氣了。」


    說罷,倒了兩粒捏在手裏,才將瓶子還給她:「等你家主子好了,又得蘭貴妃一個人情,必定也會高興的。」


    青苔傻了眼,又不敢在沈在野麵前表露出什麽來,隻能將瓶子收回來放好,然後低著頭死抓著自己的衣裳。


    兩粒藥就是一個月啊,趙國那邊的人根本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來大魏,萬一斷了藥……那可真是會出人命的!


    沈在野低頭仔細探著薑桃花的脈搏,也就沒注意青苔的表情。感覺她的脈象漸漸平複,才輕輕鬆了口氣。


    徐燕歸徑直去了皇宮送藥,湛盧看了一眼床上這兩人,小聲問了自家主子一句:「您當真要在一個月之後把薑娘子送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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