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映橋更是鬧心,這叫什麽事啊?季文燁一回來,真是什麽都亂成了一團。


    目送那丫鬟出了門,雲映橋提心吊膽地回頭看季文燁,就怕看到他一張活閻羅似的生氣麵孔,但出乎意料,他似乎並不怎麽生氣,至少沒她想像的恐怖。


    季文燁撩開衣擺,麵無表情地坐在椅上。


    季文燁在想什麽?雲映橋不敢吭氣,咬著唇站在一旁看他。


    至於季文燁在想什麽,當然是想把雲成源抓回來,狠狠打一頓板子,但想歸想,卻不能這樣做,雲映橋就這麽一個廢柴爹,打死了、打殘了,更沒指望了,他無奈地長歎。


    這時雲映橋鬥膽一問:「少爺,你沒事吧?」


    季文燁瞄她,「我氣得胸口疼,你過來幫我揉揉。」


    真的假的?雲映橋走到他身邊,抬手給他順胸口,「誰教我們太怕你了,這丫鬟來了,我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藏起來不教你看見,其實我爹讀書很用功的。」


    季文燁握住她的手,冷聲道:「再用功也不及娶個青樓女來錢快,很好很好,別說四百五十兩,就是九百兩,說不定轉眼就還上了。」


    贖身靠自己,才不用別人的銀子呢,雲映橋道:「我都說了我爹不想搭理她們,要怪就怪我祖父母好了,誰教他們把我爹生得招女人待見,有人要倒貼,他除了躲出去,總不能毀容吧,至於錢,我們沒想過占誰便宜。」


    季文燁挑眉,「幾十天不見,你硬氣了。」


    「沒有啊,我一直這樣。」


    季文燁拽她到跟前,又將她抱到腿上坐著,端起她的下巴,低頭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沒關係,你想硬氣就硬氣吧,我不怪你,我隻問你,這麽多日,你有沒有一絲牽掛過我?」


    雲映橋想了想,道:「沒有。」


    季文燁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你還真敢說出口。」


    「你剛才還說我想硬氣就硬氣的。」雲映橋道:「我硬氣了,你又不開心。」


    「我倒是常想著你,想你在家是不是受了苦,變得更瘦了,本來就沒多少肉,再瘦就更沒得看了……」他說著在她胸脯上揉了一把,「欸,怎麽還這樣?」


    但話鋒一轉,季文燁又一本正經地分析道:「差點忘了,你現在沒穿棉衣,嗯……我收回剛才的話,你有長進了。」


    雲映橋抬眸瞧他,聽他說完了,沒什麽反應,大概是因為贖身的銀子有著落了,她心裏有底了,抑或是因為反正也被他摸過了,再摸也沒必要矯情了,總之他以逗她為樂,識破這點後,她比之前冷靜多了。


    季文燁見她呆呆的,不似之前那般害羞,有點吃驚,於是他再次吻住她的唇,隻是這次將舌頭探進去,她嘴唇濕潤柔軟,帶著她特有的香氣,不知不覺他的呼吸漸漸急促,離開她的唇,吻她的臉頰和耳後。


    雲映橋這次有感覺了,耳朵發熱,她想躲開他的吻。


    這時就聽季文燁似壓抑又痛苦地在她耳邊道:「映橋,我一直在想你及笄的樣子,到時我就能要你了,可我現在……」接著是陣陣粗喘還有更重的吻。


    季文燁之前從沒這樣,以前的摟摟抱抱像是鬧著玩,這一次卻很不一樣,雲映橋害怕了,使勁掙紮,「我不願意,你放開我。」


    季文燁這才如夢方醒般放開她,雲映橋從他膝上逃開,跑到門邊瞅著他,不停地揉耳朵。


    季文燁低頭用指尖抹了一下唇,才抬頭道:「你過來,我不嚇唬你了。」


    不信他的話,雲映橋撩開門簾跑到屋外去了,季文燁也沒去追她。


    雲映橋剛要出大門,就見雲成源走了進來,她低聲問他,「看到江叔了嗎?」


    雲成源搖頭,「我在巷口沒攔到人,才去過他家,他爹說他還沒回來。」繼而更神秘地道:「你怎麽出來了?萬一那丫鬟被季大人發現了怎麽辦?」


    「已經發現了。」


    雲成源愕然,轉身欲走,「我再去看看你江叔。」


    這時季文燁挑簾子出來,冷聲道:「雲相公留步,事情我都知道了,我認為這處不適合溫習備考,我給你另尋一個安靜的住處,再派個人手給你守門,保證不教別人打擾你,你意下如何?」


    「不勞四少爺費心,這處很好。」


    季文燁彷佛沒聽到,「就這麽定了,事不宜遲,你們快去收拾行囊吧,天黑前就搬走。」


    「啊?」雲映橋一愣,搬家的確可以甩掉糾纏她爹的青樓女,可是就這麽走了,連江奉桐也要失去聯係了,最要命的是,文稿和文稿換回來的銀子都在他那裏。


    季文燁不能教雲成源再這麽荒廢下去了,當務之急是把他關起來,看著讀書,隻是他不懂,為什麽雲映橋的表情會如此落寞?


    不過雲成源能夠安心讀書,利大於弊,雲映橋沒有反對。


    雲成源不敢反對,默默地進屋收拾東西去了,他們沒什麽大件,筆墨紙硯加上換洗衣物,幾個包袱就捆下了,領上文嫂,門一鎖就跟著季文燁離開了。


    兩個隨從領著雲成源去指定的住處,季文燁則帶著雲映橋回府,本來她也想跟著她爹去新房看看,結果季文燁不許她去,隻好作罷。


    回到府裏又像進了牢籠,雲映橋垂著嘴角,悶悶不樂地跟在他身後。


    果然不出她所料,一進屋,季文燁就將丫鬟們打發下去,單獨留她說話。


    季文燁叫她坐到他身旁,摟著她的肩膀溫笑道:「我以後不嚇你了,你不願意的話,我不對你做別的。」


    雲映橋瞥了他一眼,沒說話,至少現在沒這個心情。


    季文燁想了想,從袖口掏出臨走前從她那兒得到的帕子,放到她手裏,「你看。」


    「哦。」


    「哦?」這就完了?季文燁覺得自己方才有錯在先,好脾氣地問她,「我給你的簪子呢?」


    雲映橋鎮定地道:「不小心摔斷,被我扔掉了。」


    季文燁惱了,捏住她的手腕,冷冷地道:「我不是叫你好好保管的嗎?」


    雲映橋打了個激靈,她原本打算稍微挑釁一下季文燁,暗示自己對他沒意思,但是他反應太嚇人,挑戰失敗,她咧嘴一笑,「騙你呢,一直貼身放著,沒摔也沒扔。」


    雲映橋說完,從袖中摸出他留給自己的簪子,「你看,我真的貼身放著。」這是她方才收拾行囊的時候,從枕頭下翻出來塞進袖中的,就料到他回來會索要這東西,果不其然。


    見她這麽貼心,季文燁笑得眼睛沒縫了,捏著她的臉蛋道:「你也敢騙我了。」


    你不知道我騙你的地方多著呢,雲映橋嘿嘿一笑。


    季文燁怕嚇到她,不敢輕舉妄動,捏完她的臉蛋後沒有捏別處,「我知道你不想這麽快回來,還想和你爹優哉遊哉地在外麵住,可是你也得為你爹考慮,你走了,他才能更專心地讀書,你別打擾他,而且我派人把守著他,排除一切幹擾,心思全放在讀書上,不怕他考不中。」


    「嗯,我不打擾他。」雲映橋低頭回答道:「不過你回來得真快,是不是京裏有事發生了,需要你回來坐鎮?」是不是梅安雲和離了,你回來成婚啊?


    「事情有辦法了,我就回來了。」季文燁拿起她的手,把玩她柔嫩的手指。


    有必要提醒他一下,試探他是什麽反應,雲映橋裝作回憶道:「少爺,我不是跟你說我碰到魯大人了嗎,我聽他說曲公子似乎快放出來了,我好擔心他再去找我爹麻煩,你不在京城這段日子,其實我在家也不好過,每天提心吊膽的,幸好你回來了,又將我爹接到別處住了。」


    季文燁側目,「你知道打你爹的是曲連岷了?」


    雲映橋故作天真地點了點頭,「知道了,他人好壞啊。」


    季文燁見她似乎沒懷疑到自己頭上,心裏既慶幸又失落,哎,真是個小笨蛋,不過笨也有笨的好處,他摸摸她的腦門,「嗯,所以他得到懲罰了。」


    看來她得使出殺手鐧了,雲映橋輕描淡寫地道:「魯大人說你想娶梅小姐,曲公子被關起來了,他們會和離吧,你有機會了。」


    「魯久年跟你說的?」季文燁眯著眼睛,小聲罵道:「這個碎嘴子。」


    「他就說你想娶梅小姐,其餘的是我瞎猜的,對嗎?」


    「不對。」季文燁斬釘截鐵地道:「你別聽他胡說,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會娶誰,他又是怎麽知道的?」


    雲映橋眨眨眼,他如果真有這個打算,沒必要反駁吧。


    季文燁道:「魯公公當初確實希望我娶梅安雲,我也答應了,可是她的作為實在教人不敢恭維,如今我有些後悔了,不該魯莽地答應他。」


    雲映橋雖然知道季文燁娶梅安雲有目的,但他對她不錯,她也不希望他過得太慘,梅安雲不是個好女人,他娶了梅安雲就等著戴綠帽子吧,於是好心地道:「嗯,婚姻大事確實該慎重,依你的身分能娶個更好的。」


    他對雲映橋有想法,但就算雲家祖墳冒青煙,雲成源真中了進士,也不過是沒根基的小京官,季文燁歎道:「不會的,估計我娶進來那位,家世不怎麽樣。」


    真是自暴自棄啊,不過那是他的私事了,他不求上進,她也沒辦法,雲映橋低頭玩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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