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為什麽要學抽煙？”簡寧問道。“發生了點事情，心情不好。”顧清和的手插在口袋裏，和簡寧並肩走在一起，微微低頭看著簡寧的側臉。簡寧聽出他不願意深入，垂著腦袋，拖著步子慢吞吞地走著。他在口袋裏掏了掏，摸了根棒棒糖裝作若無其事地塞進顧清和的口袋裏。顧清和還沒來得及反應，簡寧泥鰍似的小手已經溜回了自己的兜裏。摸著口袋裏堅硬的糖果，顧清和聽見簡寧臭著一張臉嘟囔著：“臭死了，不準抽煙。”**時間很快走到了第一次月考，簡寧坐在全年級最後一個考場的最後一個位置上，盯著桌麵上的水杯發呆。這麽幾個星期以來，顧清和不但自己要學習競賽的內容，還要抽出這麽多時間來幫他複習，雖然簡寧依然不想來參加月考，但昨天晚上，顧清和答應簡寧如果這一次簡寧的月考成績不是倒數第一，就給他買糖吃。簡寧嘴上說著不稀罕顧清和的那點棒棒糖，身體還是很誠實地坐在了考場裏，不斷地安慰自己是因為這段時間顧清和的付出讓他覺得，要是自己拿不出點成績來實在是有點對不起顧清和給他的那麽多棒棒糖。真的不是因為他想吃糖。進一中這麽一年多，他還是第一次參加月考。之前他隻管每個學期來參加一次期末考試便算是完成了任務。老師們也知道這位年紀墊底的學生從來不參加考試，再加上簡寧每次都在最後一個考場的最後一位，監考老師甚至不用去核對名單也知道誰沒有來參加考試。從簡寧走進考場的那一刻，有關他的議論聲就沒有停下來過。“簡寧這是轉性了嗎？怎麽突然來考試了？”“你有膽子去問他呀？”“聽說他和顧清和是同桌，該不會是真的被學霸帶著熱愛學習了吧。”這樣說著，圍在一起議論的同學全都壓著聲音笑了起來，還不時地朝他投來打量的目光。簡寧沒理會那些人，他正忙著回憶昨晚顧清和給他臨時灌輸的作文素材。臨近考試，走進教室的監考老師忍不住在簡寧的身邊頓了頓腳步，雖然不像其他的同學一樣議論，但是眼中的驚訝卻毫不掩飾。兩位監考老師相互使了一個眼色，發完試卷後，一位老師故意站在了門邊，正好是在簡寧的桌子前麵。老師裝作玩手機的樣子，眼神卻一直落在簡寧的卷子上，時刻盯著他可能會做出的各種小動作。拿到卷子後，簡寧的第一反應就是去看了最後的作文，也不管能不能和題目對的上，把腦子裏還能記起來的作文素材全都在旁邊先寫下來，動動手腕開始寫作文。這次的作文主題是誠實，簡寧按照顧清和給他的模板，寫了一個中規中矩的開頭。可一旦用上了素材，整篇作文的味道就變了。他寫道：在《鄒忌諷齊王納諫》中，鄒忌的妻妾客都不誠實，都說鄒忌比徐公好看，事實上，鄒忌並比不上徐公，而我就不一樣了。我從來不說自己長得不好之類的話，因為我知道，那都不是真的……一篇八百字的作文，簡寧硬是憋了兩個半小時，他也算是體會了一把書到用時方恨少，詞自誇時不嫌多。在腦子裏本來就不多的詞匯中挑挑選選，簡寧總算是勉勉強強地寫完了大半的作文，雖然效果隻是差強人意，沒有達到簡寧心中的高度，但是總體上簡寧還是覺得自己是真的才華橫溢。老師通知還剩最後五分鍾的時候，簡寧看著還差幾行才到八百字的空格，也不管斟酌詞句了，隨便編了幾句上去當成一個結尾。簡寧的鼻尖在卷子上落下最後一捺，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站在他身邊的老師強忍著笑意收走了簡寧的卷子，他本來隻想盯著簡寧不要作弊，結果看著他的作文入了迷。從教這麽多年，還第一次見到有這樣的學生，洋洋灑灑八百字，就寫了一個主題——我怎麽這麽好看。終於完成了一門考試，簡寧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從包裏拿出手機開機。他要等顧清和下樓找他。一中的考場都是按照排名來安排的，而且有個特點，越前麵的考場樓層越高，據說是想要激勵廣大學子向上前進，登高望遠，睥睨眾生。簡寧對此不置一詞，他隻知道考場樓層低，搶飯動作快。顧清和在第一個考場，離食堂最遠的一個，雖然簡寧很是不滿，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在教室裏等著。他抬頭看見顧清和那層的考場已經開始陸續有人走出教室，想到顧清和應該也快了，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背著書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因為樓下還有個小朋友在等，顧清和早早地出了考場，步幅不快，但速度不低，很快就到了簡寧教室的門口。“走了。”他敲了敲簡寧的桌子，“你不是還想吃牛肉蓋飯嗎？”“慢死了。”簡寧嘟囔道。顧清和揉了一把簡寧的頭發，兩個人打鬧著離開了教室。一起往食堂走去的路上，簡寧不住地小聲抱怨道：“這麽晚肯定買不到牛肉飯了，都說了我先去買了在食堂等你，偏要我等。”他說完還憤憤地瞪了顧清和，上挑的桃花眼露出凶光，整個人都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顧清和假裝沒聽見簡寧的抱怨，他隻知道如果簡寧先去了食堂，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時間就要少一些。為了轉移話題，他主動提起了早上的考試：“語文考完感覺怎麽樣？”“就寫了作文，別的一個字沒寫就收卷了，時間完全不夠嘛。”簡寧興致不高地回答道：“作文的主題是誠實，我用了課文的素材。”“嗯，沒跑題。”顧清和滿意地點點頭，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究，帶著簡寧去到牛肉飯的窗口。牛肉蓋飯每天限量供應，生意極其火爆，去晚了不是要排長隊的問題，而是直接沒有了。簡寧還遇到過幾次明明都快排到了，卻被食堂阿姨無情地告知已經賣完的悲慘經曆。看見牛肉飯窗口已經沒有人排隊了，簡寧就知道肯定是已經賣光了。他慢吞吞地跟在顧清和的身後，既然已經吃不到牛肉飯，那就找一點別的東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