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承芳就怕陸策救蘇沅的事情說了。


    老夫人拍著胸口,極為後怕:「這回真的幸好有策兒了,要是你也……」她覺得自己得暈過去!


    「快些回去歇著吧,換身衣裳。」老夫人叮囑蘇沅,「看你也累得很了。」


    蘇沅也是這麽想的。


    等到阮珍與蘇沅走了,老夫人問蘇承芳:「聽說有殺手要殺曹國公?難道又是那個什麽影子嗎?」


    「不是,影子殺人幾乎沒有失手的,不像今日這人,聽說還是個女人。」蘇承芳不欲與母親多說,「我想再親自去見一見戚大人。」


    老夫人目送兒子離去。


    這世道真的亂了,半響,她幽幽一歎。


    浴桶裏注滿了水,采薇用手試了試,不冷不熱,正好適合蘇沅洗浴,便是扶她進來,誰想蘇沅脫下膝褲,竟是露出了三處傷口。


    「哎呀,怎麽傷那麽重?」采薇險些叫起來。


    寶綠也是大吃一驚。


    「莫喊,隻是破皮。」蘇沅低頭查看了下,血完全不流了,已經開始結痂,心想陸策這藥止血真的非常厲害,要是再配合她的黑玉膏,肯定更好,她拿手巾沾了水將周圍洗幹淨,便是差遣寶綠把黑玉膏拿來。


    小心翼翼抹上,她也不好真正的洗浴,便是四處擦拭幹淨。


    「記得不要告訴任何人,省得他們擔心,不過幾日就好了。」蘇沅躺回床上,「明兒我再去看二姐,你們這會兒別打攪我,我要睡了。」


    她得多休息,馬上好起來。


    兩奴婢應聲退下。


    天漸漸黑了,月光好像彎鉤一樣掛在天空,照亮了這波光粼粼的白河水,原先安靜的岸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身材高挑,卻玲瓏有致,穿著襲夜行服,飛快的走到了一棵樹下。


    她抬頭張望,正要上樹。


    身後卻出來一人,仿似等了許久,淡淡道:「是在找這個嗎?」


    穿著同樣的夜行服,人卻比她高大許多,手裏拿著一把精巧的弩-箭,月光下,箭頭閃閃發亮。


    殷絡大驚,她今日一擊不中,當機立斷便借遊客逃脫,但那弩-箭是故意留在樹上的,因不好帶走太過惹眼,扔到河裏又舍不得,誰想到竟被人搶先一步取下來了。他怎麽知道她藏了一把弩-箭?


    殷絡一句不說,玉拳一握直搗那人的臉。


    真正是毒辣,阮直心想,他好心來提醒,沒想到話還沒搭上,這女人就動手了,還一點兒不憐香惜玉打人的臉,阮直側身避讓,挑眉道:「你騎射不行,這功夫也是三腳貓兒,我勸你不如歇會兒。」


    聽出嘲笑她,殷絡大怒,從腰間取出兩把小劍便是交叉刺過來。


    奈何阮直因滿心仇恨,當初學武就是專學陰狠的招兒,比起殷絡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十幾回合下來,為應付他招招致命,殷絡滿頭大汗。


    「不打了!」她嬌喝一聲,收回劍,攤開手道,「你把弩-箭還我。」


    月光下,掌心如玉,阮直目光往她臉上瞄,戴了黑麵紗,一點看不清,跟他一樣,他諷笑聲:「你想打就打,想要就要,把我當什麽呢?」


    殷絡眼睛一轉:「那你想要我作甚?」嬌笑兩聲,「看你的樣子不像是官府的,莫非與我是同道中人?既如此,不凡我請你喝兩杯?算是還你替我保管弩-箭之情,你看如何?」


    「這主意不錯,從官道上往東去,二裏之處有個小酒館,專供行人吃喝,做得鹵牛肉是一絕,咱們去那裏?」


    「好。」殷絡一口答應。


    阮直便是把弩-箭遞過來,誰想就在那瞬間,殷絡手掌忽地一揚,一道白煙直襲過來。


    要尋常人,怕是要被毒到了,但阮直這十幾年來誅殺貪官,刀頭舔血,這種關乎小命之事,他比誰都小心,瞬時屏住呼吸,做出身子搖晃的動作,讓殷絡以為得逞,放鬆警惕之時,他一個掌刀劈在她脖頸。


    殷絡悶哼一聲,暈了過去。


    眼見她要倒地,阮直扶住她,冷笑道:「如此毒辣,心如蛇蠍,我倒要看看你生得什麽樣子。」


    他一把掀開她的麵紗。


    如花似玉的臉露出來,叫阮直大為驚訝。


    瞧剛才舉動,潑辣狠毒,要不是因那身材,因白日瞧見穿了女裝,斷不會以為是女人,結果麵紗之下,如此好看,一張鵝蛋臉,長長的秀眉,高挺的鼻子,抿得緊緊的紅唇,像是大戶人家的千金。


    阮直心想,竟然會做殺手,倒不知何故?


    他俯身,將殷絡抱起,快步的離開了白河岸邊。


    第二日,蘇沅的腿已經好多了,那黑玉膏果然奇異,她心想,難怪陸策會專門問起黑玉膏的事情。


    用完早膳,她便去看蘇錦。


    蘇錦躺在床上,極為憤懣:「昨日出門應該看下黃曆,我覺得定是大凶,諸事不順!瞧瞧,我現在得要躺兩個月才能下來,都不知道怎麽熬,更可氣的是,還毀了我的及笄。」她拉住蘇沅的手,「我的及笄竟要在床上辦了!沅沅,爹爹可找到原因?那馬到底怎麽回事兒?」


    可憐的小姑娘……蘇沅倒忘了及笄這一茬,而今想想,蘇錦的生辰可不是在六月麽?她柔聲安慰:「無事,不管在哪裏,該請的都不會少,肯定仍然很熱鬧的。」


    可與自己想象的定要差多了,她這行禮也不會美,蘇錦咬了咬嘴唇:「你還沒回我剛才的話。」


    「我也不知,聽二表哥之前說,馬兒脖子傷了。」


    「你說,會不會是,」蘇錦的手指一下很用力,「是陸靜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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