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都不叫了,她的神色非常的冷厲,眸中滿溢著一種濃濃的情緒。


    那是恨,可恨上一個人,也許會把自己的一輩子都搭進去,蘇沅也懷疑過陸靜英,隻是她曉得陸靜英的結局,卻沒有那麽深的怨念,但蘇錦不一樣。隻她好不容易與自己化幹戈為玉帛,人也漸漸變得溫和開朗,蘇沅倒不想她再去痛恨陸靜英,或者想盡一切辦法去報仇。


    這樣也許會毀了她。


    「我看應不是。」蘇沅笑一笑,「那天人太多了,也雜亂,或者那些人離開的時候,路過馬車,不小心碰傷了我們的馬。」她拍拍蘇錦的手,「你不要想那麽多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句話聽過沒有?」


    蘇錦一樂:「這話誰不知,不過真的會這樣嗎?」


    「當然,隻要你放寬心就好。」蘇沅笑道,「先生說,等你稍微好一些,她就來你這裏,我們還跟以前一樣。」


    在她臥房教書?蘇錦哈哈笑起來,頓時就很歡快了:「這樣真不錯,等你們來了,你坐這兒,」她叫冬葵,「等會兒把外間的小書案搬過來,還有大理石小凳子,床前再搬個長條幾,給劉先生放書,」問蘇沅,「你看好不好?」


    兩個人商量起來。


    等蘇沅離開時,蘇錦已經沒有什麽怨氣了。


    蘇沅垂著眼簾走在青石鋪就的長廊裏。


    耳邊風吹過,搖晃著路旁桂樹的葉子,她心想,就算這次是陸靜英做得,她也不想有什麽追究,因為等待著陸靜英的結果,比什麽都要來得可怕。到時候,不管是陸靜英憧憬的,渴望的,以至於後來拿出來炫耀的,那些富貴,權利,感情,最終都會灰飛煙滅。


    隻不過,前提是陸策的大計得完成。


    而今,他必須得成,不然阮直卷入其中,怕是要不得善終了,或許還會連累他們蘇家,她心想,她得找陸策談一談,也許能幫得上忙呢!


    戚大人那裏很快就傳來了消息,說是在馬脖子上找到了一根蜂針,隻這暗器不算罕見,且也沒有特殊的標誌,找不到來源,唯一有點用的,是製作這暗器的鐵質非常的好,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


    但京都藏龍臥虎,十步一勳貴,二十步一名門,該去排除哪家呢?


    戚雲從很抱歉:「本也可以細查,隻又出了殺手的事情,曹國公震怒,我們不得不再多派出人手……」


    蘇承芳理解,拍拍他肩膀:「我知道,這次辛苦你了。」


    從衙門出來,蘇承芳去了阮家。


    今兒遇到刑部官員,問起阮直,說他竟是請了病假,他就順道去看看。


    聽說女婿來了,老太太迎到門口,笑著道:「蘇大人,今兒不是休沐,您怎麽來了?」


    「叫我承芳就是了,嶽母,都說了多少次了?」


    「哎呀,是呀。」老太太拘謹的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承芳,進來坐。」


    「我是來看知融的,他在嗎?聽說他病了?」


    「是的,昨兒出去一趟,不知怎麽就不舒服了!」老太太皺眉,「還不願意在這裏的回春堂看,偏偏去晉縣,說要去找寧大夫。這孩子,總是說不通,我也沒辦法,就讓他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蘇承芳有點奇怪,但既然來了,便是陪著老太太說了會兒話。


    晉縣的大院中,殷絡睜著眼睛四處打量,這地方不認識,看來是那個男人把她打暈了帶回來的。


    想到昨日的失手,殷絡後悔不已,還是自己準頭不好,沒有一擊即中,以至於還被人抓了,也是虧自己大意。這人既然能發現她的弩-箭,想必生性謹慎,那就不該與他糾纏了,便是丟了一隻弩-箭又如何呢?


    殷絡拚命的掙紮,想把手上的繩子弄開。


    「別白費力氣。」阮直蒙麵走過來,端著一碗飯菜,「你身上的東西我都拿走了,光靠你一雙手,根本不可能逃走。」


    搜過她的身了?殷絡滿臉通紅,斥道:「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


    「再卑鄙能比過你,我好心想還你弩-箭,你卻想迷暈我。」


    「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朝廷走狗?」殷絡呸的一聲,「也許你是故意裝扮成這樣,想哄騙我呢?」


    阮直一笑:「抓都抓到了,還需要哄騙嗎?若是朝廷的人,早把你投入牢獄,而今不知打成什麽樣了,還有這種待遇?」他抬抬手裏的飯菜,「能吃上飽飯嗎?」


    殷絡審視他,沉默不語,半響道:「不是朝廷的人,你抓我幹什麽,你想得到什麽呢?」


    這女人暈著時,沉靜柔美,可一開口,眉眼之間就逼射出了一股潑辣勁兒,好像烈酒,阮直挑眉:「好奇,」這是真話,第一次看到女人做殺手,作為同行,心裏有種惺惺相惜,「你叫什麽,為何要殺曹國公?」


    「你掂量掂量罷,不說實話,這飯可沒得吃。」


    「說實話,就一碗飯吃嗎?」殷絡諷笑,「那我這實話太便宜了。」


    阮直笑起來:「也許我可以幫你殺了曹國公。」


    殷絡神色一凝。


    「你這方法不可取,自從影子殺手出現之後,天下貪官人人自危,誰身邊沒幾個高手呢?曹國公更是,你雖然箭法不錯,但想依靠這種遠距離的辦法,委實兒戲。你是運氣好,才沒有被抓到。」


    「我是有腦子,不然早被抓到了。」殷絡不服,「而曹國公沒死是老天無眼!」她眼睛發紅,「這種人,早該死千次萬次了!」


    這種神情,態度,阮直再熟悉不過,刻骨的恨,這是有私怨吧?他朝牆角邊放著的弩-箭看了一眼,緩緩道:「我印象裏,好像聽說過,有位殷將軍善弩,當年迎戰匈奴,就是靠一把弩,射殺了百餘人,隻可惜太過忠誠,因追隨過英國公,英國公被抄家,他不甘心,去找曹國公……」


    「你,」殷絡聽著,大聲喝道,「你胡說什麽,什麽殷將軍,我從來沒有聽過。」


    可臉色卻蒼白無比,眼眸又像火一般的炙熱。


    「殷將軍在堂上被杖斃,妻子聽聞丈夫噩耗,染病不起,三年後身亡,膝下留有一女。」


    他的眼線遍布天下,為殺貪官,沒少查官員的底,這殷將軍的事情,也是在查曹國公時翻出來的,沒想到,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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