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的好多事脫離了上一世的軌跡,讓成安寧心慌意亂。離開了永寧侯府,日後還有誰能庇護她們?上一世,福樂郡主沒死,老侯爺在京城,而二房三房一直住侯府,直到後來老侯爺去世,三房才真正分家。


    那時候雖然已經鬧僵,但老侯爺一直護著他們,以父親的身份要求成振清照看兩個兄弟,荀太夫人也以孝道為由,要挾大房盡責盡孝,所以他們在侯府過得很好,現在突然被趕出來,以後該怎麽辦?照她父親那作死的性子,指不定哪天就完了。


    不,絕不能這樣,她重活一世,還沒來得及報仇,還沒來得及大展拳腳,不能這麽死了!一定要想辦法!


    困境之中,唯一能依靠的隻有忠敬侯府,現在外祖家富貴依舊,幾位舅舅身居高位,姨母也嫁入高門。忠敬侯府……對了,若是母親和成振功和離,那日後他做什麽事都不會牽連到她們了。和離,讓母親和離!


    想到出路的成安寧猶如衝開困境的猛獸,心中的狂喜無法用言語表達。她快步疾行在往羅氏房間的路上,主意到周圍下人好奇的目光之後,才慢下腳步,神色如常的敲開羅氏的房門。


    搬出永寧侯府之後,羅氏一直愁眉不展,整日提心吊膽,這會兒又見到女兒,有氣無力地問道:「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事,隻是突然想娘了,就過來看看。」成安寧勉強一笑,她占著先機,一定不會輸。


    兒女是羅氏唯一的寄托,雖然成安寧的話有幾分別扭,但她聽著仍覺高興,「進來說話吧。」


    成安寧挽著羅氏的手臂進了屋,寒暄完幾句之後,讓羅氏貼身伺候的丫鬟守在外間,不讓任何人靠近這間房子。羅氏見女兒神神秘秘的,不由問道:「有什麽重要的事要說嗎?」


    成安寧開門見山,無比地認真嚴肅:「娘,和爹和離吧!」


    羅氏驚詫萬分,捂著嘴險些叫出聲來:「和離!」這怎麽可以?無論是對她,還是對三個子女都不是好事。


    「對,娘,和爹和離吧!這些年來,爹寵妾滅妻,他眼裏從來沒有我們,過去我們沒有和他同甘,憑什麽要和他共苦?難道您還想過被他的幾位姨娘打壓,被他打罵侮辱的日子嗎?」成安寧靠近羅氏,挽起她的袖子,白皙的手臂上青紫色的痕跡縱橫交錯,慘不忍睹。


    羅氏慌忙抽回手臂,不願再將身上的傷疤露給女兒看,眼眶裏的淚水一直打轉,最終忍不住掉落下來:「這是我的命,連累你們兄妹三個跟著我受苦。」成振功怪她不爭氣,怪忠敬侯府沒有在逆王奪嫡的過程中出力,將他的失敗,逆王的失敗歸咎於忠敬侯作壁上觀,加上這段日子過得憋屈,將所有的怨氣撒在嫡妻和嫡子嫡女身上,每日鞭打辱罵,拳腳相加。


    成安寧不認命,她上一世已過得那麽辛苦,不願再重走那樣的路,果斷道:「娘,你不能認命,我們也不能!我們以後的日子還長,不能這麽屈辱的過了!娘,我們還有外祖父母和幾位舅舅能依靠,他們能助我們脫離苦海。」上一世,忠敬侯府便對她們母女幾個多有幫助,隻是那時她不懂得,依舊怨恨著羅家人,這一世想明白,羅家才是她們最大的倚仗。


    羅氏還欲再說,成安寧已搶先開口,鄭重道:「娘,你不為了自己,也要為了哥哥姐姐還有我著想。雖然皇上對父親過去做過的事情既往不咎,但不代表皇上不在意,他想收拾父親,抬抬手就是了,隨意找個理由就能讓我們全家去死!在父親身邊,無異於在刀尖上過日子。娘,隻有和父親斷絕關係,我們才有機會活下去!現在外祖父和大舅舅是皇上的大臣之一,皇上看在他們的麵子上,不會追究我們的。」


    聽了成安寧的一番話之後,羅氏動搖了幾分,卻仍有幾分猶豫:「我若和離,傳出去對你們姐妹兩個名聲不好……」有個和離的娘,將來如何能找到好婆家?


    「娘,現在管不了那麽多了。全京城人都知道父親寵妾滅妻,你在永寧侯府委屈的過了十多年,你沒有任何錯,和離了對我和姐姐影響不大,我們還有外祖父和舅舅,不會有事。現在父親除了分家得到的家產一無所有,正是我們擺脫他的好時候。娘,別再猶豫了,想想你的將來,想想我們兄妹三個。」成安寧苦口婆心的勸道,想起曾經趾高氣揚的幾個姨娘,成安寧心裏有說不出的厭惡:「娘,您難道想留在這裏,為父親和幾個姨娘還有他們的兒女收拾爛攤子嗎?你難道忘了,當年他們是怎麽欺負我們的嗎?您不和離,我和姐姐就能嫁得好嗎?」


    過去不愉快的記憶浮現在心頭,抹去羅氏最後的一絲猶豫:「娘聽你的話,和離!」她再也不想過那種暗無天日的日子,跟著成振功,隻怕最後連命也沒了。無論如何,也要拚一把,她現在是占理的一方。「明天我就去忠敬侯府,不,現在就去。」


    成安寧唯恐羅氏後悔,稍稍收整之後,跟著羅氏去忠敬侯府。


    忠敬侯府同許多權爵之家一樣,修得氣派恢宏,隻門前的兩尊石獅子,足夠震懾許多妖魔鬼怪。敲開大門,母女兩個理了理衣裳,站直了等著。四月二十八,侯夫人去廟裏祭拜藥王菩薩了,侯爺和世子還未下衙,羅氏母女二人進府後,隻好在花廳裏等著。對世子夫人來說,羅氏是瘟神一般的存在,如果沒有侯爺夫妻,隻怕她氏連大門也進不了。世子夫人寒暄幾句之後,帶著一肚子怨氣回自己的院子,留下羅氏和成安寧獨自等待說話。


    一直到下午申時而刻,忠敬侯夫人才回府。聽了女兒的一番哭訴後,忠敬侯夫人對兒媳的反映十分的不滿,但又無可奈何,成永澤與永寧侯的爵位無緣,科舉這條路也行不通,後三代也隻能是白身,世子夫人是萬分不願意把自己金尊玉貴的嫡女嫁給成永澤為妻的。「你父親再有一個時辰就回府了,這次來有什麽事嗎?」忠敬侯夫人十分疼愛女兒,主動問道。


    羅氏讓堂中的下人都退下,等門關嚴實了才支支吾吾的道:「娘,我想和成振功和離。」


    「和離?」忠敬侯夫人早就想過讓女兒和成振功和離,最終因為各種原因不了了之,現在她主動提出,忠敬侯夫人樂意之至,「這次你真的想好了?」


    「是。娘,成振功不是人,搬出永寧侯府之後,他每日酗酒砸東西,日子真的沒法再過下去。不止如此,他還打我和永澤幾個,女兒實在受不了了。還有他的幾個姨娘,整日對我頤指氣使,還當在侯府那般揮霍無度,我不想再用自己的嫁妝去填她們漏洞了。還有永澤,馨姐兒和安姐兒,跟著成振功,他們有何將來可言?」羅氏越說越覺委屈,捂著臉大哭起來。


    成安寧被羅氏的情緒感染,開始哽咽,撩起羅氏的袖子,對忠敬侯夫人說:「外祖母,您看母親手臂上的鞭痕。隻是這些已經夠觸目驚心了,還有母親身上的,更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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