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一定是為了避孕。”謝爭又說,指著上麵的文案,好像要幫助岑卯突破閱讀障礙:“你看著上麵寫著……”岑卯猛地抓過了他手裏的安全套,扔到一堆食材中間,頂著紅透的耳尖走到很遠的地方去了。過了一會兒,又不好意思留謝爭一個人結賬似的走過來,說:“車鑰匙給我,我去把車開到門口。”岑卯從謝爭手上拿到了車鑰匙,很快融進擁擠的人流,背影透露出隱隱的愉快。謝爭看著他走遠,眼瞼輕輕垂下來。天已經黑了,岑卯在路邊找到了謝爭的車。這條路上的街燈似乎壞了,顯得很暗。好在岑卯視力不錯,不會認錯謝爭的車牌號。他按下車鑰匙的開關,耳邊響起車子的兩聲輕鳴。他向前走了一步,忽然停了下來。岑卯好像聽到有些細碎的聲音,藏在剛剛那兩聲輕鳴的後麵,並不屬於這片街道看似蕪雜的背景音。他沒有立刻回頭,慢慢地走到車邊,拉開車門,從車窗的倒影中不動聲色地看自己身後的小巷。夜色之中,玻璃上很遠的人影十分模糊,但岑卯能清晰聽見有人離開的腳步聲。他想了一下,沒有上車,沿著車子仔細地看了一圈,從車底到車頂,沒有放過一絲新落的塵埃。一片柔軟的白被四月的風溫柔裹挾,緩緩地在岑卯的目光中落在車窗上,似乎蓋住了那個人影曾經站立的位置。岑卯拈起沾在玻璃上的柳絮,看了一會兒,輕輕吹了一口氣,看它打著旋兒重新飛到空中,身不由己似的。手機亮了,謝爭給岑卯發了位置,讓他開車不要急。岑卯目光微動,想,平港的春天,竟然就這麽到了。第12章 04d岑卯提著蛋糕下車,心頭惴惴,謝爭從車子另一邊走過來,去握他的手,被岑卯躲開了。岑卯還有些記恨。他昨晚緊張過度,繼而發情,然而自己口手並用地付出了十二分努力,謝爭就是不肯插進來,隻挨著他大腿蹭出很多溫吞的痕跡,把他哄得舒服,就糊裏糊塗被騙睡著了。早上岑卯爬起來,發現全身一個能露出來的印子都沒有,著急得想自己挨著手腕咬一口。謝爭安慰他,卻隻用嘴唇摩擦他耳後最敏感的軟肉,呼吸跟鵝絨一樣,撩得岑卯春潮來急,而謝爭偏偏一點力氣都不肯下。岑卯也不知自己是欲求不滿,還是為了別的什麽,總之越想越生氣。謝爭好像不怎麽在意,晏繁親自出來接他們。生日宴會晚上開始,他們來早許多,岑卯想,今天他竟然算是主人。他和謝爭似乎都沒有怎麽慶祝過生日。他們兩人的出生因為各自不同的原因成為某種禁忌,而禁忌都有被回避的道理,如今岑卯深以為然。畢竟上次他和謝爭慶祝生日的時候,報應就過於慘痛了。岑辛在樓上的房間等他們。他一貫不喜歡西裝,即便是正式場合,也隻穿了一件看不出料子的月牙白長衣。岑卯堆起一臉喜氣,把蛋糕送給岑辛,說是自己做的,並沒有發覺岑辛身後的晏繁臉色僵硬。岑辛依舊矜貴地點點頭,說晚上沒有請太多人,不用緊張,權當朋友聚會。岑卯當然說好,下意識往謝爭的方向靠了兩步。岑辛沒有和謝爭對視太久,說想和岑卯單獨聊一會兒,岑卯答應了。晏繁邀請謝爭一起去花園找陸鳴,謝爭的手從岑卯的腰後離開,跟晏繁走了。岑辛帶岑卯坐到窗邊,讓人給他拿杯熱牛奶。岑卯忍不住把腿縮到材質一流的柔軟沙發上,牽過一邊的毯子。岑辛看他的目光少見地柔和,問他是不是冷。岑卯搖頭,很喜歡似的湊近了看岑辛,說:“哥,你的臉色好了很多。”岑卯不算說假話。岑辛看起來依舊蒼白,但和之前淒愴的白不同,現在眉宇間總算能看死一出人氣兒,臉頰的線條也不再枯瘦,應該是陸鳴辛苦喂養的成果。“還會疼嗎?”岑卯看他的胸口,那裏如今有一顆完整的心髒跳動著,問。岑辛說不疼了,又好像因此才想起來,提醒岑卯:“陳醫生讓你下周去複檢。”“也沒什麽事,我要是忘了就忘了吧。”岑卯往後癱在沙發上,犯愁似的:“他好嘮叨啊,每次沒事都會被他說成下次絕對有事的樣子。”岑辛唇上輕動,這就算笑了。岑卯為了轉移話題,拿出謝爭新買的錢包,給哥哥展示自己的身份證、工作證、健身卡和超市會員卡。“謝爭買的?”岑辛看著那隻價格不菲的錢包,沒什麽表情。“我說我沒買過,拉他陪我買的。這樣就又是一個第一次。”岑卯眨著眼:“我是不是還挺會談戀愛的?”岑辛看著岑卯生動的臉,忽然就想到一些舊事,許久,又動動嘴唇:“他沒問你去了哪裏,就跟你和好了。你不擔心?”岑卯停了片刻,窗外有隱約的噴水的聲音,他沿著沙發爬到窗前,看到樓下兩個拿著水管澆水的人。岑家這座堪稱岑卯童年噩夢的後花園在陸鳴入駐之後就被三下五除二改造成了菜園子,剩下一些岑辛費盡心思留下來的花,倒成了陪襯。陸鳴和岑辛不常來,雇了專門的園丁種菜。今天做宴,園丁不在,陸鳴興頭上來,如今竟然把謝爭也拉下了水。晏繁在一邊笑著不知跟他們說些什麽,他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忙,抬頭看了一眼窗子,似乎和岑辛對上目光後,轉身離開了。岑卯看脫下了外套和陸鳴在土黃與翠綠中工作的謝爭,挺拔的腰線和筆直的長腿,陽光下沾了水珠的額,目光非常幹淨的眼睛,看著看著,就有些入迷。“阿卯。”岑辛問:“不是謝爭就不行嗎?”岑卯懵然地回頭看他,不大理解似的,過了一會兒,很燦爛地笑了。“你說什麽呀,哥。謝爭就是我的男朋友啊。”岑卯好像聽到了一個十分荒謬的笑話,笑得眉眼彎彎:“就像你是我哥一樣。”岑辛腦中回憶的畫麵好像愈發清楚,眼前看到某一天岑卯在視訊裏眉目鮮活地叫他哥哥,全身洋溢著豐沛的生命力,然後很歡喜地告訴他,我有男朋友了。那時候岑辛還在病床上,靠半顆殘損的心髒苟延,而這世界上的大多數人都在盼著他死。岑辛垂下眼,不知想些什麽,然後給了岑卯和那一天一樣的回答。“好,我知道了。”宴會開始的時候,岑卯緊張地呆在屋子裏不大想出來。岑辛知道他怯場,沒有去逼,隻是看謝爭一樣,所有的話都在這記來自兄長的目光裏,謝爭不知領悟了什麽,去叫岑卯。岑卯確認了敲門的是謝爭,才打開一條縫。謝爭進了門,看他對著鏡子揪發梢,幹脆靠著桌子坐下,把他抱起來坐到自己的膝蓋上。岑卯瞪起眼睛:“你要幹嘛?昨天不肯做,現在來不及了。”“我說了不做,就不會做。”謝爭笑容和煦,低下頭,輕啟的唇挨到他一側衣領盡頭的雲門:“但這個可以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