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寄慈顯然被母親的失常嚇到,自己也十分迷茫似的:“這個,這個不是我的畫。我送的明明、明明是我自己……”岑卯表情不變,很巧妙地躲開了何玉姝的手。何玉姝趔趄了一下,目光裏寫滿驚疑。岑卯看向手中的畫,仔細端詳似的,眼底映出畫上的人。這是一副美人圖。畫中的美人不著片縷,背對著觀者,烏黑的長發攏到身前,隻露出小半張側臉。而畫者似乎故意模糊了畫中人的性別,隻能從那描摹美人身形的線條之中感到一種致命的吸引力。而美人赤裸的背上,紋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岑卯湊近了仔細看那隻鳳凰的畫法,似乎被這副詭異的畫蠱惑,隻有謝爭看到他挺起的脊骨和微微聳動的鼻尖。“別看了。”極輕的三個字,讓這座雪白大廳裏壓抑的氛圍瞬間凝至冰點。岑卯這才抬起頭,發現岑辛不知何時走了過來。“阿晏。”岑辛喚了一聲:“燒了。”晏繁走上前,要從岑卯手中拿畫,岑卯稍微向後退了一下,正要開口跟岑辛說話,就聽見謝爭說:“給我吧。”晏繁的動作微停,岑卯很少看到晏繁暴露情緒,此刻卻不知為何從他身上感到了些微的憤怒。人群中有衣物和首飾的聲,卻沒人敢說一個字。所有人都看著謝爭從岑卯手裏拿了畫收好,甚至連梅花結都原樣打回。他的動作流暢迅速,好像完全沒看見岑辛凝視他的目光。岑卯看謝爭轉過頭,對他笑了一下,像是某種默契的安撫。“謝爭。”岑辛終於叫了他的名字。“你跟我過來。”第13章 04e岑卯坐在白天和岑辛聊天的沙發上,包著毯子蜷著腿,看樓下庭院外一一離去的豪車和神色緊張的人們。這些人離開得有些匆忙,似乎生怕多留一會兒,就要被滅口了似的。沒有在宴會上露麵的陸鳴走進屋,遞給岑卯牛奶杯,自己開了罐可樂,站到窗前看遠去的車燈,好像隻是陪他坐一會兒,沒打算說什麽。岑卯看一眼時間,想著幾點才能到家。又拿出錢包,想著也可以跟陸鳴炫耀一下,看著錢包裏的預備放工資卡的空格,忽然想起了別的什麽事。“嫂子。”岑卯叫他:“你能跟我哥說一下,以後的房租我自己付嗎?”“啊?”陸鳴微怔,好像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還是你們已經買下來了呀?”岑卯揉了揉腦後的頭發,有些為難似的:“那我先付房租給你們行不行?那個房子……我想自己出錢。”“等等……”陸鳴及時叫停:“什麽房子?”“就是我的公寓啊。”岑卯坐直了身體:“我是很謝謝我哥幫我照顧家,但是……”“你那個公寓跟你哥有什麽關係?”陸鳴很疑惑:“那整棟樓現在都是謝爭的了啊。”岑卯愣住,半開的嘴巴張了張,又閉上了。“他沒跟你說這事兒?”陸鳴轉過身看他:“你不會以為他跟宋寧他們一樣拿icpo工資吧?”“他說了。”岑卯堅定地說,像在維護什麽:“我剛剛……反正你當我沒說。”陸鳴覺得岑卯有點迷糊,看了他一會兒,笑了:“被剛剛那副畫嚇著了?”岑卯不知皺眉想些什麽,聞言迷茫地轉頭看他,有些嫌棄似的。陸鳴噎住,:“行了行了,是我問錯人。你要是知道害怕,這世界早就和平了。”“我也會害怕啊。”岑卯微微擰眉辯解:“但這種事有什麽好怕的?我看他們怕的,無非就是惹我哥生氣罷了。”“這個我也怕。”陸鳴點點頭:“你哥現在就挺生氣的。”岑卯想到正和岑辛單獨在書房相處的謝爭,忽然就緊張起來,有些坐不住了。“你先別著急。”陸鳴忍俊不禁,在他對麵翹著腿坐下:“其實這件事我早就想跟你聊聊了。正好趁著你家屬和我家屬都不在,咱們姑嫂之間可以談談。”“誰特麽是你小姑子。”岑卯危險地眯起眼,唇邊隱約還能看見一點牛奶的白:“太久沒跟你進拳館了是嗎?”陸鳴一怔,繼而恍然大悟,自以為十分聰明地找出了規律:“我明白了。你是隻有在謝爭麵前,才能維持不罵人也不打人的五好嬌花狀態。上次我還以為你是被關得太久……”陸鳴聽見岑卯冷笑的聲音,後頸頓時一緊,露出和善的兄長的微笑。“我就是想聽聽你的想法。”陸鳴放下了可樂罐,微微前傾,看他的眼睛:“你們家出鳳骨的事,你信嗎?”寬敞的車廂中,精致的香氛在此刻卻讓人心煩意亂。何寄慈坐在母親身側,看她擰緊的眉尖,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媽。從那副畫出現到現在,何寄慈都還一直是一頭霧水。看起來,他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畫為什麽會被換成那張鳳凰美人圖,為什麽岑三會因此大發雷霆,為什麽母親又如此緊張。他似乎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很嚴重的錯事,卻又徹頭徹尾與此無關,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就被押上了斷頭台。半晌,焦急的何寄慈聽到何玉姝歎了口氣。“小慈,這件事我隻說一次。”何玉姝微微側過身來,按下了擋板的開關:“但你要記得,以後你在平港,甚至整個新盟,都要裝作不知道這件事。”何寄慈微怔,迷茫地點了點頭。“你有沒有發現,岑家的四個兄弟姐妹,都是omega?”何寄慈努力回憶了一下,似乎確實如此,但又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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