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卯微微皺眉,從謝爭戲謔的目光裏看出什麽,想到那天謝爭接自己回家時說的跟誰吵了一架,還吵贏了。“我覺得他的心態不對。”陳醫生絮絮地說:“不利於你早日康複。而且你說他平時不關心那些勞什子傳言,我看他知道得挺清楚的。”岑卯的睫毛輕顫,聽見陳醫生好像生氣似的哼了一聲。他看著謝爭的眼睛,隻看到很亮很熱的光。“……我倒不是說他圖你什麽啊,但就是他這個人吧……岑卯,你在聽嗎?”岑卯微怔,啊了一聲。然後想了想,幹脆打斷了陳醫生又要開始的嘮叨:“不好意思陳醫生,我在工作,待會兒打給你。”岑卯掛了電話,微微推開了謝爭,在他懷裏坐了起來。“陳醫生說你生病了。”謝爭的眼睛盯著岑卯:“卯卯,你病了嗎?”岑卯沉默,皺了皺嘴,才說:“你也不用跟他吵架的,他就是……治病狂魔。”謝爭似乎很輕地笑出了聲,看岑卯脊骨緩緩挺直,好像放下了什麽似的,最終輕輕吐出一口氣。岑卯看謝爭,目光冷靜中又有些嗔怪,問他:“你到底知道多少啊?”“你指什麽?”謝爭的手還掐在他的腰上,與他認真對視:“鳳骨的事,還是……”他的手指沿著他脊骨的曲線滑下去,溫柔如鴉羽。“逆骨?”岑卯的身體輕微地抖了一下,傳遞到謝爭的指尖。下一刻,謝爭把這具身體很輕地抱住,若即若離的,沒有用太多力氣。好像隻是一種預防,像之前岑卯向他撲過來時一樣,謝爭相信岑卯不會倒下。“別信那些,卯卯。”謝爭吻他的額頭,讓岑卯忍不住閉上眼,想起他和謝爭度過的第一個夜晚,那時的謝爭像現在一樣,給他全部的溫柔和愛,告訴他:“你隻是有一點特別。”前夜,謝爭淋了一場春雨,將包在他大衣裏的虛脫後的岑卯送到陳大夫的私人診所做檢查。他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穿過雪白的走廊,跟著身前眉頭緊皺的白大衣中年人走進了辦公室。陳醫生坐下接熱水,示意他把門關上。“岑辛都跟我說了。”陳醫生咳嗽一聲,放下水杯:“你就是岑卯的男朋友?”謝爭微微點頭。中年人隔著薄薄一層水霧審視地看著他,唯恐看不清似的,眯起了眼。“這次就是吃錯了東西,以後千萬別讓他沾這些促進激素分泌的東西了。”陳醫生說:“幸好你在他身邊。”謝爭目光輕動,不大讚同似的:“幸好?”陳醫生一怔:“你們兩個……上一次床,總比讓岑卯出去鬧事強吧?”謝爭眼裏很暗,似乎在掩蓋某種微妙的情緒。陳醫生看他片刻,坐直了有些發福的身子。“其實,我聽岑卯說過你。”陳醫生稍停,皺了皺眉:“托你的福,讓我對岑卯的身體有了新的認識。”謝爭問:“他的身體一直是您照看的嗎?”“算是吧。”中年人低頭,摸出鑰匙去開一個上鎖的抽屜。“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16歲,那時候還沒分化。分化之後……才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中年人從抽屜裏掏出一個封得很嚴的檔案袋,放到謝爭麵前:“這是岑卯在我這裏的病曆,也有我的一些醫學推斷和診療建議。這些年,我一直在試圖治好他,但他們兄弟總是不放在心上,相同的病例從來沒有出現過,我也不敢用太激進的……”“陳醫生。”謝爭很輕地打斷了他,沒什麽表情:“為什麽,你會覺得這是病?”陳醫生愣住,很快,臉上浮現出憤怒與急切交雜的神情:“這不是病是什麽?還是你也相信那群人說的什麽岑家鳳骨?”謝爭很平靜地看著他,一手拆開了桌上的檔案袋。“岑辛跟我說你什麽都知道,我聽說過你,知道你的學曆,還以為你是個明白人。”陳醫生目光竟然有些憤恨,讓人覺得他對岑家兄弟似乎有更深的感情:“沒想到你年紀輕輕,也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哦?”謝爭的目光離開了手裏的紀錄,抬頭對陳醫生笑了一下:“那您怎麽看岑家人的特殊體質?”“他們這是家族遺傳病!”陳醫生頗有些憤憤不平地低吼。謝爭不置可否地停了一會兒,又低頭看起陳醫生寫的病例。看著看著,不知為何失笑。他對著陳醫生的筆記,念了出來:“所以您認為,岑辛和岑卯的omega性腺天生有病變,影響了激素分子的氨基酸結構,這使他們的身體在性活躍的時候會分泌出一種特殊的激素,可以影響不同的靶細胞,加速人體細胞的代謝和再生。”謝爭抬頭,唇邊頗有些戲謔痕跡:“所以,這不就是鳳骨傳說的醫學解釋嗎?睡了岑家的omega,延年益壽,可得永生?”陳醫生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好像無法完全理解岑卯竟然找了這樣一個男朋友,隻能壓製著怒氣:“你要是打的這個主意,就早應該知道,岑卯跟岑辛不一樣,他根本……”“我知道啊。”謝爭似乎覺得有趣,一頁頁病曆看下去:“按您的講法,岑卯的性腺應該屬於二度病變,畸形中的畸形吧。”陳醫生頓了頓,看謝爭飛快地翻著病曆。“我看您是怎麽說的……啊,腦神經功能紊亂。”謝爭看著紙上的字,像是被氣笑了:“嗯,您還真把他當精神病來治了。”“岑卯的身體會混淆性欲和攻擊欲,這你不是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