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恒舟邊夾米飯邊說:“我聽說他們的保密製度非常嚴格。這些日子我出於個人好奇,也去查過總部的這個no name小組,但我完全找不到關於小組成員的任何資料。而且有傳言說,他們的管理很不人性化。”宋寧微微眯起眼:“你不是又去黑總部的數據庫了吧。”莫恒舟慢條斯理地嚼完一口香菜米飯,才回答宋寧的這個肯定句:“我是正規渠道登錄的,黑客和駭客不是一個概念,需要我介紹嗎?”宋寧做了一個敬謝不敏的手勢,又斥他一句:“你管人家談不談戀愛!我讓你關心隊友生活,不是讓你挖人家隱私。”莫恒舟體會了一下兩者之間的區別,又皺眉:“你在偷換概念。首先,他談戀愛這事兒是自己跟我們說的。”莫恒舟想著前兩天在茶水間裏用一副震驚眾人的甜蜜表情說自己正在跟大學生談戀愛的omega,內心為自己的母單生涯默哀,又繼續說:“其次,我的這個問題是圍繞他的私生活是否與工作守則相悖而展開的,理論上屬於工作範疇。”莫恒舟咽下心中的後半句話:雖然實際上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他跟我打報告了。”宋寧沉默片刻,說:“隻要他不透露工作內容,也沒人規定當特工的就不能談戀愛。”莫恒舟稍停,問:“你職權夠嗎?他的直接主管不是總部的那個警司?”宋寧想到洛昂對omega詭異的態度就渾身不舒服,擰眉道:“發到咱們這兒就是咱們的人,要是什麽都還得跟總部匯報還怎麽幹活兒?”莫恒舟嚼著月餅想了一會兒,點頭:“你說得有道理。而且我也覺得,戀愛的確是很好的讓人融入當地文化的方式。”宋寧挑眉,像是疑問,莫恒舟解釋:“你看,他現在已經對自己的收入水平和平港當地的物價有了認知,而且跟人交談的時候,表達能力也明顯提高了情感更豐富,句式更靈活,詞匯量也更大,還能熟練使用老子、操、以及問候各方母親等基本髒話。雖然最後這條兒我覺得不是他那個學霸男朋友教的,多半是你的功勞。”莫恒舟越說越接近於自言自語,露出思忖似的表情:“我是不是應該跟他學習一下?畢竟他剛來的時候,社交能力跟我差不多,但最近這段時間簡直突飛猛進,我昨天看見總務科花在茶水間跟他聊天來著。”宋寧開始頭大,隻覺得眼皮子底下沒有省心的人,眉頭皺得更緊:“莫恒舟,你搞清楚自己的定位,你才十八甚至生日都還沒過,就是個童工,不會跟人打交道完全是因為你沒社會經驗,多磨兩年就好了。”宋寧嫌棄地看了一眼少年麵前的盒飯:“現在正心吃你的飯,多吃多長個兒,吃完就下樓去總務給我交表,順道還能看看你關注的那個科花。”莫恒舟愣了一會兒,才哦了一聲,起身拿著盒飯離開了辦公室。宋寧看著少年的背影,不知為何失神。手機響起,他接起來,換上正經的聲音,叫了一聲隊長。那邊的男人寒暄幾句,說了很簡單的幾個字,而宋寧的表情逐漸嚴肅起來,沉聲應道:“知道了,我會跟隊裏的人打招呼的。”岑卯套著大了一圈的衛衣,大半張臉被黑色口罩遮住,站在平大的門口來來往往的學生之間,有些怯又很向往似的,往大門的方向看。一個熟悉的beta男同學出現,對他招了招手。岑卯眼中浮出笑意,快步走到門口,男同學拿出校園卡,帶他進了門。“謝爭他們組的實驗還沒做完,讓我來帶你過去。”男同學對他笑笑,又露出曖昧的神色:“這衣服我怎麽記得謝爭之前穿過呀?”岑卯耳尖微紅,垂了垂臉,男同學一路上打趣他們之間感情真好,帶他從後門進了實驗樓。“這裏比較不容易被發現。”男同學謹慎地推開門,往身後看了一眼:“這兩天謝爭的媽媽經常來學校找他,你們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岑卯微微疑惑,他的反追蹤能力很好,並不擔心被誰跟上。但少年在他麵前從來不談父母的事,他也是這幾次來學校的時候,才從這些同學的口中隱約聽出對方和母親的關係似乎不大好。而少年的父親從來沒有被提到過,像個忌諱似的。岑卯覺得這可能是小九不願意提的話題。他聽到學校裏偶爾也有人叫他謝九,而九這個數字很像一個排行,就像很多人會管他哥哥叫岑三一樣。岑卯想,少年的家庭可能也有著隱秘複雜的曆史,如果對方不願說,他就也應該像那人尊重自己的隱瞞一樣,不必過分關注。岑卯跟著男同學走過有些暗的走廊,男同學打開了盡頭的一扇密碼門,露出白燈下的綠色走廊。岑卯也是第一次來這裏,覺得十分有趣。男同學帶他進了緩衝間,自己穿上實驗袍戴口罩,又遞給岑卯一件白袍,笑著說:“你男朋友的,先穿著吧,帶你進去看看。”岑卯聞到熟悉的氣味,舒服地眯起眼,把自己裹進白色袍子裏。男同學幫他又戴了一層口罩,做了簡單的消毒,帶岑卯來到走廊一邊的一扇門前。岑卯微微張大眼,隔著玻璃看裏麵穿著白袍、被口罩和防護鏡遮住臉的少年,實驗台上有很多岑卯不知道是什麽的奇怪擺設,而那人正往某個盒中的一排小細孔裏注射某種透明的液體,手上遊刃而細致,看得岑卯胸口有種微妙的悸動。他不止一次想象過少年在學校裏的樣子,但苦於沒有讀大學的經驗,能想到的隻有最近看過的綜藝節目裏、一群小孩子坐在教室後跟著老師大聲朗讀課文的畫麵。而那些好像總跟少年不大相稱。門裏的人像是察覺到什麽,手上略停,側目向門邊看了一眼,愣了一下似的,深邃的眉眼線條變得柔和。他稍稍加快了速度,並不慌張地完成了手上的工作,推上機器,又對另一張實驗台上的人說了些什麽。那人隔著他也往門邊看,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對他點點頭。岑卯看著少年在門邊的洗手池摘下手套細致地清潔,然後推門出來。岑卯下意識地想往人身上撲,對方露出的眉眼微彎,往後避了一下,輕輕搖頭,而岑卯身後的男同學也忍不住笑出聲。謝九對男同學致謝,帶岑卯去緩衝區給自己換了一般區的白袍,才轉過身來抱了omega。“等很久了?”alpha的手沿著岑卯長得很快的腦後軟發輕揉:“是不是餓了,怎麽站不住?”岑卯挨著他搖頭,又抬頭問他:“你在做什麽實驗啊?看起來挺厲害的。”“很簡單的實驗。”少年忍俊不禁似的抿唇:“你要是不餓,帶你去看看小動物?”岑卯眼前浮現出許多可愛又刺激的畫麵,比如科幻電影裏科學家們培育的瘋狂大猩猩,於是開心地說好。少年牽著他,走向另一邊有窗的走廊,推開其中一扇門。岑卯動著鼻子走進去,睜大了眼看靠牆的一整麵籠子,裏麵關著一隻又一隻看起來營養很不錯的白色兔子。絨球們聽到人的動靜,耳朵都微微豎起來,警惕地往兩人的方向看。“這些是做腺體實驗用的。”謝九從他身後走過來,向他解釋:“人類最早的腺體研究就是通過給兔子做人造腺體展開的。兔子很容易發情,做實驗最方便。抑製類藥物、包括後來的發情期疫苗,都要感謝他們的獻身。”岑卯看著籠子裏的白色絨球,跟那隻咬著半顆白菜的兔子大眼瞪小眼,都有些猝不及防。身後的少年含笑問他:“要喂喂看嗎?”岑卯內心毫無波動,但既然是少年的提議,他就覺得應該很有趣,順手拿了一邊台子上的胡蘿卜條,找了一隻正在發呆的兔子,僵硬地往那張三瓣嘴裏塞。白球受驚似的往後跳了一下,謝九笑出聲來,握住他的手腕,貼著他說:“你輕一點。”岑卯被少年掌心的溫度暖著,整個人就軟懶下去,收斂了力氣,任對方托著手,用那根胡蘿卜棒磨蹭兔子的嘴唇。岑卯看著兔子緩緩張開嘴咬住他和少年手中的胡蘿卜,不知為何臉紅了。謝九注意到懷中人發紅的耳尖,微微愣住,目光中又露出很深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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