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集訓的第一天晚上。


    我(上野原彩乃)一個人坐在走廊中的長椅上。


    在我正前方,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對麵是占地廣闊的中庭。這是一個有點現代風格日式庭院,擺放在各處的燈籠中相映成趣,營造出宛若夢幻中的景象。


    「好清爽啊!」「學習累了以後,把身體往水裏一泡,那個感覺,哇噻」「哈哈哈,像個老爺爺嘛?」


    裝作眺望著中庭的樣子,我望著從眼前走過的女孩子們。


    所有人都穿著學校統一的運動套衫和拖鞋,脖子上都搭著浴巾。聽她們談話的內容以及濕漉漉的頭發,應該是剛洗完澡不久。


    「泉,自由時間有什麽安排嗎?」「沒什麽。我在想暑假的練習計劃」「你這家夥,最起碼這時候就不要想你的社團了吧?!」


    過了一會兒,又有另外一波女孩子路過。


    ……嗯。那孩子應該是4班的吧。


    我發現其中一人應該是目標人物隔壁房間的。對方應該不記得我了,是在“青梅竹馬化事件”中說過一次話的人。


    這樣的話,應該差不多了吧……


    我將視線轉向大浴場所在的轉角方向,等待著她的通過。


    ——本次集訓中目標共兩人。


    無論哪一位都是站上過“計劃”舞台上的“登場人物”。


    無論哪一位都和我不同,她們都擁有隻屬於自己的東西。


    『偶爾和自己完全不同類型的人聊聊天,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呢。』


    突然我又想起了老板的話語。


    ……這麽做的意義何在,我到現在都不明白。


    我猜,老板所說的就是想讓我參考一下她們的思考模式和邏輯吧……然而,原本作為基礎的性格啦、價值觀啦根本就是不同的,我是沒覺得有多大參考意義。


    難道說還有其他出人意料的深意在裏麵?隱藏著我看不到的理由嗎?


    結果就是直到現在,我都沒有找到能夠接受的答案。果然隻能實際操作一下了,於是,我埋伏在這裏等待著目標人物。


    「你皮膚好光滑啊!」「這個溫泉好像是隻有我們才有的特權呐!」「男生那邊就是普通的熱水嗎?」「嘛,男生那邊是沒有的」「那必須,那必須」


    我一邊觀察著陸陸續續通過的人們,一邊注意著浴室的反方向——住宿房間所在的方向。


    有一點需要格外注意。就是目標所在班級中有芽衣。那家夥看見我們兩個人聊天的話,估計會懷疑我們又有什麽內幕。


    輪到芽衣入浴時間姑且還有三十多分鍾。而且大浴場附近也沒有什麽其他設施,發生偶遇的概率還是很低的。即便是發生了最壞的情況,被她發現了也無所謂。原本這就不是與“計劃”相關的行動,絕不會成為致命性錯誤的。


    話雖如此,警戒一下是沒損失的吧。不被發現還是最好的吧?小心駛得萬年船,這種case(情況)在“計劃”中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


    「——話說,怎麽可能在洗澡時候摔倒的啊?」「呐,真的是搞笑」「我、我哪知道現在還有肥皂這些東西亂放著不管的酒店啊!」「好的,好的。不過嘛,身後就是浴池,真是得救了呐,步夢」


    ……ok,目標終於大駕光臨。


    確認目標身影之後,我站起身來。搶先一個身位,站到了這群嬉戲打鬧前行的女孩子麵前。


    「——勝沼同學」


    「哈?剛才有人在叫我啊……」


    她一下子就停住了腳步,眨巴著眼睛望向了我這邊。


    她身上穿著看起來很熟悉的學校運動套衫,腋下抱著一個大號提包。金色的頭發已經被打濕,濕漉漉的。略微泛著潮紅色的臉上完全沒有化妝的痕跡。


    沒錯,正是今天的目標人物——勝沼步夢。


    「你是……」


    「好久不見了」


    她的眼神有些遲疑不定、不尷不尬地東張西望著,於是我將提前準備好的東西拿了出來說道:


    「稍微占用你一點時間可以嗎?這個給你」


    說著,我雙手輕輕搖晃了一下,將手裏拿著的草莓牛奶瓶秀給了她看。


    ◆


    我在勝沼同學陪伴下走到了中庭之中。在走廊的視野死角方向找了一張長椅坐了下來。


    從周邊的森林裏傳來繁雜的蟲鳴之音。此時雖然正值仲夏之夜,因為這裏是避暑勝地的緣故,清爽的晚風並沒有過重的濕氣,吹拂到肌膚之上,讓人感到心情舒暢。


    「好的,這裏吧」


    說著,我將右手所持的草莓牛奶遞給了勝沼同學。


    「我先問一下,那個……突然這樣有什麽理由嗎?」


    勝沼同學站在了我身邊,一臉緊張,抱著雙肩。行李已經拜托朋友捎走了,所以她現在兩手空空。


    我歎了一口氣,將右手中的瓶子放到了長椅上麵。


    大概是被突然叫出來的緣故吧,她顯得有些緊張。在她改過自新之後,姑且我也做過一些和解的事情……但是在那之後,也沒怎麽說過話。她的反應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我盡量控製著語氣柔和一些,開口說道:


    「不用這麽緊張啦,沒問題的。我不是來找碴的」


    「哦,是嘛……」


    勝沼同學明顯鬆了一口氣,身體放鬆了下來。肩膀放鬆的同時,搭在肩上的毛巾一下子滑落到地麵上,隨後她急急忙忙地撿起了毛巾。


    不管怎麽說,這孩子給人的印象完全變了呐……


    在我“青梅竹馬化事件”的時候,她還是那種「你在找打嗎?!啊啊?!」張牙舞爪虛張聲勢的感覺,而現在,完全是失去獠牙的狼——不不不,原本就不是狼的感覺。那就是……被拔掉牙齒之後的吉娃娃?


    這麽一看,耕平給出的“不成器的後輩角色”評價,真是相當精準呐……


    「那個,到底有什麽事?」


    「啊,嗯。那個,嘛……也並沒什麽特別明確的事情啦,就是覺得想和你這樣聊一次」


    「哈?……誒?突然間這是怎麽了?」


    勝沼一臉訝然,滿臉的問號。


    嘛,就是這麽一回事吧?我也說不清楚啊。


    「沒什麽深層次理由啦。就是隨便聊一聊就好」


    「不是,就算是隨便聊一聊也……」


    勝沼完全沒辦法冷靜下來,眼神四下張望著,顯得十分不安。


    可是,到底該找什麽話題繼續下去啊?……


    我正琢磨著該怎麽開口,勝沼突然間啊地叫了一聲,像是想起了什麽開口問我道:


    「話說,難不成這是前輩唆使的?」


    說著,一臉嫌棄地皺起了眉頭。我不禁心中一動。


    哼……前輩,呢。


    明明都改過自新了,還這麽稱呼那家夥嘛?


    「他還特意跑來找我打聽過,像是又要有什麽跟蹤狂一樣的企劃——」


    「不,今天完全和他無關!」


    我斬釘截鐵地打斷了她。勝沼同學吃了一驚,身體變得很僵硬。


    「我說啊,你對他的稱呼方式,聽起來像是在挖苦人,能不這麽叫了嗎?雖然我管不了你這麽多啦」


    「誒……那個……!」


    勝沼一臉搞砸了的神情,舉起雙手捂住了嘴。


    「他複讀的理由你也知道的吧?你再用這種揶揄性質的稱呼,周圍的人會對他印象更差吧?雖然我管不了你這麽多啦」


    「對、對不起……」


    勝沼被我訓得說不出話來,蜷縮成了一團。看到她那副樣子,我突然回過神來。


    這個,哎呀……


    是不是說的語氣過於強硬了啊……


    「可、可是」


    終於,勝沼同學急切地擺起手來,開始對我解釋道:


    「不是,不是啦!我沒別的意思,沒有把那家夥當個傻瓜啦……不,我隻是覺得那家夥像個傻瓜,真沒別的意思」


    「……」


    嗯~ o(* ̄▽ ̄*)o,像個傻瓜,這個我同意。


    「怎、怎麽說呢!要是說出來理由的話超不好意思啦!」


    接著,她在胸前緊緊地攥緊了雙手——


    「那個……那個,因為那家夥認可我,覺得我是一個很厲害的人……所以我也想著稍稍尊敬他一些才行。但是敬語又有一點別扭,所以就用“前輩”這個稱呼了。我真的就是這麽想的」


    越說聲音越小,越說氣勢越弱,漸漸地還染紅了臉頰。


    我聽著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


    「所以……那個……」


    「……」


    不,但是——


    聽著是有點不好意思。可是剛才的話語沒有任何掩飾,也沒有一絲謊意,應該是發自肺腑的言語吧?或許,我也體會到了這一點吧……


    ……。


    ……是嘛。


    不知不覺中,耕平和勝沼同學就已經到形成了這種關係了嘛?


    「啊。這個嘛,耕平這個當事人說ok的話,就ok了吧?」


    「哦、哦」


    「原本我也不該說三道四的」


    我一把握住了腦後的長發,胡亂地甩在了一旁。


    沒錯……


    大前提就是,這是與我無關的話題。


    勝沼同學和耕平之間以前的稱呼方式也好,以前的相處方式,說過什麽話也好,我就沒有合適的理由去多嘴。


    結果,我還是多管閑事了。一點都不理性,也非常不合理。


    就在我自怨自艾悶悶不樂的時候,勝沼同學有些尷尬地開口了。


    「不,但是……你們不是從小時候就很熟悉了嘛」


    「嗯……」


    「那樣的話,自己死黨被別人叫成傻瓜一定會生氣的。我明白你的心情,對我來說呢,要是英治被叫成傻瓜,我也會生氣的」


    說著,勝沼同學攥緊了圍在脖子上的毛巾,低下了頭。


    ……那家夥被叫成傻瓜,生氣了嘛?


    我會嗎?


    不會吧……不過——


    「也並不是因為這個吧。因為我沒什麽必須生氣的理由呀」


    「……?」


    是的。


    我和那家夥的關係,本來就不像勝沼同學和常葉君那樣正常。


    隻是“設定”上的“青梅竹馬”,歸根到底完全就是謊言。


    所以我——


    沒有插嘴的理由。


    沒有可以生氣的理由。


    「必須生氣、理由……?誒?生氣就是生氣嘛。還需要理由?」


    勝沼一臉莫名其妙,茫然不解地看著我。


    ……也是啊。我這邊的特殊情況,她應該是不知道的。


    我略作思考,決定以不說謊的方式進行一下解釋。


    「實際上呢……我和那家夥也不是一直都是很親近啦。初中的時候,一次也沒有和他說過話呢」


    這就是真實,與“設定”也沒有沒多大的矛盾。別說初中的時候,在那之前都是零!


    「說實話,連他的存在我都忘了。也就是說,我們高中見麵的時候,和第一次見麵也差不多了」


    「哈,哈哈……」


    「所以嘛,生氣啦、抱怨啦、這些事我根本沒有資格的。我和他隻是有一點和其他人不一樣的瓜葛而已,僅僅算是熟人吧。突然跳出來說三道四的……這不是挺奇怪的嘛?」


    勝沼眉頭鎖成了一個「八」字,雙手拿起毛巾將頭發攪得亂七八糟的。


    「誒?啊——,好難懂啊。話說……我根本搞不懂啊。也就是說,那個“其實你和前輩關係沒那麽好,但是突然又變成了朋友。”嗎?所以很煩嗎?諸如此類的?」


    「嘛……簡單來說,就是這種感覺吧」


    「但是,要是這麽一說,我和英治關係也不是很好啊。那家夥轉學之後就完全消失了,即便是初中的時候,也是毫不掩飾地避開他啊……」


    ……這麽一說,還的確如此。


    「就算是現在,也是普通朋友吧?這也足夠了吧?」


    勝沼同學一臉非常為難的神情,向我問道。


    不是這樣的……


    問題的本質,並不在這裏。


    「那麽……原先的來往也好,現在的交情也罷,這一切都是基於一些虛無縹緲的、空的東西的積累呢?」


    「空的東西?……」


    「僅僅是在表麵,在表麵可以看到的地方做了一些掩飾。如果就是依靠謊言和欺騙建立起來的關係……這樣的話,那還能算是什麽朋友嗎?」


    偽物,無論怎麽掩飾,它就是偽物。


    以至於,基於偽物做出來的東西,說到底就是偽物。


    所以,我什麽都沒有!零……


    和那家夥的關係也是,全部都是謊言,全部都是。


    就在我沉思不語的時候,勝沼同學沉吟的聲音落入了我的耳畔。


    「唔——我還是搞不懂啊……」


    是嘛……


    果然,我這種說明還是無法讓人接受嗎?


    「我問你哈……自己做過的事情,你認為是謊言還是真實的?」


    「……什麽意思?」


    我覺得那個本身是錯誤的


    「算了……就說我吧。一直都是在模仿別人,卻全部都失敗了。所以,我覺得是自己搞錯了。」


    但是呢——


    勝沼同學的雙瞳徑直地望向了我。


    「就算是搞錯了,就算是沒什麽意義,實際上我做過的事情也不能消除的吧?」


    ——。


    做過的事情……是不能消除的?


    「不,可是——」


    她的話讓我覺得有些如鯁在喉,再一次開口解釋道:


    「可是,無論怎樣積累,這一切全部都失敗了的話,那不就是無意義的嗎?」


    「不對。從剛才開始,本質啦、意義啦,這些是什麽重要的理由嗎?」


    「……?」


    我不太明白……什麽意思呢?


    「那個……那是因為,沒有意義事情無論怎麽重複,都不會產生新的意義出來吧?突然就湧現出了本質變化,怎麽可能啊?」


    「所以啊!!」


    勝沼同學握住了她蓬鬆的劉海,看起來十分焦躁的樣子。


    誒?……為什麽不能理解呢?


    「我明白了。那麽我就用最簡單的話說一下吧,原本就是0的東西,再加多少0,依然還是0吧?不會突然就變成1,變成2吧?」


    「不,你這反而讓我更迷糊了!」


    「啊,我已經再也沒辦法說得更簡單了啊……」


    啊。夠了啊,連我都變得焦躁不安了啊!


    話說,從剛才開始,根本就是在雞同鴨講,怎麽都不合拍啊。腦回路的方式完全不同,我們都是在講日語嗎?我一點都不覺得啊!


    「有什麽不明白的啊?從哪裏開始的啊?」


    「從一開始,全部都不懂,全部!」


    「這算什麽啊?真的是全部不理解的話——」


    「所以!從剛才開始!」


    突然,勝沼同學將頭發攪得亂作一團,感覺她腦袋中已經完全過熱了。


    「理由啦、意義啦、那些東西怎麽樣都行吧?該生氣就生氣!做過的事情就是做過的事情!除此之外就沒有啦!」


    氣勢洶洶、脫口而出的言語——


    令我目瞪口呆。


    直直地插入了我的心間。


    ——喀嚓一聲。


    像是有什麽東西,一下子,連接到了一起


    「啊,不是,這個……」


    勝沼同學突然一下子清醒過來,用手捂住了嘴巴。


    我目不轉睛地望著她。


    剛剛洗完澡,素麵朝天,眼中有血絲在遊走,頭發也亂糟糟的。


    和平日裏經過精心化妝之後的華麗容貌相比,可以說是魅力全無。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看起來卻很美麗,異常成熟。


    就如同她所說——


    即便是偶然開始


    即便是基於謊言而構建


    即便是中間空空如也的紙燈籠


    但是,製作這個燈籠中我所做的那些事情


    全部,都留了下來。


    當作沒有發生過,那是不可以的,


    「……我明白了」


    「抱、抱歉。無意中就大聲叫起來了……」


    「沒事的——」


    是的……


    即便這不是毫無意義的理由,即便這也不是正確的理由,


    雖然這僅僅是基於事實基礎的將錯就錯的態度——


    但是,真的,就這樣就可以了的話


    那也是一種……很厲害、很開心的思考方式。


    『彩乃醬,你啊,就是腦袋裏轉得太多了』


    ……老板說的意思就是這個吧?


    我自嘲地笑了笑,嗯了一聲,重重地點了點頭,行禮致謝。


    「謝謝你,勝沼同學」


    「……哦,哦」


    「可能有參考價值」


    「誒……現階段嗎?」


    我再一次點了點頭。


    勝沼同學眨了眨眼,隨後嘀咕了一句「哦,那就好……」,害羞地扭過了臉去。


    「話說……」


    「嗯?」


    「難不成,你和前輩吵架了嗎?」


    這一次她的聲音裏充滿了擔心,追問著我。


    「……吵架?」


    「不是,我意思是說為什麽這麽在意關係呢……」


    說著,勝沼同學輕輕地摸了摸耳垂,迅速瞥了我一眼。


    沒什麽……我們是沒有吵架的。


    不過嘛——


    「類似於吧」


    「……果然。前輩、這次又幹了什麽蠢事呐……?」


    勝沼同學的臉抽搐著,說道。


    自然而然地就將耕平歸為有錯的一方了嘛?我不禁笑出聲來。


    「呐,這樣的話……那個、要不要我做點什麽,幫你們和好呀?我想快點就把欠的人情還回去」


    勝沼同學猶猶豫豫地提出了這樣的想法。


    這份心意讓我心間一暖,臉上不禁綻放出笑容。


    但是——


    「不用啦」


    我搖了搖頭,直視著勝沼同學。


    隨後,清晰地告訴她:


    「怎麽和那個笨蛋交流——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沒問題」


    毫無疑問,這一定是沒錯的。


    我可以斷言,這是迄今為止我所積累到的東西。


    「是嘛——」


    勝沼同學一臉茫然,呆呆地點了點頭。


    「那樣……也挺好的呢」


    勝沼同學用羨慕不已的聲音低聲呢喃著。


    「那個,不是!我的意思不是說你們吵一吵就好啦,沒這意思啊!」


    勝沼同學說了一半,突然想起什麽慌忙補充道。


    「別擔心,我明白的!」


    我苦笑著回複她說。


    真的是一個忙忙亂亂,反映瞬息萬變的女孩子呐。一直這樣也不會讓人覺得無聊的。


    腦海中讚歎不已,我拿出了手機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總之是非常感謝。這個,你不介意的話還是送你喝啦。之前你說過喜歡這個吧?」


    說著,我指了指放在長椅上的草莓牛奶。


    「不過隻有一杯了,可能不太夠」


    「不,夠肯定是夠了啦……」


    「嗯?真的嗎?我已經喝了兩杯啦」


    「真的假的?喝太多了吧?這麽甜的東西會死人的吧?」


    說著,她吐出了舌頭,一臉嫌棄狀。


    那個什麽……要是像你說的那樣的話,我家豈不是每天都要死人了呐。


    我將自己那份一飲而盡,隨後站起身來。


    「很抱歉占用你時間。再見啦」


    「啊,還有!」


    「嗯?」


    就在我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被他叫住了。


    「那個……勝沼,這個稱呼,你能不用嗎?」


    「誒?……為什麽?」


    「也沒什麽,就是有點不習慣……。我們家住在鄉下啦,周邊所有人都是勝沼,所以大家都叫我名字」


    勝沼同學稍稍有點不好意思,雙手將毛巾擺弄得沙沙作響。


    啊,似乎耕平也說過。不知道哪家是她家來著。


    「班裏的同學也是這樣叫我的。嘛,我也沒有強迫你的意思……」


    說著她撓了撓臉頰,眼神遊移不定,時不時瞥我一眼。


    嘛,其實這種事也沒什麽啦。


    那麽——


    「ok,那,步夢?」


    「嗯。那個……上野原同學?」


    「……怎麽到我這裏就是敬語了?」


    「哎——因、因為,你看嘛。你和我的情況不太一樣嘛,直呼其名不太好吧……」


    慌慌張張的,突然就語無倫次起來的勝——步夢。


    從該才開始各種動作就極其笨拙,回頭仔細想想還真是覺得可愛至極。我不禁臉上再次綻放出笑容。


    我稍稍有點明白了……


    那家夥一定是一直抱著這樣的想法,所以才將這孩子列入“計劃”當中的吧?


    這樣的話,為她冠以“女主角”的頭銜,或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刺、刺——


    「……?」


    這是怎麽回事?


    本應感到酣暢淋漓的胸口,貌似有那麽一點,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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