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自草叢飛竄而出的鳴人眼觀四麵,一鼓作氣衝到岩壁旁邊。


    很好!


    他凝聚查克拉,辨識位於岩壁後方的目標總數。二、三、四……總共六人。


    調整呼吸後,他縱身攀上岩壁,隻露出雙眼通過上緣窺視狀況。


    「霧氣這麽濃密,根本啥都看不見嘛……好!」


    鳴人一邊定睛瞪視著在乳白色濃霧之中蠢動的目標身影,一邊快速動手結印。


    未!


    申!


    酉!


    戌!


    「迅風霸斬!」


    話語方落,一陣強風刮過現場,惱人濃霧隨風飄搖,人影的輪廓頓時清晰地浮現出來。


    「哦哦!」鳴人不由自主地向前探出身子。


    必須不傷及目標,純粹隻吹散這陣濃霧才行。盡管早已習得仙術,但在這種滿腦子雜念的狀態下,查克拉著實很難收放自如。


    陣風一止息,霧氣再度悄然無聲地吞沒人影。


    「可惡,明明就隻差那麽一點點了……」咂了下舌頭的鳴人再次動手結印。「既然如此,那我就再施展一次迅風霸斬……」


    「哪來的隻差一點點啊?」


    「……嗚!」


    正在結印的鳴人雙手動作戛然而止。


    「你這個人一點都不知悔悟……」


    冷汗有如瀑布一般自鳴人臉上不斷滴落。


    「竟然把忍術用在這種事情上頭,看樣子你當真是非得死過一次才能學到教訓是吧?」


    聽見這陣壓低的嗓音,鳴人整個人頓時嚇得縮成一團。


    兩排牙齒甚至發出了「哢噠哢噠」的聲音顫抖著。


    當他戰戰競競地回頭一看,赫見露早已高高抬起腳掌。


    「你這色胚!」


    「嗚喔!」


    顏麵挨了一記重踢的鳴人,伴隨著在半空中勾勒出來的漂亮弧線跌進露天浴池,導致正在泡澡的女孩子們瞬間陷入混亂狀態。


    「呀——!」所有女孩子一同發出尖叫聲,並聯手圍剿鳴人。「變態!」


    「好痛啊!好燙啊!」


    好不容易一邊擺脫女孩子們的圍攻,一邊「啪沙啪沙」地濺起熱水的鳴人總算成功逃至浴池邊緣,不料卻見露早已交抱雙臂站在浴池旁邊等他。


    「這!露,先等一下!」


    「笨蛋鳴人!」露可不會給他喘息的機會。毫不留情地舉起腳猛踹鳴人的臉。「像你這種家夥!像你這種家夥!」


    即便被踹得不成人形的鳴人已經精疲力竭地漂浮於水麵上,露的怒火仍然毫無減弱的跡象。


    「喝呀喝呀喝呀!」她一手將全身濕淋淋的鳴人拉出浴池,接著跨坐在他身上拚命毆打他。「你這色胚!」


    「你就姑且放他一馬吧。」若非秋算準時機伸手輕拍露的肩頭,鳴人的人生恐怕就要在此畫下句點。「更何況,現在並不是做這種事情的時候。」


    「秋老師……」露猛然回神。「我……啊,鳴人!」


    被露揪住前襟狂賞巴掌的鳴人,早已兩眼翻白,口吐白沫。


    「露,你身為一名醫療忍者,必須設法改掉你那動不動就發飆的個性才行喔。」


    「我、我……對不起,鳴人!」


    露邊大叫邊緊緊抱住鳴人,鳴人卻因這一抱而應聲斷掉三根肋骨。


    「嗚……我、我快被殺死了……」


    「好啦,快點治好鳴人的傷勢吧。」秋如此說道:「第三代裏長大人已經對所有上忍發出召集令囉。」


    2


    雙腳甫一踏進執務殿,鳴人立刻被充斥其中的詭譎氣氛嚇得心生畏懼。


    平常明明是一間光線充足的房間,如今卻將窗戶全數緊閉,甚至連窗簾也都一並拉上。


    隻見許多根點燃的蠟燭,將位於房間正中央的第三代裏長?真晝木影團團包圍起來。


    而早已作好戰鬥準備的上忍們,也各自麵帶嚴肅神情佇立在每根蠟燭前方待命。


    鳴人神情為之一凜,身旁的露也一樣。隻要是先前曾目睹過這幕光景的人,任誰都會作出相同的反應才對。


    「你身上的傷是怎麽回事啊?」一見到鳴人的模樣,真晝木影隨即出聲詢問。


    「呃,沒什麽啦……」鳴人支吾其詞,並跟露交頭接耳一番:「感覺好像跟第二次忍界大戰時一樣呢。」


    「嗯。」


    「你沒從秋老師口中打聽到什麽消息嗎?」


    「我什麽也沒聽說……」


    「鳴人、露。」秋輕聲斥責兩人:「趕緊各就各位。」


    兩人互看一眼,並肩走到自己的蠟燭前麵。


    在倏之裏,每當麵臨重大任務之際,必定都會像這樣點燃蠟燭。目的是為了借由燭火來察知忍者們的查克拉是否穩定。


    鳴人轉眼環視執務殿,晃動的燭火連一盞也找不到。換句話說,代表被召集至現場的忍者們個個均是精英分子。


    唯獨一盞燭火缺少主人。


    「露……」鳴人再度與露交頭接耳:「蓮華怎麽了嗎?」


    露搖頭表示不知。


    「好啦。由於情報相當混亂,我們現在還無法得知正確的情形,但據傳沌之裏好像已經聲明消失了。」


    真晝木影拋出這句話作為開頭,上忍們的雙眼均同時浮現出暗淡目光。


    「沌之裏似乎是遭到百龜山所消滅。」確認現場沒有任何一盞燭火產生晃動之後,真晝木影才接著說道:「正如各位所知,百龜山位在離沌之裏將近四十公裏遠的東邊。而那座百龜山似乎是移動到沌之裏原先的所在位置了。」


    「啥?」鳴人忍不住發出聲音:「老頭,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啊?想也知道大山不可能會移動嘛。」


    「閉嘴。」秋立刻賞了鳴人的腦門一記重拳。「專心聆聽第三代裏長大人的話。」


    「好痛!」


    「無妨,鳴人會那樣說也是理所當然。就連活到一大把年紀的我,也從未聽說過如此荒唐無稽的事情。」真晝木影輕撫雪白胡須,沉思片刻之後才再次開口。「然而,假如真的是百龜山移動且壓毀沌之裏的話,那我倒也並非毫無頭緒就是了。」


    一股凝重的沉默氣氛籠罩住執務殿。


    眾人身前的燭火依然如同結凍一般地紋風不動。


    但受過封天鼠大師嚴格的仙術訓練,習得一身自然能量的鳴人,還是察覺到忍者們的查克拉略為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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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還知道了另一件事。那就是蓮華已經不在這座村裏之中。


    鳴人側目窺視身旁,被火光照亮的露的側臉隨之映入眼底。


    「該從哪裏開始說起才好呢?」一番自言自語之後,真晝木影開始娓娓道來:「這是發生在第一次忍界大戰之際的事。當時的村裏勢力圖跟現在完全不同。我們倏之裏在南邊、忽之裏在北邊,而夾在倏及忽正中間的則是混沌之裏。混沌是一座位於百龜山山麓地帶的美麗村裏。水源豐沛,居民有禮好學的風氣可說是相當盛行。忽便看上了這一點。隻要拉攏混沌,忽就會搖身變成一股極其龐大的勢力,甚至足以淩駕於我們倏之上。不過混沌卻拒絕接受大國統治,因此他們便跑來尋求我們的庇護。」


    「稍等一下。」鳴人再度出聲插嘴:「對混沌之裏而言,我們也是大國沒錯吧?況且將混沌拆成混之裏及沌之裏的不就是我們嗎?」


    「你說的一點也沒錯。」真晝木影伸手製止正準備再賞鳴人腦袋瓜子一拳的秋。「站在混沌之裏的立場來看,倏跟忽的差別其實並不大。混沌隻是為了保護自己免遭侵略者的魔掌襲擊,而迫不得已借助另一名侵略者的力量罷了。」


    鳴人閉口不語。


    「為了對抗試圖以武力鎮壓小國的忽,倏與混沌則采取由倏提撥經費及設備,混沌負責提供人才資源的形式,共同組成一支聯合研究小組。當時我們傾盡全力開發一門擁有前所未見之強大破壞力的禁術,但忽卻在禁術即將完成的前夕聲明投降。」


    「我曾聽說過這件事。」露開口說道:「名叫葬天計劃對吧?學校課程說那是一項連天也能葬送的宏大禁術開發計劃。」


    「可是,你大概不曉得接下來的後續發展吧?」


    露頓時眉頭深鎖。


    「利用第一次忍界大戰正式終結並聲明停戰的時機……」秋代替真晝木影繼續說道:「我們倏的第二代裏長?真晝火焰大人誅殺了所有參與葬天計劃的相關人士。」


    「怎麽可能!」因為放聲大叫的緣故,導致露前方的燭火產生晃動。「老師你騙人!」


    「那是一門絕對不能完成問世的禁術。」真晝木影接著說道:「第二代裏長……也就是我的兄長,無論如何都非得設法封殺這門禁術不可。之所以將混沌之裏一分為二,也是為了這個原因。縱使禁術的知識不慎在某處泄露出去,也必須極力防堵知道部分內容的人互通有無。」


    「可是……」


    「那是一場戰爭。」秋輕聲勸服露:「你應該可以體諒第二代裏長大人的用心良苦啊。」


    露緊握拳頭,低頭不語。


    鳴人先看了露微微顫抖不止的纖細肩頭一眼,接著才重新轉頭麵向真晝木影。


    「換句話說,你的意思是指,推動那個什麽鬼計劃之時所開發的禁術已經完成了嗎?」


    「現階段還很難講。」


    「……」


    「倘若沌已經消滅,那接下來也隻能向混打聽相關線索了。」


    「那門禁術有名字嗎?」


    「叫做愚公移山。」


    「愚公移山……」


    「然而,沒有人知道要怎樣發動術法,以及必須付出什麽樣的代價。畢竟那是一門被腰斬的術法啊。」


    「不過,隻有那門禁術是唯一有辦法挪動百龜山的大絕招,對吧?」


    「接下來便由你們接手負責查明此事。」


    「好!」鳴人揮拳擊掌。「那我們就立刻動身前往混之裏吧!」


    「別著急。我才剛派出中忍,去找沌的幸存者們收集相關情報呢。」


    話聲尚未止息,一名戴著狐狸麵具的諜報部忍者突然悄聲出現在真晝木影背後。


    狐狸麵具對真晝木影交頭接耳一番之後,又無聲無息地憑空消失。


    燭火始終紋風不動。


    「怎麽啦?」幹勁十足的鳴人出聲詢問:「有查到什麽線索了嗎?」


    真晝木影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鳴人,神情凝重地開口說道:「鳴人、露,我必須指派你們倆去運行另一項任務才行。」


    鳴人微眯雙眼,露則緩緩抬起頭。


    「蓮華似乎逃離村裏了。」


    「……咦?」


    「我要你們去追趕蓮華……」真晝木影說道:「並且把他當成叛忍加以抹殺。」


    3


    露完全沒動筷子享用拉麵,始終維持著垂頭喪氣的模樣。


    「快吃啦!」鳴人一邊吸食著拉麵,一邊快活地出聲催促:「難得我自掏腰包請客耶!」


    但露卻隻是一直不停地流淚。


    「這一定隻是出了點差錯而已啦。」


    沒有任何回應。


    「總之,等我們找到蓮華那家夥之後,我會幫他出麵跟第三代那老頭說說情的啦。」


    「……鳴人。」


    「嗯?」


    「你爸跟蓮華的爸爸,在第一次忍界大戰的時候都曾經跟第二代裏長大人並肩作戰對不對?」


    「是啊。」


    「但你跟蓮華以前卻總是動不動就大打出手對吧?」


    「拜托,別用過去式的講法這樣講好不好!」鳴人拿起麵碗,呼嚕呼嚕地吸食著拉麵。「其實我又不是真的很討厭那家夥。」


    「不過蓮華卻是真的很討厭你。」


    「……」


    「不對,或許蓮華隻是很羨慕你也說不定。」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鳴人,對你而言,忍者是什麽?」


    「幹麽突然問我這種問題啊?」


    「回答我。」


    「我也不知道。我記得我老爸好像常把『忍者乃是指能夠忍受一切之人』這句話掛在嘴邊,但那似乎隻是借用第二代裏長大人的口頭禪而已。」


    「蓮華他啊……」露抬起頭來,淚眼汪汪地看著鳴人。「他曾說過『忍者終究隻是戰爭道具罷了』這句話。他說假使他老爸也像鳴人你爸爸一樣戰死沙場的話,或許內心就能浮現出另一種不同的感受也說不定……」


    「我跟蓮華都沒見過自己的老爸。而我也是後來聽別人的描述,才知道老爸他是怎麽喪命的。至於是真是假,根本沒辦法查證啊。」


    「今天聽到第三代裏長大人的說法之後,我覺得自己總算理解蓮華想表達的意思了。」


    「蓮華想表達的意思?」


    「我在想蓮華的父親會不會是參與了葬天計劃的成員之一呢?」


    「因此才會被第二代裏長大人殺掉嗎?你想太多了啦!」


    「蓮華有一次曾經這麽說:『要自己動腦思考,絕對不要淪為道具。』……」露接著說道:「忍者或許確實是指能夠忍受一切之人,但那搞不好隻是某個人為了控製我們……為了把我們培訓成單純的道具,而刻意宣揚推廣的漂亮字句罷了。我的意思不是說第二代裏長大人並不愛惜這座村裏。但是,難道真的沒有其他方法可用了嗎?在裝腔作勢地說忍者是能夠忍受一切之人之前,應該還有更適當的解決方案……畢竟戰爭都已經結束了,怎麽可以就這樣處決之前還一起並肩作戰的同伴!」


    「但是第二代裏長大人的擔憂現在已經變成現實了嘛!」


    「這也正是我想說的重點。結果葬天計劃還是走漏出去了。」


    「……」


    「這麽一來,那些被第二代裏長大人抹殺的人,究竟是為什麽而死的?根本就隻是白白送命而已嘛!」


    鳴人放下麵碗,交抱雙臂,針對戰爭的事情認真思考了片刻。


    但腦海中浮現的,卻都是三天前跟蓮華交談的對話內容——


    「鳴人,你知道嗎?這個世界是一個圓。」當時蓮華好像是這麽說的:「有的終點就是無,無的終點則為有。」


    鳴人聽得一頭霧水。所以他這樣回答:「你在胡說什麽啊?不要突然跑來我家,劈頭就講這種莫名其妙的話好不好。」


    「你我之間還真是風波不斷呢。」蓮華說道:「第一次遇見你及露,是剛從學校畢業沒多久,也就是六歲那時候的事。」


    「你是怎麽啦?」


    「你還記得嗎?我們三個人第一次認真大打出手那時候的事。」


    「當然。」鳴人不禁失笑。「我們三個人都不肯善罷幹休,甚至還動用了通靈術呢。整座村裏被我們搞得一團亂,最後我們都被秋老師狠狠修理了一頓對吧!」


    「你隻要遇到跟露有關的事,就會立刻大發脾氣。」


    「還不都是因為你對露太冷淡了。你明明就很清楚她的心意不是嗎?」


    「上秋老師的課實在很有趣呢。」


    「他是最棒的老師啊。」


    「最棒的老師嗎……」膚色蒼白的蓮華臉上表情逐漸消失。「我一直覺得你這個人很不可思議。」


    「我哪裏不可思議啊?」


    「戰爭明明害你失去父親,但你為什麽還能如此不假思索地效忠這座村裏呢?」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因為這裏是我們的家啊。」


    「你是指整座村裏嗎?」


    「難道你不這麽認為嗎?」


    「這就是你我之間的差異所在。」


    「……」


    「對我而言,倏之裏已經擴大到讓我無法視它為家的境界了。」


    「蓮華……?」


    「鳴人,牢記這句話,萬物……」


    「萬物為一個圓,對吧?」


    「沒錯。」蓮華點了點頭。「萬物就如同咬住自己尾巴不放的蛇一樣形成一個圓。」


    「好好好。大的終點是小、小的終點為大對不對?這句話我早就聽到耳朵長繭了。」


    「總有一天你的忠誠心會受到考驗。」蓮華如此說道:「因為善的盡頭是惡,惡的終點則為善。」


    可惡,蓮華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


    鳴人一邊盯著麵碗,眼中一邊浮現出蓮華當晚的背影。長發、便裝背上的蜈蚣圖紋——以及對露的悲傷感同身受。


    「露,你別擔心。」


    露轉頭望向鳴人。


    「我這個人的腦袋不太靈光,沒辦法一次想很多事情。而且我也從來沒仔細思考過『忍者到底是什麽』這個問題。我始終相信隻要用心完成上頭交代的任務,便能讓村裏的眾人笑逐顏開。」


    「鳴人……?」


    「不過,蓮華是我們的同伴。」鳴人對露展露出快活的咧嘴笑容。「無論第三代的老頭子怎麽說,我也絕對會保護蓮華到底啦!」


    露聞言又輕聲啜泣了片刻。


    4


    時過三更依然無法入睡的鳴人翻身離開床鋪,有氣無力地沿著被朦朧月色照亮的道路行走。


    陣陣春風柔和地輕拂過來,櫻花花瓣隨風漫天飛舞。


    即便已經到了整座村裏均安然入睡的※醜時三刻,忍者的氣息依舊遍布各個角落。他們在暗中悄然監視周遭動靜,不為人知地守護著村民們的美夢。


    鳴人走著走著,在蓮華家門口停下腳步。


    猶豫片刻之後,他開門走進屋內。


    很暗。


    屋內收拾得一塵不染。


    從窗外射入的月光灑落在地板上。


    鳴人凝神探測蓮華的氣息,但見到缺少枕頭棉被的空蕩蕩床板之際,他便領悟到蓮華是真的下定決心叛離村裏了。


    「蓮華……」鳴人輕聲嘀咕一番:「你到底是怎麽了啊……」


    就在此時,他突然感到背部一陣刺痛。


    「……嗚!」


    一陣「喀沙喀沙喀沙」的聲響,傳入了跳離原地的鳴人耳中。鳴人反射性地對準聲音來源拋出一支苦無。


    命中目標了!


    映入重整態勢的鳴人眼中之物,乃是一隻巨大蜈蚣。


    「蓮華?」


    但那隻蜈蚣絕對不可能是蓮華,這一點是鳴人再清楚不過的事實。他在這隻暗紅色的巨大蜈蚣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一絲查克拉。換句話說,這代表它並不是蓮華施展通靈術所召喚出來的怪物。


    這隻怪物究竟是什麽東西啊……鳴人完全沒察覺到它的氣息。一股惡寒順著脊梁往上竄升,震撼了鳴人混亂的思緒。身上明明沒有查克拉,這隻怪物到底是怎樣活動的?


    喀沙喀沙喀沙喀沙喀沙……


    任由下齶螯剪不斷滴出毒液的巨大蜈蚣緩緩揚起頭。在黑暗之中,隻有那雙眼睛綻放出血紅光芒。


    喀沙喀沙喀沙喀沙喀沙……


    巨大蜈蚣由上往下撲向擺出應戰架勢的鳴人。


    鳴人跳上半空中閃過這波攻勢,用力過猛的巨大蜈蚣一頭撞上牆壁。


    室內爆出「咚!」的一聲轟隆巨響,牆壁應聲崩塌。


    鳴人對準漫天飄揚的塵土,再補上兩支苦無。


    命中目標的手感十分明確。


    喀沙喀沙喀沙……


    然而巨大蜈蚣卻對刺穿身體的三支苦無毫不在意,再度突破塵土展開追擊。


    「……嗚!」


    剛才被刺中的背部,仿佛被烈火灼傷一樣疼痛不堪。


    蜈蚣的尾巴纏住了鳴人因受到痛楚影響而導致動作慢上一拍的腳踝。巨大蜈蚣速度相當驚人地爬上鳴人的身體,並持續使勁勒壓。


    「嗚啊啊啊!」


    喀沙喀沙喀沙……


    毒液從下齶螯剪湧流而出,從頭頂沾濕了鳴人整個身體。


    鳴人雖然試圖伸手取出收在腰際的苦無,不過卻完全無法動彈。


    巨大蜈蚣擺動如同兩把大型鐮刀的下齶咬向鳴人。


    萬事休矣。


    但就在被攔腰咬成兩截的瞬間,鳴人的身體突然「啵!」地煙消雲散。


    「我在這裏啦!」


    不給巨大蜈蚣回頭反擊的機會,鳴人立刻結印。


    未!


    申!


    酉!


    戌!


    「迅風霸斬!」


    術法引發的旋風掃翻了室內的家具,猛然卷向巨大蜈蚣。蜈蚣隻留下一陣臨死之前的慘叫聲,長長的軀體便被大卸八塊。


    喀沙喀沙喀沙……


    鳴人最後再舉起苦無刺穿蜈蚣的頭部,巨大蜈蚣的雙眼光芒隨即熄滅。


    「這隻怪物到底是什麽東西啊……?」


    單膝跪倒在被砍成碎片的暗紅色屍塊當中的鳴人,開始動手脫掉身上所穿的襯衫。


    背部好燙,仿佛著火了一樣。鳴人起身前往洗手間,利用鏡子映照出背部的模樣。


    「這是什麽啊……?」


    隻見一幅很像蜘蛛網或羅盤的圖案,以被巨大蜈蚣刺中的部位為中心布滿整片背部。


    不知該如何是好的鳴人,一走出洗手間,馬上發現了另一個更令他無法理解的東西。


    在黑暗中,有一處格外昏暗的角落。鳴人沒能馬上察覺到那其實就是牆壁遭衝撞而形成的缺口。


    窗外高掛著一輪明月。若是牆壁崩塌的話,照理說月光不是應該也會從破口處射入室內才對嗎?


    鳴人試著走近崩塌的牆邊察看,總算明白為什麽會這樣了。


    「隱藏密室……?」


    鳴人彎腰鑽過牆壁的缺口,接著視線立刻徹徹底底被隱藏密室的牆壁所吸引。


    「這是怎麽搞的……?」聲音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為何這玩意兒會……」


    吸引住鳴人目光的東西,乃是顯露於整片壁麵上的鮮紅圖案——跟被刻畫在自己背上的圖形分毫不差,形似羅盤的花紋。


    ——鳴人,牢記這句話……


    耳邊重新響起蓮華的聲音。


    ——總有一天你的忠誠心會受到考驗……


    鳴人茫然站在黑暗中,始終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牆上的羅盤圖案。


    5


    天色甫亮,鳴人立刻接到召集令。


    執務殿的空氣混濁程度完全無法與昨天相比。恐怕是以真晝木影為首的村裏所有幹部都徹夜未眠地滯留在這裏分析情勢吧。


    「看樣子,我所擔心的事情似乎不幸成真了。」真晝木影語氣平靜地對著在蠟燭前待命的忍者們說道:「我們已從沌之裏的幸存者口中獲得證實。在沌之裏遭到百龜山壓毀之前,曾迎接混之裏派來的使者進入村裏。」


    燭火紋風不動。


    「據傳使者對沌之裏提出了再次集成兩座村裏,讓過去的混沌重現世間的建議。」真晝木影繼續說道:「但沌卻拒絕了這項提議。」


    「所以他們就因為這樣才招來毀村之禍嗎?」鳴人開口詢問:「那這就表示混之裏果然已經完成那項禁術了吧?」


    「別急著下定論,鳴人。」秋出聲說道:「我們倏跟混是同盟國。就算混真的已經完成禁術,我們也不能單憑臆測就草率采取行動。」


    「現在是講這種話的時候嗎?」鳴人出言頂撞秋:「要是我們錯失先機而導致村裏發生什麽意外的話,那豈不就等於是糟蹋了第二代裏長大人的用心嗎!」


    「你先冷靜下來。混是個小國。小國有小國獨特的外交戰略應用手法。」


    「什麽叫做小國獨特的外交戰略應用手法啊?」


    「照理說混應該無意與倏開戰。否則好不容易才完成禁術的他們,不可能會率先拿沌之裏這種小國開刀。換作是我,一定會先擊潰倏再說。」


    鳴人頓時無言以對。


    「秋。」真晝木影開口說道:「你對這件事有什麽看法?」


    「使用禁術之戰沒有贏家可言。」秋畢恭畢敬地出聲回答:「無論是勝是敗,都隻能等著下地獄。」


    「嗯。」


    「假使真的是混出手摧毀了沌,我認為他們的用意隻是想對其他大國展示自身武力。混沌本為一國,因此即便其中一方摧毀了另一方,看在我們眼中就跟兄弟相殘沒什麽兩樣。而既然是兄弟相殘,其他國家就沒什麽立場出麵幹涉。」


    「我的看法與秋一樣。」真晝木影點了點頭。「如果有辦法靠武力與大國平起平坐,今後便能使諸多談判事項呈現出對他們有利的進展啊。」


    「就隻是這樣而已嗎?」再也壓抑不住的鳴人脫口大叫:「展示武力……隻為了這種小事,就可以無情地摧毀掉整座村裏嗎?」


    露靜靜凝視著情緒激動的鳴人。


    「我也不是無法理解秋老師跟老頭你所說的話,但是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因為……所謂的人命,是可以這麽輕易被奪走也沒關係的嗎?」


    「這就是現實啊!鳴人。」秋語帶訓誨地說道:「隻要你一踏出村裏,我們的常識在外界就再也無用武之地。我們之所以成為忍者,就是為了保護自己的村裏免遭語言不通之人的侵擾。沒錯吧?」


    「話是這麽說沒錯啦,可是……可是其他村裏的人們,也跟我們一樣深愛著自己所屬的村裏……」


    「鳴人,人生在世就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呢……得到幸福。」


    「……」


    「隻不過,每個人在內心深處所描繪的幸福卻都不盡相同。」秋說道:「因此,戰亂才會綿延不絕。」


    「那和平到底是什麽?我們才不是為了展示什麽武力才作戰,誰要為了那麽無聊的事情而挺身奮戰啊!」


    「在第一次忍界大戰後,各村裏都享受了一段短暫的和平時光。」真晝木影靜靜將話題拉回正軌。「眾人都有所反省,都相當認真地思考究竟該怎麽做才能避免再度引爆戰爭。畢竟那是一場極其悲慘的戰役啊!甚至有些村裏打著就是因為有武器才會引起戰爭的口號,而將忍者們驅逐出境。但等到第二次忍界大戰一開打,這些村裏都率先成了列強的犧牲品。」


    鳴人微眯雙眼。「難道忍者隻是道具而已嗎?」


    「忍者是道具沒錯。」


    「這!」露驚呼一聲。


    「是為了守護和平而不可或缺的道具。」


    「開什麽玩笑!」鳴人放聲怒吼:「忍者才不是什麽道具!雖然我搞不太清楚……但要是被人說成隻是道具,相信任誰都一定會……」


    「鳴人、露,我想表達的意思是……」真晝木影說道:「缺乏力量的和平,就隻是幻想罷了。」


    鳴人氣得咬牙切齒。同時也確信現在露跟自己都看見了同樣的一幅光景,也就是蓮華的背影——


    「眾人聽令!」真晝木影的嘹亮嗓聲響徹整間執務殿。「從現在開始,我們倏之裏正式對混發動最高層級的警戒態勢。」


    「遵命!」忍者們異口同聲做出回應。


    「揚祇小隊、越小隊馬上組織中忍,擔任巡邏村裏的警戒工作——解散!」


    「遵命!」


    隻留下一陣聲音,揚祇小隊及越小隊的忍者們登時就像煙霧一般悄然消失。


    「查小隊、橋小隊,同樣組織中忍,負責偵察混的動向——解散!」


    「遵命!」


    這兩支小隊也在轉眼之間煙消雲散。


    「秋小隊則跟暗部與諜報部合作,負責解析禁術、以及預防開戰時刻來臨,事先擬定行刺混之裏裏長的暗殺計劃——解散!」


    「遵命!」


    秋小隊在完全沒擾動燭火的狀況下散離現場。


    此時的執務殿內,就連一絲忍者們的氣息也不剩。


    「接下來呢,我必須補派新成員給鳴人小隊才行。」


    「不需要啦。」鳴人開口頂撞:「有我跟露就夠了。」


    「相信你們應該也聽過這個人的名號才對。」真晝木影毫不在意地接著說:「我已要求鬼駒二鶴現身支持鳴人小隊。」


    「鬼駒二鶴……」露出聲說道:「是指那個劊子手二鶴嗎?」


    「那是誰啊?」鳴人開口詢問:「他是那麽有名的角色嗎?」


    「笨蛋!說到劊子手二鶴,就是那個在第一次忍界大戰時,連友軍忍者也照殺不誤的殺人魔嘛!」


    「真的嗎?老頭!」鳴人轉頭望向真晝木影。「為什麽要讓那樣的瘋子參加任務啊?」


    「可是,我記得那個人不是已經被處死了嗎……」


    「這個嘛……其實說來也很匪夷所思啊……」真晝木影歎了口氣。「算了,等你們碰麵就知道了。他是感知型忍者,應該能派上用場才對。話又說回來,鳴人,你身體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咦?」


    「你該不會是背部受傷了吧?」


    「沒這回事!」鳴人一邊感受著露的視線,一邊誇張地擺出充滿幹勁的姿勢。「就像你看到的,喏!我整個人生龍活虎得很咧!」


    「沒事就好。」


    「老頭,就派我跟露去混就好了啦!打死我也不想跟那種連同伴都能下得了手的危險分子組成三人小隊!」


    「關於這件事呢,我必須先告訴你們一則消息。」


    「什麽消息啊……?」


    「昨晚,我收到諜報部傳來的最新情報。」真晝木影說道:「剛才我有說過在沌之裏被壓毀之前,曾迎接混之裏派出的使者進入村裏對吧?而那名使者最後一次被目擊到的地點,則是在百龜山的山腰地帶。」


    鳴人及露麵麵相覷。


    「據傳該名使者佩戴著倏的頭巾。除此之外,這人還留著一頭長發,加上便裝背上的蜈蚣圖紋……」


    「等、等一下……」一股不祥預感竄上鳴人的脊梁。「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該不會是想說蓮華就是那名使者吧?」


    「我不曉得。」


    「這……」


    「你們三個人好歹也被忽國的柳生無影譽為倏國三忍,我實在很想相信你們絕不可能幹出那種事啊!」


    「這不是廢話嗎!而且蓮華為什麽會變成混國的使者啊?」


    雙手緊握置於胸前的露點了點頭。


    「雖然到現在還沒有什麽頭緒,但站在倏的立場絕不能袖手旁觀。」


    「不能袖手旁觀……」鳴人麵露緊張神色。「假如那名使者真的是蓮華的話,那他會有什麽下場?」


    「『叛忍非除不可』……」露語帶顫抖地說道:「『但是就村裏的防衛上而言,已與禁術扯上關係之人,或是可能與禁術有關之人,有時必須為了解明該門禁術而被供作研究材料使用』在學校的教科書上……有提到這一點。」


    「一點也沒錯。」


    「什麽叫做研究材料?」鳴人的視線在真晝木影及露之間來來去去。「你該不會是認為蓮華跟發動那門禁術的事情有瓜葛吧?」


    「這就是你們必須負責查明的事情。」


    「……」


    「因此,我要變更你們的任務內容。」真晝木影雙眼浮現出凝重光芒。「我命令你們追查蓮華下落,並將他活捉回來——解散!」


    6


    「蓮華現在到底人在哪裏呢?」露坐在執務殿外的樓梯上,自顧自地輕聲嘀咕起來。「哪,鳴人,你覺得蓮華真的跟禁術扯上關係了嗎?」


    「想也知道不可能嘛。」鳴人悶悶不樂地舉起撿來的樹枝撥掃雜草。「那家夥肯定有什麽苦衷啦。」


    「真對不起。」


    「啊?」


    「當第三代裏長大人說『忍者是道具』時,你是為了我而大發脾氣的對不對?」


    「是啊。」鳴人又揮動樹枝撥打雜草,隻不過這次是為了掩飾害羞之情。「嘿嘿,但我這人的腦袋不太靈光,完全沒辦法反駁那老頭就是了。」


    草皮上有一頭驢子悠閑地啃食著青草。


    「鳴人總是這樣呢。」


    「總是怎樣?」


    「總是為了我或蓮華的事跟別人吵架。」露抬頭仰望萬裏無雲的藍天。「你還記得嗎?才剛學會通靈之術的時候,我們三個人曾經大打出手對吧?總之我們每個人都主張自己才是最厲害的高手。」


    「是啊,最後我們三個都累得無法動彈啊。」


    與蓮華交談的對話片段,悄然掠過鳴人的腦海。善的盡頭是惡,惡的終點則為善——


    此時,他突然覺得背部傷處隱約釋放出一股熱能。


    「……」


    「怎麽了嗎?」


    鳴人凝視著露,本想告訴她有關自己遭到巨大蜈蚣襲擊的事,但結果他還是沒這麽做。


    他反而露出開朗笑容說道:「當時呢,我因為才剛學會通靈之術,所以就很想嚐試看看啊。」


    露笑了出來。


    「因此才會主動找你們的麻煩啦。」鳴人一拋開手中的樹枝,驢子隨即側頭望向他們。「況且,我也無法接受你們的通靈獸確實比較帥氣的事實啊。」


    「謝謝你,鳴人。」


    「什麽?」


    「我在那一天被蓮華給甩了,其實你早就知情了對不對?」


    「呃!這……」


    「因為你很笨拙,所以心想『隻要打上一架,大家就能和好如初』對不對?」


    「我沒那個意思……」


    春風溫柔地從閉口不語的兩人之間吹拂而過。


    「我說露……」鳴人麵帶認真表情說道:「你……還是喜歡著蓮華嗎?」


    露卻隻是露出傷心的微笑神情。


    「這樣啊……」


    「嗯!」


    「難道我就不行嗎?」


    「咦?」


    麵對鳴人的真摯眼神,露頓時羞紅了雙頰。


    而草皮上的驢子,則是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們倆。


    「鳴人……」


    「啊哈哈,開玩笑的啦!」


    「……」


    「男人會因失戀而變強喔。」鳴人說道:「我很感謝你及蓮華,就是因為有你們的陪伴,我才有辦法努力到現在。」


    露微眯著雙眼仰望著鳴人。


    「現在的我滿腦子隻想變強。然後,總有一天,我絕對會開創出一個再也不讓任何人說『忍者是道具』之類說法的世界!」


    「你已經夠厲害了啊。」


    「你、你幹麽突然講出這種話啦?」


    「因為我們……」露說道:「已經被你的超人毅力拯救過好幾次了啊!」


    「別鬧了啦,這一點都不像你的作風耶。」滿臉通紅的鳴人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嘿嘿嘿……倒是那個叫劊子手二鶴的家夥動作還真慢耶!第三代的臭老頭,該不會是老年癡呆了吧?」


    「如果是在說我的話,我早就已經抵達現場了。」


    背後傳來一陣講話聲,促使鳴人及露同時回頭察看。


    但背後卻空無一人。


    「你剛剛有聽到聲音對吧?」


    「嗯!」


    然而,無論再怎麽看,都沒見到類似人的影子。現場隻有一頭不斷蠕動嘴巴,外表寒酸的瘦弱驢子。脖子上還掛著一個大葫蘆。


    「……?」


    接著隻見那頭驢子「啵喀」、「啵喀」地走向微微側頭感到不解的兩人,在他們麵前停下腳步。


    「初次見麵,鳴人先生、露小姐。」


    「?」


    鳴人及露轉眼環視四周。


    但卻連個人影也沒找著。


    「我在這裏啦、這裏。」


    兩人同時定眼注視眼前這頭驢子。


    「在下名喚鬼駒二鶴。」


    「!」


    「奉第三代裏長大人之命,前來襄助兩位一臂之力。」驢子一邊抖動雙耳,一邊開口說道:「今後還請多多指教。」


    鳴人及露麵麵相覷,同時放聲大叫——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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